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灵魂的写作__关于现代小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14:19:14

敲击灵魂的写作__关于现代小说

 

                                      三千米雪线

 

 

水原兄:

    刚刚读了你的小说<<尼斯湖湖怪>>,你给我的留言,我也看了。不知道那是不是批发性的话语。但不管怎样,我也打算写一下,对你的小说的感受,以及我自己的想法。

    你在<<尼斯湖湖怪>>刊后记中说:我觉得,我们当代的文学缺少的正是“现代派”中的那种突出的意识的表现和意识的表现的方法。

    我是基本同意你的观点的。我也读了许多现代性的作品,那些小说,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小说。最好的小说甚至都不能拍成影视作品。因为那些小说,作为纯文本式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结局。有时文字的穿透力,更胜过真实的影像。

 

    但是你所理解的现代性小说,与我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在我认识中,你所说的“现代派”中的那种突出的意识的表现和意识的表现的方法——我想,那种方法是存在的。但当我们尝试用那样的方法写作的时候,也未必是一种形式上的模仿。写作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是智慧?是自由?是人性,是战争,还是爱?也或者是多种多样人性的载体?

 

    我们所看到的,观察到的那些社会化的形象,那些所谓的形象,是与基本的人性联系在一起的。当我想要去写文章的时候,我更看重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的内核,确切地说,是人性的内核。其次才是形式和语言。思想,形式,和语言应该是三位一体的。如果有一个方面弱化了,就不是最好的文学。我是这样想的。

 

    我最喜欢的中国作家是王小波。他的哥哥王小平,曾在评论王小波作品的文章里写到:我们的人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两种东西,即力与美。这两种东西是文学的永恒的追求。我想,力代表的是博大的,英雄式的力量,象《老人与海》那样的作品。而美则是诗意的,充满爱的空间,如杜拉斯的《情人》那样的小说。真正喜欢读小说的人,最终就会喜欢上这种作品。王小平还说,形式和语言要胀得满满的。我想他的意思是说,一句话被写出来,我们从中既可以体会到思想的美,也可以领会到语言的魅力。

    当我写小说的时候,或者写文章的时候,我就会记住王小平的话。王小平并不是小说家,可是,一个普通的读者,也许最有资格说出什么样的小说才能叫做好。当我们写作的时候,力与美,以及美好的语言,就应该成为我们追求的目标。若不能如此,文章就不必被写出来。

 

    对我来说,我认为最好的写作,可以命名为“敲击灵魂的写作”。如果一篇文章,或者小说,不能敲击我们的灵魂,那样的文章,基本上是没有久远的价值的。这样的要求可能是太高了。那是我终生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我大体上看了你的《尼斯湖湖怪》,重点看了小说的开头,和结尾。我就直言不讳地说出我的想法好了。首先小说的名字是否改一下比较好呢?改成“尼斯湖水怪”。原题读起来总觉着有点不顺口。

开头,是小说的重要部分。我读小说的时候,我一般看开头的第一句话,就知道是否要继续读下去。最好的小说开篇,应该或者说几乎代表了小说的全部。请看小说《追风筝的人》的开头: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二岁。

    这样的开篇多么美妙啊。其实这篇小说整个的结构和内容,就是从作者的第一句话来的。这第一句话就几乎写出了,主人公一生的历史。所以,我想,写小说的人应该要把最华彩的语言放在开头,以吸引我们继续读下去。从这点来说,《尼斯湖湖怪》的开头部分是很弱的。当然,你也可能有你自己的想法和设计。

 

    对于《尼斯湖湖怪》这部小说的语言,我也想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语言是让小说能够成功的,最宝贵的资源。也是不能滥用的资源。在我们时下的,许多中国作家的小说中,许许多多的语言被作家们滥用了。为什么要用不能“敲击我们灵魂”的语言来写作呢?我们写出的每一个句子,就如请客时,端上桌子的一盘好菜,要色香味俱全。这里边虽然要考虑客人的感受和口味,但首要的是,得自己感觉是盘好菜才行,这是待客的诚意的体现。是这样的吧?

 

    其实,在我的印象中,语言才是小说的本质,没有最好的语言,再好的方法都没有用。没有绝对“美”的语言,所谓“现代派”的小说是不存在的。

 

    许多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不管在世界文学史上,是如何的伟大,在我们的阅读越来越形象化,越来越图片化的今天,未必能够吸引一般的读者一字不漏的读下去。

 

    所以,对于作家所要追求的“现代性”来说,仅仅有“故事”是不够的。还要有现代性的语言。拥有现代性的语言,才能呈现出“现代性的小说”,我最喜欢的现代派小说,就是杜拉斯的《情人》,还有村上春树的几篇作品。这些作品之中,几乎找不到多余的语言,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推敲的,是为了表现人物的思想,以及他的心灵,才被写出来的。现代派的小说大多数是很精致的,就连小说里,最基本的人物的对话,都是作者精心设计出来的。我感觉是这样。

 

    所以基于我对现代性小说的看法,《尼斯湖湖怪》并不能吸引我一字不漏地读下去。它还是应该算作传统意义上的小说。与作者所要追求的现代性小说,是有区别的。与我心目中的现代性小说,也有很远的距离。

    以上,就是我阅读水原兄的小说《尼斯湖湖怪》之后,我的一些想法。我是诚实的。所以,如果让水原君有了不好的感觉,还是想肯求你的原谅。总之努力就是。

 

    我也在写自己的小说,唯一能够鼓励我写下去的,不是读者的感受,而是自己对文学的追求。以及自己想要表达的一切。那也是我必须要去表达的东西。也许小说,最终就是一封写给自己灵魂的信件,我们只为自己而写作。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