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看中国的万亿外汇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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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01月25日09:53   南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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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07年12月末,中国外汇储备余额已突破1.5万亿美元。巨额数字已经把中国和美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美国人一面享受着中国的投资,一面担忧着中国的金钱武器。
美国人很奇怪:上海与华盛顿特区气候相仿,但它的公立中学没有暖气,冬天走进一间教室,你会看到40个孩子,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北京的气候更像波士顿,冬天的傍晚,成千上万的人拥挤在马路牙子旁边,忍受着漫长的等待,奋力登上拥挤得令人绝望的公共汽车,然后在拥塞不堪的道路上度过数小时。这就是中国样本大都市。在甘肃农村,我看到18个初中女孩共用一间宿舍,肩并肩地像沙丁鱼般地睡着。 更好的学校、更多的公园、更完善的医疗保健、更清洁的空气和水、更畅通的城市下水道,中国都还没有,或者说还远远不够。在个人收入水平上同样如此。大工厂里工人的平均工资收入约160美元/月,耕田的收入还只有这一小部分。大多数中国人觉得他们在前进,但他们的起点非常低。 那么,为什么中国还将自己的钱输送到美国?
编辑 张平扬 文 JAMES FALLOWS 编译 洪庆明

美国人均从中国借4000美元消费
黑石集团创始人和总裁史蒂芬·施瓦兹曼,就在去年他从公司股票首次公开发行(IPO)中赚得数以千万计美元并想出聪明的办法逃避纳税之前不久,一掷千金,花300万美元为自己的60寿辰开了场生日晚会。在美国,施瓦兹曼为人所知的罪恶是贪婪;在中国,他的嫌疑是诈取普通中国人来之不易的现金。

 
去年6月,中国对黑石的投资,被美国媒体称赞为精明老到的象征。通过向美国最著名的私募基金公司投入30亿美元的中国外汇储备,中国政府在没有引起美国人政治恐惧的情形下(它只购买了黑石8%的无投票权股份),与一家一流的西方公司联手。与日本人和沙特人相比——他们在新富时期曾炫耀式地购买西方的名牌企业和地标建筑而引起愤怒和嫉妒,中国人是平易低调的。
然而,6个月后,它看上去就不那么精明了,至少从财政上来说如此。正值上海证券交易所的综合指数飙升期间,中国对黑石的控股,从账面上亏损了10亿美元。另外,施瓦兹曼是共和党的一个主要募捐人,2007年,布什总统参加了共和党在施瓦兹曼位于曼哈顿的寓所里举行的筹款聚会。在耶鲁大学比布什低一级的施瓦兹曼和布什一样是骷髅会的成员。有人怀疑,这是否意味着从中国人民那里拿钱并将之捐赠给总统亲信?
黑石案对中美关系具有潜在的深刻影响。中国老百姓补贴的不仅仅是黑石公司,而是美国的每一个人。30年的开放,中国老百姓自己的生活水准虽然得到提高,但更多地是促进了美国人生活水准的上升,这就是巨额贸易盈余——1.5万亿美元,每天增加约10亿美元,中国政府将其中大部分投资美国国债——的真实意义。事实上,在过去的10年里,富裕美国的每个人从较穷中国的某些人那里借得4000美元。经济中诸如此类的这许多不平衡,不可能无限地持续下去,但它终结的方式——是突然的还是渐进的,是以可控的理性方式还是惊慌失措的,将在此后数年里对美国和中国经济产生巨大的影响,欧洲和其他地方的旁观者也不能置身事外。
为什么借钱给美国富人?
1996年,中国第一次积累起1000亿美元的外国资产,主要是以美元的方式持有。到2001年,这个数目翻了一番;从那时到现在,中国的外汇储备又增加了6倍,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国。名列次席的是日本,外汇储备仅有中国的2/3,但它的经济规模是中国的近2倍。中国的外国资产70%是美元,另外还有一些欧元和日元。中国对美投资大多数是保守的,主要是回报率低的产品,如国债和联邦债券,而不是显眼的高风险的黑石式投资。因为由美国政府支撑的国债和债券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保险的投资。它们的利率比公司债券低,在过去的两年里,它们4-5%的年利率,已赶不上美元对人民币5-6%的贬值速度。
美国人偶尔(虽然不经常)争论,如此严重地依赖由外国政府控制的钱到底是利还是弊。与此同时,中国人自己也争论,这笔交易对他们来说是否值。
哈佛大学校长萨默认为这种现象很怪异。他指的怪现象是,一个自己的诸多需求尚未得到满足的国家,会让这1万亿美元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地方流向一个成熟富有的地方。上海与华盛顿特区气候相仿,但它的公立中学没有暖气,冬天走进一间教室,你会看到40个孩子,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北京的气候更像波士顿,冬天的傍晚,成千上万的人拥挤在马路牙子旁边,忍受着漫长的等待,奋力登上拥挤得令人绝望的公共汽车,然后在拥塞不堪的道路上度过数小时。这就是中国样本大都市。在甘肃农村,我看到18个初中女孩共用一间宿舍,肩并肩地像沙丁鱼般地睡着。
更好的学校、更多的公园、更完善的医疗保健、更清洁的空气和水、更畅通的城市下水道,中国都还没有,或者说还远远不够。在个人收入水平上同样如此。大工厂里工人的平均工资收入约160美元/月,耕田的收入还只有这一小部分。大多数中国人觉得他们在前进,但他们的起点非常低。
那么,为什么中国还将自己的钱输送到美国?对于这种怪现象,经济学家会解释说,中国到目前为止有世界上最高的国民储蓄率。这听上去很令人敬佩,但如果过于极端,就表明中国经济没有跟上世界其他地方的步伐。相比较,印度的储蓄率约为25%,这表明印度人民消费了他们共同生产的东西的75%。最近,美国的储蓄率有时候为负数,这意味着它消费的东西多于它生产的东西,不足部分通过进口弥补。
中国的储蓄率是令人惊愕的50%,在和平时期,在任何国家都可能没有这样的先例。这并不意味着平均每个家庭储蓄其所得的一半——尽管中国的个人储蓄率也很高,大部分中国国民收入是以几乎看不见的方式被“储藏”起来的,以外币的形式保存在国家手中。不过,因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如此之快,虽然消费水平受到限制,但大多数人依然感到一年富过一年。
然而,说中国高储蓄率只是描述了这种情形,而未能解释:为什么中国将如此多的财富输送到美国,将廉价的资金提供给美国私房房主?为什么在美元对人民币不断贬值下,中国还持有如此多的美元?追踪美元的历程——从美国消费者手里到中国的工厂,再以国债拍卖形式流回美国,这种情形就很容易得到解答。
保持增长和稳定是中国要旨
假如你花30美元在美国最大的药品零售连锁店CVS购买一支欧乐-B电动牙刷,除去销售商CVS和欧乐-B公司拿走的利润,最终有3美元——小商品的平均百分比——流到代工生产的中国南方,生产厂家因此获得数百万美元的收入。但中国制造商不能直接使用美元,它需要人民币支付工人工资、从其他厂家购买原料以及纳税,因此它必须将美元拿到当地商业银行,比如说深圳发展银行,在证明是通过真正的贸易而非投资流入后,兑换成人民币。
在其他主要国家,像深圳发展银行这样同类的商业银行有权决定如何处置它们吸纳进来的这些美元,或将之兑换为欧元或日元,或将之直接投资到美国,或发放美元贷款,总之选择它们认为回报最高的项目进行投资。但中国的银行无权做这些,它们必须按照官方的汇率,将大部分或所有收进来的美元上缴中国的美联储——中国人民银行。
随着每天数以万计的交易,美元在中国人民银行疯了般地累聚,准确地说,每天增加10亿多美元,其增长速度甚至比美国显示的贸易逆差要快得多,因为其他国家的消费者也用美元支付。
中国人民银行要做同样的事情,因为它只有一个选择:将美元上缴给中央政府的左臂右膀——国家外汇管理局。然后由国家外汇管理局决定将美元投放何处以获得最好收益:一些进入美国股票市场,一些转换为欧元,绝大多数购买了安全的美国国债。这样,美元重新流回美国,被注入到美国的货币供应中,再次用于消费——购买中国制造的商品。
普通中国人在任一环节上都不能决定将这许多钱送到美国,事实上,这些钱的大多数在任一环节上都根本不在他/她的掌控之下。通过这种方式维持汇率稳定,保持中国出口的旺盛,使工厂处于繁忙状态。在中国政府眼里,这是保持中国史无前例的增长之路的必要手段。但随着国内储蓄的增多,麻烦问题是中国总体消费占其所得是如此之少,尽管部分中国富豪消费甚巨。
这是中国制造的交易。政府控制了大部分在美国的账面财富,作为交换,政府不断创造新的工厂职位,为乡村的穷人制造机会,缓解中国的社会张力。尽管中国老百姓还没有享受较高的生活质量,但他们一年比一年过得好;他们避免了潜在的恶性通货膨胀的风险,避免这个国家数十年累聚的增长成果毁于一旦。
今天是“金融的恐怖平衡”时代?
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和对美投资战略,引起国外观察家们臆测纷纷。他们只能猜测中国的目标,而不能确切地知道,这是最令他们感到担心的,也是影响中美未来关系的一大要素。CLSA金融公司的罗斯曼说:“(中国)意图和目标的模糊一直是个问题。”去年黑石事件后的微小金融恐慌,完全是因为没有人能确定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不会改变路线。
让我们把对一个富裕强大的中国的恐惧考虑到合乎逻辑的极端,美国和中国的分歧是多方面的,包括贸易、外交、环保,尤其是中国台湾问题,甚至像9年前美国轰炸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大使馆,任何挑衅,中国都可能考虑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不具备的杠杆和武器。没有中国每天的10亿美金,美国难以保持其经济稳定或维持美元不倒。
那么,中国会使用这种武器吗?合理的答案是“不会”,因为那也会严重地伤及自身。他们这些年来同样以美元持有的国民储蓄会遭到破坏,他们依赖美元消费者的工厂也将付出代价。然而,这种“令人心安的”答案实际上是令人恐惧的,萨默称今天的安排与冷战时代“确保相互摧毁”的核战略平衡一样,是“金融的恐怖平衡”。当初,美国和前苏联都不敢向对方使用核武器,因为那会招致报复性的毁灭。夸张地说,类似的情形也适用于美元。中国不能停止向美国人提供美元,如果停止,那么中国自己所持的美元也会遭到毁灭。只要这种事物的逻辑不变,这种体系就会顺利运行。一旦逻辑中断,我们就要面临巨大的问题。
有什么东西可能会在这条逻辑之链上戳一个大洞?不一定就是中国台湾问题这样的大斗争,一些微小的误解都可能招致这样的局面。有谣传说石油经济会一劳永逸地走出美元支配,用欧元定价。有流言说中国政府希望购买英特尔公司,导致美国国会议员的愤怒谴责,使得中国将不再购买下一次的美国国债。所有这类流言都可能引起震动,致使双方相互指责。许多世界性的悲剧都是由这种以恶意揣度对方而引发的。
那么,震动是否必然引起一场灾难?除非它真的发生了,否则没有人会事先知道。当被问及有关中美关系的重大问题时,康乃尔经济学家普拉萨德最近在论文中写道,这取决于中美双方是否有“足够弹性抗住大的冲击并从这种冲击中恢复过来,无论冲击来自内部还是外部”。他认为,内在的张力是如此之大,乃至答案可能是否定的。然而,有过大萧条经历的美国人深切地了解真正崩溃带来的痛苦,如今的中国人,同样回首他们国家上个世纪的苦难,没有人愿意想象那种悲剧的场景,通过妥协与合作,逐步化解各种风险,才是共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