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涌:民意慢一步 城市就被汽车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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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3日 14:22新闻晨报【大中小】 【打印】共有评论0条
□晨报评论专栏作者 薛涌(发自美国)
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日前预计,今年中国汽车销售将达到1700万辆,使中国新车销量逼近美国历史上的最高水平。车害,也就是大城市的交通拥堵,成为中国的又一大危机。
这些年,我一直呼吁限制汽车,也因此经常被斥为不懂“国情”。有车族的理由可谓层出不穷:城市交通堵塞不能怪他们,而主要是公车太多;开车出行是因为公交太落后;甚至提高点停车费,他们也要提抗议;交通违章罚款重些,他们也不高兴。
比如,有位网友在我博客上留言,愤怒地指责说:“你在美国住久了,知道国内的公交有多糟糕吗?我开车是为了送孩子上学。孩子在公交上岂不挤坏了?另外,公交那么慢,你让孩子几点起?难道还嫌孩子不够累?”我一直以好父亲自居,面对这样的指责一时无语。可是,过了几天北京大堵车,一篇报道上讲有位开私车的,终于受不了拥堵,改乘公交了。闹半天,公交也有比私车快的时候。当然,公交之挤,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为什么不能骑自行车送孩子上学呢?我在国内时没有孩子。但当时和家兄一家挤在一个两居室中,经常看着他用自行车驮侄儿出行,两人还相当快乐。现在的父母,怎么就不行了呢?
当然,他们还会辩护:现在骑自行车已经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这确实是事实。我是1994年出国的。当时在中国的大城市,机动车侵犯自行车道的情况已初露端倪。后来中国的私车开始流行,各地政府在交通管理上,越来越为私车开路、侵犯自行车的利益。这里不幸出现了个时间差:私车流行之初,互联网还不发达,网上民意也不足以向政府施加巨大的舆论压力。骑车人被赶得没有地方躲,明明人数占优却发不出抗议的声音。等后来互联网发达时,开私车的既得利益群体已经被创造出来。许多骑车的变成了开车的,犯不上再为骑车人的利益呐喊了。
其实,私车如此增长下去,对有车族也并不利。中国的大城市人口太多,不可能给机动车留出那么多地方。看看荷兰的阿姆斯特丹,40%的市民利用自行车出行;丹麦的哥本哈根,32%的人骑车上班。德国的柏林,以交通恶劣闻名,但骑车出行的占13%,有将近一半居民根本没有汽车。这些地方的经济水平,以人均GDP计算,都比中国高出太多,人口密度也比中国的大都市要低很多。以中国的标准,人家要钱有钱,要地方有地方,但就是不喜欢用汽车。再看看北京,骑自行车出行率居然只有18%,现在专家预计2015年北京机动车保有量将达到700万辆,这意味着在这个2000万人口的城市中,绝大多数家庭都将拥有私车。到那时,骑车人大概将成为濒临绝种的动物了。你还指望有人为他们说话吗?
如今是提倡自行车、步行和乘公交的时代了,否则就太晚了,中国的大都市都要心肌梗死。政府要真正负起责任来。当政府称职时,许多问题并不难解决。比如,美国的一些自行车专用道,两侧封闭,路口几个大水泥墩子一摆,机动车进不去,只有自行车和行人能轻松进去。另外,所有路口的斑马线两侧,都醒目地写着:州法律规定机动车必须礼让行人。
如果政府负责,法律不形同虚设,老百姓勇于捍卫自己的权利,至少可以延缓汽车全面占领城市的速度,城市的交通拥堵问题就有解决的希望。现在是为非车族弥补舆论落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