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色苍然的生命歌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07:23:49
苔色苍然的生命歌吟                      汪浙成
在我印象中,我国专事散文写作的作家不是很多,大多是两栖甚至三栖。有的诗人兼写散文,有的是小说家兼散文家。由于文体上艺术表现手法不同,他们笔下的散文也各具特色。小说家的散文,一般说来,不像诗人激情四射,却擅长于叙事状物。浦子的散文集《踏遍苍苔》(宁波出版社)也这样。书中大多与他儿时对家乡的记忆和后来的人生经历联系着,写他个人的所见所闻,所经所感,有的给人一种如见其状、如经其声的阅读效果。《醉倒壶口》就是这样一篇写景状物的好文字,作者的小说艺术特长在这里发挥得相当出色。先写了白日里近距离看到的壶口,水的汹涌,浪的奔腾,尽情地展现黄河地动山摇气吞天宇的气势;再写夜色中的壶口,从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中,感受壶口的激荡磅礴。这里作者独特地发现,造就这大自然奇迹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挫折!黄河从青海巴颜喀拉山一路流来,倘若没有这壶口的经磨历劫,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平静流着,它就不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了,也成不了我们民族的象征!
浦子的散文在描述事物时,不仅努力做到从自己独特的视角出发,他还善于在一些没有太多波澜的司空见惯的日常事物背后,开掘出生活的真谛,在娓娓道来、平和质朴的叙述中留给人一点掩卷长思和咀嚼。我很喜欢《满口牙齿》这篇短文,把人人身上都有的小小牙齿,从长牙,换牙,牙齿的生理层面写到精神层面。趣事佳话,层层铺陈,写得意趣无穷,又让人怦然心动,感悟到人在面对世界,拥抱生活时,要珍惜包括牙齿在内的自己拥有的一切,去把握幸福。
《踏遍苍苔》中有不少篇什,涉及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和追问。这大概是由于作者经历过漠视生命的疯狂岁月后的一种反思。特别是人到中年后,这种对生命质量的思索,常常萦绕在作者心头,使他不少作品或多或少涉及到这一命题。不论写物(如《悼念一棵树》),还是写景(如《卧游双龙》)还是写一个地方(如《布查特花园》),都写到人的存在,写到生命的意义,感悟到人活着要有生命质量。
读浦子散文,感觉与传统的散文有些不同。由于借鉴吸收了现代派作品的某些观念和技巧,用来丰富散文的表现手法,使得他有些篇章的内涵,不是一下子就能把握得准,呈现着扑朔迷离的艺术氛围和题旨的多义性。这里姑且不谈这些借鉴和引进的得失。至少从中可以看出,作者是个勤奋的人,不甘把自己局限在熟悉的艺术天地里。他总是在孜孜不倦地默默探索着。《等待三清山》就别具特色。三清山是众所周知的风景名胜,以雄奇险峻著称于全国。作者没有近距离地描述它清幽秀绝的风景,通篇写乘缆车上山排队时的拥挤和混乱。管理人员莫名其妙的怒气,那只拉着绳子的手,握着的仿佛是大家的命运。还有游客插队的种种行径和伎俩,有人装作正人君子,有的玩着贼喊捉贼,有的弯下平日里显得尊贵的腰,不惜屈身从铁栏杆下爬过去,唯一的亮色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拉着父母的手要去后面自觉排队,说是老师在学校里讲过。文章最后写轮到作者乘车,竟出人意料地拒绝上山。作者从审丑的美学理念出发,对山上美景排除在视野之外,景区里种种丑陋和缺失,成了他关注的一道风景。作者大概原本在企盼和等待山美人更美的三清山,现在既然看不到,就索性不看。一面是人性的丑,一面是自然美,对比观照,别有一种认知性和冲击力。
浦子从上世纪末小说《迷人的弧光》引起大家注意后,十多年来,怀着对文学的一片执着情怀,一直守望在这片园地里。无论是全民下海经商的大潮冲击,还是后来繁忙的行政工作,他始终如一,在甘苦中笔耕不辍,写小说,写报告文学,又写散文,至今成绩斐然。我想,既然已踏遍苍苔,繁花似锦的美丽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