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某丛书之约而作:写书记 - 陈希我的日志 - 网易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08:29:17

应某丛书之约而作:写书记

默认分类 2010-08-07 17:10:32 阅读821 评论5   字号: 订阅

        1989年我去日本,一呆就是五、六年。本来是逃着出去的,奔向繁荣富强、“现代化”,但是到了外面,被一挤压,却又爱国起来了,竟到了让家人寄来民乐磁带的地步。我历来对这些没兴趣,包括古诗,但是有一次,在一个公共厕所,一抬头,瞧见墙上谁用水笔写了两行中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居然差点流出泪来。这就是吾等海外中国人的尴尬,特别是在日本,这个曾经让我们受伤的国家,它的成就又令我们羡慕不已,却也因此让我们更受伤,简直是“羡恨交集”。一个构思像煮熟的鸡蛋精一样,渐渐成形了。
        但是我也没料到,直到十多年后,它才形成文字。其间提纲拟了又拟,还做了大量的备要。也许是记性不好,也许是一种习惯,需要把想到的记下来。是用笔写在纸上,提纲和备要叠起来,比我最后出版的书还厚。然后开始写,竟又写了五年。
        关注我的朋友也许还有印象,2003年,一些媒体询问我写作计划,我曾透露过写一个叫《操》的长篇。“操”,就是“国骂”,我企图从“国骂”入手,直指中国人的精神隐痛。一个父亲千方百计阻挠女儿嫁给日本人,甚至宁可毁灭了她。在这里,父亲既是父亲,又是男人,作为长期受凌辱的民族的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嫁给曾经凌辱过自己的民族的男人,因为女儿嫁人,同时又是被占有。一个民族受难,首先是女性的受难,女性在这里担负着过于沉重的角色。一个民族要侮辱另一个民族,首先是侮辱它的女性。而被侮辱了的女性,在自己民族也要被歧视,最好她去自尽,因为她不只代表了自己被侮辱,而代表了整个民族被侮辱。我们至今还强烈地感觉着这种耻辱。
        但以《操》这书名,是不可能出版的,我很清楚。写了这么多年,我最大的经验就是跟审查打交道。于是“自宫”成了《中国》。但是仍然不行,又妥协了,改为《大势》。“势”,就是势能,更直接地说,就是男人的生殖器。在送审的时候,为了让其顺利通过,编辑巧妙地将之阐述成了中华民族走向“大国”的“大势所趋”。终于瞒天过海了,也许是被瞒着心里也清楚?只是心照不宣。这就是我们社会的奇特景象——即便是审查者执法者,其实他们也并不信仰他们所执行的那一套。但是,这个二度“自宫”的标题,它有“势能”吗?
        一部30万字的书,撇开酝酿,居然写了五年,这置于当今中国写作出版背景中,是太慢了。我本来就写得很慢,日常生活的基本状态,与其是写作,勿宁是发呆。我曾说过作家的基本姿势是发呆,而不是书写。只是这小说写得更慢了。其中有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的原因。我觉得一个好作家必须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当然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比如为了有个稳定的饭碗去考博,只得把小说暂且放下了。做毕业论文时,接受导师的提醒,为了不至于让创作思维影响学术研究,又搁置了近半年。好容易博士通过了,毕业了,工作了,又被工作单位安排了个写书的任务。其间家里又发生了一些变故,再加上我的《冒犯书》遇到了麻烦,打官司,写作生态和文坛现状还一度令我绝望得要弃笔。但终究没有弃笔。一个爱写作的人喊弃笔,其实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赌赌气,对迫使你弃笔的世界,连撒娇的功效也没有。到我再次开始写,已是2007年的年底了。
        这小说绝大部分是在我所在学校的工作室写成的。说是工作室,其实是处于楼梯拐角。它小得不能再小,但是僻静。感谢这个地方,我在这里写出了许多东西。这里几乎没什么设施,曾经,当地电视台的一个记者来采访,她环顾了半天,惊异在这个城市,居然还有这么简陋的地方。从窗户看出去,窗外树影婆娑,还有高高垒起的青苔斑驳的墙,这也造成了这房间的阴冷和潮湿。某种意义上说,它更像监狱。我自己把自己整天关在这监狱里,紧张地写。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不能写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时身体已出现了故障。当时我只觉得所以紧迫,是因为我2008年3月要去参加一个赴西南的笔会,我已经答应了。我本来可以不去,但能见到几个老友,还是想去一下。其实恋旧也是衰老的徵兆。但其实,我更是奔着自由而去的。但我又预感我这次去,飞机可能失事。没有理由的,就是这么想。如果我死了,那么小说就无法完成了。我要赶在我去之前,把小说写完!欲速则不达,有一天,我病倒下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完成小说已不可能,最后还剩下个尾巴。我把小说电子稿发给我身边的一个好友,他也是作家,并在稿子末尾空白处写上一个我十分信赖的、也应该有能力让它面世的评论家朋友的通讯地址,如果我回不来了,就把书稿交给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他?一是怕吓着他,二是怕显得矫情,可笑了。但也许可笑的还不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会死,谁都会有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更可笑的也许是,把作品看得比命还重。我是把作品看得很重的人,许多年前我所在的小区发生火灾,虽然起火的是邻座,但火势直逼我们的窗户。大家纷纷撤离,搬贵重东西。妻子拿了存折,我抱起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手则搂着一部长篇的手稿。那时候还是手写。
        当然我是平安回来了,得以写完小说。但接着国家不平安了,从“藏独”事件,到“奥运圣火”风波,民族情绪高涨,我惊异我的想象成了事实。其实这种情况是常会发生的,比如我写《抓痒》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网络成人视频,只是凭想象杜撰的,后来才发现,居然真有其事。也许是因为直觉吧,作家往往是那种敏锐感觉到什么的人,而未必是确实看到了。其实在我们的梦中也常发生这样的情形:梦见过的情景,后来居然在现实中看到。写作就是一个异常逼近现实的梦。
        然后是汶川地震,就离我去的地方不远。它让我再次相信死离我很近,也许上次西南之行让我跟死擦肩而过,但躲得过了一次,未必躲得过两次、三次……其间我的小说稿也处在生与死的边界,死亡,重生,再死亡,再重生,一如既往,我的出版经历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但我的写作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我的世界,其法则还依然故我。假如这样,再大的灾难,也是白受;再倔强的个性,也只是虚弱,一如我小说中的主人公。我想,汶川地震应该让我们改变什么,也包括写作者。仿照泰奥多-阿多诺的名言:“汶川”之后写作是可耻的,如果还只是写作的话。
        我改变了,但是我的环境没有改变,一切又恢复回来了。现在看来,中华民族这场灾难是白受了,想起当初的热忱,常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可笑。依然是艰难的出版历程,当初我写时,许多出版社或出版商都盯着这书稿,抢着要,但是当我写完发给他们,都没结果了。有的表示抱歉,有的说已送到社长那里,等待回复,但永远不可能有回复。这也是我预料到的,自己做了什么孽,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什么后果,就必须偿还。我做了什么孽?用一个编辑的话说:“这小说,比《冒犯书》冒犯多了!”
        但是作为写作者,我仍然想让他和读者见面。我最后想到了花城出版社的林宋瑜女士,她编过我的《抓痒》。但是也正因此,我开不了口。《抓痒》当初被查禁,给她制造了不少麻烦,我一直愧疚在心,怎么好意思再去害人家?但最后我还是开了口,不知你愿意不愿意,你就看一看。想:就是她拒绝,也亲耳听到,也就可以死心了。但她却让我把稿子发去看看。我发去了,仍然不抱什么希望。我常告诫自己:一切努力去做,但不要抱希望。没想到,发去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把稿子读了,要出!
        我简直喜出望外。但她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当然,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作品没有一部不经过殊死折腾的,对我来说,写完了,考验才开始。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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