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对狂奔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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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华杰(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从2007年12月末到2008年2月初,对于作为高校老师的我来说,这是一段正事不多、闲事不少的时间段,也许最适合读书。这期间,我断断续续读了: (1)波兹曼(Neil Postman,1931-2003)的两本书《娱乐至死》(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出版)和《技术垄断》(北京大学出版 社2007年10月出版)。(2)黄仁宇的大作《万历十五年》。(3)《斯里兰卡美丽的野花》(英文)和《斯里兰卡常见树木野外指南》(英文)。我倒着顺 序说说读这些书的理由和感想。
读(3)中的两部关于植物的书,是因为春节前全家要到斯里兰卡自费旅游一次,我打算借机拍摄一些植物图 片,需要多少了解一点那里的植物。行前,我还专门为刚购买不久的D200照相机配了一种目前使用还不多的定位装置,用这种简易的设备可以把GPS信息直接 写入每一张数码照片中。对于野外工作者,这是很久以前就梦想实现的事情,现在借助于种种技术可以轻松实现。对时髦技术,我早已过了追捧的年岁,上世纪90 年代初时我对技术最热心,不过,对于摄影,我多少还不太落伍。
读《万历十五年》是早有的计划,读后发现它真是一部好书。它的写法对于我 们重新理解和书写科学史,有着显然的启示。目前的科学史,几乎千篇一律,是科学家英雄史,由一系列不断进步的人物和事件组成。这样的历史并无助人们重构某 个时代的一般社会状况和智力水平。如何突破这种科学史观、科学观?黄仁宇的书给出了一种可能性。
波兹曼的两部书属于此期间重点阅读的著作。两部书都不厚,写得也通俗,很容易读懂。读后有几个疑问。
第一,波兹曼究竟是干什么的?各种介绍都讲了他是研究传媒的,生前在美国大学任教。但是他所做的工作与技术哲学、后现代文化研究、科学知识社会学、西方 马克思主义等,均有着明显的联系,甚至直接说他是技术哲学家也不过分。据我所知,中国的传播学到目前为止,很少走波兹曼的路线。我们这里对新媒体、新技术 唱赞歌的太多,反思者不多。如果真有人如波兹曼一般工作,在中国很难被算作从事传播学研究。
第二,波兹曼的观念与马克思、芒福德、埃吕 尔、麦克卢汉的思想有继承关系,他对电视媒体、医疗技术、社会技术的负面作用作了深刻的、天才的批判。那么他对技术的看法究竟是什么,作为知识分子的波兹 曼和我们除了批判、发牢骚外,还能做点什么?人类的未来是否取决于我们做或不做什么?如果说不取决于,即我们少数“多事”之人如何想如何做,都改变不了人 类历史原来的走向,那么我们的价值何在?显然在这种意义上,波兹曼不可能是认真地相信技术决定论,虽然他不断地揭示在相当程度上许多东西被技术牢牢地控制 着,包括我们的语言。
第三,波兹曼用力批判了信息网络(如果他晚一点写《技术垄断》一书他肯定会更猛烈地抨击因特网)的负面作用(如它 加强官僚主义)。但是对于走向民主过程之中的中国来讲,因特网技术的解放作用仍然是首要的,它让中国更开放、更透明、更文明,这一点值得高度肯定。在我看 来,因特网对于美国的变革作用,远远小于对中国的变革作用。当然,当中国与美国的距离拉近时,某种技术对两国的影响也会靠近,负面影响的比重也会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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