新清华－激活古代人文传统 开拓人文实践教育新领域

激活古代人文传统 开拓人文实践教育新领域
●清华大学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基地副主任 程钢

中国古代有历史悠久、义蕴深厚的人文传统，如何充分挖掘这一宝贵财富，应用于现代大学的人文教育，是我们近年来经常思考的问题。经过多次的研讨，清华大学文化素质教育基地从两个方面对教育理念作了新的探讨，在实践上也作了初步的尝试。其一是人文实践活动，试图从人文修养的视角对现有的社会实践活动进行必要的补充。其二是成立了水木书苑，试图接续古老的书院传统，对大学生课余的人文经典阅读、人格修养等活动，进行必要的整合与提升。一、人文实践的理念
几十年来，我们一直重视实践教育，并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但仍然存在进一步改进的余地。例如，在理论上，长期以来我们将实践几乎局限于生产实习与社会实践。事实上，在生活中，处处都有实践，但我们现有的实践概念却不够宽阔，不能涵括丰富多彩的生活实践。此外，在学术界，人们探求古代的实学，康德哲学中的“实践理性”，从中寻找实践这个术语的崇高意义。但我们的实践教育，一般停留在生产实习与社会调查的经验层次上。因此，应当呼唤新型的人文实践观念，以开放的态度，展示丰富多彩的实践领域；以探赜索隐的态度，揭示实践的崇高内涵。
在宋元明清，古人发展了实学的传统。古人所说的“实学”，涵义比我们以往的实践教育范围要宽，能够兼涵实践教育的全部内涵。在新的时代里，我们要呼唤新的实践教育理念。这种新理念应符合两个基本要求。第一，它能将人的生涯中从文明礼仪到社会公德、从求学到兴业、治国的一切实践性要素均包含在内，从而使得实践教育具有很强的人生适应性。第二，这种新的实践教育理念在保持吸收世界各国优秀教育理念的同时，还应与中国自身的实学传统建立起切实的关联。让传统实学强调为人与为学、知与行、求理与践履相统一的优点得到充分的发挥。这既激活了古老的实学传统，又为当代教育改革注入了新的活力。二、人文实践活动的设计：以地域文明与教育古迹为特色
2005年暑期，清华大学文化素质教育基地与郑州大学、中南大学文化素质教育基地合作，联合成立了两支人文实践小分队，进行了一次人文实践的尝试。活动要素有：（1）校际联合，注重两校同学之间的相互交流与相互学习；（2）将知识学习与暑期人文实践相结合；（3）老师参与辅导；（4）让同学亲临现场，直接感知古代文化的魅力，并通过自学、讨论、演示等形式进行展示；（5）对地域文化有贯通的了解，尤其要适当关注地域文化在当代的发展。
活动的轴心是三场讲演与展示活动，安排一系列的自学、参观、讨论、访问、实践活动。三场讲演的主题分别是：大学精神；书院传统；地域文化与现代化。具体设计是：（1）清华精神与河南近代大学（湖南近代大学）的精神；（2）宋代理学与民族精神（郑州大学组以嵩阳书院为主；中南大学以岳麓书院为主）；（3）河洛文化与现代化（湖湘文化与现代化）。
这三场活动的对象分别是：（1）自己所在的大学；（2）当地知名的教育遗址；（3）地域文化。在主题的安排上，由近到远，由小到大，突出重点，兼顾背景。
整个活动的注意事项：（1）要求两校之间事先有充分的协商。（2）对参加活动的同学要提出明确的要求，在事前做充分的知识准备，教师要对同学有足够的辅导，最好有相应的引导性课程。前期准备中，需要同学以小课题的态度对待相关题目，把讲演与展示做成具有学术研究性质的专题报告。为达到这个目标，要求同学付出很大的努力。（3）活动要得到有关学校在领导组织与经费上的支持。三、水木书苑
宋代以后的教育，呈现为书院与学校的二元对立，它们构成了富有生命力的教育生态，对中华民族精神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一般说来，书院是民办的或有民间参与的，以探求学问、砥励人品为主，而学校则是官办，主要以考试为目的。历史上知名的理学，就是依托书院形式发展起来的。近代以来，我国从西方引进了大学模式，最早是兴办学堂（或大学堂），它演化成为近代的学校（包括大学）。在建设学校的过程中，近代中国人没有处理好书院与学校的关系。书院急剧衰落，形成学校一统天下的格局，教育生态受到破坏。
中国的大学模式是从西方学来的，从一开始，它就面临着如何与中国传统相融汇、将探求学问与砥励人品相结合的课题。清华大学拥有会通中西的优良传统，在历史上，有过多次中西融汇的成功经验。例如，国学研究院的建立、冯友兰新理学体系的构建、梅贻琦的《大学一解》。其中，梅贻琦《大学一解》的中心思想就是要将中西两种大学理念融为一体，体现出将西方大学理念中国化的努力。
现代大学教育是以学历为导向的，在市场经济大潮涌动的背景下，它在为国家培养有用人才的同时，比较容易受到功利主义思潮的侵蚀。抵消功利主义思潮的不良影响，是现代大学义不容辞的责任。中国传统文化中拥有丰富的人文资源，产生过众多杰出的圣贤，他们怀着卓绝的理想，持有坚定的信心，与功利主义做过长期的抗争，表现出了自强不息、自由活泼的精神。重新激活这些资源，让它们在现代大学的人文教化中发挥作用，是现代教育弘扬人文精神的重要内容，也是富有时代意义的课题。在现代汪洋似海的大学校园中，似应留出一小块地方，让这种以业余为精神特色的教育理想有憩息、舒展、生长的空间，从而为我们的大学保留一些与功利无关的学习园地。
清华大学文化素质教育基地于2005年5月成立了水木书苑。书苑成立以来，本着弘扬民族精神与拓宽世界视野的理想，鼓励同学自觉接触优秀的传统文化，通过读书与人文实践活动，提高文化的自觉，使得古代圣贤的思想与人格，以及古代文物遗址折射出的历史文化信息，转化为人格修养的宝贵资源。
目前开展的主要活动有：（1）引导同学阅读人文经典，支持以读书为主要活动形式的人文社团，鼓励教师与同学之间进行小规模的讲学与交流；（2）考察并研究富有教化意义的古迹。（3）鼓励校际大学生以人文为媒介的人文实践活动。
水木书苑以追随、接续中国历史上的书院传统作为自己的理想，在一个功利主义甚嚣尘上的时代，以维护文化的弦歌不辍为己任。在具体做法上，则根据现代大学的具体条件进行调整。它的活动形式比较多地借鉴中国的传统，但在内容上，书苑鼓励大学生培养世界的视野，努力吸收世界各大文明的精华。
无论是人文实践还是水木书苑的建设，都定位于业余型学习社团建设，其角色是对大学教育生态中专业化比重过高的一种反拨。它们在学习活动中更讲求知行合一，主张知识与价值的均衡发展，而不是单纯地发展学术。它们鼓励同学将知识内化为智慧，并外现为君子的人格。与专业化的大楼相比，它只是楼旁的小草。这种以业余为基调的活动方式，依靠笃敬真诚、厚德载物的精神，旨在为守护大学文化的教育生态尽一点微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