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口旅行之二:秀岭的今世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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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岭的今世前生 柠檬2007-10-05

 

       很早时听说秀岭,是因了秀岭水库的秀美。最近的一次,是和老严一道,寻访秀岭一带的遗存古迹,匆匆走过王启碑、国宁寺、新河坊、将军庙与台温古驿道。老严是个外表沉静而内心火热的人,是他,让我如此近距离地走进家乡的过去,翻开那些尘封的往事,让历史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然总是匆匆又匆匆,每一次都想着要回去,在今日的阳光下细细瞑想家乡的前尘往事。

        从大唐岭下来,我们就顺着沿库公路慢慢地开,只想从容地领略秀岭的今世前生,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初秋的午后。

       秀岭古称绣岭,东连大唐岭,北宋靖康元年(1126),为保瓯闽交通安全,在台温驿道上设盘山、绣岭两寨。绣岭寨有巡检1名、士兵80人。自新石器时代始,汉、三国、晋、唐、五代直至北宋,秀岭地区一直是黄岩古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在雅林山、狮子山曾拾到新石器时期的残石斧、石石奔、石镞,出土过有孔残石斧、石犁头等残片。西周时南逃的徐偃王在大唐岭以东筑城为业和西汉东瓯古国王城的建立,进一步促进了秀岭地区经济文化的繁荣。1956年建秀岭水库时曾发现东汉末期至南朝时期的古墓葬70多座,并发掘了其中的56座,是黄岩最大规模的一次考古发掘。出土的青瓷器皿120件,有碗、碟、鸡壶等,均是黄岩青瓷窑产品,为“六朝瓷器的断代,特别是南朝瓷器的断代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专家还认为“浙江省六朝墓葬以黄岩一地为密集”(冯先铭《新中国陶瓷考古的主要收获》)。

        环库公路两边山道弯弯、林木森森,虽是大暑天,却令人神清气爽。H开着车,我便尽情饱览着秀岭水库的湖光山色。秀岭水库是浙江省第一座软土基中型水库,也是黄岩第二大水库,总库容0.204亿立方米。透过湖边的林木看去,阳光洒落在平坦如镜的湖面上,泛着耀眼的光芒,碧绿的水面映衬着蓝天白云,偶有小船徜徉,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湖的南边便是秀岭,逶迤的山势和静默的倒影相依相偎。

        王启碑就在公路旁。王启是院桥柏山人,明嘉靖三年(1524)任刑部右侍郎,因“大狱案”遭谄害,62岁出狱后隐居柏岙著书,人称“东瀛先生”,八年后辞世。后隆庆帝诏复原官,钦差到黄岩追赐祭葬。今日留存的两块碑,一为黄绾撰文的“刑部右侍郎东瀛王公神道碑”;一为“御赐东瀛王公祭葬碑”,上云:“值大狱,公与颜尚书持法不阿,忤当国,罢归故里越八载。”因了年代久远,我们往碑上泼了好多水仍无法清晰,看来只有下次来拓了。

        新河坊为五代时新罗(今韩国)人居住的地方。吴越国时黄岩河网纵横,造船业繁荣,海运发达,外贸活跃。当时在黄岩,新罗人尤其多。他们聚集的地方共有两处。一处在城内的柏树巷,早已消失在旧城改造时的隆隆机声中;另一处就是新河坊,老房子大多已拆,唯有那座桥,还有桥边的那座落寞的四合院还有依稀的影子,可以想象昔日的繁华。

        将军庙就位于水库西边的台温古驿道旁,古驿道早已变成了水泥路。庙不大,还砌了围墙,太逼仄,很难找着理想的拍摄角度,H在那儿转悠了好久。浙江关于徐偃王的传说很多,在经历了三千多年的风雨后,与徐偃王有关的遗迹似乎也就剩下大唐岭东南的徐偃王城和此地的将军庙了。想起读大学时看过一篇关于徐偃王的文章,从此便迷恋,还莫名地将外公与徐国相联系,怀疑峰江一带的徐姓也是徐国的后人。前不久看到一份资料,说秦始皇派出去求长生不老药的徐福是徐偃王的第29世孙。而我外公,自然与徐国不相干。

        最令我着迷的还是沿将军庙一直往东延伸入水中的台温古驿道。H说这儿他来过,很美的,天天都会有人来拍婚纱照的。今天果然看到一对。前阵子的大雨令水位高了不少,半人高的芳草沿古驿道两旁整齐而密集地生长着,虽然没入水中,却依然青葱。衬着湖绿色的水面和不远处的黛山,蓝天白云下的一切,有着无以名状、令人心动的美丽。我有些忘乎所以,脱了鞋就沿古驿道涉去,喊H快给我拍照,我说我要留影。踩在光滑的石道上,在午后的阳光下,我想到了《诗经·秦风》中的《蒹葭》,感觉找着了一直在梦中想象的地方。H后来给我看他拍的片子,我几近窒息,我想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了。

        站在水中的驿道上,想了很多很多,飘飞的思绪有些乱。徐霞客的《游雁宕山日记》中写道:“自初九日别台山,初十日抵黄岩。日已西,出南门三十里,宿于八岙”八岙即柏岙,王启晚年归隐著述的地方,徐霞客曾宿的柏岙村在水库建成时已没入水底,如今已五十多年了。一个源于唐代的古老村庄,就这样静静地睡去,了无痕迹。我想它一定是个青山绿水环绕的美丽村庄,袁枚的《黄岩道中》云:“十里黄岩路,潇潇雨似麻,云动疑山活,溪奔石谷斜。”不知当年徐霞客是否为这个驿道边的村庄陶醉过,总觉着王启在柏岙的八年心境是宁静的,不然,曾经沧海的他何以能写出《赤城会通记》20卷、《古文类选》10卷及《宋元纲目续修》、《柏山文集》、《东瀛遗稿》等等诸多的文稿呢?

        那些逝去的背影恍若眼前:徐霞客匆匆赶路的背影,王启伏案奋笔疾书的背影,袁枚潇洒飘然的背影,黄宗羲、康有为悠然闲适的背影……

        沧桑的古驿道,甜蜜的新人,午后的阳光和微风,水面阵阵的涟漪……秀岭的前生今世,此刻就在眼前变幻。我,有些醉,脚步轻轻,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