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价家财1.8亿，如此聪明又有能力的公仆说明了什么？

身家1.8亿的公仆说明什么？

王志安

有个叫胡润的英国人每年都捣鼓出一个中国的富豪排行榜。最近几年又推出什么女富豪榜，艺术家榜，作家榜等等。不过说实话，我对韩寒余秋雨一年赚多少版税没啥兴趣，我倒是期待这个英国人弄出一个人民公仆富豪排行榜。您可别小看我们官员的创富能力，江苏省海安县一位工商局的王副局长，身家就达到了1.8亿，但全国的官员如果真刀真枪地亮出家底比拼，我悲观地预测，这位亿万级的副科级公务员，还真就未必能跻身排行榜之列。

看看这位政府官员的资产，妻子名下有大型购物中心、农贸市场、房地产开发公司、用于出租的厂房，儿子和儿媳也是好几家公司的法人。王副局长的家庭看起来真是德艺双馨，先生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太太和儿子发挥商业才能为人民币服务。一家两制，珠联璧合。政府官员响应党的号召带头致富，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事。但围观的群众内心总未免有些疑虑，这一家两制真能井水不犯河水？床帏之间真的就能做到公私分明？

王副局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言下之意，就是认为自己的太太和儿子和儿媳都是凭自己本事赚的钱，和自己的行政职务无关。可要我说，一位县工商局副局长积累到1.8亿的身家，不是他错了，就是法错了。我这么说，这位副科级局长一定满肚子委屈，心说自己虽然对商业一窍不通，只能当一个基层公务员，可偏偏恰巧娶了一个有商业头脑的太太。这么高的财商不用也是一种社会资源的浪费吧！虽然我老早就立下志愿一生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当时和太太你情我意的时候，她的商业才华还在酝酿当中，总不能因为她后来在商场上才华横溢，我们就得离婚？

不用问，有这样想法的人民公仆不在少数。所以我才要在百忙之中写篇文章，给咱们的官员普及一下常识，为什么自己太太的商业才华太多，自己就没资格为人民服务。政府官员手中拥有的权力是公众赋予的，所以叫公权力。但公权力虽然姓公，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转化成私人利益。为了防止权力的寻租，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规定，官员的直系亲属不可以经商，尤其是不能在自己的辖区和管辖范围经商。可有人问：如果直系亲属恰好是乔布斯，巴菲特，那不可惜了？没错，如果您的家人才华横溢到这种地步，那就请您别为人民服务了，给自己的家人打工就行了。这样的规定是不是有些绝情？甚至，有些不合理。为什么自己的家人有商业才华，就得剥夺一位公民为人民服务的满腔热忱？

为了讲清这个道理，我们先谈点风花雪月的事。国内的大学老师和学生谈恋爱，一般没人会觉得不妥，甚至会传为美谈。但在国外，大学教师绝不可以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这是严格禁止的，因为教师太容易利用自己的特权谋取不正当的感情利益。可有大学教师出来说了，如果我和某位学生谈恋爱完全是出于山楂树般的感情呢？为什么剥夺我们相爱的权利？对不起，因为我们要组织一个调查委员会，弄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山楂树，实在太难了。也就是说，这样的制度设计注意成本太高。于是就一刀切地规定，任何大学教师都不可以和学生谈恋爱。如果你们坚持爱情价更高，请辞去教职。

注意成本，是我们在制定法律和规范的时候，经常要考虑的问题。如果一个法律的注意成本太高，就会形同虚设，无法执行。爱情虽然宝贵，但我们无法在一个相对经济的范围内，制定出一个既能考虑教师情感，又能兼顾公平的制度。在这种情况下，教师和学生的恋爱，就要做出让步和牺牲。相同的道理，如果一位行政官员的亲属闯荡商场，我们也很难区分，这到底是由于他们获得了巴菲特的真传，还是来自行政权利力(或者影响力)的恩荫。于是必须规定，公务人员的亲属原则上不可以经商，除非这位公务员能证明，自己亲属的经商行为，和自己的职务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家人不去经商，也会面对家庭的理财问题。总不能选择了为人民服务，就意味着自己的财产就得真变成“不动产”吧？还真是，境外许多政府官员，在自己就任之前，都会把自己的财产信托给别人去打理，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不恰当的联想。瓜田不系鞋，李下不整冠，这是现代的政治伦理。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虽然没有把财产信托，但把自己几百万台币的资产老老实实存到银行吃利息，真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不动产”。

看起来，真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活不好干。这就对了！让有钱的人不能有权，让有权的人不能赚钱，这正是当代政治文明的基本原则。奔着钱去，您下海经商大展宏图。奔着名誉和政治理想，您就得克己复礼，一门心思为人民服务，全家人都得远离一般等价物。权力和金钱，只能各美其美，不能两全其美。只有这样，我们才敢放心地把权力交给政府，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才配得上“公务员”三个字。

这个道理，海安县那位工商局副局长，您听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