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语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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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无声的中国》一九二七年
2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转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随感录二十五》一九一八年
3
中国大约太老了,社会上事无大小,都恶劣不堪,像一只黑色的染缸,无论加进甚么新东西去,都变成漆黑。可是除了再想法子来改革之外,也再没有别的路。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怀念『过去』,就『是希望将来』,而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都缴了白卷,因为谁也开不出药方。所有最好的药方即所谓『希望将来』的就是。 ——《两地书》一九二五年
4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鎗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  ——《可恶罪》一九二七年
5
无论从那里来的,只要是食物,壮健者大抵就无需思索,承认是吃的东西。惟有衰病的,却总常想到害胃,伤身,特有许多禁例,许多避忌;还有一大套比较利害而终于不得要领的理由,例如吃固无妨,而不吃尤稳,食之或当有益,然究以不吃为宜云云之类。但这一类人物总要日见其衰弱的,自己先已失了活气了。 ——《看镜有感》一九二五年
6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即一天一天的堕落,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 ——《论睁了眼看》一九二五年
7
中国人的虽然想了各种苟活的理想乡,可惜终于没有实现。但我却替他们发现了,你们大概知道的罢,就是北京的第一监狱。这监狱在宣武门外的空地里,不怕邻家的火灾;每日两餐,不虑冻馁;起居有定,不会伤生;构造坚固,不会倒塌;禁卒管,不会再犯;强盗是决不会来抢的。住在里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 ——《北京通讯》一九二五年
8
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像『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能打这墙的,能碰而不感到痛苦的,是胜利者。 ——《碰壁之后》一九二五年
9
中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 ——《海上的儿童》一九三三年
10
说话到真人厌恶,比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 ——《「坟」题记》一九二六年
11
战士死了的时候,苍蝇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营营地叫,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死了,不再来挥去牠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牠们的完全,远在战士之上。的确的,谁也没有发见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战士和苍蝇》一九二五年
12
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于较新的机运就这么疾首蹙额;于已成之局那么委曲求全;于初兴之事就这么求全责备?  ——《这个与那个》一九二六年
13
中国人不疑自己的多疑。  ——《我要骗人》一九三六年
14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即恐惧颤抖),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常有几个人张嘴看剥羊,仿佛颇为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也就忘了。  ——《娜拉走后怎样》一九二六年
15
我先前的攻击社会,其实也是无聊的。社会没有知道我在攻击,倘一知道,我早已死无葬身之所了……我之得以偷生者,因为他们大多数不识字,不知道,并且我的话也无效力,如一箭之入大海。否则,几条杂感,就可以送命的。民众的惩罚之心,并不下于学者和军阀。  ——《答有恒先生》一九二七年
16
我总觉得洋鬼子比中国人文明,货只管排,而那品性却很有可学的地方,这种敢于指摘自己国度的错误的,中国人就很少。  ——《两地书之廿九》一九二五年
17
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  ——《经验》一九三三年
18
中国人自己诚然不善于战争,却并没有诅咒战争;自己诚然不愿出战,却并未同情于不愿出战的他人;虽然想到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人的自己。  ——《一个青年的梦译者序二》一九一九年
19
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  ——《未有天才之前》一九二六年
20
即使艰难,也还要做;愈艰难,就愈要做。改革,是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冷笑家的赞成,是在见了成功之后……  ——《中国语文的新生》一九三四年
21 「可惜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这样下去,一定要完结的。」「我想,要中国得救,也不必添甚么东西进去,只要青年们将这两种性质的古传用法,反过来一用就够了;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忽然想到.七》一九二五年
22 「凡中国所有的,外国也都有。外国人说中国多臭虫,但西洋也有臭虫……假使世界上只有一家有臭虫,而遭别人指摘的时候,实在也不太舒服的……最好还是希望别家也有臭虫,而竟发现了就更好。」 ——《外国也有》一九三三年
23 「自有历史以来,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痛,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像活在人间。」 ——《病后杂谈之余》一九三四年
24 「从生活窘迫过来的人,一到了有钱,容易变成两种情形:一种是理想世界,替处同一境遇的人着想,便成为人道主义;一种是甚么都是自己挣起来,从前的遭遇,使他觉得甚么都是冷酷,便流为个人主义。我们中国大概是变成个人主义者多。」 ——《文艺与政治的歧途》一九二七年
25 「许多历史的教训,都是用极大的牺牲换来的。譬如吃东西吧,某种是毒物不能吃,我们好象全惯了,很平常了。不过,还一定是以前有多少人吃死了,才知的。所以我想,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螃蟹有人吃,蜘蛛一定也有人吃过,不过不好吃,所以后人不吃了,像这种人我们当极端感谢的。」 ——《今天的两种感想》一九三二年
26 「……读书人的家教。屏息低头,毫不敢轻举妄动。两眼下视黄泉,看天就是傲慢,满脸装出死相,说笑就是放肆。」 ——《忽然想到(五)》一九二五年
27 「医术和虐刑,是都要生理学和解剖学知识的。中国怪得很,固有的医书上的人身五脏图,真是草率错误到见不得人,但虐刑的方法,则往往好象古人早懂得了现代的科学。」 ——《病后杂谈》一九三四年
28 「……酷的教育,使人们见酷而不再觉其酷,例如无端杀死几个民众,先前是大家就会嚷来的,现在只是如见了日常茶饭事。人民真被治得好象厚皮的,没有感觉的癞象一样了,但正因为成了癞皮,所以又会踏残酷前进,这也是虎吏和暴吏所不及料,而即使料及,也还是毫无办法的。」 ——《偶成》一九三三年
29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孙子们在瞪眼中长大了,又向别的孩子们瞪眼,并且想:他们一生都过在愤怒中。」 ——《杂感》一九二五年
30 「爱国之士又说,中国人是爱和平的。但我殊不解既爱和平,何以国内连年打仗?或者这话应该修正:中国人对外国人是爱和平的。」 ——《补白》一九二六年
31 「……别国的硬汉比中国多,也因为别国的淫刑不及中国的缘故。我曾查欧洲先前杀耶稣教徒的记录,其残虐实不及中国。中国青年久至死不屈者,亦常有之,但皆秘不发表。不能受刑至死,就非卖友不可,于是坚卓者无不灭亡,游移者愈益堕落,长此以往,将使中国无一好人。」 ——《一九三三年六月十八日致曹聚仁信》一九三三年
32 「其实,中国人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缺点只在有些人安于『自欺』,由此并想『欺人』。比如病人,患有浮肿,而讳疾忌医,但愿别人胡涂,误认他为肥胖。」 ——《立此存照》一九三六年
33 「我觉得中国人所蕴蓄的怒愤已经够了,自然是受强者的蹂躏所致的。但他们却不很向强者反抗,反而在弱者身上发泄,兵和匪不相争,无枪的百姓却受兵匪之苦,就是最便的证据,再露骨的地说,怕还可以证明这些人的卑怯,卑怯的人,即使有万丈怒火,除弱草之外又能烧掉甚么呢﹖」 ——《杂忆》一九二五年
34 「专制者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 ——《谚语》一九三三年
35 「战士死了的时候,苍蝇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营营地叫,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死了,不再来挥去牠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牠们的完全,远在战士之上。的确的,谁也没有发见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战士和苍蝇》一九二五年
36 「说话到真人厌恶,比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 ——《「坟」题记》一九二六年
37 「中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  ——《海上的儿童》一九三三年
38 「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像『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能打这墙的,能碰而不感到痛苦的,是胜利者。」 ——《碰壁之后》一九二五年
39 「中国人的虽然想了各种苟活的理想乡,可惜终于没有实现。但我却替他们发现了,你们大概知道的罢,就是北京的第一监狱。这监狱在宣武门外的空地里,不怕邻家的火灾;每日两餐,不虑冻馁;起居有定,不会伤生;构造坚固,不会倒塌;禁卒管,不会再犯;强盗是决不会来抢的。住在里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 ——《北京通讯》一九二五年
40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即一天一天的堕落,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 ——《论睁了眼看》一九二五年
41 「无论从那里来的,只要是食物,壮健者大抵就无需思索,承认是吃的东西。惟有衰病的,却总常想到害胃,伤身,特有许多禁例,许多避忌;还有一大套比较利害而终于不得要领的理由,例如吃固无妨,而不吃尤稳,食之或当有益,然究以不吃为宜云云之类。但这一类人物总要日见其衰弱的,自己先已失了活气了。」 ——《看镜有感》一九二五年
42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鎗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 ——《可恶罪》一九二七年
43 「中国大约太老了,社会上事无大小,都恶劣不堪,像一只黑色的染缸,无论加进甚么新东西去,都变成漆黑。可是除了再想法子来改革之外,也再没有别的路。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怀念『过去』,就『是希望将来』,而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都缴了白卷,因为谁也开不出药方。所有最好的药方即所谓『希望将来』的就是。」  ——《两地书》一九二五年
44 中国者,中国人之中国。可容外族之研究,不容外族之探险;可容外族之赞叹,不容外族之觊觎也。  ——《集外集拾遗补编•中国地质略论》
45 我因此以为世上固多爱国者,但也羼着些爱亡国者。爱国者虽偶然怀旧,却专重在现世以及将来。爱亡国者便只是悲叹那过去,而且称赞着所以亡的病根。其实被征服的苦痛,何止在征服者的不行仁政,和旧制度的不能保存呢?倘以为这些大苦,便未必是真心领得;不能真心领得苦痛,也便难有新生的希望。  ——《集外集拾遗补编•随感录》
46 将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  ——《坟•文化偏至论》
47 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取今复古,別立新宗,人生意义,致之深邃,则国人之自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由是转为人国。人国既建,乃始雄厉无前,屹然独见于天下,更何有于肤浅凡庸之事物哉?  ——《坟•文化偏至论》
48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且介亭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
49 那切切实实,足踏在地上,为着现在中国人的生存而流血奋斗者,我得引为同志,是自以为光荣的。  ——《且介亭杂文末编•答托洛斯基派的信》
50 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51 可惜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着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这样下去,一定要完结的。我想,要中国得救,也不必添什么东西进去,只要青年们将这两种性质的古传用法,反过来一用就够了: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那么,无论什么魔鬼,就都只能回到他自己的地狱里去。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至九)》
52 一国当衰弊之际,总有两种意见不同的人。一是民气论者,侧重国民的气概,一是民力论者,专重国民的实力。前者多则国家终亦渐弱,后者多则将强。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至十一)》
53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华盖集续编•学界的三魂》
54 想在现在的世界上,协同生长,挣一地位,即须有相当的进步的智识,道德,品格,思想,才能够站得住脚:这事极须劳力费心。  ——《热风•随感录三十六》
55 假定现今觉悟得青年的平均年龄为二十,又假定照中国人易于衰老的计算,至少也还可以共同抗拒,改革,奋斗三十年。不够,就再一代,二代……。这样的数目,从个体看来,仿佛是可怕的,但倘若这一点就怕,便无药可救,只好甘心灭亡。因为在民族的历史上这不过是一个极短时期,此外实没有更快的捷径。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至十一)》
56 人必须从此有记性,观四向而呼八方,将先前一切自欺欺人的希望之谈全都扫除,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假面全都撕掉,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手段全都排斥,总而言之,就是将华夏传统的所有小巧的玩艺儿全都放掉,倒去屈尊学学枪击我们的洋鬼子,这才可望有新的希望的萌芽。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至十一)》
57 我们应该看现代的兴国史,现代的新国的历史,这里面所指示的是战叫,是活路,不是亡国奴的悲叹和号眺!  ——《集外集拾遗补编•“日本研究”之外》
58 人固然应该生存,但为的是进化;也不妨受苦,但为的是解除将来的一切苦;更应该战斗,但为的是改革。  ——《花边文学•论秦理斋夫人事》
59 读史,就愈可以觉悟中国改革之不可缓了。虽是国民性,要改革也得改革,否则,杂史杂说上所写的就是前车。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60 “国粹”多的国民,尤为劳力费心,因为他的“粹”太多。粹太多,便太特别。太特别,便难与种种人协同生长,争得地位。  ——《热风•随感录三十六》
61 什么叫“国粹”? 照字面看来,必是一国独有,他国所无的事物了。换一句话,便是特别的东西。但特别未必定是好,何以应该保存?譬如一个人,脸上长了一个瘤,额上肿出一颗疮,的确是与众不同,显出他特别的样子,可以算他的“粹”。然而据我看来,还不如将这“粹”割去了,同别人一样的好。  ——《热风•随感录三十五》
62 老大的国民尽钻在僵硬的传统里,不肯变革,衰朽到毫无精力了,还要自相残杀。于是外面的生力军很容易地进来了,真是“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 《华盖集•忽然想到(五至六)》
63 说到中国的改革,第一者自然是埽荡废物,以造成一个使新生命得能诞生的机运。  ——《译文序跋集•<出了象牙之塔>后记》
64 我们目下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苟有阻碍这前途者,无论是古是今,是人是鬼,是《三坟》《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金人与佛,祖传丸散,秘制膏丹,全都踏倒他。  ——《华盖集•忽然想到(五至六)》
65 不能革新的人种,也不能保古的。  ——《华盖集•忽然想到(五至六)》
66 即使艰难,也还要做;愈艰难,就愈要做。改革,是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冷笑家的赞成,是在见了成效之后,如果不信,可看提倡白话文的当时。  ——《且介亭杂文•中国语文的新生》
67 不论中外,诚然都有偶像。但外国是破坏偶像的人多;那影响所及,便成功了宗教改革,法国革命。  ——《热风•随感录四十六》
68 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两地书•八.19250331》
69 倘不深入民众的大层中,于他们的风俗习惯,加以研究,解剖,分别好坏,立存废的标准,而于存于废,都慎选施行的方法,则无论怎样的改革,都将为习惯的岩石所压碎,或者只在表面上浮游一些时。  ——《二心集•习惯与改革》
70 单是话不行,要紧的是做。要许多人做:大众和先驱;要各式的人做……。  ——《且介亭杂文•门外文谈》
71 原先是憎恶这熟悉的本阶段,毫不可惜它的溃灭,后来又由于事实的教训,以为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却是的确的。  —— 《二心集•序言》
72 先前,旧社会的腐败,我是觉到了的,我希望着新的社会的起来,但我不知道这“新的”该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新的”起来以后,是否一定就好。待到十月革命后,我才知道这“新的”社会的创造者是无产阶级,……现在苏联的存在和成功使我确切的相信无产阶级社会一定要出现,不但完全扫除了怀疑,而且增加许多勇气了。 ——《且介亭杂文•答国际文学社问》
73 孩子是可以敬服的,他常常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想到花卉的用处,想到昆虫的言语;他想飞上天空,他想潜入蚁穴…… 然而我们是忘却了自己曾为孩子时候的情形了,将他们看作一个蠢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使因为时势所趋,只得施一点所谓教育,也以为只要付给蠢才去教就足够。于是他们长大起来,就真的成了蠢才,和我们一样了。  ——《且介亭杂文•看图识字》
74 无论忏逆,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 ——《朝花夕拾•(二十四孝图)》
75 我有时也会忽然想到儿童时代所吃的东西,好像非常有味,处境不同,后来永远吃不到了。但因为或一机会,居然能够吃到了的也有。然而奇怪的是味道并不如我所记忆的好,重逢之后,倒好像惊破了美丽的好梦,还不如永远的相思一般。 ——《集外集拾遗补编•我的种痘》
76 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 ——《野草•风筝》
77 说儿童为了一点食物就会打起来,是冤枉儿童的,其实是漫骂。儿童的行为,处于天性,也因环境而改变,所以孔融会让梨。打起来的,是家庭的影响,便是成人,不也有争家私,夺遗产的吗?孩子学了样了。 ——《花边文学•漫骂》
78 父母生了子女,同时又有天性的爱,这爱又很深广很长久,不会即离。现在世界没有大同,相爱还有差等,子女对于父母,也便最爱,最关切,不会即离。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79 人多是“生命之川”之中的一滴,承着过去,向着未来,倘不是真的特出到异乎寻常的,便都不免并含着向前和反顾。 ——《集外集拾遗•<十二个>后记》
80 青年又何能一概而论?有醒着的,有睡着的,有昏着的,有躺着的,有玩着的,此外还多。但是,自然也有要前进的。 ——《华盖集•导师》
81 我向来的意见,是以为倘有慈母,或是幸福,然若生而失母,却也并非完全的不幸,他也许倒成为更加勇猛,更无挂碍的男儿的。 ——《伪自由书•前记》
82 中国青年,大都有愤激一时的缺点,其实现在秉政的,就都是昔日所谓革命的青年也。 ——《书信.致曹靖华l 9;550624))
83 青年应当天真烂漫…… 青年应当有朝气……  ——《坟•寡妇主义》
84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火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热风•随感录四十一》
85 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真,自然是不容易的。譬如态度,就不容易真,讲演时候就不是我的真态度,因为我对朋友,孩子说话时候的态度是不这样的。——但总可以说些较真的话,发些较真的声音。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蚁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 ——《三闲集•无声的中国》
86 我现在心以为然的道理,极其简单。便是依据生物界的现象,一,要保存生命;二,要延续这生命;三,要发展这生命(就是进化)。生物都这样做,父亲也就是这样做。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87 倘若一定要问我青年应当向怎样的目标,那么, 我只可以说出我为别人设计的话,就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有敢来阻碍这三事者,无论是谁,我们都反抗他,扑灭他! 可是还得附加几句话以免误解,就是:我之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并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  ——《华盖集•北京通信》
88 青年又何须寻那挂着金字招牌的导师呢?不如寻朋友,联合起来,同向着似乎可以生存的方向走。你们所多的是生力,遇见深林,可以辟成平地的,遇见旷野,可以栽种树木的,遇见沙漠,可以开掘井泉的。问什么荆棘塞途的老路,寻什么乌烟瘴气的鸟导师! ——《华盖集.导师》
89 至于幼稚,尤其没有什么可羞,正如孩子对于老人,毫没有什么可羞一样。幼稚是会生长,会成熟的,只不要衰老,腐败,就好。倘说待到纯熟了才可以动手,那是虽是村妇也不至于这样蠢。她的孩子学走路,即使跌倒了,她决不至于叫孩子从此躺在床上,待到学会了走法再下地面来的。 ——《三闲集•无声的中国》
90 现在的青年最要紧的是“行”,不是“言”。 ——《华盖集•青年必读书》
91 生命何以必需继续呢?就是因为要发展,要进化。个体既然免不了死亡,进化又毫无止境,所以只能延续着,在这进化的路上走。走这路须有一种内的努力,有如单细胞动物有内的努力,积久才会繁复,无脊椎动物有内的努力,积久才会发生脊椎。所以后起的生命,总比以前的更有意义,更近完全,因此也更有价值,更可宝贵;前者的生命,应该牺牲于他。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92 只要思想未遭锢蔽的人,谁也喜欢子女比自己更强,更健康,更聪明高尚,——更幸福;就是超越了自己,超越了过去。超越便须改变,所以子孙对于祖先的事,应该改变,“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当然是曲说,是退婴的病根。假使古代的单细胞动物,也遵着着教训,那便永远不敢分裂繁复,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类了。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93 老的让开道,催促着,奖励着,让他们走去。路上有深渊,便用那个死填平了,让他们走去。少的感谢他们填了深渊,给自己走去;老的也感谢他们从我填平的深渊上走去。——远了远了。明白这事,便从幼到壮到老到死,都欢欢喜喜的过去;而且一步一步,多是超过祖先的新人。这是生物界正当开阔的路!人类的祖先,都已这样做了。  ——《热风•随感录四十九》
94 中国觉醒的人,为想随顺长者解放幼者,便须一面清结旧账,一面开辟新路。就是开首所说的“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这是一件极伟大的要紧的事,也是一件极困苦艰难的事。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95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自然赋与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袭击社会,什么罪恶来亵渎人道,人类的渴仰完全的潜力,总是踏了这些铁蒺藜向前进。生命不怕死,在死的面前笑着跳着,跨过了灭亡的人们向前进。  ——《热风•生命的路》
96 什么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 ——《热风•生命的路》
97 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乐天的。 ——《热风•生命的路》
98 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儿性;无妻性。妻性是逼成的,只是母性和女儿性的混合 ——《而已集•小杂感》
99 爱情虽说是天赋的东西,但倘没有相当的刺戟和运用,就不发达。譬如同是手脚,坐着不动的人将自己的和铁匠挑夫的一比较,就非常明白。在女子,是从有了丈夫,有了情人,有了儿女,而后真的爱情才觉醒的;否则,便潜藏着,或者竟会萎落,甚且至于变态。 ——《坟•寡妇主义》
100 现在的社会,一夫一妻制最为合理,而多妻主义,实能使人群堕落。堕落近于退化,与继续生命的目的,恰恰完全相反。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101 夫妇是伴侣,是共同劳动者,又是新生命创造者……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102 人生却不在拼凑,而在创造,几千百万的活人在创造。 ——《准风月谈•难得胡涂》
103 倘能生存,我当然仍要学习。 ——《且介亭杂文末编•答徐懋庸 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104 坐着而等待平安,等待前进,倘能,那自然是很好的,但可虑的是老死而所等待的却终于不至;不生育,不流产而等待一个英伟的宁馨儿,那自然也很可喜的,但可虑的是终于什么也没有。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
105 人类为向上,即发展起见,应该活动,活动而有若干失措,也不要紧。惟独半死半生的苟活,是全盘失错的。因为他挂了生活的招牌,其实却引人到死路上去! ——《华盖集•北京通信》
106 人到无聊,便比什么都可怕,因为这是从自己发生的,不大有药可救。 ——《两地书•二九19251613》
107 愈是无聊赖,没出息的脚色,愈想长寿,想不朽,愈喜欢多照自己的照相,愈要占据别人的心,愈善于摆臭架子。但是,似乎“下意识”里,究竟也觉得自己之无聊得罢。 ——《华盖集续编•古书与白话》
108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朝花夕拾•小引》
109 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 ——《坟•娜拉走后怎样》
110 恋爱成功的时候,一个爱人死掉了,只能给生存的那一个以悲哀。然而革命成功的时候,革命家死掉了,却能每年给生存的大家以热闹,甚而至于欢欣鼓舞。惟独革命家,无论他生或死,都能给大家以幸福。同是爱,结果却有这样地不同。 ——《而已集•黄花节的杂感》
111 从生活窘迫过来的人,一到了有钱,容易变成两种情形:一种是理想世界,替处同一境遇的人着想,便成为人道主义;一种是什么都是自己挣起来,从前的遭遇,使他觉得什么都是冷酷,便流为个人主义。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
112 无论是谁,只要站在“辩诬”的地位的,无论辩白与否,都已经是屈辱。更何况受了实际的大损害之后,还得来辩诬。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至十一)》
113 个人的生命是可宝贵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宝贵,生命牺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这死是值得的。 ——《且介亭杂文•附记》
114 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  ——《两地书•九五》
115 庄生以为“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死后的身体,大可随便处置,因为横竖结果都一样。我却没有这么旷达。假使我的血肉该喂动物,我情愿为狮虎鹰隼,却一点也不给赖皮狗们吃。养肥了狮虎鹰隼,它们在天空,岩角,大漠,丛莽里是伟美的壮观,捕来放在动物园里,打死制成标本,也令人看了神旺,消去鄙吝的心。但养胖一群赖皮狗,只会乱钻,乱叫,可多么讨厌!  ——《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
116 死于敌手的锋刃,不足悲苦;死于不知何来的暗器,却是悲苦。但最悲苦的是死于慈母或爱人误进的毒药,战友乱发的流弹,病菌的并无恶意的侵入,不是我自己制定的死刑。 ——《华盖集•杂感》
117 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华盖集续编•空谈》
118 斗争呢,我倒以为是对的。人被压迫了,为什么不斗争? ——《三闲集•文艺与革命》
119 战斗的作者应该注重于“论争”;倘在诗人,则因为情不可遏而愤怒,而笑骂,自然也无不可。但必须止于嘲笑,止于热骂,而且要“喜笑怒骂,皆成文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而自己并无卑劣的行为,观者也不以为污秽,这才是战斗的作者的本领。 ——《南腔北调集•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
120 即是笔战,就也如别的兵战或拳斗一样,不妨伺隙乘虚,以一击制敌人的死命,如果一味鼓噪,已是《三国志演义》式战法,至于骂一句爹娘,扬长而去,还自以为胜利,那简直是“阿Q”式的战法了。 —— 《南腔北调集•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
121 用玩笑来应付敌人,自然也是一种好战术,但触着之处,须是对手的致命伤,否则,玩笑终不过是一种单单的玩笑而已。 ——《花边文学•玩笑只当它玩笑》
122 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华盖集续编•纪念刘和珍君》
123 经验的所得的结果无论好坏,都要很大的牺牲,虽是小事情,也免不掉要付惊人的代价。 ——《南腔北调集•经验》
124 吾广漠美丽最可爱之中国兮!而实世界之天府,文明之鼻祖也。 ——《集外集拾遗补编•中国地质略论》
125 中国历来是排着吃人的筵席,有吃的,有被吃的,被吃的也会吃人,正吃的也会被吃。 ——《而已集•答有恒先生》
126 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说女人和小儿。 ——《坟•灯下漫笔》
127 自有历史以来,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和异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毒,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像活在人间。 ——《且介亭杂文•病后杂谈之余》
128 人民在欺骗和压制之下,失了力量,哑了声音,至多也不过有几句民谣。”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就是秦始皇隋炀帝,他会自承无道么?百姓就只好永远箝口结舌,相率被杀,被奴。这情形一直继续下来,谁也忘记了开口,但也许不能开口。 ——《且介亭杂文二集•田军作<八月的乡村>序》
129 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样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绕弯子了。有更其直捷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律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律的时代。  ——《坟•灯下漫笔》
130 我们自己是早已布置妥帖了,有贵贱,有大小,有上下。自己被人凌虐,但也可以凌虐别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被人。一级一级的制驭着,不能动弹,也不想动弹了。因为倘一动弹,虽或有利,然而也有弊。 ——《坟•灯下漫笔》
131 进化如飞矢,非堕落不止,非着物不止,祈逆飞而归弦,为理势所无有。 ——《坟•摩罗诗力说》
132 世界上的事物可还没有因为黑暗而长存的先例。黑暗只能附丽于渐就灭亡的事物,一灭亡,黑暗也就一同灭亡了,它不永久。然而将来是永远要有的,并且总要光明起来;只要不做黑暗的附着物,为光明而灭亡,则我们一定有悠久的将来,而且一定是光明的将来。 ——《华盖集续编•记谈话》
133 世事反复,时势迁流,终乃屹然更兴,蒸蒸以至今日。所谓世界不直进,常曲折如螺旋,大波小波,起伏万状,进退久之而达水裔,盖诚言哉。 ——《坟•科学史教篇》
134 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之间,无脊椎和脊椎动物之间,都有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的链子上,一切都是中间物。 ——《坟•写在<坟>后边》
135 至今为止的统治阶级的革命,不过是争夺一把旧椅子。去推的时候,好像这椅子很可恨,一夺到手,就又觉得是宝贝了,而同时也自觉了自己正和这“旧的”一气。 ——《二心集•上海文艺一瞥》
136 中国向来的老例,做皇帝做牢靠和做倒霉的时候,总要和文人学士扳一下子相好。做牢靠的时候是“偃武修文”,粉饰粉饰;做倒霉的时候是又以为他们真有“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再问问看,要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见于《红楼梦》上的所谓“病笃乱投医”了。 ——《二心集•知难行难》
137 在野时往往激烈,一得地位,便不免力欲保持,所以前途也难乐观。 ——《书信•致曹靖华l9360515》
138 先觉的人,历来总被阴险的小人昏庸的群众迫压排挤倾陷放逐杀戮。中国又格外凶。然而酋长终于改了君主。君主终于预备立宪,预备立宪又终于变了共和了。喜欢暗夜的妖怪多,虽然能教暂时黯淡一点,光明却总要来。有如天亮,遮掩不住。想遮掩白费气力的。 ——《集外集拾遗补编•寸铁》
139 历史上都写着中国的灵魂,指示着将来的命运,只因为涂饰太厚,废话太多,所以很不容易察出底细来。正如通过密叶投射在莓台上面的月光,只看见点点的碎影。但如看野史和杂记,可更容易了然了,因为他们究竟不必太摆史官的架子。 ——《华盖集•忽然想到(一至四)》
140 历史里大抵有循吏传,隐逸传,却也有酷吏传和佞幸传,有忠臣传,也有奸臣传。因为不如此,便无从知道全般。 ——《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六至九)》
141 一面有残毁者,一面也有保全,补救,推进着,世界这才不至于荒废。 ——《译文序跋集•坏孩子和别的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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