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红人谱：孙燕姿天后的好时代与坏时代

从2000年6月8日发行第一张专辑到现在，孙燕姿的10年就是华语流行乐坛由盛而衰的10年。她是典型唱片工业做出来的优良产品，有不多不少的个性，有恰如其分的个人形象。并且幸运的是，她抓住了唱片工业兴盛期的一个尾巴，在那个年代，唱片销量过百万，并不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并且，更幸运的是，她在彻底潮退前以淡出歌坛的形式实现了安全降落，比起同时代的其他“小天后”如蔡依林、萧亚轩来说，孙燕姿的美好大部分还在记忆里，类似于白月光与朱砂痣。

唱片工业最后的成功之作

有“天后推手”之称的陈泽杉一直很得意于花了2秒钟发掘孙燕姿的经历。当年孙燕姿还只是李伟菘音乐学校的学生，“记得当时是在伟菘车上听一段合唱曲，有十几个人唱，突然我听到一个女生的一句独唱，一下子就被她的独特声线和唱腔所吸引，从此就认定了她。”

而后是两年的准备，2000年6月8日，首张专辑《孙燕姿》发行，获得台湾2000年度专辑销售总冠军。当年的金曲奖最佳新人就被她摘得，并且还击败了当年出道的周杰伦。《我要的幸福》获得台湾2001年度专辑销售第一名，《风筝》获第三名。

后来张韶涵的出道多少避不开模仿孙燕姿的尴尬：瘦小却有着高亢的爆发力。那是唱片工业未曾捉襟见肘时，制造一个偶像的方式：设计你音色里与大众见面的那部分，设计你的专辑曲目。此外，还要设计你接受采访时的角度；选择哪一种笑容，是成为微笑女王还是要带着点嘴巴咧到耳根的傻劲；设计你爱穿什么风格的衣服，设计你白马王子的品位。

孙燕姿是这种工业制度下的优良产品。直到现在，她还是人们眼里那个“单薄却倔强”的女孩，是在风地里，穿着白裙，唱“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与萧亚轩一出道便是都市轻熟女的形象截然不同，孙燕姿不会去压低声音唱“人的心中有太多秘密，所以黑夜藏剧情”，而是定位于刚刚挣脱女孩的身份，却套不进女人躯壳里，处在断裂地带的freshman。于是，她是有着问天问大地勇气的，歌里的成分少一点的谈情说爱、多一点的山山水水的，“清新自然”型女歌手。

虽然很多年后人们知道，孙燕姿一连留了10张专辑的短发，只是因为唱片公司为她打造的形象。一旦挣脱那种束缚—或者说，当那种束缚再也不能带来更多的成功之时，孙燕姿几乎是报复性地，立刻留起了长发，穿起了高跟鞋，涂上了深色眼影。她说，“其实，我不是很想要留长发，也不觉得短发很糟糕，我只是向往有选择权”。
  
士别三年，尚能饭否？

孙燕姿的“中途退场”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是2003年，正值事业高峰，却宣布休息一年，而被并称为“小天后”的竞争对手蔡依林带着《看我七十二变》转型成功。等到2004年孙燕姿回归，《Stefanie》销量尚可，可到了2005年《完美的一天》销量却十分惨淡。当年的原因多方意见不统一，有人认为是放了一年假之后人气下降，有人认为是华纳推广的问题时隔几年，回头看，销量惨淡只有一个终极原因：唱片工业正在急速崩盘瓦解。随后，孙燕姿转嫁到了EMI旗下新厂牌Capital，成为蔡依林的签约师妹。

再也难以出现如孙燕姿刚出道时那样全方位雕琢出来的辉煌。唱片公司似乎已经无力从个人形象、歌曲特色等等所有方面上，去制造出一个无论是从音乐上还是从市场上，都有个性有标志的歌手。选歌的标准简化成了“K歌”，歌手们的面目模糊。这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孙燕姿的老对手萧亚轩日子也不好过。萧亚轩有张专辑叫做《1087》，意指距离上张专辑发行隔着1087个日子。这么长的空置期，一直据称和孙燕姿有关，是因为华纳为了争取与合约到期的孙燕姿续约，砸下大笔预算宣传她的《完美的一天》，不料销售不如预期，可资源用尽，无钱再出萧亚轩专辑。这样的传闻，在当年直接导致了两家粉丝的对骂。

2007年孙燕姿发行了专辑《逆光》，专辑的制作人仍然是李伟菘，风格回到最初，口碑与销量都堪称不错。只是，2007年的人们已不会相信任何新闻里的销量数据了。当时的“埃及勒索门”事件，事后被质疑是其自导自演的宣传手法。

这是孙燕姿至今，最后一张专辑。3年多时间，她除了演唱会巡演，和电影《花木兰》主题曲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作品问世，大部分时间在新加坡，也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

“两年前，我突然对‘孙燕姿’这个产品感到了厌倦，所以决定暂时退出。以往歌手们只需用心地唱歌，现在这种日子成为过去。当唱片销量下降，公司便会想尽办法赚钱，这样的唱片制作有违我当歌手的本意。”孙燕姿如是说。

她的粉丝仍然期盼她的回归。然而旁人知道，孙燕姿是回不来了。这一片土地已经贫瘠到无法再供养一个天后。而孙燕姿如今的长发形象，你可以说她是找到了自我，摆脱了唱片工业的控制，也可以说，唱片工业对歌手已经毫无控制力。而歌手的 “自我”到底对大众来说有多么重要呢？不重要，真的，其实，很多时候，人们只爱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