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忆:70年代中苏边界谈判周总理寸土不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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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者忆:70年代中苏边界谈判周总理寸土不让 2010年10月02日 17:33 北京青年报 】 【打印共有评论13

为了打破僵局,双方都做了一些努力。苏方建议用对边界线走向“理解不一致的地段”、“需要核定的地段”或“被争议的地区”等措辞来取代“争议地区”的概念,我方则以违背两国总理谅解为由未予接受;中方也提出过折中方案,建议采用双方对边界线“划法不一致的地段,即有争议的地区”的措辞,而对方要求去掉后半句,中方不同意。

苏方之所以不承认两国总理就争议地区问题达成的谅解,据说是因为苏共中央政治局讨论没有通过,认为柯西金由于不了解情况,上了周恩来的当。

周总理非常关心边界谈判的进程,从谈判方针到礼宾安排都亲自过问。谈判期间,凡遇重要情况,团长都直接向总理电话请示或书面报告。为推动谈判,周恩来总理向苏方传话,指出:争议地区问题是一个关键问题,你们不承认,我们就达不成协议。苏方曾提出两国总理再次举行会晤的建议,我方以两国总理达成的谅解尚未履行为由予以回绝。

双方因翻译问题打口水仗

1970年5月1日,北京举行“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庆祝活动,邀请了苏方谈判代表参加。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对代表团副团长甘科夫斯基说:我们应当好好谈判,谈出个睦邻友好关系来。要有耐心。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

中方参与边界问题谈判的代表都是“重量级”人物,乔冠华、韩念龙、余湛副外长先后担任中方边界谈判代表团团长。他们都是经验丰富、才华出众的老一辈外交家,也是令对方敬畏的谈判高手。谈判桌上气氛紧张,双方发言针锋相对,用词也常常语惊四座。比如,针对苏联的无理与霸气,我方指责苏方说,“想不到来自列宁故乡的苏联代表团竟堕落到如此地步”,“难道你们要把原子弹悬在谈判桌上,让我们在威胁之下谈判吗?”等等。

苏方代表团团长先由第一副外长库兹涅佐夫担任。他是一位资深职业外交官,50年代曾任驻华大使。后因库兹涅佐夫生病,团长改由伊利切夫副外长担任。

伊利切夫在赫鲁晓夫时期曾任苏共中央书记,主管意识形态工作。他还是哲学博士,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但喜欢咬文嚼字,让人不知所云。会谈中,他总是眯着眼睛,悉心捕捉中方每一句话后面的含义。有时脸涨得通红,耸耸肩膀,摊开双手,做无奈状。回应中方的观点时,他立场强硬,惯于指责中方“拖延”、“封杀”谈判;爱说这是“聋子对话”,应该“相向而行”;偶尔也冒出句俏皮话,如说中方是“车拉马”(意为本末倒置),讽刺中方所提的新建议是“大山生出了一只小耗子”(意为雷声大雨点小)。他烟瘾很大,有时会谈的时间长了,就说“能歇一下抽支烟吗?”

伊利切夫的副手是苏联边防部队的一位将军,谈判时很少说话。他常驻北京,下榻在苏联驻华大使馆。

两国边界谈判在台基厂头条3号外交部宾馆举行。除了正式会谈,平时双方通过联络员保持着各种级别的联系。作为东道主,我们经常为对方组织一些游览活动,去北戴河休养以及外地旅行。在非正式场合,双方都相敬如宾,谈笑风生,可以自由地交换意见,包括澄清谈判中的“误会”,或者传递某些信息。

记得在学校上翻译课时,老师曾讲过,翻译要注意用词准确,否则有可能闹出政治问题,并举了中苏两党往来信函中发生的一个实例。1964年,中共中央在致苏共中央的一封信中,要求苏共中央将最近致兄弟党的反对中国共产党的信同样发给中共。其中“要求”一词,我方译成“эксперт”。苏共领导看后勃然大怒,当即复信,指责中方居然不是“просить”(请求),而是“требовать”(要求)他们!并质问道:这是根据什么权利?难道有谁会认真听从你们的腔调,被吓唬住,而立刻跑去执行你们的任何要求吗?中方在复函中,对此作了这样的解释:在中文里,这两个词的习惯用法并没有像你们所说的有那样大的区别。但是,既然你们把这件事看得那样严重,并且成为不能把那封信件交给我们的一个理由,那么好吧,现在遵从你们的意思,请求(просить)你们把这封信件发给我们。

这是一个多么经典的例子啊!这说明翻译用词表达不仅重要,而且有时也十分敏感。当然,苏方之所以小题大做,主要与两党关系恶化有关。但有时翻译不准或欠妥,确实可以起到某种火上浇油的作用。

在两国边界谈判中,有时因翻译问题,双方打口水仗,甚至大吵一场。

1964年中苏边界谈判时,中方发言评论中用过“作茧自缚”、“得陇望蜀”的成语。苏方认为,这是把他们比喻成什么“虫子”,是“污蔑”,说中方竟然会认为苏方对甘肃和四川提出“领土要求”。当时听老同志讲到这些情况后,觉得匪夷所思,而这次亲历谈判现场倒使我有机会亲身领教。

有一次,在激烈的辩论中,伊利切夫指责中方对其发言做了“болезненнаяреакция”(过分反应)。苏方翻译成“病态反应”。中方团长听后火冒三丈,怒斥对方理屈词穷,不惜进行“人身攻击”。伊利切夫感到莫名其妙,不得不宣布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