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迷信盛行 驱鬼也是过节 :: 科学?自然?社会

撰文 Shuriah Niazi
亚洲时报2008/03/05, 周三
近日，印度一年一度、为期3周的“驱鬼节”（bhooton ka mela）在中央邦（Madhya Pradesh）的Malajpur村落下了帷幕。这个古老而又奇特的节日既象超自然主义和神秘学信徒的狂欢派对，又像一次精神类疾病的专家会诊。
“驱鬼节”从每年印度历的11月（Magh），亦即公历的2月里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开始，直到标志著春天到来的“春节”（Vasant Panchmi）这一天结束。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大型的捉鬼专家聚会。
每年的“驱鬼节”都会吸引上万名被恶灵、诅咒或鬼魅缠身的“病患”前来接受“驱邪治疗”。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特别是迷信思想根深蒂固的农村地区如拉贾斯坦邦、古吉拉特邦和马哈拉什特拉邦。数百年来经过祖祖辈辈的口碑相传和近年来媒体的大肆报道，“驱鬼节”渐渐名声在外。“驱邪除魔”治疗的费用是非固定的，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来支付，或者向寺庙供奉椰汁制成的粗糖作为贡品。
在印度农村地区，鬼神论和迷信思想的存在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由于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加上科学教育匮乏，许多农村居民在耳濡目染之下便自然传承了这套思想观念。至今他们仍然认为行为怪异和精神疾病是恶灵或鬼魅附身所致。
其中当然也有宗教的因素。印度教认为每个人必须要经过840万次转世轮回，其中一次轮回便是变成鬼，而没有肉身的鬼魂或灵魂若不愿意转世投胎则是因为他们仍有牵挂未了。
要改变这种状况是十分困难的，因为现代科学尚未扎根农村地区。尽管部分村庄看上了电视和电影，但古旧习俗和迷信活动仍大行其道。而“驱鬼节”和驱邪仪式正是反映印度正从古老社会向现代国家转型的又一例证。
“附身”和“驱邪”
驱邪仪式的举行地点是在Malajpur村的印度教寺庙。传说这座寺庙是18世纪的一位得道高僧Maharaj Deowiji所修建的。相传他拥有驱鬼祛邪的法力，而他的法力在他死后又被寺庙所继承下来。
据当地史料记载，Maharaj大师拥有神一般的力量，他可以把清水变成酥油，空手变出糖果，让村子的粮仓取之不尽，让盲人重见光明。有一次，一位傲慢的英国军官命令他搬行李，Maharaj一怒之下将行李扔到了树上，结果行李悬浮在空中无法取下。
最初Malajpur寺庙没有僧侣，于是Maharaj大师便亲自选定了4名“战士”并传授他们驱邪之术。据说，今天寺庙里的僧侣就是4位“战士”的后人，所以驱邪之术也世代相传下来。
Shailendra Yadav女士已经是“驱鬼节”的常客了，她对Maharaj大师的神力深信不疑。“人们都是抱著很多期望来的，”她说。
今年，Shrikali Singh和Bhagirath姐妹俩也从家乡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因为家人认为她们也被恶灵附了身。姐姐Shrikali的丈夫Santosh Singh说：“她被鬼魂所缠，在家里总是大哭大叫……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我想这里的寺庙能治好她。”
妹妹Bhagirath的丈夫Kunal说妻子同样有被附身的症状。当记者和Kunal攀谈的时候，妹妹突然号陶大哭。“她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我们希望赶走她身上的恶灵，”Kunal说。姐妹俩都没有看过病，因为她们的家人认为这不是一种病。
进行驱邪仪式前，姐妹俩和家人手牵手开始绕著寺庙转圈。根据习俗，前来寻求救治的人绕著寺庙朝同一个方向转圈，而前来膜拜的人则朝反方向转圈。另外还有不少年轻夫妇来到Malajpur寺庙，为的是求得一子半女。
仪式正式开始，疑被鬼魂附身的姐妹俩被带到了一位高僧的面前。他简洁地问道：“你是谁？”姐姐Shrikali回答说，“我是鬼。”
话音刚落，高僧便抡起扫帚向她打去，边打边念咒语和在她的身上洒下圣水。尔后高僧宣布，“鬼魂已经离她而去，你可以带她走了。”接著他又把妹妹叫到了面前……
在印度文化中，被扫帚打是一种羞辱。有趣的是，驱邪正是要用扫帚来羞辱附身的恶灵或鬼魂，让它们自行离去。
每年都会来参加“驱鬼节”的Sanjay Arya对记者说，“从来没有人带著失望离去。不论你祈求什么都会实现。而且你不用给予回报。如果愿望成真，你只要回来献上一公斤粗糖就行了。”
他说，被供奉的粗糖之所以不会招惹苍蝇和蚂蚁也是因为受到了Maharaj大师的法力保护。
来自马哈拉什特拉邦的Jagdish Nayak也是一位虔诚的香客。他说：“几年前我被鬼魂附身，四处求助但都无济于事。有一次，一位Malajpur寺庙的僧人来到了我的村子，他叫我来这里。后来我在这里往了15天就痊愈了。从那以后我每年都会来。”
大多数来这里朝拜的香客对于现代医学或心理学都没有认识。在印度，自称被恶灵附身的人不在少数。一般认为，女性更容易受到恶灵的困扰。
退休老教师Ram Charan Malviya对记者解释了如何区别疯子和被鬼魂附身的人。“一个人如果被恶灵附身，他就会做出奇怪的行为，忘记本性，任由体内的恶灵摆布。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的亲人。有的人会获得超自然的力量，有的人则会言行错乱，像疯子一样。很多来这里的女人都会拼命的挣扎和颤抖，那就是体内有恶灵的表现。”
科学界质疑
然而，心理学和精神病专家却认为“驱鬼节”纯属迷信活动。Barkatullah大学（Barkatullah University）的社会学教授Gyanendra Gautam说，很多参加者可能都患有精神疾病，他们首先应该去咨询医生的意见。
教授认为，所谓的恶灵附身现象应该涉及心理的因素。人们在去过某个被认为是闹鬼的地方或者曾经发生过悲惨事件的地方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夸大自己的感知。
精神病专家也表示，很多寻求驱邪帮助的人其实患有癫痫症、精神分裂症或抑郁症等疾病。可是农村居民对于这些疾病并不了解，所以被鬼魂附身就成了想当然的解释。
此外，科学界还有另一种解释。据英国广播公司（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简称BBC）2005年报道，在印度有90%被恶灵附身的人都是女性。有心理学家认为，这反映出女性在农村社区地位卑微的现状。在农村，女性终其一生为琐碎的家务事操劳，而且受到家人的漠视。为了引起关注，她们拒绝做家务或者行为古怪，可是她们的丈夫却认为她们是被恶灵附身而改变了本性。
大学心理学系主任K N Tripathi对BBC解释说，“大部分参加‘驱鬼节’的人都是农村妇女。她们经常假装被鬼魂附身来虐待自己的丈夫和家人，这成了她们发泄不满的一个渠道。被鬼魂附身是希望引起别人注意的一种表现。一旦被附身，你就会得到关怀和照顾，各种任性的行为也会得到原谅。”
中央邦的当地政府则显得更加实际。“人们有自己的信仰，我们凭什么去干涉？”一名官员表示。
译者 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