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赐贵：华南虎事件，是什么在阻止真相大白？

华南虎事件，是什么在阻止真相大白？
陈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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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推理不足信
“华南虎事件”一波三折，至于何时终结，似乎还遥遥无期。一些人已经感觉视觉疲劳了，比如陈云发先生就认为“这场无聊闹剧可以收场了，各方最后都得不到什么的”。（《“镇坪虎照”闹剧该落幕了》，东方网11月27日）
作为长期关注此事的读者，我一样希望此事早点收场，然而，我所期待的收场方式和陈先生所呼吁的略有不同。镇坪是否有虎，在目前的条件下，可能真的无法求证，然而老虎照片并不像陈先生所说的那么“难辨真假，打官司也不会有结果”，照片的真伪也不像陈先生所理解的那样毫无意义。众多网友和专家所形成的“打虎派”之所以对照片真伪一事穷追不舍，便是有充足的信心和证据证明照片造假，而照片的真伪更是与政府的诚信与否密切相关。说白了，“打虎派”并不是冲着华南虎去的，而是冲着老虎照片去的，要打的也不是华南虎，而是周正龙和当地政府的造假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政府诚信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华南虎本身。
陈先生在文中批评了“专家的傲慢”，认为“傅德志对照片尚未作细致、科学而又有说服力的分析，便竭力指认照片‘造假’，因而其论据至今也未能令人信服。”遗憾的是，陈先生在驳斥他人观点时，也犯了同样的毛病。比如，陈先生认为，“老虎不是人，华南虎同类相貌个个相似，不像人各（“和”之误？）人面相不同。”对此，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胡慧建、中国刑科协指纹检验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刘持平等人曾先后表示，虎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每只老虎的虎纹都是不同的，独一无二的，世界上没有两只虎纹完全相同。动物学专家也正是靠虎纹来识别老虎个体的。不知陈先生在颠覆这个生物常识时，依据的又是什么科学理论和科学分析？
陈先生认为“‘年画老虎’不能说明什么”的第二个理由是，“年画老虎肯定在制版前加过工，而这反而可以证明周正龙的虎照并非年画老虎。”这种说法要成立的话，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虎照本身没有加过工，二是虎照出现得比年画早。很可惜，第一个条件也是双方论战的焦点，而第二个条件已经被网友、记者和生产厂家证明不成立。因此，如果陈先生还要坚持此说的话，那么得先证明：哪怕周正龙要造假，也一定会找张制版前不加工的年画。可这样的前提条件，恐怕连陈先生自己也会觉得相当可笑吧？至于认为拍照现场如果是真的，照片就也是真的的说法，更是缺乏说明力。
是什么在阻碍真相大白？
可以说，在能把卫星送上月球的今天，要鉴定几张照片的真伪，根本不是什么难题。那么，是什么在阻碍着如此简单之事的发生呢？套用陈先生的话来说，是傲慢。
首先是周正龙所表现出来的“傲慢”。如果说一开始周正龙不肯公开所有照片是还想换它来换百万奖金的话，那么当他和当地政府都受到普遍质疑的时候，他便没有隐藏它们的必要了。周正龙却始终回避这个关键问题，先是推说照片放在朋友保险柜里，后来又说交给省里了。他也一度宣称要起诉“诬蔑”自己的傅德志，却始终没有化为行动。
对此，傅德志倒是表现得相当自信：“他起诉我的话，我就要求法庭举证，把他所有的证据都拿到法庭上，让大家看——他敢吗？”而当网易于11月27日公布40张照片时，周正又是表现得如此愤怒，实在令人费解。一个自诩“堂堂正正”的农民为何如此害怕公布自己拍的照片呢？
其次，镇坪县政府和陕西省政府也表现得很“傲慢”。他们始终强调这些照片已经经过专家鉴定，拒绝重新鉴定和对外公开。当质疑的声音越来越有力的时候，他们却开始玩起了偷换概念的游戏，混淆照片真伪和老虎有无两个问题，企图给那些质疑照片的人扣上顶“不希望中国有华南虎”的大帽子。面对年画，关克如是说道：“如果国家林业局的专家在镇坪找到了野生华南虎存在的物理证据，……还有人会质疑照片是假的吗？”陕西省长也有类似的言论：“考察华南虎的踪迹，比照片的真伪更重要。”难道面对质疑时，公布照片还不如偷换概念来得管用？
第三，是国家林业局等国家机关的“傲慢”。学术界高层官员曾对傅德志表示，之所以没有展开对华南虎照片的重新鉴定，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哪个部门上报这个问题，要求更高层机构组织鉴定或者仲裁。”为此，傅德志向国家领导人和最高学术机构递交了一份关于“伪虎门”事件的报告，国家高层最后却不了了之。
国家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曹清尧也曾就陕西“华南虎”事件指出，国家林业局之所以没有对华南虎照片进行鉴定，是因为目前还没有接到针对华南虎照片要求鉴定的行政复议申请。为此，郝劲松于11月12日向国家林业局提出了行政复议，要求对照片进行鉴定。不料，国家林业局于11月23日以郝劲松的权利义务未受实际影响为由，拒绝了他的申请。
此外，有关的司法机关也充满了“傲慢”的姿态。眼看司法机关迟迟不肯介入，郝劲松遂于11月7日上午向山西省定襄县人民法院提交了起诉书，想以此推动照片的重新鉴定。可当他于11月26日委托朋友到定襄法院拿到书面通知时，却得知法院也不予受理。
公众的无奈与被动
对于虎照，用网友“第一印象”的话来说，那就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张照片假得不能再假了！……居然通过华南虎专家和影像专家的鉴定，简直是侮辱我们的智商。”（《南都周刊·生活》11月26日）
耐人寻味的是，面对民众的质疑，拍摄者不肯公开最重要的证据，政府部门也认为没必要公开。公民个人要求全部开放和重新鉴定，却因为不具备“资格”而屡屡遭拒。当年画出现时，他们却始终没有像之前所宣称的那样，状告年画印刷厂和相关媒体，要求鉴定年画真假。你见过如此心虚的“英雄”吗？你见过行事如此诡秘的政府吗？至于其说法前后不一、矛盾百出的地方，更是不可胜数。
当陕西省林业厅公布两张照片并发给周正龙2万元奖金时，此事已经成为政府行为了。对此，公民完全享有知情权，可惜无人理会。当《科学》杂志等国际报道此事时，它更是事关国家的形象问题，可惜至今没有个确切的说法。如今，网易率先披露了其中40张照片，政府高官这才表示道，“政府就是要把更多的事实真相公诸于众，增加透明度，这样才可以中止流言。”对于事情会如此发展，许多人恐怕都心中没底。民众除了干喊两声之外，对政府施加不了任何影响。有些官员更是摆出“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宣称道：“即使周正龙迫于压力，承认是假的，我们也认为是真的。”大有“把挺虎进行到底”的意味。
对此，《南方都市报》曾于11月21日发表社论，说道：“即使年画说服了全国民众，政府仍然可以选择不作表态、拒不承认，然后不回应、不调查、不处理、不追究，最后不了了之。……舆论胜利之后，公众在追究责任的环节中，丧失了主动权和主导权，几乎只能依靠政府的道德自觉。但是公众所能做的，确也未必只是消极的等待。”说实在的，我真不希望这回会被《南方都市报》不幸言中，可是，政府也会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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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07-11-28   本站发布时间：2007-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