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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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青云直上

 

1.截留杨虎城

1938年12月。

长沙开往武昌的火车,宛如一条吞云吐雾的巨龙,风驰电掣般在寂静漆黑的湘楚大地上奔驰。 t

凌晨3时左右,列车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乘务员提醒睡意朦胧的旅客:武昌车站就要到了,请旅客们准备下车。

旅客们顿时骚动起来。刚从欧美归来的杨虎城将军却叼着雪茄,坐在车窗前一动不动,思绪万千。

一年前,西安事变发生之后,老蒋背信弃义将张学良将军扣留,不久又逼杨虎城将军辞去十七路军总指挥职务,出国赴欧美考察。

前往欧美途中,传来了七·七事变的消息,杨虎城将军的心情有如海潮般汹涌澎湃。九·一八以来,他一直渴望率部杀敌,收复失地,西安事变他与张学良冒险兵谏,同样也是出于一片爱国赤诚。可是当全国掀起抗日高潮之际,他却被变相地驱逐出了国土,夙愿难成。为此,他多次致电宋子文,要求回国参战。宋子文的回电却是一再让他暂勿回国。随着战火的蔓延,他渴望凹国杀敌的心情更加急切。

在欧美期间,他四处奔走呼吁,进行抗宣传。淞沪抗战即将接近尾声之际,宋子文突然去电请其回国。他兴奋异常地向朋友和侨胞们告月0。但许多朋友、侨胞,都担心他会像张学良一样被扣押,劝他不要回国。

对此,他异常激动地答道:不到海外,不知国弱的耻辱。弱国的侨民无时无刻不盼望祖国的强大。在国外这段期间,多少侨胞拉着我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将军回国后,定要规劝各方,枪口一致对外,赶走日本鬼子,这将是我们海外侨胞的莫大幸福!我身为革命军人,岂能坐视日寇肆意横行?之后,日本军国主义又发动了七·七事变,妄想侵吞中国,独霸东亚。这血海深仇,岂能不报!我恨不能马上就上前线,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在场的侨胞和朋友,均被他这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所激动。许多留学生当即表示要随他回国参战。

就在上海沦陷、南京危在旦夕之际,他携妻带子到达香港。前往港迎接他的人很多,场面非常热闹。他亦为自己回到祖国不久将投身抗日战场而激动异常。他本打算随前来迎接他的十七路军代表王炳南、王僧根等先回西安,安顿好家眷,视察一下自己的旧部之后,再去向老蒋汇报欧美视察情况,可是刚到九龙半岛酒店住下,就先后收到了老蒋和戴笠的电报,前者要去南昌见面;后者则约他先去长沙与其会合,再一同前往南昌。

他不知蒋、戴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正在犹豫之际,宋子文赶到了香港,送给他两张去长沙的飞机票。

就在这时,王炳南、王僧根等发现,酒店周围有些身着便服、贼眉鼠眼的人在监视他们。王僧根等担心老将会加害于他,便力动他先回西安,不要到其他任何地方去,以防万一。

而杨虎城,这位西北黄土地上长大的峥峥铁汉,光明磊落,心地坦诚,而且将个人生命置之度外。朴实、坦率的他,从来没把蒋介石想得太坏。他还天真地以为,老蒋现在既然动员全民抗日,不至于如此不讲信义而阻止他回国抗日。于是他心怀坦荡地说:我回来只为抗战,别无他求。宁可蒋负我,不能使我负国家、民彭:个人利害在所不计。

部属见其态度如此坚定,即决定让王僧根陪同其前往,其眷属随王炳南等人先回西安。可是,他到长沙时,戴笠却去了武昌,只留下一纸便条,约其去武昌碰头,他猜不透老蒋到底要搞什么鬼,也不知此行是凶是吉,可既然来了,也只好听天由命。

呜的一声长鸣,列车驶入了武昌车站。陪同他的王僧根已提着皮箱站在了他的身旁。他这才站起身,整了整西服及领带,随旅客们一道走出车厢。

月台上,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戴笠,领着武汉行营及湖北省政府的百十来人正等候在那里。欢迎杨将军一来,场面显得异常隆重。

杨将军一下车,戴笠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紧握双手说道:杨将军,一路辛苦了!他的话音未落,其他的人也纷纷凑一k前问候寒暄。

当晚,戴笠陪其下榻在胭脂坪省政府招待所,次日又设宴为其接风洗尘,招待得极为周到。杨将军和王僧根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杨将军已经陷入了老蒋和戴笠设下的圈套。

原来,杨将军从国外启程的消息传来时,老蒋正为南京保卫战之事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仍对张学良、杨虎城二人西安兵谏之事耿耿于怀,即使在此大敌当前,急需发动国人全力抗战之际,他也仍不能放弃这报仇的机会。

此时,戴笠刚由上海撤到武汉,老蒋就电令其去南昌见他,让戴笠马上派人去香港,等候监视杨虎城,并设法将其骗到南昌,软禁起来。

戴笠奉命挑选了20多名特务,专门负责对杨将军的监视工作。老蒋还煞有介事地一一召见这些特务,叮嘱他们要严格保密。他最担心的是杨将军队香港直接飞回西安,所以才有亲自去电,约杨将军到南昌见面,以及宋子文赴港送机票之举。

接到老蒋的此项指令时,戴笠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已被软禁的张学良。他知道,西安事变虽是张、杨二人共同发动的,但老蒋对他俩的看法却截然不同。后来老蒋扣押张学良,许多人为其求情,老蒋曾愤愤地对其幕僚长陈布雷说:张汉卿年幼无知,犯上作乱,而杨虎城则是真正的肇事者。他利用汉卿的天真、阅历浅,由汉卿出面。戴雨农几次报告,说张汉卿足不主张杀我的,而杨虎城几次要加害于我,足张汉卿派自己卫队严密保护我的。张汉卿可以不杀,但军纪国法的尊严要维护。

老蒋之所以有这些想法,确实是戴笠的一再游说分不开的。他总是把责任尽量往杨虎城身上推,想借此为张学良开脱。他这样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方面他念念不忘张学良与他的友情,希望老蒋不要扣押张汉卿;另一方面,则是他一直对杨虎城心怀不满。

原来,早在1935年胡宗南任第一师师长时,曾奉命追击徐向前率领的工农红军。当时,国民党军委会命令驻扎陕西商南,龙驹寨等地的杨虎城部协助堵截,防止徐向前部人陕与陕北的工农红军会合。可是胡宗南追赶徐部到陕西边境漫川关时,杨虎城却不予协助,使徐向前部得以过漫川关,到达陕北。为此,胡宗南气愤异常,曾在戴笠面前大骂杨虎城。因此,戴笠觉得杨虎城很不可靠。

后来,他派部属马志超前往西安任警察局跃时,一再叮嘱说:杨虎城野心甚大,不可不防。加上西安事变后,杨虎城在飞机场亲自下令,没收了戴笠防身的左轮手枪,其部属曾与张学良的部属一道,一再要求杀掉戴笠,而由于张学良的极力保护,他才得以脱险。因此,在感情的天平上,戴笠十分感激张学良,仇视杨虎城。特别是老蒋强调军纪国法,一定要扣押张学良,戴笠无法阻止,除了在其职权允许的范围内,在生活上尽量给老友以方便外,内心深处总是把张学良的被押归罪于杨虎城。他觉得若无杨虎城的怂恿,张学良是不会发动兵谏的。他甚至对张学良被囚禁,杨虎城却畅游欧美而愤愤不平。

当老蒋命其设法拘捕杨虎城时,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幸灾乐祸:姓杨的,这次该收拾你啦!

不过,他毕竟还没有完全摸透老蒋的心思。依他之见,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老蒋不可能把颇有影响的张、杨二人关押太久,最终他还是会起用他们的。因此,戴笠虽将杨虎城骗到武昌,但他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分,免得日后杨虎城再被起用时反过来报复他。因此,表面上他对杨虎城极热情周到,到南昌后还亲自陪杨、王二人游览万寿宫、青云谱烈士墓等名胜,并让部下租下了原江西省长熊式辉在百花洲纬二路上的一幢幽静、独处的花园洋房,让杨虎城居住,谎称老蒋不久即来南昌,让其住在洋楼内耐心等侯,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

但是,暗地里他却指使人搜查杨虎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当部下从杨的行李箱中搜出一把左轮手枪递给他时,他极为感慨地说:历史总是会重演的!去年我去西安在机场被扣押,杨虎城收去了我一支左轮。想不到今天,我又没收他一支左轮,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颇为感慨地直摇头。

杨将军住进熊式辉的别墅后,戴笠先是派了20来名便衣特务住在别墅的一楼,负责监视,不久,他又奉老蒋之命,加派了一个宪兵连,做外围警卫,共同看守杨将军。

当杨将军发现自己已被囚禁时,他站在窗前,半晌没说出话束,最后才仰天长叹道:我今回国,只愿当一兵一卒,上前线杀敌。但是人家却不让我上前线。即使让我牺牲,我也问心无愧了。但愿蒋介石能抗战到底就好啦!

于是,杨虎城与张学良一样,开始了长期的囚禁生活。

2.翦除鲁中王

所谓鲁中王,是指韩复榘,字向方,河北霸县人,时任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为人目空一切,随心所欲。被人称为鲁中王。蒋、韩矛盾由来已久。韩复榘这个行伍出身的军阀,早年是冯玉祥的部下,中原大战时.他叛冯投蒋,被蒋任命为山东省主席。他统治山东八年多来,一直独断专行,竭力排斥南京派去的官员,与南京政府明争暗斗,把山东视为禁脔,党、政、军、财大权一把抓,做着鲁中王的美梦。

两广事变时,他暗中支持李宗仁、陈济棠反蒋;西安事变中,他发马电给张学良,主张召集在野各派开国事会议,主张国事由国人共同解决。老蒋对此极为愤恨。

但韩复榘手卞有5个师一个旅及6万人的民团,他独霸山东,拥兵自重,老蒋莫奈他何。

平津战事南移之后,韩复榘为保存实力,根本不服从战区长官的命令,连续放弃泰安、兖州、济南等地,擅自向河南境内撤退,致使运河以东至徐州两侧兵力空虚,使日军长驱直入山东。

不仅如此,当战区长官李宗仁等电询其为何放弃泰安、济南等地时,他竟回电道:何必挂羊头卖狗肉?南京已失,何况泰安?!李宗仁等气急败坏,一致敦请老蒋设法惩办韩复榘。

与此同时,戴笠派去监视四川省主席兼11军总司令刘湘的范绍增,又获悉韩复榘与刘湘制定的一份秘密撤退计划。蒋介石获悉,更加不能容忍。

其计划的主要内容是:韩复榘部将退入川鄂边区,以保川抗战为名,与刘湘的部队共同阻止中央军和其他地方部队入川。范绍增将此情况向老蒋做了汇报。于是,老蒋下决心要惩办韩复榘和刘湘,以正党纪军法。

不过老蒋也清楚,韩、刘二人重兵在握,决不会束手就擒,必须诱捕智擒,谨慎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蒋思来想去,决定将此重任交给戴笠。

戴笠把杨虎城诱到南昌囚禁后,即赴汉i!,向老蒋汇报杨虎城的情况。老蒋冷冷一笑道:好!看他还跟我作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随后,他便将要惩办韩复榘和刘湘的想法告诉戴笠,让他设法去完成。

戴笠恭立一旁,昕完老蒋的话后,若有所思地说;报告校长,刘湘目前正在武昌养病,我早已派人监视他,只要不让他离开此地,就算已经抓在了我们手中。不过,目前还不宜对其采取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至于韩复榘,戴笠说到此,面带难色地停了一下,接着说道:

校长能不能......

我准备在开封召集团军司令以上军官会议,你可以利用嘛!不等戴笠说完,老蒋便打断了他的话。

学生明白了!戴笠知道已无须再说什么,便敬礼告遢b

戴笠受命之后,即听说刘湘胃溃疡已好转,正电令他的专机由四川来武汉接他回川。戴笠心想,若让刘湘回川,就等于是放虎归山,但目前又不能明着阻拦或拘捕。为此他冥思苦想了一夜,认为惟一的办法就是让接刘湘的飞机来不了。

结果,刘湘的专机在来武汉途中爆炸坠毁。除戴笠和他的个别部属之外,没有人知道飞机爆炸的原因。连刘湘也不疑其中有鬼,只得继续留在武汉万国医院养病。

稳住刘湘之后,戴笠即着手诱捕韩复榘。他把在上海专门搞行动的王兆槐叫到他居住的汉口巴黎街8号,俩人策划了整整一个晚卜,于是一场由戴笠为导演的诱杀鲁中王的闹剧正式开场了。

1938年1月中旬,寒风凛冽。 ,

戴笠率王兆槐等2人,前往郑州、徐州、开封等地视察,为军事会议的召开做准备。列车行进到郑州后,戴笠等人被当地的警察局长杨蔚分别安排在陇海院和华阳春旅社住下。

这天,戴笠刚吃过晚饭,洗完澡,正靠在沙发上休息时,杨蔚便带首两个部下前来向他汇报工作。杨蔚谈到前不久原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的专列路过郑州时说:

韩复榘这个人太不像话了。他是冯长官一手提拔起来的旧部,可是冯长官到济南时,他态度竞十分冷淡,还下令部队不服从冯长官调遣,导致青岛、济南失守。气得冯K官辞职不干了。冯长官对人说:我冯玉祥的眼睛瞎了,认错了人!*.....

不等杨蔚把话说完,戴笠突然沉着面孔说道:你是校长的学生,韩主席是校长的干部,你怎么可以说他的坏话?我告诉你,校长马上要到开封召开军事会议,韩主席也要来。你帮我布置几处招待他的地方,等他到郑州时,你务必好好招待,经费若有困难,通通由我负责好啦!

戴笠的一席话,说得在座的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戴笠为何要如此庇护弃城而逃的韩复榘。他们虽当面不敢顶撞戴笠,但背后总忍不住要议论一番,可他们哪里知道,这正是戴笠捕韩行动的一环呢!这也是戴的过人之处。

原来,韩复榘违抗命令,弃城逃到河南边境曹县、成武一带后,也自知理亏,总担心老蒋会对其进行报复,故在郑州、开封等地派出了不少耳目。戴笠的这番讲话很快就传到了韩复榘的耳中。韩虽生性多疑,但听到此话,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不过,当老蒋亲自打电话通知他,让他到开封参加军事会议时,他又紧张起来,连夜召集重要部属开会,商讨去与不去的问题。他的部属们一致认为。此时前往开封非常危险,劝其只派个代表去即可。

据说,韩复榘晚上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一匹白马向西走。

第二天,韩复榘把昨晚的梦对人讲了,部下都觉得此梦是不祥之兆,因为骑着白马向西走,实际上预言着要上西天。

当时,李宗仁暗中安插在韩复榘身边任联络参谋的王道生,此人擅长装神弄鬼,经常为韩算h打卦,有好几次还很灵验,从而取得了韩的信任。韩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请王道生给他圆梦。

此前,王已得到李宗仁的指示,令其尽全力促使韩复榘本人出席开封会议。王道生为促韩前往,便对韩谎称道:我在徐州时听说,委员长准备划分鲁豫、苏皖两个战区,鲁豫战区有请总司令出任长官之议。此次军事会议,很可能与划分战区有关。你梦见骑马西行,开封正好在西边,这不正说明你要高升吗?总司令人若不去,恐怕会有影响啊|t

韩复榘听后,仍有些犹豫不决。正在举棋不定之际,戴笠请军事委员会在发给韩的开会通知上特别加上了一句关怀备至的话:......沿途不靖,委员长很关心韩主席之安全,望多带卫队,善加防护......韩复榘见此通知,疑虑顿消,遂决定前往开封。

此时,戴笠已在开封做了周密布置,撒下了~张大网,只等韩复榘往里钻了。

会议定于月16 召开。13日前后,老蒋及其他人员陆陆续续到了开封。而韩复榘直到腐开会前,才带着十几个贴身警卫和一个警卫团,来到开封。他们下车后,接等人员将他和十几名警卫让上准备好的汽车,而把警卫团留在车上。

他乘车刚离开车站,突然空袭警报声嘶力竭地呜叫起来。韩复榘只好由接待人员带领,随警卫们一同钻人附近的防空洞。他哪里知道,这警报只不过是戴笠行动计划的一个步骤。与此同时,火车站内警卫团乘坐的车厢,已被戴笠安插在车站的人,以防空袭为名,开出开封车站,驶向了戴笠事先安排的埋伏圈,警卫团乖乖地缴了械。

韩复榘不知有变,警报除解后,他随车直奔开会的地点--南关袁家花园的中国中学大礼堂。

中学的大门戒备森严,戴有宪兵二字袖标的军人,正仔细地检查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中学门贴一告示,上面写着:奉蒋委员长命令,有来参加会议的人,均不得带武器人内,所有的警卫也只能在学校大门外的艋时招待所休息,不得入内。

韩复榘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带了两把高级手枪,也在进入会场前被暂时收交。会场上约坐了四五十人,大部分都身着笔挺的黄呢子军装,只有极少数的三四个人穿着灰棉军服。韩复榘这天特意穿着一身崭新的灰斜纹布棉军装,戴着一顶灰棉帽,裹着灰绑腿,鼻梁上还架着黑墨镜。他一进会场,就被中校级的军官引导到最前排,指着李宗仁和宋哲元中间的空位,请他人座。

韩复榘乐呵呵地跟前排的熟人握手打招呼。不一会儿,负责会场纪律的人上台高声宣布说:请大家坐好了,委员长马上就到!韩复榘这才在李宗仁身边坐了下来。

身着黄呢子军服,戴着雪白手套的老蒋走上讲台,全场起立,行注目礼。老蒋笑容可掬地弯了弯腰,以示还礼,大家这才坐了下来。

最初,老蒋和颜悦色地点名。随后,他拿出一本蓝色小册子,高高举着问:你们有准带这个《党员守则》了?结果全场只有八个人站起来。他让侍从记下这8个人的名字。

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红本说:带《步兵操典》的站起来。不料只站起了一人。老蒋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开始训话。他反复强调《党员守则》、《步兵操典》的重要性,并讲了国内外的形势。

最后,他话锋一转,说道:......只要你们高级将领能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有能力指挥着你们战胜敌人,我就不愧作为你们的统帅。只要你们是为了抗战杀敌,不论你们的部队有多大的伤亡损失,我都负责替你们补充,可是,我们有些高级将领,把国家的军队视作个人的私有财产,自抗战开始以来,一味保存实力,不肯抗击敌人,只顾拥兵自重,不管国家存亡,不听命令,自由行动,哪里安全就向哪里撤退逃跑!......

老蒋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提越高,还不时地用指敲打着桌面。接着,他又讲了一番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然后,气喘嘘嘘地坐下。

在座的高级将领各个俯首敛容,正襟危坐。特别是坐在第一排的韩复榘,脑袋低垂得几乎碰到了桌面。

看到韩复榘,蒋介石又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韩质问:向方,济南丢了,应该谁负责呀?

众将领都很紧张,看韩复榘如何回答。

谁也没有想到,韩复榘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站起来,不慌不忙地回答:

报告委员长,济南失陷是我的责任,那么请问,首都南京失第陷,又是准的责任呢?

蒋介石一听,立即暴跳如雷,指着韩大声吼道:

南京失陷,自然有人负责,济南失陷,既然是你的责任,该当何罪!

会议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会议直开到午6点,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老蒋才宣布散会。他退出会场后,一位负责会场指挥的中校侍从官笑容可掬地走到韩复榘面前说:请你在休息室稍等一下,委员长约你说几句话。与会人员陆续走出会场之后,韩复榘亦耷拉着脑袋前往会议厅旁的休息室。他刚一走进休息室的侧门,王兆槐便带领着另一位身着中山服的部属面带微笑地对韩复榘说:韩主席,请跟我们往这里走。说着,两人一边一个,夹着韩复榘,转身走出休息室的另一扇门,将其推上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小汽车内。汽车立即飞快地驶出大院,直奔开封火车站而去。

韩复榘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兆槐等人的动作是那样迅速敏捷,根本没容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地上了车,身边一边一个彪形大汉。

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t他刚要大声喊叫,就觉得后背被顶上了硬邦邦的手枪。他身边的壮汉压低声音喝道:不要说话!韩复榘知道自己已陷入了老蒋的圈套,挣扎反抗也无济于事。这时,韩复榘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要完蛋了,正好应验了前几天所做的梦。

天色已变得漆黑一团,汽车开得飞快,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车内的情景,也听不到他的喊声,他的警卫又如何能行动呢?但是他仍寄希望于他带来的那个警卫团。他认为自己挑选的那些亲信见他失踪,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他哪里知道,他那个留在专列上的警卫团,早被戴笠亲自安排的那场假空袭而强行驶离了开封车站,并被预先埋伏在那里的汤恩伯部缴了械。

而韩复榘最信任的十二军军长孙桐萱,在韩复榘被扣的当时,便被老蒋召到其下榻的袁家花园。老蒋一见他就异常亲切地说:你来啦!坐吧,韩复榘不听命令,不能再叫他指挥部队啦!

孙桐萱知道事情不妙,但出于对韩复榘的关心,还是故作镇静地为韩求情说:委员长,韩司令在中原大战时还是为国家出过大力,立过功的。只是他个性太强,有许多不周到之处,还请委员长多多原谅。不叫他带部队,就叫他休息休息也好;或者叫他留在委座身边,叫他力改前非,以观后效;或者叫他出国......

老蒋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好!好!考虑考虑。说着他拿起桌上早已写好的手令递给孙桐萱,接着说,你当第三集团副总司令,曹福林当前敌总司令,于学忠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你听于学忠指挥,马上回曹县,整顿部队,继续抗战。 7

孙桐萱知道,再说下去于己不利,只得退出,连夜赶回曹县,想再设法营救他的老长官。

此时,韩复榘已被押往汉口,关押在行营大楼。老蒋于次日的会议上宣布了韩复榘的四大罪状:一为不听命令,擅自撤退;二为保存实力,拥兵自重;三为收缴民枪;四为贩卖鸦片。并且宣布:韩复榘已被撤职查办,现已押往汉口。

会后,老蒋为了让韩复榘的老部下心服口服,特责令何应钦、何成浚、鹿钟麟等人组成会审法庭,对韩复榘进行了三次审讯。无奈韩复榘实为一介勇猛有余而机智不足之武夫,会审时,竟毫无悔改认罪之意。

何应钦问他:你身为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为何擅自放弃山东,致使济南等地失陷?!

韩复榘理直气壮地答道:济南失陷由我负责,那南京失陷该由谁负责?!

何应钦问:你有了两个老婆,为何又娶日本女人?!

韩复榘眨眨眼有点不解其意地说:那是部属跟我开玩笑,叫的日本条子。逢场作戏也有罪?

何应钦问他:政府三令五申禁鸦片烟,你为什么还贩卖烟土?

韩更是供认不讳地答道:那是人家送给我的1000两嘛

诸如此类的问题,韩复榘表面上推到部下身上,实际等于逐条都承认了。他的部属想为他求情解脱,亦无能为力。

1月24日,一直伴随韩复榘住在行营大楼的王兆槐,突然领进两名便衣特务,对韩复榘说:何部长请你去谈语,请你跟我们下楼去见见他。

韩复榘被审问、关押得早已不耐烦了,他没好气地说:还有完没完?有什么好谈的?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转身走出房门。当他一眼看见门外几名荷枪实弹的军警时,顿觉事情不妙,转身又往房内走。可是没容他走出两步,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便衣甩手就是几枪。韩复榘这个不可一世的鲁中王,顿时脑中七弹,口中的你们竟敢杀......的我字还没说完,便带着满脸的疑惑,满腹的委屈,一命呜呼。而他的军事盟友刘湘,在得知他被枪杀时,吓得口吐鲜血,随他一块赴了黄泉。

戴笠又一次圆满地为老蒋翦除了心腹之患。他在老蒋内心深处的天平上,无疑又增添了一份重量。

3.创办临训班

特工是戴笠的命根子,一直被他视为三宝之一。

1938年1月,戴笠开始实施他已考虑很长时问的一项计划,举办一个大型的特工训练班,以解决特工专业人才严重缺乏的问题。

关于训练班的名称,戴笠最初确定为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但在办手续时,军委会办公厅却不肯承认,戴无法向该班颁发印章,只好私下刻了一个条戳。后来,戴笠以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身份,把该班正式定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但是,此举又遭到中央警官学校教务长李士珍的反对,李在抗战期间对戴假中央警校名义办的训练班一概不予承认。对此,戴笠一概不理,我行我素,把该期学生称为中警校特训班一期。后来因校址在湖南临澧县,故特务处内部一般称为临澧特训班,简称临训班。但在对外招生时,为掩人耳目,却冠以军委会交通技术研究班的名义。

为了办好这期大型特训班,戴笠几乎集中了特务处当时所有的特TⅪ11练精英。他首先从皖南将余乐醒、谢力公召回汉口,指派他们两个到湖南进行筹备。接着又选调王崇五、陆遂初、王邦联、贺员、徐永年、吴景中等一大批特务随余、谢去湖南工作。这些人都是留苏的中共叛徒,具有多年的特工训练经验。余、谢更是从特务处成立初期就开始在杭州、南京、上海等地的特工训练班中为戴培训特务,是特务处出类拔萃的训练专家。

后来,戴笠又不断把总处机关及各外勤单位从前方撤退下来的许多特务骨干派到这个训练班去,一方面帮助办学,一方面储备力量。

戴笠原先手令湖南站站长李人士在长沙附近选定特训班地址。但余乐醒等人到长沙后,发现日机经常空袭长沙,很不安全。于是,李人土另行选定临澧县奎星楼县立中学作班址。经戴笠亲派特务处第一科科长杨继荣代表他前往该地考察认可。

该县地处湘北重镇常德市之北,湖南四大水系之一的澧水南岸,远离长沙,而且交通方便。

戴笠对招收学员的条件规定很严格,除对文化、年龄、身体状况有所规定外,强调在思想政治方面要严加控制,防止共产党派人打进。学生来源大致上取于3个方面。

一是由外勤各省站选送的。但由于当时华北各省沦陷,东南和西北各省交通阻隔,因此生源受到限制,只招到300多人。

二是特务处郑州办事处主任梁干乔招收的大批失业流亡学生。梁干乔是广东梅县人,黄埔一期毕业,留苏的托派分子,一度担任复兴社的高级干部。他因不甘久居戴笠之下,故想利用抗战初期的混乱局面,另起炉灶,在郑州招收了800多名青年学生,进行军训,企图以此作为本钱起家。此事被戴笠知道,立派手下的大特务杨清植、王邦联赴郑州会同先期留在该处的原淞沪战地调查组组长沈醉将这批学生强行带往临澧特训班。梁由此与戴闹翻,辞别戴笠到西北黄埔一期同学胡宗南谋事去了。结果,郑州这批青年学生成了临训班的主要生源。

三是通过与胡宗南交涉,把胡的中央军校七分校在长沙招收的60多名女生要了过来,使女生达到200多名,解决了女生生源不足的问题。

三方面学生合汁约1000余人。戴笠对缶训班招收学生的工作十分重视。凡各省站选送赴临澧途中经汉口的学生,戴笠都要抽出时间,接见点名,亲自加以审核甄别,对不合格者剔下。并给大家分析抗战形势,要求每个学生好好学习,服从指挥,为党国效劳等。

一次,戴笠在汉口15租界南小路一所151本小学内接见安徽省政府保送的18名学生,有两名只因眼睛近视而被戴笠剔除。其中有1名叫徐旭如的由于第二天找了特务处元老安徽同乡刘启瑞才被允许入学受训。

开学前,戴笠对临训班人员作了安排。班主任一职,照例由自己兼任,另指定余乐醒为副主任,谢力公任总教官。戴笠因不能到职视事,故另设主任办公室,由亲信特务丁若萍主持其事,这实际上是对余乐醒等人进行牵制和监视。

戴笠对临训班规定的体制是,班本部设教务、政训、总务3大处,处内设教务员、政训员、总务员。抗战期间,只有临训班设处,以后的训练班全部改为组,以与军统局本部的机构有所区别。管理学生的机构为总队部,下设两个大队,6个中队。另有1女生中队,直属总队部领导。大队、中队均设政治指导员,以加强思想控制。

3月份,临训班正式开学。.训练方法上,戴笠规定仿照黄埔办法,先进行人伍训练,后进行分科训练。入伍训练期间,碰到的一个主要难题是大部分学生不愿当特务,像胡宗南的一批女生尤甚。戴笠接到余乐醒等人的报告后十分重视,指示要迅速研究办法解决。后来想出的办法是先集体办理加入特务组织的手续,然后以团体纪律进行强制性约束,戴笠认为这条经验很重要,规定以后的特训班要普遍推广。

入伍教育的主要内容是通过灌输法西斯思想和反共宣传,把学生训练成效忠领袖的驯服工具。平时则通过检查学生书信、控制学生言论和行动等办法对学生进行奴化教育。

6月份开始分科训练。一、二中队为情报专业,三中队为行动与爆破专业、四中队为军事谍报参谋专业,五、六中队为军事游击专业。学生根据本人自愿和专长,全部打乱重新分配。

女生一部分进入情报和行动专业受训,一部分进入电讯、会计专业受训。

首先是余乐醒的野心问题。余乐醒是很有才干的,这一点戴笠很清楚,所以要把临训班交给他去负责。但是余乐醒得到这一个要职后,不知收敛锋芒,做到大智若愚,而是全力建立自己的威望,发展自己的势力。余乐醒对情报和行动都在行,每上大课,虽湖南口音甚浓,但讲话话来,头头是道,全体学生都要听。

平时,余以浙警校的一大批干部为核心,广泛交结学生,因而在学生中颇受众望,甚至许多学生心目中只知有余主任,不知有戴主任,这就犯了戴笠的大忌。

余乐醒虽然平时极力宣传戴笠有异相,是王侯的相貌,并把广场旁的一道长堤命名为雨农堤,但此举不足以抚平戴笠的猜忌和愤怒心理,于是在五六月问电令免去余的副主任职务,专任教务处长。副主任一职以总队长陶一珊暂代。此举立即在临训班引起许多学生的不满,带来教学秩序的混乱。这就更引起了戴对余的猜忌,但为了防止临训班出现异动,于是电令免去陶的代副主任职,由余乐醒再度担任。

这件事发生后,戴笠决定到临训班视察,对余乐醒进行整饬。戴笠的车队一进入临澧县城,就看到全城交能断绝、戒备森严,临训班全体教工恭立郊外迎候。戴笠本是负气而来,据此借词发挥,对余乐醒大加训斥。责问余乐醒:如此警戒,是不是让学生不敢见我?我是个小小的班主任,不是军阀,用不着这样对老百姓摆威风!

戴笠走进训练班看到戴主任是我国特务工作的开创者时,更大发雷霆,立命将所有标语揭去,换上他自拟的创造光荣历史,发扬清白家风、我们是领袖耳目,我们是革命灵魂等标语。

当天,戴笠分别找临训班的高级于部谈话,当他听说一个女生刘颖在游泳中淹死,男生严燮被教官打伤病发而亡,更加生气。戴素以爱护学生标榜自己,现在出了如此残害学生的大事,怎肯轻易戴堇全传放过。

第二天|二午,戴笠以班主任身份主持召开班务会,从头到尾只是骂人。先从余乐醒骂起,再骂谢力公、陶一珊等人,几乎所有的中层以卜干部都被骂到,并且对每个人的材料都掌握得非常详细。一个个特务都被骂得面色惨白、不寒而栗,独政治教官廖华平因鼓吹反共而受到戴链表扬。

第二天下午,戴笠对临训班全体学生作精神讲话,大讲所谓团体的光荣传统,以及特工的性质和任务,危言耸听地进行反共宣传,并表扬学生们的刻苦学习精神等等。

第三天、第四天,戴笠除继续对学生作精神讲话外,还对学生进行个别谈话考察,培养感情,进行收买拉拢。

戴链在这次视察期间,惟一给以肯定的是临训班创作的班歌。这本是留洋学习特工的教官蒋镇南受德国法西斯党歌的启发,依样画葫芦创作的。因其中有维护我们领袖的安全等内容,戴笠马上给予肯定,认为不但符合I缶O N班,而且符合团体的工作性质。因此,戴笠规定班歌同时作为军统局的局歌(当时军统局刚刚成立),要求每个军统特务都要会唱。蒋镇南也由此而很受了一番嘉勉。

嗣U班发生的另一件使戴笠恼火的事件是由葛明达而引发的派系斗争。临训班干部和教官主要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出身于原浙警校,不但人数多,能量大,而且占据要职。另一部分干部和教官来自黄埔军校系统。这些人数量虽不及浙警系,但自恃是天子门生,因而不肯把浙警系这批人放在眼里,寻机总要与浙警系角逐一番。一时间临训班内双方拉帮结派,明争暗斗,闹得壁垒森严,乌烟瘴气。

初夏的一天,因天气特别闷热,担任二大队四中队值星官的该中队区队长葛明达擅自下令四中队学生把蓝上衣脱掉,只穿短裤白上衣到广场集合就午餐。二大队长、总值星官杨清植一见,火冒三丈,当即下令将葛明达关押起来。当晚余乐醒亲率临训班全体干部在孙中山、蒋介石的像前跪下请罪,一批批浙警系的人一致要求将葛枪毙,以整肃团体纪律。黄埔系的干部则表示要请示戴老板批示,不能随便处理。原因就是葛明达是中央军校八期学生。故双方都就此大做文章,并在暗中向戴笠告状。

戴笠接到余乐醒以临训班全体干部名义发来要求杀一儆百,严肃班纪的电报后,已知这是训班内的派系斗争在作祟,加之他对余乐醒的势力已有戒心,故不肯再让浙警系在这件事上再占上风,因而对余的急电按下不复。

两周后,余再发一电,自动降低调门,只是请示处理办法,戴仍然按而不复,又待两周。余见仍没有动静,已知不妙。余乐醒深知戴笠其人,以戴历来的作风.这是没有先例的。黄埔系的干部则冷眼旁观,且看浙警系的头面人物如何动作,又如何下台收场。

余乐醒等人经反复策划研究,终于想出一条就驴下坡的妙计。仍由余亲写一份给戴笠的报告,用封套密封,写明地址,当即交由葛明达到汉口面呈戴笠本人。葛按地址找到汉口日租界南小路1号,这是一座重门深锁的西班牙式花园洋房。经秘书把余乐醒的报告送上去后,戴即传见葛明达,他打量了葛一眼,立即用带有鼻音的浙江官话说:你就是葛明达?八期骑科的,报告我看了,我看你不适宜干我们的事业,还是回军队去吧!军队也需要人嘛。你马上到军统局找李肖自,他会交代你怎样做,去吧!以后要安分些.再见。寥寥数语,即将葛明达打发离开。

下午,葛明达到武昌军统局找到人事科长李肖白。李告诉葛,戴已有批示,准许葛离开军统,条件是必须对军统的情况终身保密,否则给予严惩,并说这次化险为夷,实属难得。戴老板这次破格的仁慈和容忍也属罕见,这在军统来说是没有先例的。葛明达因此而逃脱了一场死罪。

再一件使戴笠恼火的是二大队副大队长王百刚。戴曾派他和一大队副大队长陈震东一起到叶剑英主办的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学习中共的游击技术。谁知王不争气,竟然用特工偷窃技术盗窃了游干班的一笔现款,被人检举。戴盛怒之下,将王要回来枪决了。

为适应抗战形势发展的需要,戴笠不等临训班结束,已经数次从I临训班抽调学生派往各地工作。先是夏天选调30名女生打入战地服务团转赴江西等地活动,不久又挑选了100余名男、女生参加武汉保卫战,再选100余名学生到东南忠义救国军工作。另外还数次选调小批人员到上海、山东等沦陷区工作,并特许特务李果谌、傅胜兰到临训班女生中队选择工作太太到沦陷区活动等等。所有这些被调的学生,戴笠都要在汉口亲自进行谈话考察,给予勉励。

1938年1月底,戴笠在退出武汉后亲到临澧主持毕业典礼,并邀请自己的玩友常德警备司令唐生明夫妇和自己的情妇余淑衡同行。在毕业典礼上,戴作了长时问的精神讲话,肯定了临训班的经验和成绩,向学生宣布了毕业后的任务,然后给剩下的700多名学生颁发毕业证书。

晚上举行聚餐会,由教官和学生分别派代表向戴笠敬酒,表演特工技术,以及京剧打渔杀家节目。中间,谢力公突然起立介绍说:唐司令的太太徐来女士,是电影明星,这次光临,使我们一睹丰彩,实为有幸,我提议请徐来女士唱一支歌。引起大家一致赞成。

然而徐来女士却不肯赏脸,鼓掌数分钟,仍不肯上台,气氛至为尴尬。戴笠见状,挽着余素衡上台唱了一首歌,方打了圆场。戴笠在临训班主持召开了最后一次班务会,并一改上次整日骂人的粗暴态度,极力肯定|缶训班的成果。随后主持学生分配,大部分学生到后方工作,其中以军统局和四川省最多,小部分留下作第二期的干部。由于武汉失守等战事关系,临训班西迁贵州黔阳续办。从此,临训班成为军统在抗战时期开展特工训练的一次示范班,学生以后也大都成为军统的特工骨干,成为戴笠的左右心腹。

4.少将副局长

飞黄腾达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汉口巴黎街8号戴公馆内,厨师们正在厨房煮、炸、炒、炖。武汉炎热的天气加上炉火的熏烤,使他们各个汗流浃背。戴笠今天要请的客人,正是他多年来一直想收为部属而未能如愿的同窗好友姜绍谟。

此时,戴笠、毛人凤和姜绍谟这三个文溪高小的同窗,正在客厅内聊天。.

昨天宗南兄告诉我,说你跟他见过面,我才知道你也到了武汉,所以才让人凤请你来聚聚。戴笠坐在沙发上,摇动着大蒲扇,对姜绍谟说。

姜绍漠一边用水果刀削着水果,一边说:我刚到汉口不几天。军训部主任秘书这个差使我实在不想干了,整天抄抄写写。胡军长想邀我到西北去协助他工作,跟我谈了谈,我也答应了。

原来,胡宗南的副军长兼军委会政治部厅长范汉杰,与姜绍谟私交甚笃,他有意安排姜绍谟跟胡宗南见面,想请他参加胡的第一军工作。

你为什么不留在我这里工作?宗南兄已有秘书长,你去干什么?我这里比宗南兄那里更需要人啊!戴笠笑吟吟地说道。

戴兰全锋

是啊,我们都是同乡,又是同窗好友,在一起工作多好毛人风在一旁帮腔。

姜绍谟停住手中的手果刀,似有难色地说:好是好,可我已经答应胡宗南了,总得跟他讲清楚啊!

戴笠摇了摇手中的大蒲扇说:这事由我来处理吧,你不用再去跟他谈了。我这里实在是工作太忙,需要人啊!戴笠讲的倒确实是真话,他眼下的确需要他能信得过的人。

原来几个月前,老蒋在珞珈山召开的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特别强调,抗战期间,要加强特务统治。他决定设立中央党部调查统计局(即中统),专门负责党务调查,而将原来的军事委员会军事调查科,扩充成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即军统)。这一决定,无疑会使戴笠的特务组织来个大发展,大飞跃,自然急需更多的骨干和人手。

既然工作需要,那我就留在你这里吧。姜绍谟知道,戴笠与胡宗南的私交极深,只要是戴笠想要的人,胡宗南是决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近些年来,他自己由于曾参加过西山会议派的缘故,一直受排挤,很不得志,如果到了戴笠手下,或许人们就不会旧事重提了。尽管他极不愿干特务工作,但抗战期间吗,先于于再说,口后若有更好的机会,再要求离开,估计那时戴笠也不会太为难他的,所以他勉强地答应了留下来。

在戴公馆用过午餐之后,姜绍谟即告辞回军训部办理辞职的手续去了。而戴笠则因自己多年的心意终于如愿以偿而兴奋不已。当年文溪高小最优秀的周念行、姜绍谟等同学,都成了他的部属,他感到十分自豪。

送走姜绍谟后,他在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靠在起居室的竹躺椅}=继续想着心事。他拿不准,这次增设中央党部凋查统计局之后,原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陈立夫,会不会仍任原职。如果那样的话,他戴笠仍然不可能放手去发展自己的组织,这正是戴笠最担心的事情。

陈立夫,就是当年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曾被戴笠回敬为大瘪三的陈果夫之胞弟。他1925年从美国留学回国后,奉陈果夫之命,去广州见老蒋。老蒋当时任黄埔军校校长,他安排陈立夫做校长办公室机要秘书,由于为人精明能干,开始受到蒋介石的赏识。

四-一二政变之后,国民政府成立,老蒋又将机要科改为隶属于中央党部的党务调查科,这是老蒋建立的第一个专门进行特务活动的组织,由陈立夫任调查科科长。后来,陈立夫先后被任命为中央秘书长、组织部长、教育部氏,但他和其兄陈果夫却一直抓着党务调查科不放,科里所有的成员几乎都是陈氏二兄弟圈定的。九·/k事变之后,老蒋为加强特务工作,又让军需署拨款10万,将党务调查科扩展为特工总部,由陈氏二兄弟推荐的徐恩曾任主任。复兴社特务处成立之后,老蒋为了把特务组织统一起来,共同对付其产党和一切反蒋人士,决定在军事委员会下设一个调查统计局,由陈立夫担任局长,徐恩曾负责的特工总部划为党务调查处,即第一处;戴笠领导的复兴社特务处划为第二处,称为军事调查处;第三处为邮检处,处长是丁默部。

老蒋成立调查统计局的目的,是为了统一特务组织。可是陈立夫也像他那痨病鬼兄长一样,总是瞧不起戴笠。而戴笠又总担心自己苦心经营的特务处会被陈立夫吞并,所以处处提防他,总是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陈立夫也的确是处处偏袒徐恩曾负责的第一处,常常掣肘第二处。戴笠对陈氏二兄弟常常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深知他们与老蒋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无可奈何,只希望能早口摆脱陈氏兄弟,因而把希望寄托于这一次的调查统计局改组。

戴笠正前思后想之际,只见译电室的老王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卧室,甚至没喊一声报告!就闯了进来。

戴笠正想发火训斥老王,但话还未说出口,老王便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戴先生,出事了,你看!

说着,他把手中一份电报递给了戴笠。电报是特务处福建省站站长严灵峰打来的:张超已被福建省主席陈仪下令逮捕。几个字一映人戴笠的眼帘,他便噌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面色铁青地拿着电报,急促地在卧室里快步走动着,嘴里愤愤地骂道:好啊,你这个陈公洽,竟搞到我的头上来了!

戴先生,严站长请你设法营救张超,你看......老王见戴笠那怒冲冲的样子,想退出又不敢挪步,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

戴笠看也不看他,一挥手说:你走吧,我自有办法!

老王退出之后,戴笠立即提起桌上现成的笔墨,给老蒋写呈文。他不能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干将成为陈仪的阶下囚。

张超是1933年福建事变之际被戴笠派回福建进行潜伏活动的特务。由于他是福建籍人氏,福建人民政府失败后,陈仪被任命为福建省主席,戴笠亦因平息事变有功,深得陈仪好感,故陈仪委任张超为福建绥靖主任公署参议,不久又委其为福建省保安处谍报股长。

戴笠见张超已在福建站稳了脚跟,便让其兼任特务处闽北站站长。戴笠原想,张超一人身兼公开和秘密两个机构的负责人,行动起来会更方便。

谁知张超走红之后,个人野心也急度恶性膨胀起来,任闽北站站长之后,更是骄横跋扈,独断专行,渐渐连陈仪也不放在眼里。为了扩大特务组织在福建的势力,张超常常利用同乡关系,拉拢闽北地区的民军和土匪头目,向他们封官许愿。最初,陈仪对他推荐当县长、参议员的人选,总是大开绿灯,但日久天长,陈仪觉察到了张超的野心,对他保荐的人选便断然拒绝。

从此,张超与陈仪的关系日趋恶化。抗战开始后,老蒋命陈仪与日本方面保持个人联系,以便H后中日停战机会N,陈仪便可代表他与日本联系谈判。张超自然不了解其中微妙的内幕,为迎合福建人民要求抗日的激情,提高特务处在人们心目中的威望,他派部属暗杀了福州最大的经济汉奸刘爱其、刘雅扶,以及有通日之嫌却深得陈仪宠信的医学博士曹丙丁。两人关系更加恶化。

事发后,陈仪极为震怒,他派人四处追查,认定此事系张超手下所为,但又查不到任何证据。为杜绝此类事件发生,陈仪决定将在福建的CC、复兴社及宪兵等特务组织统一起来,在绥靖主任公署之下设一情报处,统一管理。

消息传出后,张超自认为情报处长之职非己莫属,可名单公布后,大失所望。陈仪将处长一职给了特务处派到闽北站的督察胡振国。而胡振国因责任所在,常给戴笠打小报告,检举张超。张超对其也很不满,两人积怨颇深。陈仪重用胡振国,无疑是给了张超一记耳光。为此,张超对陈仪恨之入骨。

胡振国就任情报处长后,查出张超生活腐化,挥霍无度,曾敲诈过南台某木材商人2000元,还曾在一起查获的烟土走私案中贪污舞弊。胡振国立即向戴笠汇报了这些情况,并把陈、张矛盾日深,不利于开展工作等等写成书面报告,建议将张超调离福建。戴笠为了进一步利用陈仪在福建发展特务势力,决定解除张超的职务,派严灵峰潜往福州,接替其闽北站站长这一秘密职务,而让原闽北站书记金颂康代理其保安处谍报股长之公开职务,对张超则采取冷处理的方式,不给他安排工作,让他自我反省。张超知道,戴笠常对自己的部属采取这种冷处理的惩罚。在这段期间,若能积极主动地开展工作,毫无怨言,不久还可再度受到重用;若是消极抗拒,怨天尤人,日后就很难升迁了,甚至会永远打人冷宫。

所以,张超虽被撤职,仍不气馁。他清楚,戴笠对发展特务武装极感兴趣,便决定利用自己以往与福建民军、土匪的关系,搞一支福建的地方特务武装,以便再度向戴笠邀宠。于是被撤职不久,他便邀了几个民军、土匪头目和失意军人,一同去汉口晋见戴笠,把自己想在福建搞一支特务武装的设想向其做了汇撤。

戴笠见他被撤职后仍能积极主动地开展工作,非常赏识,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忠实干将,便不再追究他以往的过失,很快批准他的计划,并出主意,让他先主办个东南游击干部训练班,为后在福建正式成立特务武装培训一批骨干。

有了戴笠的首肯,张超回闽后便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聘请教官。不料一切筹备就绪之后,陈仪却不肾提供经费和装备。他认为在福建根本无创办游击干训班的必要。张超一再力争,陈仪仍坚持已见。

张超无奈,只好向戴笠求援。可是,当时调查统计局正处在改组阶段,经费困难,戴笠也不愿与陈仪搞得太僵,只让把张超已招募的学员送到湖南临澧。因为戴笠当时正派余乐醒、陶一珊在湖南筹备一个特务训练班,准备招募一批青年,训练后派往各沦陷区搜集情报。这个洲练班是正式得到老蒋批准的,经费不成问题,人员却得靠特务处自己设法解决。

张超将学员送走之后,越想越憋气。正巧接到戴笠的命令,、止其速办交接手续,立即赴上海沦陷区任行动队长。张超一想,自己反正要离开福建了,走之前,非报复报复陈仪不可。

于是,他以陈仪与日本人关系密切,对抗战持消极态度为由,暗中策划倒陈活动,提出打倒汉奸陈仪、把陈仪赶出福建、闽人治闽等121号,并写成标语,四处张贴。

严灵峰发觉张超的活动后,立即向戴笠做了汇报。戴笠不愿超只好从命。

但戴笠和张超都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已有人向陈仪告发了张超。于是陈仪密令省警察局长李进德,速将张超逮捕。就在张超已购好船票,即将离闽赴沪的前一天,李进德派人从温泉路澡堂把正在洗澡的张超拘捕了。

戴笠认为,若不赶快把张超从陈仪手中营救出来,陈仪决不会轻饶他。倘若张超被陈仪处决,受损害的决不是张超一人,而是整个特务处。他戴笠若连自己手下的得力于将都不能庇护,那口后又有谁愿为他卖命?

所以,他一听张超被捕,便一刻也不敢延误,写好呈文,冒着正午的酷暑,前往珞珈山的蒋公馆,紧急求见。

蒋公馆位于武汉惟一的避暑胜地--东湖风景区,其庭院附近即是东湖。蒋氏夫妇常在休息时到东湖泛舟,或在湖畔小亭下棋,闲谈。虽然外面是战火纷飞,他们两位却在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过着悠哉闲适的生活。

这天,宋美龄午休之后,正在湖畔小亭内饮咖啡,戴笠汗流浃背地找到这里,远远就喊夫人,您好!并规规矩矩地行个鞠躬礼。雨农,有什么急事?大热天的赶来?快先到凉亭坐坐。宋美龄自打西安事变后,对戴笠颇有好感,视其为老蒋手下不可多得的忠实学牛和于将,因此对戴笠格外亲切。

夫人,你看这份电报。张超也是校长的学生,他对校长一向忠心耿耿,为革命做了不少工作,请校长务必让陈仪派人把张超押解到武汉查办!

好吧,我替你转交委员长。宋美龄看过电报之后,即接过戴笠双手递上的呈文。

夫人,淆你在校长面前帮学生多多美言几句!戴笠见宋美龄接过了呈文,知道他的请求万无一失了,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老蒋看了呈文之后,立即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发了份电报,令陈仪将张超押到武汉查办。但老蒋和戴笠万万没想到,这封电报不但没能救得张超,相反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原来,陈仪担心张超被押到武汉之后,会被无罪释放,为了解自己心头之恨,他竞把老蒋的电报压了下来,并命省保安处处长叶成,以阴谋叛乱,反对政府,煽惑军心,破坏抗战大计之罪,将张超立即处死。

死讯传来,戴宣大为震惊,他既为自己失去一员干将而悲痛,又为陈仪如此不给情面而愤恨,他原本不想与陈仪闹翻,但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此仇不服,日后特务处的工作如何开展?他又如何向其他部属交待?

但是陈仪是国民党大员,老蒋不可能为一个小小的张超而惩办陈仪,此仇又如何能报得了呢?一向精明的戴链,一时也没主意。他打电话把毛人风找来,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毛人风向来不轻易发表意见。但是戴笠向他讨主意时,他也决不含糊。他等戴笠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半晌没有答腔,而是紧紧抿着他那厚厚的双唇,垂着眼睑沉思着。

不一会儿,毛人凤抬起跟睑,目光坚定地看着戴笠说:陈仪既然敢杀张超,也就跟我们结下了不解之仇。目前我们想搞倒他,委员长也不会同意。我看只有先拿他的保安处处长叶成开刀,杀杀陈仪的威风。你看如何?话说完,毛人凤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每当戴笠看到毛人凤这种目光和表现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的江山悦来客栈,想起毛人凤告诉他革命的朝气在广州这话时的情景。若不是当年毛人风这句话,他或许根本不会去参加黄埔,那就更谈不上今日之腾达了。由于戴笠内心深处总有这种毛人风有恩于他的潜意识,所以他对毛人凤的信任,超过任何一个亲信。毛人风的话,他总是言听计从。戴笠听完毛人凤的话后,连连点头称道:嗯,这个主意不错。你这就起草份报告,恳请校长电令陈仪,把叶成押到武汉。只要叶成一到,我们就派人到机场把他扣留,从他身上挖出陈仪的把柄再说。

毛人凤起身告辞时,戴笠又叮嘱一句:对啦,你再给严灵峰发封密电,让他找出向陈仪告密的人,暗中除掉他!

好!我这就办!毛人风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又恢复了俯首帖耳的形象。这一点,也正是戴笠极为赏识的。因为这充分地表现出毛人凤的卑谦和顺从,毫无野心,也毫无居功自傲之嫌。这正是戴链用人的一太原则,任何部属若想与他平起平坐,那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毛人凤按照戴笠的意思,很快写成了一份报告。报告中将张超参加特务处后的种种功绩列举了一遍,并称张超被杀,纯属遭人诬陷,皆系福建保安处处长叶成忌贤妒能、争夺实权的结果,恳请委员长电令陈仪将叶成押鼹武汉审查。

当天,戴笠拿着屯报和报告再次去珞珈山求见老蒋。当时,宋美龄也正在老蒋的办公室,戴笠一见蒋氏夫妇,便声泪俱下地说:校长,夫人,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张超一片忠心为革命工作,竟落到如此下场......

张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老蒋似乎早料到戴笠会来找他,因为陈仪已先戴笠之前,来电向他做了汇报。

校长不是已下令让陈仪把张超押来武汉吗?如果地方长官都这样违抗校长的命令,我们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戴笠含着泪水,双手垂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是啊!达令,这个陈仪也太目无中央了!你看......宋美龄望着反剪双手慢慢踱步的老蒋,轻声细语地说道。

嗯老蒋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停下脚步,望着戴笠,低声问:现在张超已经死啦,依你说该怎么办?

戴笠即刻双手递上报告说:校长,张超死得冤枉。请校长令陈仪把下令枪毙张超的叶成押来武汉审讯!

好吧!你先把报告放下。我会考虑的。老蒋指了指办公桌,不置可否地说道。

宋美龄已顺手接过戴笠手中的报告,真像个慈祥的师母似的,拍拍戴笠的后背,轻声慢语地说:你不要着急。先回去吧!委员长会考虑的。

戴笠知道,老蒋从不当面答复任何问题,但只要他答应考虑,就等于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用手帕抹干泪水,告辞退出。

第二天,戴笠便得知,老蒋不仅电令陈仪速将叶成押往武汉,而且还责备陈仪目无中央。

戴笠听后十分得意,一面电令严灵峰探听叶成来武汉的准确时间,一面布置人,准备随时赴机场,以便将刚下飞机的叶成押往特务处审讯。

陈仪也非等闲之辈,因为老蒋指责他目无中央,他只好交出叶成,但他在交出叶成之前,就给在武汉的老友何应钦和张群拍去了电报,请他俩尽力保护叶成。

结果,押送叶成的专机一到武汉机场,何应钦早已亲自驾着汽车守候在那里。叶成一出机舱,何应钦就上前把叶成接上了他的汽车,并径直将其送进了张群的公馆。特务们自然不敢从军政部长何应钦手中把叶成抢走,更不敢到老蒋视为智多星的张群公馆去要人。

叶成被带到张公馆后,张群即亲自带他去晋见老蒋。叶成按陈仪的吩咐,把张超在福建的种种劣迹一一向老蒋做了汇报,同时还把张超让人四处张贴的反陈仪的标语作为罪证交给老蒋。

老蒋听了汇报、看过标语之后,非常生气,他立即命人把戴笠叫去,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些标语骂道:你又是呈文,又是哭诉,口口声声为张超喊冤。他到底有什么冤?他在福建反对陈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戴笠没能扣留叶成,已经气急败坏,想不到如今又被老蒋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禁不住情急地双膝往地下一跪,委屈万分地恳求说:校长,张超虽然有错,但罪不该死。他们说张超反陈仪贴了这些标语。可张超已死,有口难辩。还望校长明鉴!

老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反感地骂道:你真无耻!说完转身就想离去。

戴笠一见更急了,他禁不住大声说道:学生无能,并非无耻!今天,我若为个人升官发财,跪在校长面前,可以骂我无耻。我今天跪在委员长面前,是请求委员长替无辜被杀的同志报仇。我们的同志为工作遭到了不应有的牺牲。陈仪这样随便抓人杀人,委员长还不给我们做主,以后我就无法再干下去了。张超有罪,是我领导无方。现在我请委座准我辞职......。

戴笠跪在地上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不知是气愤还是紧张,他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以往老蒋也曾拍着桌子大骂过他,但他从不当面顶撞,总是心平气和地垂手而立,洗耳恭听。他甚至认为能挨老蒋的骂也是一种荣耀。

但今天却一反往常,也许是无耻二字深深地刺伤了他。他脑子~热,也就一切不管了,索性一股脑儿把憋在心里的怨气发了出来。

老蒋见他那副反常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骂重了。他转过身来。语气缓和地说:你想辞职?你走了,叫哪个来接替你?你快起来吧,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你怎么能这样威胁革命领袖啊!戴笠听老蒋这么一说,胆子也更大了一点,他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矛头直指陈仪,校长一定还记得,台湾沦陷于日本40周年国耻日,日本人邀请陈仪参加观礼,他竟按汪精卫的指示,以考察为名,率队赴日,恭立于日本天皇像前,还鞠躬、拍掌,丢尽了中国人的脸,岂不无耻?!抗战开始后,全国都奋力抗战,陈仪不仅不做抗战动员,反而派人去香港、上海,与日本人联系,这些校长不是不知道。如今张超只不过说出了事实,他就把他杀了。请校长为我做主,替张超报仇。校长如不答应,学生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听了戴笠这一席话,老蒋半晌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在室内踱着方步。他自然不愿告诉陈仪与日本人联系是奉了他的密旨。他踱到门几,对门口的侍从轻声说道:去请夫人来。

不一会儿,宋美龄飘然而至,一进门,见戴笠跪在地上,老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笑盈盈地走到戴笠跟前,扶着他的双肩说:雨农,你这是于什么?快起来吧,不要让委员长为难了!说着,她便往起拉他。

戴笠见她出面,也确实不好意思再跪下去,可问题没解决,又着实感到委屈。正犹豫之际,老蒋也踱了过来,语气更为缓和地说:你要知道,陈仪的问题不光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是政学系首领之一,背后有汉口的张群、江西的熊式辉。当年在南昌行营剿共时,他们都出过大力气,帮过我的大忙。你千万要体谅我的苦心。我这就下令撤销叶成保安处长职务,继续扣押他。你回去好好想想,张超之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的确如此,委员长也有他的难处,你要体谅才对呀!宋美龄也在一旁帮腔。戴笠这才站了起来。

此时,戴笠已被老蒋的肺腑之言及蒋氏夫妇的这番劝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后悔自己太不体谅校长的苦心,但心中的感激此时又难以说出,只是呆呆地望着老蒋。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老蒋以为他仍然心中委屈,便盯着他问道。

戴笠这才深深地鞠了一躬,由衷地说:我一定秉承校长旨意!然后又向宋美龄鞠了一躬,这才告辞退了出来。

一路上,他心情异常激动,脑海里一直翻腾着体谅领袖苦心,秉承领袖旨意这两句话。他觉得,特务处日后的工作,一定要以这两句话为座右铭,决不应凭感情用事,再让老蒋为难。

回到巴黎路戴公馆,他立即挥笔写下了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12个大字,并把毛人凤、张衮甫等他的高级干部找来,讲了自己见老蒋的经过,让大家也跟他一样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待召开过张超的哀悼会后,便再也不要提张超之事。不久,戴笠便召集在武汉的大小特务开了个哀悼会。他在会上痛哭流涕地宣读了祭奠张超的文章之后,便再一次重申:以后不要再提张超被杀之事。此言一出,下面的特务们不明原委,不禁在底下窃窃私语。

戴笠知道部下不服,而他又不便讲得太明白,只好说道:张超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目前一切都要从抗战大局着想,要秉承领袖的旨意,体念领袖的苦心。接着,他又大讲了这两句话的熏要性,号召全体特工以这两句话为行动指南。

不久,严灵峰在福建将向陈仪告发张超的两个人秘密处决了。戴笠及其部属在心理上也得到一些安慰,尽管内心仍对陈仪恨之入骨,但表面上再也不提此事了。

戴笠明白,老蒋决不会因一个小小的张超而开罪于陈仪这样的实力人物,自己若再不识时务的话,势必失宠于老蒋,自己多年来呕心沥血刨下的事业,也将毁于一旦。因此,他不但自己闭口不再提张超之死,同时也一再告诫部下,不得再提及此事。

1938年8月,原由陈立夫任局长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正式改组。原负责调查社会问题和党务谍报的第一处和负责邮政检查的第三处,合并为中央组织部调查统计局。而原负责军事调查和军事情报的第二处,也就是戴笠主持的特务处,则扩展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前者简称为中统局,后者简称为军统局。军统局局长由老蒋侍从室第一处主任贺耀祖兼任,副局长由已晋升为少将军衔、负实际责任的戴笠充当。戴笠自然能体谅老蒋这样安排的苦心。因为改组后的军统局,其内勤编制一下子由原来的四个科扩大成了四个处,另设一个设计委员会、两个特训班和一个庞大的电讯机构;而其外勤编制则增加到30多个区站,300多个工作组、队,加上由苏浙别动队改编成的忠义救国军。以及抗战开始后各沦陷区陆续成立的便衣混成队等特务武装。这样,军统局的人员已经上万,还不包括不计其数的特务外围组织,如一些刑警队和警察。

如此一个庞大机构,若完全由戴笠独揽.势必有许多人不满,因为戴笠的资历太浅,在黄埔生中期别太低,难以服众。如今安排上个黄埔一期、中将军衔的贺耀祖做挂名局长,实际上戴笠大权独揽,日后的工作方便多了。因此,戴笠对老蒋更加感恩戴德。

在军统局改组的大会上,戴笠正式把秉承领袖意旨,体谅领袖苦心这12个大字规定为军统局工作的宗旨,号召所有部属以此为工作的出发点和行动的准绳。

这种提法,就如同陈立夫创建党务调查科时所提的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组织的口号一样,探得老蒋的赏识。戴笠成了老蒋维护其独裁统治不可或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