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丹的诗兼论相思湖诗群的历史定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07:05:10

湖畔的栖息,诗意的徜徉

——读苏丹的诗兼论相思湖诗群的历史定位

与其说民大是读书的好地方,不如说民大是作诗的好地方。这里的树木、湖泊、伊人都是灵性的载体,这里的涓涓诗作不断地向外界源源输出。相思湖诗群正以茁壮成长的姿势迈入了当代大学生诗歌的潮流中,而越来越多的诗歌研讨会都争相提出要关注当代大学生诗歌,刚刚结束的第四届“中国南京•现代汉诗论坛”中诗人马铃薯兄弟在发言中提请与会者注意,“80年代诗歌”创作中,朦胧诗与第三代诗歌之间有一个过渡,那就是“大学生诗歌”现象。上世纪80年代,许多大学的诗歌创作都广为瞩目,比如吉林大学的徐敬亚、王小妮,复旦大学的许德民、孙晓刚、陈先法等人,他们的创作非常活跃。但是在描述80年代诗歌时,朦胧诗、新时期先锋诗歌,以及后来的第三代诗歌都得到非常多的聚光,而大学生诗歌在文学思潮和写作史上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关注,相关的研究寥若晨星。[①]而现实是诗歌评论与诗歌写作的脱节似乎越拉越远,更多的诗评家的眼光焦聚在上个世纪中期的诗歌创作中,甚至研究的对象越远越代表研究者有更深层次的理论修为,而对当下则表示沉默或观望。对校园诗歌的关注缺乏一直是诗歌研究的盲点。笔者便是从校园诗歌的角度出发,考察民大相思湖诗群及女诗人苏丹的诗歌创作。

扫描苏丹近两年来的诗歌写作,格调的一致性是最为鲜明的特征。她以平缓的步伐徜徉于湖畔的清静,在这种清静中流露出诗人的惬意。从“画月”“新鞋”开始,那“一轮满月”的形成,人生新鞋的思索,浅浅地露出了她小女子式的发问,似乎语言成了通向上帝的唯一天梯。在这种发问的答案中,潜隐着“诗歌是我的眼睛,小小的,不黑暗,不悲喜”的结论。如:

《画月》

5岁的表妹在院子里画画

细眼的路灯 是长颈鹿

探头进来 偷瞧

 

表妹一会看月  一会描画

我一会看月  一会看画

 

惊奇地发现

天上的吃得太饱  画上的饿得正瘪

粘在一起  正好

一轮满月

这首早期的诗歌带有明显模仿的痕迹,是诗人顾城《远和近》的延续。这首诗很像摄影中的推拉镜头,利用“天上月”和“画中月”胖瘦的变换,来显示“人与人之间地位的悬殊导致生存的不公平以及对这种满月现状的安守现状。“表妹”、“我”、“月”三个意象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表妹”、“我”都生活在客观现实中、同属于社会的组成人员,“月”则象征着美丽淳朴的大自然。“天上的吃得太饱”, “画上的饿得正瘪”这是一种对比和反讽,同时又构成了生活的全部。诗人这种“高高在上太饱的月与地上的饿得正瘪的月”的感情方式已成为安守现状的心态,最后一句的“一轮满月”既是反讽的全部喻义又寄寓了诗人的全部理想。

与此而来,诗人的诗歌写作便沿着这个模式一直往前走。语言一旦成为一种操作程序的话,那么所有的努力都会变成地面上的忙碌。这样,离苏丹诗歌的第一个井喷时间相隔不远了。这时期的诗歌代表作有《新鞋》《夜刀》《无声的注视》《我在你的背上刻字》《月亮被凡尘纠缠》《我和我的距离》等。

与其说,这是苏丹在诗歌写作中的青春期的话,那么还不如这是苏丹诗歌的“骆驼文化期”。所谓骆驼文化,是一种负荷着极其沉重的文化形态。这种文化具有很深的恋母情结,其所迷恋的母亲既是历史的象征,又是历史的反叛。在其历史的象征上,这种文化迷恋过去,即便有对未来的渴望本身也是对过去的回忆和缅怀。在其对历史的反叛上,这种文化又不是昂首天空的,而是猥琐在地。正如它不准许怀疑,同样也拒绝想象。[②]尽管在《我把苹果献给天空》中,有像天空致敬的镜头,但原因也很简单——“谁叫他的脸上留下了我的证据”,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苏丹诗歌还有它不成熟的一面潜在其内,看似豁然开朗的天空,实指诗人单薄的灵魂,孤独的躯体。

但是,在诗人苏丹看来,“一直有些东西,虚幻、干脆、明朗或者只是碎碎念,在我的脑里、心里因着机缘出现,像是细密的生活里,滑过了一条水的轨迹,就那样放置着,它们不起波澜。如果没有成为文字,它从出现到消失……”这是她在给写诗寻找一个浪漫的借口。真实的苏丹,相当地勤奋学习,特别关注外国诗歌写作技法,如里尔克,特里斯特罗姆,叶芝,加西亚·洛尔卡等,把自己的思想用外国诗歌技法创作出来,成为她的诗歌创作又一大特点。当然,她将这二者缝合得天衣无缝。但是作为一首好的诗,思想含量是诗的灵魂。如果一首丢了灵魂的诗,它就会像流行歌曲一样,在起起落落中消失。然而苏丹诗歌可谓是首首背后都有其精灵的东西、闪动的东西、令人不能忘却的东西。这些东西成为苏丹诗歌的精神支柱。在《面包,你我》中读出那种成人之间再也“干不出杯”的悲凉;在《不知去向》里读懂对未来的迷茫和思索;在《哪怕你都不在了》中察觉对爱情的思索和对生命的珍重;等等,几乎所有的诗背后都寄寓着诗人独特的感受。这些感受在笔者看来就是诗的灵魂,苏丹也就是这样让相思湖诗群记住了她:一个弱女子以独特的气势写出那样有意味的诗,给民大校园带来了些许反思和淡定。

与其说苏丹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不如说她是位相当有理性的女诗人。人性的坚强往往在于大家可以居高临下地戏讽堂吉诃德十分的艺术行为,而人性的脆弱又往往在于人们难以承受以希特勒的面目走进政治走进每一个人的生活。而苏丹以独特的视角走进诗歌,也只有悲剧的诗人超然于“自我”之外来观望自身的一切苦痛,并且感到好笑,再把好笑上升到对人的价值思考时,这样才能给读者一种深重的幽默,苏丹就是通过这样的途径走进读者的视野的。诗评家龚奎林在《博客时代的诗意与抒情——浅论“新红颜写作”》中给“新红颜写作”定义时写到,“网络时代尤其是个人博客出现后,涌现出了大批年轻优秀的女诗人。这些女性诗人的职业与身份越来越多样化,她们大体都受过高等教育,职业比较稳定,也有相应的社会地位,很多人在开博客写诗时,还很喜欢贴照片展示形象,我觉得这种诗歌写作不妨称作‘新红颜写作’,一种产生于网络时代的与以往女性诗歌有所不同的现象。”[③]而诗人苏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新红颜写作”中的成员,不借着诗坛的流行风给自己增添筹码。

“不能再比语言变得柔软/一片轻轻的,像是云/你的眼神,在我的手里/揉着,抚着,湿了一大片/有一种善意的雷同,如此像云//你看我的时候,世界后退/云和云叠在一起,膨胀成天空/追赶着,黄昏的一层层潮水”(《你看我的时候》)苏丹的诗歌,温情中包含理性。她一直在诗歌阐释着生活,阐释着爱情,阐释着生命中的一切。她诗歌中的用词及其地软,如这首诗歌中的“柔软”“揉着”“湿了一大片”“云”“潮水”,这些词从侧面反映了你看我的时候我的感觉。这种感觉有动态有静态有手中的有天上的,和“新红颜写作”的代表诗人雨小朵相比,诗人苏丹最大的特点是一直保留着童真,保留着浪漫,保留着对现实的某种反叛。而雨小朵的诗歌似乎多了些生活的阅历,多了些现实的思索。你是那么天真,像是挂在岸边枝头上的苹果/你的羞涩一再避让国色天香/从掌纹中褪下河山。与你一路/月明风清。(雨小朵《红颜》)[④]从这首诗中可以深刻地领悟到,雨小朵的诗中的沧桑感、厚重感比苏丹的诗要多得多,所富含的现实感亦是如此。

作为大学生诗人的苏丹,正在生活和新诗中寻求自己的位置,眼光逐渐由校内的局促生活转向校外的纷纭世界,由个体的生活感受转向大众中的生活状态,由狭隘的爱恋转向现实的危机。如今,一所大学、一份杂志、一群爱诗的人成为当今大学校园里不可抹煞的一道风景。而相思湖诗群正在以这种“振翅洒水”之姿浇灌着日益边缘化的当代诗歌。

 

 

 

 



[①] 2010年4月22日《文学报》

[②]李劼著:《给大师定位》,云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参见254-255页

[③]龚奎林:《博客时代的诗意与抒情——浅论“新红颜写作”》摘自《华文写作网》:http://www.hwxz.com/html/2010-06/2010060515180C4YU.html

[④]雨小朵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banduohua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