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年年扫黄像“割韭菜” 查办天上人间成标杆

民警控制四名涉嫌卖淫女子。10月11日，北京警方扫黄行动中，捣毁丰台火车站底商的多处卖淫场所。本报记者 赵亢 摄

■ 关注焦点

昨晚，针对“天上人间”等娱乐场所6个月处罚期满，北京警方通报，这些娱乐场所是否继续经营及经营方向均属企业行为。但是，凡被依法查处的娱乐场所，警方将列为重点管理对象，与其他娱乐场所一样，严格监督落实各项安全管理措施，一旦发现违法违规行为，将依法从严查处。

北京警方重拳治黄，涉黄警情连续6个月处于历史同期最低水平。记者暗访，有偿陪侍等在一些娱乐场所仍存在。

从11月11日起，将启动打击利用互联网从事“黄、赌、毒”违法犯罪活动的“电网4号”专项行动。

草莓(化名)已经失业半年了。

“北京查得太紧，姐妹们都在观望。”她说。

这名曾在“天上人间”做有偿陪侍的女子，半年来一直从报纸、电视上关注着北京警方扫黄的消息。

东城区一家KTV的陪唱女子李菲(化名)，半年来也是断断续续上班，“最严的8月份，我们也停业8天。”她说。

如今，李菲等人上班都要戴着IC卡，这是北京警方核发的，信息与警方联网，“去宾馆酒店开房，警察能监控 到。”出台姐妹们都将地点改在该KTV的客房，“这样安全一些。”

草莓和李菲认为，“以前也年年严查，这阵风早晚会过去。”

年年扫黄就像“割韭菜”

“有本事把‘天上人间’办了！”坊间对北京扫黄评价。

近年来北京警方，“扫黄打非”行动一直在进行。

2002年，涉黄专项严打；2003年，劲风整治行动；2004年，站街女专项整治；2007年，治安系统决战07专项行动……

“每次肯定有成效，关键是能不能持续。”一名多次参与扫黄打非行动的老民警说，经常是整治时期，涉黄场所都关门或是规矩，之后重新开张。“小姐”也是这里打掉了，管得严了，她们就换个地方重操旧业。

“就像韭菜，割了一茬，不久又长出来了。”这名北京一线民警说，多年来，卖淫嫖娼和有偿陪侍，从公开到隐蔽，从站街到网络招嫖，变换形式与警方周旋；小发廊涉黄好查，一些酒店、会所、俱乐部，穿着正规经营外衣，从事涉黄活动，存在查处难度。

“花钱越多，越安全。”多名经常出入北京娱乐场所的人士称，按照场所不同，北京“小姐”大体分为三类：高级酒店、私人会所、俱乐部；洗浴中心、KTV、夜总会；发廊、按摩房。还有一些通过网络等自行招揽生意的“小姐”。提供涉黄服务价格从成千上万到几十元不等。

老百姓印象中，以往警方扫黄都是针对街边发廊，“高档场所有背景，都不会被查。”

“天天查小店有什么用，有本事把‘天上人间’办了！”这成为坊间对北京多年扫黄的评价。

“天上人间”坠落“变风向”

4家夜总被勒令停业整顿6个月。“这是有偿陪侍处罚的最高限。”

今年4月11日，傅政华出任北京市公安局长一个半月后，北京警方再次展开扫黄专项行动。

对卖淫嫖娼、有偿陪侍等涉黄行为“零容忍”，这个新词并未引起社会足够关注。

“又是一阵风的事。”北京一家娱乐场所的老板说，大不了这段时间避避风头。

事实上，连当时一些参与行动的民警都认为，这次行动跟此前没有多大区别，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次。

5月11日，警方公布此次专项行动首月成果，其中“旺世豪门商务会馆”、“中天国际商务会馆”等涉嫌组织容留卖淫嫖娼、淫秽表演；“8号公馆夜总会”、“天伦王朝商务酒店东方都会歌厅”存在从业人员在场所内搭识客人外出从事卖淫。

当晚，朝阳警方突查“天上人间”、“花都”、“名门夜宴”、“凯富国际”等四家豪华娱乐会所，共查获有偿陪侍557人。

4家夜总会被责令停业整顿6个月。“这是有偿陪侍处罚的最高限。”朝阳警方一民警说。

从那天晚上，草莓就失业了。

“警察进来时，我还以为没事。”她说，但停业整顿6个月，让她意识到“这次严查跟以前不一样。”

“风向变了。”常去“天上人间”消费的于林(化名)，当时还不相信“天上人间”真得被封了，直到从熟识的妈咪处得到证实，“小姐都歇了。”

娱乐场所与世界城市

作为警方新领导班子一项重要举措，“这次专项行动，要做成一个标杆”。

“天上人间”被封，犹如滚烫的油锅里滴进水珠，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

有人猜测，敢动“天上人间”，新局长傅政华有更硬的后台；更有人分析，傅政华开始向特权叫板。

坊间议论更多的是，“天上人间”能封多久？

草莓坦言，被查封初期，她跟姐妹、妈咪还常联系，大家也再议论“真的能封6个月吗？”

不久，北京警方的一则通报，让老百姓吃了定心丸，也让草莓决定彻底休假。

北京警方将对专项行动前期关停，包括“天上人间”在内的39家场所加强控制，每周检查，防止通过变更法人、企业名称等形式变相开业，确保“封住关死”。

“天上人间没有什么背景。”北京警界一位高层官员说，警察查“天上人间”是因为涉及违法活动，跟所谓后台和特权无关。

该高层官员透露，这次北京扫黄源于中央综治委工作组对北京等地的暗访。更重要的是，北京要建设世界城市，需要一个健康的娱乐环境。现实情况是，是因个别娱乐场所存在“黄赌毒”等现象，北京的娱乐场所都被异化了。为使北京娱乐场所良性发展，警方严查一切涉黄、涉毒、涉毒场所，“天上人间”只是其中之一。

同时，作为北京警方新领导班子一项重要举措，“这次专项行动，要做成一个标杆”。

IC卡探索长效管控

“小姐”因有偿陪侍或卖淫等被查，无法再进入这些娱乐场所了。

“天上人间”等场所被查封后，李菲所在的KTV并未停止有偿陪侍。

“查得严的时候停业个三五天，不严的时候应付下检查。”她说，明显感受到压力增大，每月都有警察多次上门检查，每次持续十几分钟。

而一些发廊、洗浴中心等，也将卖淫嫖娼地点搬离自家，防止被抓现行。

此时，北京警方也在考虑如何更好管控“小姐”流动性，“小姐经常是抓了放，放了还做。”一位民警通俗地解释。

6月起，北京警方在全市娱乐场所推行IC卡管理制。1000余家歌厅等娱乐场所，8万余人均办理IC卡。

IC卡信息为实名登记，持卡人上下班均需刷卡记录。“杜绝前科人员重操旧业。”警方人员称，若“小姐”因有偿陪侍或卖淫等被查，就无法再进入这些娱乐场所了。同时，这也有效防止守法的从业人员被侵害。

对于IC卡，李菲和她的姐妹们认为是“紧箍咒”。她们称，有了IC卡后，去酒店、宾馆等场所登记均会受到警方监控。她们中间即有人在宾馆卖淫被抓。

为此，李菲所在的KTV还想出应对方式，该KTV自己开设了客房，逃避出去开房卖淫被查的风险。

三级官方扫黄暗访队

包括丰台公安分局治安支队长在内的4名警官被停职检查。

在李菲的印象中，警方查得最严的是8月份。

从当月起，今后每月11日，北京警方都将在全市娱乐场所查“黄赌毒”。

如今，李菲最担心“暗访”人员，“警察扮成客人来查。”

一名北京警方人员称，卖淫嫖娼等涉黄行为，越来越隐蔽，证据越来越难抓。

北京警方专门成立市局、分局两级暗访队，对前期掌握的涉黄涉况开展核查，以不定时、不定点、跨区域的形式进行观察暗访。

警方人士透露，每次暗访都避免单独行动，都是一个小组，行动前须上报备案。暗访队靠观察，了解有无有偿陪侍、卖淫嫖娼等。如果查证确实存在，暗访人员也不会当场执法，而是通知属地公安机关处理。

该人士强调，暗访人员不会真的找陪侍小姐相谈，或靠别的手段钓鱼上钩。

除了北京警方的暗访队，公安部还有一支暗访组。

8月26日，公安部暗访组发现海淀、丰台、通州、大兴等区县的8家娱乐场所存在涉及黄赌毒情况。包括丰台公安分局治安支队长在内的4名警官被停职检查。

北京警方表示，对专项行动开展不力，辖区内卖淫嫖娼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的一律彻底倒查，追究相关民警及领导责任，一查到底，绝不手软。

“不袒护、不姑息，显示了警方双管齐下治黄的决心。”这是网友们对此的评价。

涉黄警情6个月最低

记者走访的另外两家娱乐场所，工作人员直言可提供有偿陪侍。

10月11日，北京警方启动“电网3号”专项行动，严查利用出租房、足疗店、养生馆等处所为掩护，从事“黄、赌、毒”的违法犯罪。

当日上午，北京警方“4·11”查禁黄赌毒专项办公室揭牌。此举表明北京警方持之以恒打击“黄赌毒”违法犯罪的坚定态度和决心。

警方数据显示，自4月11日深入开展代号为“4·11”的禁黄、禁赌、禁毒专项行动以来，涉黄涉赌警情连续六个月处于历史同期最低水平。

11月9日凌晨，本报记者暗访李菲所在的KTV。外面霓虹灯早已关闭，内部却灯火辉煌。

十几个包厢里，均有客人搂着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几十名女子佩戴IC卡，出入各个包厢。

“要小妹吗？200元不定时。”身着职业套装的妈咪招呼着客人。得到客人应许之后，10来名身着短裙女子走进包厢，供客人选择。

该KTV楼上是客房，就是李菲所说提供卖淫的地方，记者看到不少男女相拥上楼。

随后，记者走访的另外两家娱乐场所内，工作人员直言可提供有偿陪侍，但忌讳“小姐”的称呼，而称为“服务员”。

今日，“天上人间”等娱乐场所停业整顿到期。前晚，草莓称，她和姐妹们能随时上岗。

本报采写/本报记者 甘浩 孟祥超 田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