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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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奇案

唐。

 

  太子谋反案

  太子者,储君也,是皇帝的法定继承人。

  然而唐代初年太子李承乾却在酣畅淋漓地作了嘲天子梦”之后,醒来时,已从曾经实实在在的天子堂,一下子跌入了做梦都想不到的民间,成为成千上万田舍郎中的一员。

  承乾是唐太宗长子,他自幼聪明伶俐,深得太宗宠爱。太宗即位初,立承乾为太子。

  起初太子的确很出色,每逢父皇出巡,他奉旨监国,总是能把国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可是后来他变了。

  承乾有两大嗜好:声色和游猎,他整天沉迷于这两件事,又怕父皇知道,便准备了两付面孔。每天一朝参,承乾便拿出他并不情愿的一付面孔,振振有词地大谈特谈诸如忠孝之道这样的话题,于是博得太宗的满心欢喜和信任。一旦退朝,承乾便恢复本来模样,在东宫尽情与下人厮混,折腾得昏天黑地。

  东宫大臣中也有人看不过,每想劝导太子,承乾总是能揣摩出来人的用意。承乾会毕恭毕敬地把来人迎进房中,然后做出一脸的虔诚廉恭,痛心疾首地引咎自责一番,直到搞得来人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最后反而夸奖太子一番,负罪而去。这样,太子在宫中的劣迹外人无从得知,很长一段时间内,时人谈及太子都无不称赞其贤能。

  在外界还回荡着一片颂扬之声的时候,太子承乾却早已完全变了一个人。这个放荡不羁的浪子最大的特长便是挖空心思地寻求刺激。

  承乾曾造过一座高八尺的铜炉和一只内有六隔的大锅,其用途令人吃惊,他专门召募那些逃亡的奴隶来为他偷老百姓家的牲畜,太子亲自把偷来的东西放在六隔锅里用铜炉烹了,然后与小厮们分享。每当这时候,太子才真正感到自由、轻松和快乐,他的天子梦也就从此开始了。

  承乾对突厥这个北方游牧民族十分偏爱,也许是突厥的生活方式投合了他狂放的性格,使他着迷。承乾还在东宫专门蓄养了上百人专学胡人的样子:梳椎髻、穿彩衣,学胡人说话以及他们的音乐、舞蹈。东宫常常都是鼓乐喧天。

  要么,太子就选一些长得酷似胡人模样的汉人来,给他们穿上羊皮袄,梳上发髻,扮作牧羊人,每五人编成一部住在一张毡房里,他自己则住在一个大穹庐里,外面插上饰有五只狼头的大令旗,下令每部交纳牛羊来,承乾把纳来的牛羊烹制,边烹边用佩刀割着吃,其气势着实令人惊骇。

  有一次,承乾又想出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他对下人说:“我现在是可汗,死了,你们来仿效他的丧礼给我看。”说完他仰面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号啕大哭,并按北族人的规矩,骑马在“尸体”周围疾驰,当经过“死者”身边时,还要割破脸使血流满面以示痛悼。众人哭着哭着,地上的“尸体”忽然一跃而起,说:“有朝一日我得了天下,一定要带领一支万人骑兵队到胡地狩猎,然后就散发为胡人,如果能委身思摩首领麾下为一走卒,我一定不会比任何人逊色。”左右随从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狂徒,有胆大一些的还在窃窃私语:“莫非是个妖怪?”

  汉王元昌是太宗之弟,他因行为不轨曾多次受到太宗谴责,为此他对太宗心存怨气。看到太子不务正业,又是棵大树好乘凉,便主动接近。叔侄二人倒是臭味相投。

  他们在一起时,常常把随从分为两队,叔侄各率一队,两队人马披毡甲、操竹矛,摆开阵势,等二帅大喝开战,随从们便展开厮杀,刀光处血花飞溅,二帅则以此为乐。如果发现有人不卖力,便吊起来毒打一顿,有时甚至把人打死。就这样,承乾还感到不尽兴,他说:“假如我今天作了天子,明天我就在苑中造座万人营,我与汉王各统一半,观看他们战斗,岂不乐哉!”

  太子承乾越来越不检点,东宫大臣孔颖达、于志宁、张玄素等纷纷上书切谏,太宗为了激励太子从善,并鼓励大臣帮助教育太子,凡上书谏太子者都予以重赏。然而太子非但不听劝谏,反而派人暗杀上书之人。他还曾对汉王说:“我要是作了天子,将任情纵欲。谁胆敢言谏我就杀了他。大不了杀几百人,看谁还谏!”

  太子一天天堕落,不可救药,因此一天天失宠于太宗,而他的四弟魏王泰却在宫中博得了贤能的美名,并越来越得到太宗的恩宠。魏王泰看到太子劣迹逐渐暴露,他自恃贤德,于是暗怀夺嫡之志。兄弟二人暗中勾结朋党,斗智斗勇,积怨日深。

  太宗为太子大伤脑筋,他听说东宫有位小乐童深得太子溺爱,便下令把乐童杀掉以杀太子的邪气,同时被杀的还有几个太子的亲信。小乐童年方十余,生得俊俏伶俐,又能歌善舞,承乾狂热地迷恋着他,给他取名“称心”,与他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称心被杀后,承乾悲不自胜,一连多日没有朝参。

  承乾认定称心的事是魏王泰告发的,于是派刺客纥干承基等几位壮士去为称心报仇,同时,承乾还在苑中为称心建造墓冢,并私自树碑赠官,朝夕凭吊。太宗不会想到,他杀掉一个小乐童,会把儿子推上与他决裂的道路。

  失去称心的承乾不仅感到父皇的无情,而且也感到了魏王泰对他的巨大威胁,他开始寻求自己的出路。承乾主动结交了对太宗心怀不满的勋臣侯君集,与汉王元昌的交往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们虽动机不一,却都成为支持太子谋反的主要力量。

  贞观十七年三月,太子承乾以及洋州刺史开化公赵节(其母为高祖之女长广公主)、驸马都尉杜荷(杜如晦之子、其妻为太宗之女城阳公主)、侯君集、汉王元昌等一起血为盟,共谋兵谏,誓同生死。行动日期尚未定下来,就传来了齐王在齐州反叛的消息。太子听到这消息,洋洋得意地说:“我东宫和西宫,一墙之隔,也就是二十步之遥。大家与我共同举事,他齐王能相比吗?”

  齐王叛乱很快被平定了。在审理齐王反叛案的过程中,查出纥干承基与齐王暗中勾结。纥干承基被捕后,为了立功以求免死,将太子承乾密谋的事统统招了出来。

  贞观十七年四月,诏敕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特进萧、兵部尚书李与大理寺、中书、门下共同审理太子一案。依唐制,国之要案,都要由三司共同审理裁决。经审核,太子承乾谋反属实。案件审理完毕,法司却不敢判决。依照法律,谋反罪一律死刑。

  太宗召问群臣如何处置承乾,群臣都屏声敛气,没人敢言语。良久,机灵的通事舍人来济上前进言道:“要能使陛下不失为慈父,而使太子得以尽享天年,方是最好的处置。”太宗采纳了来济的意见。同月,诏废太子承乾为庶人,流放黔州。汉王赐死,其余同谋全部伏诛。

  承乾临行前见太宗,太宗责备他不该谋反,承乾十分委屈地说:“儿臣身为太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过是怕被魏王取代,才与朝臣共谋自安之术,没想到被奸人利用了。”枉做了一嘲天子梦”,梦醒之时,却反而远离天子而去了。两年后,承乾死于流放地。所幸的是,承乾毕竟是天子之子,他死以后,太宗并没有以庶人待他,而是为他罢朝致哀,并以国公之礼将其安葬。

 

  泄露天机案

侯君集,幽州人,是玩弓箭长大的,胸无点墨。唐太宗李世民为秦王时,见他勇武健壮,将他收在幕府。之后随李世民东征西讨,侯君集勇猛善战,屡建功勋,而且在诛建成、元吉的“玄武门之变”中,诸君集足智多谋立了大功,所以日益受到太宗恩宠。自贞观四年迁兵部尚书、参议朝政以来,侯君集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贞观九年,大将李靖用侯君集计讨平北方吐谷浑,侯君集因此又建奇功,贞观十二年,拜为吏部尚书。既然在吏部任职,免不了要典选举,定考课,侯君集此时方恨少不读书,于是发狠地啃开了书本。没过多久,侯君集便能舞文弄墨,且对吏部之事应付自如,诸事处置十分得当,得到朝臣们的赞许。

  唐太宗看到侯君集不论在军为将,还是在朝参政,都能得心应手,而且颇负美名,对他倒也满意,只是觉得侯君集出身行伍,连一点兵法都没学过,未免美中不足,于是亲自点将为他请了一位老师。太宗为侯君集请的老师正是战功赫赫,精通兵法的老将军李靖。

  侯君集也还算是个好学生,他学习兴趣很浓,对学习一如在战场,任何问题都穷追不舍。

  但学了一些时候,侯君集突然私下对太宗说:“李靖想造反。”太宗问何以见得,侯君集回答说:“李靖教臣兵法,只教一些简单的皮毛,他把兵法中的精华部分都隐匿了。”太宗以侯君集的话问李靖,李靖愤然说:“我看侯君集才想造反。如今四海安宁,臣教给他的已足够治理全国了,为何还要刨根问底,穷究一些绝技。”

  江夏王李道宗也对太宗说:“君集志大而才疏,自负而功微,他一向以位居房玄龄、李靖之下为耻,虽已官至吏部尚书仍不满足。为臣之见,他早晚要作乱。”太宗对待他的功臣们一向是很器重、也很大度,有时未免也过于娇纵。

  他说:“以君集之才略,什么职位他都当之无愧,不是我吝惜重位,只是现在按资历排下来还轮不上他罢了。”太宗接着又责备李道宗说:“你不要妄加猜测,随便怀疑他。”以学兵法而引出的谋反的话题没有人再提起,但谋反的故事却尚未开常李道宗的怀疑也许是无稽之谈,但他的猜测却真的应验了。贞观十七年四月,太子承乾谋反案发,侯君集被告发收审。

  在审问时,侯君集最终对自己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使本来不相信侯君集真会造反的唐太宗大失所望。太宗这时才对李道宗说:“卿果言中了。”话中不无愧悔之意。

  侯君集仕途得意,又受太宗宠幸至极,怎么会起谋反之意呢?这要从三年前说起。贞观十四年,侯君集奉太宗之命西行七千余里、越两千里戈壁讨平高昌,功震朝野。然而凯旋之日,迎接他的却不是封赏庆贺而是监狱。

  侯君集降服高昌以后,自以为将在外可以不受朝纲约束,便私自将当地一些无辜的百姓杀害或流配,并且他还私拿了高昌城中应收归国有的珍宝,他的部下看到主帅如此,也纷纷效中饱私囊。

  侯君集因为怕自己的事被捅出去,也只好对手下人睁只眼闭只眼。一时间盗宝之风雀起,搞得一发而不可收拾,终于再也掩盖不住了。有司的奏本事实俱在,太宗虽不忍侯君集受牢狱之苦,可也找不出正当理由为他开脱,只得诏令将侯君集下狱。

  但不久就有位叫岑文本的中书侍郎上书,声称国之勋臣不可轻辱,太宗见书,顺势作个纳谏姿态,便将侯君集释放了。然而侯君集似乎并不领情,自以被劾遭囚禁后,他一直怏怏不乐,对太宗心怀不满,于是萌发背叛之心。

  一次,太子詹事张亮出任洛州都督,侯君集忖度张亮此时心情当与自己一样,便激将说:“你因何被排挤出京到地方任职?”张亮一听感到受了侮辱没好气地说:“你才是被排挤”

  侯君集见张亮没理解他的意思,又启发说:“我平定高昌,为国家立了大功,没想到却遭此厄运,这种窝囊气谁受得了。公如果要谋反,我一定与公一起干。”

  张亮当时未动声色,事后,他将侯君集所言密奏太宗,太宗对张亮的话不以为然,只是一笑置之,还说:“卿与君集都是功臣,这些话君集只对卿一人讲了,又没旁证,如果让法司调查,君集肯定会否认他说过这些。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谁能断得清楚?”

  数日后,太宗诏令,绘大唐二十四功臣画像于凌烟阁,侯君集和张亮都赫然在列。又数月后,侯君集被告发谋反入狱。太宗破例没将侯君集交法司审理,而是自己亲自审讯。

  太宗让人把侯君集召来,对他说:“我怕那些刀笔吏污辱了将军,所以亲自来问案。”显然,太宗坚信侯君集是受人诬陷的。

  侯君集起初也有心抵赖,但面前的证人使他无话可说。这位证人正是侯君集的女婿、东宫卫士贺兰楚石。贺兰楚石证实,太子承乾看到魏王李泰一天天得宠,担心自己被废,得知侯君集对太宗抱不满情绪后,便请侯君集入宫问以自安之术。太子曾多次命贺兰楚石引侯君集入宫。有一次,侯君集举起自己的手对承乾说:“多好的一双手,它应该为殿下效劳。”  贺兰楚石还出示了侯君集与太子往来的一些书信。人证物证俱在,太宗这才不得不相信了。

虽然一时失足。但太宗想,侯君集毕竟于己于国,功不可没,所以不忍加戮于他。他在大臣面前求情说:“想当年国家还不太平时,侯君集尽忠竭力,屡建奇功。现在他犯了罪,就请众爱卿看在过去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吧。”

  群臣一致要求依法从事,太宗无奈,与侯君集挥泪诀别。依唐律,谋反者处斩,诛灭其家。临刑之日,侯君集神情自若地对监斩官说:“我侯君集真是谋反的人吗?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可我毕竟还为国家平定了吐谷浑、高昌两地。请你替我请求陛下,能否留我一个儿子的性命,好让他接续侯家香火。”太宗得知后,当即下令赦免侯君集之妻及其一子死罪。母子二人被流放岭南。

 

  除逆杀子案

唐高宗上元二年(公元年),太子李弘突然死去。有人说是太子屡屡忤逆其母武则天之旨,被武则天杀害了。此说现在已无从考证,但在此之前,武则天确曾为了废王皇后而自代,亲手掐死过她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

  李私死后,李贤被立为太子,并奉旨监国。李贤是李弘的同胞兄弟,他仪表堂堂,为人处事一如其兄,不仅聪明,尤好诗书,为高宗所喜爱,而且处事明断,为朝臣所称道。

  然而有这样一个贤良的儿子为太子,对于想独揽朝政甚至想当皇帝的母亲武则天来说,自然不能算是件幸事。当然,如果太子能够驯顺一些,那又另当别论。所以,武后命北门学士撰写了《少阳正范》(少阳即东宫)和《孝子传》以赐太子,并三番五次利用各种机会点化他。

  正谏大夫明崇俨精通诅咒之术。武则天很信迷信,明崇俨正是抓住武后这个弱点博得了她的欢心。李贤立为太子后,明崇俨心怀叵测,多次在太后耳边吹风,说太子没有继承帝业的才能,又说英王长得很像太宗,有帝王之相。这些话传到太子李贤耳朵里后,李贤于是对明崇俨非常厌恶。

  接着,李贤又听到宫人们纷纷议论,说他是天后之妹韩国夫人所生,联想到武后常常因一点小事就对他大加指责,李贤心里不免疑惧。恰巧这时,武后又赐这样两本书给他,这令太子更加不安。调露元年(公元年),明崇俨被人所杀,凶手始终没能找到。

  武后很自然地要怀疑是太子所为,于是便寻衅报复,重要的是,如果太子谋杀明崇俨属实,那么他已对武后夺取朝政大权构成威胁。武后派人秘密搜集太子隐私。李贤好声色,常与门人赵道生等嬉戏逗乐,亲昵无间,并多次赐给他们金帛。贵为天子如此不顾尊卑之礼,这便是大逆不道。武后暗中支使让人告发太子。

  高宗听到太子所做所为后,果然很生气,他让薛元超、裴炎和御史大夫高智周等共同审理此事。没想到,却从东宫马坊中搜出了数百副甲胄这些东西,作为太子谋反的证据,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而此时,门人赵道生又落井下石,审问中又谎称是太子指使他杀了明崇俨。人证物证俱在,太子心怀异志,图谋不轨已确凿无疑,欲辩也枉然了。肃穆的朝堂上,法司一丝不苟地念着太子案件的经过。呆呆伫立的百官宛如一尊尊石膏像,国事家事全不过是皇帝自己的事,对他们而言事不关己。

  朝罢,倾刻间人去堂空,只有高宗久久踟蹰不去。父亲心疼爱子,此刻,他想他这个皇帝还能够帮儿子一把。紧随高宗身后的太后武则天早已窥见了这位软弱无能而又柔情似水的父亲的心事,她毫不容情地说:“李贤心怀不轨,我们只有大义灭亲,这没什么好商量的!”

  永隆元年(公元年)八月的一天,对唐高宗来说又是一次灾难,他不得不下诏,废爱子李贤为庶人,将其押往西京长安幽禁,同日,在东都洛阳城的天津桥南将太子宫中搜出的甲胄当众焚毁,李贤的几个亲信作为这次谋反的叛党被杀。次日,英王李哲被立为太子。

  在清理太子物品时,搜出一部《俳谐集》,是原太子洗马刘讷言撰写并赠给太子的,书中都是一些戏谑幽默之语。高宗正因痛失爱子而郁郁寡欢,看到这本书就仿佛看到了毒害太子的罪魁,顿时火冒三丈,他怒斥道:“用《六经》教育尚且怕不纯净,你竟敢写这种下流东西毒害太子,这就是你的教育法吗!”于是将刘讷言流放振州。

  李贤案件虽属谋逆大案,但武后是项庄舞剑,意只在沛公,所以对有关人员的处置并不算重。其间除几个无足轻重的亲信被杀,太子左庶子张大安以阿附太子罪被贬外,其余被认为有牵连的人一律被赦免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太子谋反案就这样草草了结。有意思的是,太子典膳丞高政因与李贤案牵连,高宗宽大为怀,将其交给其父左卫将军高真行加以管教。没想到朝廷尚能原谅高政,回到家里,高家却演了一出真正可称大义灭亲的惨剧。

  高政被释放后,不无庆幸地回到家里,一进家门,被父亲一剑刺穿了喉咙,接着腹部又挨一剑,是他的哥哥所刺,最后,由其堂兄砍下了他的脑袋。此后,人们看到一具尸体被扔在路上,尸体已身首异处,这就是高真行之子高政。

  高政的惨死很快传到宫中,高宗听说以后,心里很不舒服,从感情上,他无法容忍父子手足如此相残,从道义上,他也无法容忍国家任用这样毫无仁义之心的臣子。高宗下诏,贬高真行为睦州刺史。

  也许是在东都的武后对远在京师长安的太子仍然放心不下,开耀元年(公元年),武则天又下令将太子迁往巴州。巴州距京师二千三百六十里,距东都则二千五百八十二里。唐中宗弘道元年(公元年)十二月,唐高宗病故。至此,武则天当皇帝的这道关卡不复存在,而李贤得以苟延性命的唯一的保护神也随之消失。

  武则天当仁不让,临朝听政,三个月后,她派左金吾将军丘神前往巴州,逼迫李贤自杀。就这样,三十二岁的李贤被他的生母武则天皇太后一步步地逼上了绝路。数日后,李贤自缢而亡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武则天率群臣于显福门致哀凭吊,并将凶手丘神贬为垒州刺史。不过,没过多久,丘神就又官复原职了。宗室诸王喋血案公元年,唐高宗驾崩。

  对于唐室宗族来说,这本来算不得是一场灾难;人固有一死,皇帝也概莫能外,然而,这的确是后来李唐宗室诸王相继丧命的缘起。高宗死后,太子李显继位,是为中宗。次年,中宗被废为庐陵王,其弟李旦登皇位,是为睿宗。后武则天又将睿宗幽禁于宫中,而自称圣母神皇。

  武则天并没有满足于这种“代天子以令诸侯”的局面,她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够君临天下,成为名正言顺的万乘之尊。要实现这一目标,武后意识到最大的麻烦,也就是与此最利害攸关的皇室诸王的存在。诸王各据一方,其中不乏有为之士,一旦他们与废帝、幽禁中的皇帝勾通联合对付她,其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扫清障碍,武后正迅速筹划着。即使是壁垒森严的宫闱禁地,也难免有透风的墙。况且“牝鸡司晨”是当时社会最敏感的话题之一。再者,武则天的废中宗立睿宗又显然暗示出武氏的势力和意图。这让身为李氏宗族的诸王大为不满。

  武则天垂拱四年七月,豫州刺史越王李贞收到一封内容奇特的来信,信中只有十七个字:“内人病浸重,当速疗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收信人李贞是唐太宗的第八子,写信人则是高祖第十四子韩王李元嘉之子通州刺史黄公。

  李贞自然立刻领会了黄公信中的含义。自武后临朝以来,宗室诸王个个都心不自安,祖宗之业和性命之忧使他们除了孤注一掷,与武氏一拼外,别无选择。这是一场残酷的较量,权力则是双方争夺的核心。任何一方如果拥有了权力,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摧毁;而任何一方稍有差池,也会遭致灭顶之灾。因此,双方不得不格外谨慎,有时难免草木皆兵。

  李贞收到黄公的信后不久,东都明堂竣工,武则天召集宗室诸王赴东都行大享之礼。诸王听到号令后大为惶恐,暗相警告说:“神皇想在大飨之际收买人心,唆使人告密,好把我们宗室子弟一网打荆我们皇家就要绝种了。”形势似乎已刻不容缓,而诸王地位相当,能够站出来发号施令的似乎只有幽禁中的皇帝了。

  黄公在长辈诸王中更是人微言轻,但他要比他的长辈们大胆、机智一些。黄公伪造了一纸睿宗手谕,言“朕被幽禁,望诸王发兵救我”黄公派人将这封假圣谕传到博州刺史琅王李冲处,李冲乃越王李贞之子,见“旨”也灵机第八篇唐朝野史一动,如法炮制,又加上一句“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

  八月,李冲派长史萧德琮去召募兵马,为起兵匡复唐室做准备。其间范阳王李蔼(鲁王之子)闻讯,特派人送信给李冲,强调若四方宗室诸王同时起兵,事情方能成功。于是,李冲分别致书韩王、越王和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高祖第十四子)、邢州刺史鲁王李灵夔(高祖第十九子)、贝州刺史纪王李慎(太宗第十子),与他们相约共同赴东都,举兵推翻武氏政权。

  为了配合李冲的约定,赵王李贞事先派人到寿州联络发兵之日借路事宜。寿州刺史赵环是常乐公主(高祖第七女)的驸马,因此李贞由豫州赴东都由寿州经过是最佳选择。赵环看了使者带来的信,沉吟不语,他的妻子常乐公主却发话了:“当年隋文帝想夺后周天下,后周皇亲尉迟炯尚且发兵相助,以匡社稷,因为这是忠义之事,即使不成功,至少也能威震四海,英名永垂。况诸王皆先帝之后,今李唐危如晨露,你们还等什么!”

  接着公主又对使者说:“你告诉你们越王,就说我寿州这里是只借进路,不借退路。”诸王尚未约定具体起兵的日期,李冲便迫不及待地率领召募来的五千人渡黄河去攻打济州了。

  一时间朝野震惊,诸王都慌了手脚,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李冲的父亲李贞仓促响应,济州刺史薛、其弟薛绪、薛绍闻讯,也暗中制造兵器,招募兵马。由于势单力孤,加之谋划不利,李冲七天之后兵败,为部卒所杀。

  武后派左金吾将军丘神收复博州。丘神开进博州后,博州官吏素服相迎,结果全部被杀。李贞由于没有任何外援,也很快陷入绝境,最后孤城难守,与妻双双自荆兵变平息后,武后将李贞父子的尸体运到东都斩首示众,同时责令监察御史苏调查韩、鲁诸王的罪状。

  这次未遂的兵变更使武后坚信,诸王不除,她这女皇帝就别想坐稳当。

  派苏调查诸王,并不是武后已掌握了他们的什么把柄,而只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罢了。不久,苏回京复命,言韩、鲁诸王罪行查无实据。

  太后一听顿时不悦,她沉着脸质问苏:“有人说你与诸王私通,你一定是在包庇他们。”苏听了立刻色变,忙不迭地为自己辩污。太后见他执迷不悟,只得没好气地说:“爱卿是个大善人,朕对你另有重用,这个案子卿就不必再管了。”此后,苏被发配到河西监军,追查诸王的任务交给了周兴。

  周兴是有名的酷吏,他接了案子之后,果然战绩颇著,很快,韩王元素、鲁王灵夔、黄公、常乐公主就被押赴东都赐死,死者更姓为“虺”,其亲信、家属也都被杀。十月,有知情者告发申州刺史李融私通叛臣。

  东莞公李融是高祖第十五子虢王李凤之子,李融为人谨慎,太后召宗室朝明堂时,李融拿不定主意,特意派使者到东都去向他的好友高子贡讨教,得到的回答是:“来必死。”李融于是称病未奉召。

  后来李贞相约起兵时,李融只是按兵不动,到李贞父子很快失败,李融见风声太紧,为了保全自己,他将李贞派来的信使交给了朝廷,由此获得嘉赏,被任命为右赞善大夫。武则天对顺服的宗室子弟并不感兴趣。当月,李融被斩首,籍没其家,高子贡也作为李融的同谋同时被杀。

  十一月,济州刺史薛、其弟薛绪、薛绍坐罪与李冲通谋,、绪被斩首,薛绍因是武后爱女太平公主的驸马,被杖一百,饿死于狱中。

  十二月,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坐与李贞通谋,废为庶人,发配黔州,行至陈仓死于囚车中。霍王之子江都王李绪及勋臣裴寂之子裴成先被斩于市。与诸王同时被捕的还有贝州刺史纪王慎,他是诸王中唯一没有参予谋划反叛的,故免死。至此,一桩血淋淋的“宗室诸王反叛案”落下帷幕。次年七月,纪王慎在流配巴州途中也死于囚车中。

 

 人鬼相庆诛国贼案

六月的太阳总能独霸一方晴空,将其热烈的光芒投向大地。而京城长安的官民却冒着大滴大滴的雨点,行色匆匆地从四面八方赶往西市,使西市显得格外噪杂。他们脸上虽不时露出悲愤之色,但看得出那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今天西市并无集市,而是要在这里处决犯人。这犯人不是一般的政治犯或强盗窃贼,而是十多年来不仅害人上千家,而且还搅得所有人家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的酷吏来俊臣。

  人们争相赶来,无不以能亲眼目睹来俊臣的可耻下场为快。被来俊臣陷害过的人家纷纷怒踏其尸,更有苦大仇深者甚至挖其眼、剥其皮、剜其肉、掏其心,以解心头之恨。有那仍未解气的还赌咒说:“此贼恶贯满盈,就是他到了阴曹地府,也定会让那里的冤鬼们给撕成碎片的!”

  十几年来,人们只知道来俊臣手段通天,想置谁于死地就不费吹灰之力地让他家破人亡。多少人家蒙冤受屈而只能忍气吞声,置来俊臣于死罪那简直是痴人作梦。而如今梦虽成真,恐怕仍有人怀疑这只是一场梦吧?来俊臣曾是武则天用来铲除异己的一把刀。

  早在十三年前,高宗一死,武则天便临朝,以期嗣位,未及登临,却发生了徐敬业的反叛。这一事件给武则天上了活生生的一课,使她认识到,要想夺取帝位,首先必须铲除通向金銮宝座之路上的绊脚石,要达到这一目的,简单地利用权柄大开杀戒是不行的。罗织罪名、制造冤狱则是个掩耳盗铃的好办法。

  于是,武则天对那些以诬告陷害、无中生有来邀功求宠的人厚加赏赐,以便网罗爪牙,实现自己的宏图。来俊臣的父亲是个赌棍。来俊臣继承了父亲的这一天分,同时又兼有奸盗之能,所以此人虽不务正业,日子倒还过得去。

  谁曾想时运不济,在一次作案中被官丁当场抓获,被刺史打了一百大板。当时的刺史是唐朝宗室东平王李续。

  几年以后,武则天铲除宗室诸王,来俊臣见报仇的机会来了,便找人给写了封奏状,声称他早年曾上书告发琅王李冲谋反,结果书信被刺史东平王李续扣下未报,而自己却因此挨了板子。武则天见奏认为来俊臣忠心可嘉,便对他厚加封赏,来俊臣从此时来运转了。从第一次捏造事实得逞后,来俊臣便更加肆无忌惮。

  他多次奉武则天之旨处理案件,时称制狱,判决无不深合武则天之意。武则天对来俊臣的刑讯逼供、罗织陷害、弄虚作假也是充耳不闻,实际上是纵容来俊臣作恶以图达到震慑群僚的目的。有武则天撑腰,来俊臣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谁胆敢稍微触犯他一下,马上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来俊臣诬构陷害的手段之高令人称奇。

  他精心培植了一帮喽罗,这些人遍布全国各地。每当来俊臣要陷害某个人,便会从全国数地同时发出许多告发此人的密信,而且所告都叙述了同一件或几件罪行。三人成虎,这已足以构成其罪了。这就叫“罗织”。同时各地奏状都提出将案子交给来俊臣审理,必定会水落石出。这样,那个人必将落入来俊臣的魔网。

  为了提高喽罗们的罗织技艺,使罗织的命中率达到百分之百,来俊臣还煞费苦心地写了一本关于罗织法的小册子,书名为《告密罗织经》,书中对怎样捏造事实的起因、经过、结果等各个环节都作了细节性的阐述。这本小册子的确使许多最初良心尚未完全泯灭的人在一夜之间“茅塞顿开”了。能诬陷无辜致罪,就不怕被诬者不承认罪行。往鼻子里灌醋、将犯人囚于狭窄的地牢,让其吃喝拉撒睡都只限于很狭小的一块地方,或者断其饮食供应,以至有人把身上的衣服都撕成碎片吃了……这些都是来俊臣常用的逼讯方法。

  被关押者,即使这样没被折磨死,也决不会轻易脱离虎口。每当遇到大赦,来俊臣总是要先将重犯杀死,然后才宣布赦令。这还不算,来俊臣的刑讯之法更令人发指。

  就说刑具吧,光锁犯人的大枷就有十余种名号,有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等。还有一种铁制的笼头,笼头四壁密闭,下部与囚犯脖上子的枷套相连。犯人戴上笼头在地上原地旋转,不用两分钟,就会窒息而倒地。等犯人醒过来,为了不再遭受这种痛苦,只有承认一切被诬告的罪行。

  其实,许多被诬入狱的人是不需要用刑的。只要将这些刑具往他面前一放,早给吓得魂飞天外,自诬之日,但求即死犹恐不得,哪里还敢不承认。就这样,来俊臣以审理制狱之功不断升迁,酷吏们也都纷纷仿效,竞相以诬构为能,无中生有的告密者峰起。

  一时间,国人无不心惊胆颤。朝臣早上入朝,晚上就已被抄斩的屡见不鲜。以至于大臣们每上朝前,都要与家人洒泪告别:“不知此去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案子。这是一次很平常的审讯。案犯是一个大将军和他的一个内侍。

  大将军自恃功高,其内侍也以曾侍奉过先帝,所以平日很不把来俊臣之辈看在眼里。来俊臣由此怀恨。收拾个把大将军对来俊臣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大将军和内侍软硬不吃,来俊臣便轮番使用各种刑具。大将军终于不堪其苦,暗中派人到大理寺徐有功那里上诉。 谁知诉状没到大理寺,却落到了来俊臣手里。

  来俊臣看完诉状,冷冷地一笑,说:“你想告我?我让你到阎王殿告去!”说完,他咬牙切齿地对旁边的刽子手们吩咐道:“给我用斧子砍!”大将军撕心裂肺地嘶嚎着,不久便毙命于乱斧之下。内侍见此惨状,越发激愤,大骂来俊臣虎狼之心。来俊臣命刽子手割去内侍的舌头。就这样,内侍嘴里淌着汩汩鲜血,仍咿伊呀呀地叫着,直到倒在血泊中司刑史樊戬被来俊臣构陷致死。

  其子替父鸣冤,在法司门前从早上一直哭诉到夕阳西下,却没有一个司法官敢过问他的冤情。樊戬之子最后于绝望中愤而剖腹自杀。在场的官吏们虽对樊戬这样的案件早已见惯不惊,但见此惨状也不免心里难受,只是谁都不敢为之动容。

  有位老法官因实在忍不住掉了眼泪,结果被俊臣诬为与樊戬同谋而处以绞刑。只要是陷入来俊臣或其党徒的诬陷,是绝少有人能够生还的。

  当时,武则天为了方便来俊臣行事,特意在皇城的丽景门为他单独设了一个公堂,来俊臣的喽罗们则将丽景门戏称为“例竟门”,意为只要进了这个门准保没命。不过,也有例外。那必须是武则天说了话。如意元年,来俊臣告狄仁杰等谋反。狄仁杰是则天皇帝亲手提拔起来的,一向忠贞不二。来俊臣怕武则天不信,便把早已伪造好的狄仁杰自供状拿给武则天第八篇唐朝野史看,武则天还是不信,疑心是来俊臣刑讯所致,便派身边一个亲信宦官到牢里去察看狄仁杰是否受了委屈。

  宦官来到牢房,一眼便看到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与环境极不相称的、穿着华彩绸衣安详端坐的狄仁杰。这时,狱卒催促宦官离开,转身时他手里的灯笼一晃,恰恰照到牢房墙角那堆寒光闪闪的刑具上。宦官顿时吓得心惊肉跳,没敢再多看一眼,便匆匆离开了那地狱般的监狱。宦官回去复命说,狄仁杰在狱中一切都好。武则天这才打消了疑虑。

  时逢前宰相乐思晦为来俊臣构害不久,其家也被抄斩,只有其子乐颖因年纪尚幼得免,这时武则天渐有悔意,便召见乐颖以示安抚。不知是亡家破族的遭遇使其过于早熟,还是有什么人暗中指使,年仅九岁的小乐颖来到大殿竟能神态自若,不卑不亢。面对高高在上、威颜正色的武则天,小乐颖振振有词地说:“来俊臣凶残毒辣,他罔上欺下,无恶不作。狄仁杰等人一定是被来俊臣及其党羽陷害。不信就请陛下试一下。您写一封密告狄仁杰的信随便签上个名字派人交给来俊臣。到最后您所告的这些罪状肯定都会成立。小臣的父亲已被杀没法复活了,小臣只是怕陛下继续被来俊臣等愚弄埃”武则天真的被这个九岁的小孩说动了。

  她不是为来俊臣之恶所动,而是怜惜狄仁杰这个人。不久,狄仁杰等人被免死流放。来俊臣不仅仅以诬构求宠,以诬构取乐,而且还靠诬构发财。每抄斩一家,他都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归为己有,其余的让他的爪牙们去瓜分。就是尚没被抄的人家,只要家里一有人陷入罪网,也都不惜倾家荡产向来俊臣进贡,以挽救亲人,或仅仅只是为了使家人少受牵连。

  来俊臣如此贪得无厌,难免会被一些刚正敢言的大臣弹劾,武则天也没有理由时时处处都庇护他,因此,来俊臣尽管自恃有武则天这个后台撑腰,可还是先后两次因赃被贬。不过即使遭贬谪,来俊臣骄横恣肆的本性仍无丝毫收敛。

  来俊臣是个出了名的色狼。在朝中时,他把宰相以下大臣家里的妻妾奴婢都列出名单逐一验看,有姿色不错的便要想方设法据为己有。被贬后,仍色欲不减。

一次,来俊臣到同僚宋某家里做客,席间,他的眼睛一直在主人漂亮的妻子身上瞟来瞟去。

  几天以后,来俊臣又来到宋家,这次他是来宣武则天圣谕的。这封伪造的圣谕厚颜无耻地命令宋某之妻改嫁来俊臣。宋家顿时乱作一团。

  宋某的母亲年纪较长,处事也稍镇定些,她出来好言求情。谁知这位母亲虽然年长,却风韵犹存,来俊臣见了顿起歹意,当天夜里,又把宋某的母亲给强奸了。来俊臣第二次被贬时间不长就被武则天召回京城。武则天怕来俊臣受了委屈,特意赏他十个官奴以示抚慰。

  来俊臣在官奴中好一阵挑选,却没有一个可他的心,最后武则天只好听任他在大臣们的私家奴婢中任选十个。来俊臣听说吐蕃酋长阿史那有一位宫女貌似天仙,能歌善舞,便指使党羽罗织阿史那谋反罪。这样,来俊臣便得以把那位宫女据为己有。

  阿史那无端坐罪,诸蕃酋长不忍坐视其冤,便共同起来为阿史那鸣不平,他们采取了当地风俗中最为极端的做法,割耳刺面以明其冤,未果。不久,来俊臣为诸武罗告,阿史那才得免祸。

  卫遂忠也是以诬构起家的酷吏,原是来俊臣的死党。来俊臣强娶名门王庆之女。婚宴之日,卫遂忠没被邀请,于是醋意大发,拎着壶酒边喝边向来府走来。

  走到来府,见大喜之日的来府并无张灯结彩的铺排。他哪里知道,来俊臣嫌王庆之女是已许配他人而被强娶过来,沾了别人的晦气,所以也就没请任何宾客。卫遂忠想进去,门人拦住说:“主人已出门了,请相公改日再来。”

  卫遂忠一听火了:“放屁。来俊臣这小子今天办喜事不请老子,不就是怕老子来了与他分餐秀色?”说完,二话不说就往里闯。门人拦也拦不祝

  来俊臣正在与王氏亲昵,见闯进一个人来,而且还骂骂咧咧满嘴污言秽语,顿时火冒三丈。命令手下把来人绑了,吊在树上就是一顿痛打。打完后,把吊着的人放下来仔细一瞧,才认出是卫遂忠。来俊臣看他喝了些酒,也就不再追究,将卫遂忠放了。卫遂忠从来府出来,酒也有几分醒了。他喜酒没喝上,还遭这样一顿毒打,心里又气又恨,委屈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没回家,却径直往太平公主的府邸走去。卫遂忠将来俊臣阴谋诬构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以窃取国柄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诸武。

  诸武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来俊臣是什么事都干得来的。与其让来俊臣搞得身败名裂何如先发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封封密告来俊臣的信和要求严惩国贼的奏状很快到了武则天手中。来俊臣被下狱。

  法司判决处以极刑,武则天起初想袒护来俊臣,但几经犹豫,终是民心难违:到处都是声讨国贼的呼声,到处都是诅咒这个“聚结不逞,诬构良善,冤魂塞路”的刽子手,她也只好准法司之奏,下令处死来俊臣。

  行刑之日,来俊臣及其党羽均被杀身灭族。朝臣百姓终于看到了久已盼望的一幕。许多人感慨地说:“从今以后总算可以睡上安稳觉了!”

  

甘露之变案

唐文宗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庄严肃穆的含元殿外,执杖而立的金吾军神情严肃而呆板。透过殿院敞开的门洞,不时可以看到一乘乘高车华盖的轿子接二连三地停在外面,从轿子上下来的都是一些身着彩袍、头顶官帽的人,他们下了轿,与相遇的人彼此行礼后,便三三两两地并肩步入院门,经过泥塑一般伫立着的金吾军,穿过含元殿,向内殿走去。这是皇帝驾临紫宸殿的日子。

  当一群宦官前呼后拥地护卫着文宗来到紫宸殿升座时,百官早已各就各位,等候多时了。文宗坐定,金吾将军韩约上前奏事———这是唐朝朝规:皇帝升座后,由金吾将军奏报天下太平,要说“左右厢内外平安”后,才正式开始议事。但这天,韩约没有说“左右厢”如何如何,而是开口就说:“昨夜有甘露降于左金吾房舍后的石榴树上。”韩约说完,还手舞足蹈地拜贺一番,嘴里念念有词。

  两旁百官闻奏,也齐声称贺,大概说天降甘露,乃国家祥端之兆吧。祝贺完毕,一位大臣出列跪奏:“此吉庆之喜,陛下当亲临观之,以谢天赐。”这位仪表堂堂、容貌出众的大臣就是不久前才荣任兵部郎中、翰林学士、实掌朝政重权的李训。

  李训入朝以来,恩宠日隆,皇帝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对此,朝臣也都看在眼里。此刻皇帝听了李训的话,立刻准奏。于是百官由内殿退出,来到前殿,也就是含元殿,片刻之间便又排列成与刚才一样的队形。文宗乘软舆最后来到,升座之后,他下令让几位大臣先到左仗察看甘露。李训等人受命前去,过了很久才回来。

  李训秉告说:“臣等经过验看,认为甘露未必是真,请陛下不要急于定论,以免闹出笑话。”文宗一听这话,很不高兴,板着脸说:“岂有此理!什么人胡说八道,妄言甘露。”

  为了进一步验证甘露的真伪,文宗特派身边最亲近的左右中尉仇士良、鱼志弘率领众位宦官前去验看。宦官簇拥而去。留在殿内的李训立刻压低嗓门喊道:“郭行余、王上殿接旨。”

  宁节度使郭行余和河东节度使王各率数百精兵,已在门外隐蔽多时。此刻,郭行余闻声来到殿下,而王由于原本人微爵轻,没经过么大的阵势,早给吓得体似筛糠,不堪赴命了。

  仇士良等一行来到左仗的石榴树下,见守卫在旁边的金吾将军韩约神态异常、额头上还沁出颗颗豆大的汗珠。便好奇地打趣说:“什么事能把将军吓成这样?” 韩约无言以对,更加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将左仗房舍中挂着的幕帐吹起,仇士良猛然一惊:幕帐后,无数士兵披坚执锐,正严阵以待。众宦此时才注意到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金属的碰撞声。仇士良等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回身夺路而逃。

  在含元殿焦急等候消息的文宗、李训及文武大臣,看到仇士良等仓惶而来,顿知事情不妙。百官怕殃及自身,纷纷逃散,李训见势,便挥舞着手中笏牌高喊:“谁上殿护卫圣驾,赏银百两。”

  话音未落,众宦早已奔到文宗身边,数百宦官不顾一切地将文宗扶上软舆。仇士良说:“情况危急,请陛下立刻回宫”。于是不由分说,抬起软舆就向殿外跑去。李训见皇帝被挟走,绝望地拉住软舆的护栏急切地哀求道:“陛下,臣奏事未毕,请陛下不要回宫。”

  无奈此时,皇上的腿生在那几位轿夫的身上,一切已由不得他自己了。含元殿内外一阵骚乱,这时,京兆警卫部队三百余众、及御史台从人二百余众分别在罗立言、李孝本率领下赶到,与金吾兵会合,同赤手空拳的宦官展开了激烈残酷的厮杀。

  宦官们护着銮驾奋力抵挡,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艰难地杀出了重围,来到了宣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