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系列之一】落难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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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小霸王孙策的起家。英雄特立独行,大多有些“宁为鸡口不为牛
后”的特点。第十五回处,孙策寄袁术篱下,袁术也“甚爱之
”,这一切
自然不能掩饰英雄的憔悴,心比天高,壮志未酬无以慰平生。
一日庆功酒
毕,一段描写:

  当日筵散,策归营寨。见术席间相待之礼甚傲,心中郁闷,乃步月于
中庭。因思父孙坚如此英雄,我今沦落至此,不觉放声大哭。……

  大凡人之抑郁,在于不得志,“独上高楼”,或叹气,或无言,难解
心头怅绪,至如孙策者,乃“放声大哭”,非同一般。英雄至此不得不废
卷黯然,与之共鸣:孙策少年英雄,强烈的复兴愿望以一声大哭迸发出来
,非似老谋深算者也。陪古人落泪,大概就在这种地方了。也由于孙策一
“哭”,在朱治的指点下,引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此一去如蛟龙摆尾
出海,大鹏扶摇升天,不再与庸者为伍,一心“继父之志”、不甘“久困
于人之下”之效也。

  不过,孙策的创业类于“中兴”,故曹操煮酒论英雄时有此一说:“
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亦见奸雄自视之高。

  二是刘备。刘备的“哭”是有名的,但历经磨难、事业无成的伤感不
得同于孙郎。在第三十四回中,蔡瑁为反间刘备与刘表的亲密关系,诬“
刘备有反叛之意,题反诗于壁上”,也是猜透英雄的心理,老虎瘦矣,雄
心尚在。

  诗曰:“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空穴来风,以此诗来替刘备说话,似无不妥之处。刘备尝悲“日月磋
跎”,“因见己身髀肉复生,亦不觉潸然流涕”,“有泪容”。老将至矣
,而功业不建,不独刘备以为悲,千古英雄同悲。只是励进之心,须愈加
益奋,莫效儿女情长。“三国”人人爱看,我读书、人也读书,有志者必
记住了这句诗:“髀肉复生犹感叹,争教寰宇不三分?”

  三是曹髦。曹髦,中主以下也。第一百十四回,其心态借贾充之口道
出:“旧年黄龙两见于宁陵井中,群臣表贺,以为祥瑞;天子曰:‘非祥
瑞也。龙者君象,乃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屈于井中,是幽困之兆也。’
遂作《潜龙诗》一首。诗中之意,明明道着主公。其诗曰:‘伤哉龙受困
,不能跃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
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虽然心有不甘,作诗荡气回肠,毕竟无力回天,面对司马昭的厉声质
问,“髦不能答”。然而,古所谓安有三十岁天子甘愿受制于人耶?男人
的最高容忍度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故“曹髦驱车死南阙”仍得到后人的
充分理解。北魏主在诛杀权臣尔朱荣前,即如此对人说:“死犹须为,况
不必死!吾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高贵乡公,曹髦也;高
贵乡公卒,迎立常道乡公曹奂,后司马炎代魏称帝,被废为陈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