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 亲情? 傻子 贾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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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寒风夹着雪抽打着大地,缩在棉堆一样的衣服晨里还是一样的觉得冷,没有目的地在早市闲逛。忽然一阵高过一阵的呜咽声穿刺人声,车鸣钻入耳膜。循着哭声,又走了十几米,一个十六七岁光景的男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男孩穿着破烂而单薄,低着头跪在冰雪泥泞的路中央。肮脏的脚趾远远的伸在鞋子的外面,泥黑的双手不停的擦拭着鼻涕和眼泪.在他的面前平铺着一张报纸,上面漫不经心的扔着几个硬币。他并不抬头只是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过往的行人。哭声就紧一下漫一下的嚎出来。“那是一个骗子……”,“那是一个傻子……”,人们议论着纷纷从男孩身边绕过去了。

天愈发的暗下来,一些菜农、果农已经开始准备回家。路两边留了大堆的烂叶子、坏果子。傻子的脸色有些发青,他已经不再在大声的哭嚎,只是一下下的抽噎着。今天上午他的运气不怎么好,他没有得到多少硬币。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一个篷头垢面,同样衣着破烂而单薄的妇女,很显见她的神智并不清楚。她显得有些兴奋,径直的冲到男孩的面前,一只手拉起男孩,一只手包起地上的钱……就这样一前一后绕到一个避风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来,一层层的打开,一股热气冒出来,原来这妇女是给儿子送饭来了。

傻子也拿出自己捡来的水果和菜叶,拣出一个好些的果子用衣服擦拭几下给那个女的吃,空气一瞬间凝固了……微笑……在那一刻,我第一次看清了男孩的脸,那是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如果不是哭的太久,如果不是别人已经告诉我他是傻子,我相信那张脸并不难看。

一个小女孩从身边跑过去,我看见她蹲在了那个卖小玩具的地方。一个瘦弱的男人摇晃着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傻子他们的面前。看到这个男人,他们露出从没有过的恐惧,傻女子把她们包着钱的报纸紧紧的抱在了胸前……傻子也许是吓坏了吧,张大了嘴巴只是看着……男人一脚踢开他们面前摊开的食物,用力的抢夺傻女人手里的钱……傻女人哭叫起来,愈发抱的紧起来……男人也许是急了,一脚踢在了傻女人的身上……猛然,傻子扑了过去声,扑在了女人的身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几张钱来,递给男子,用一种让人意外的清楚的声音喊叫着“别打妈妈,别打妈妈……”。

雪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下来,男人还是抢走了所有的钱财。在他转身的一瞬我看清了那是张终年浸泡在酒水里才有的醉态的面孔,我也看见他的腰间还挂着的半瓶酒。男人踉踉跄跄的消失在人海之中,女人也应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吧?不知是谁告诉了我“他们是一家的。”

下午已经不再是寒风夹雪,而是雨夹雪。有些摊已经收了起来,也许是由于吃了东西,也许是别的原因,下午男孩的哭声格外的大起来,收入也有了一点好转。然而这点好转并不是真的,一会就有一辆110过来,他们抓走了男孩。居说是一个文明的市民觉得傻子阻碍了交通并且打扰了他的休息,于是告了他……

在另一个街口傻母亲依然傻愣愣的望着儿子这边的街口,她还不知道刚刚经过的车子里就载着她的儿子呢!……

再一次见到傻子已以是深冬,那一天拎了大包小包往车站赶,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行踪诡异的在人海之中乱窜,朋友就嘱我“拿紧包……那是一个傻子,又偷又抢……如果东西到他的手里就完了,他会给你踩烂……”

上了车,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 朋友说“在北方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外出游玩……只是可惜了……连一张冬天的相片也没有照过 …… ”是啊,没有一张冬天的相片呀。

后记——这是我亲见过的一个悲剧,我不知傻子为什么变得如此,正常人对他做了什么?我不知傻子为什么变得如此暴虐,我不知聪明人对他做了什么?我不知她的母亲——另一个傻子现在如何,我也不知傻子的明天。但我知我今天可以用我的文字来告诉那些聪明的人们,有一个傻子原本不是那样的暴虐。我无法表达我这长久的难过,就只能来写出我亲见过的。我不知我应如何的写,也只能让《傻子·亲情·傻子》来作我这篇文章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