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才女”西岭雪洛阳读者见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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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姿多彩的西岭雪
文/晓露

自17岁至今,与西岭雪做朋友已有十几年。但是,想完整地介绍西岭雪其人,却仍令我下笔维艰。只为,她有太多的侧面,无论我怎样写,都生怕让世人误解了她。
我不愿意美化她,更不愿曲解她。我只有按照故事的本原尽量客观地来描绘她。

曾经心痛
20岁以前的经历是西岭雪最不愿意提起的,但是写一个人,总不可能避开她的童年,无论那有多么残忍沉重。
西岭雪原名刘恺怡,父亲刘嘉顺,曾是北京清华大学助教,因为发明了中国第一台半自动机床而获罪于“文革”,被打成“反动技术权威”、“国际联邦特务”,在西岭雪刚出生不足一个月即被下放农村。
因为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所以西岭雪自一出世便不是个受欢迎的孩子,于是她用沉默来保护自己,不肯让父母因为自己更添多一份烦恼。据母亲讲,幼时的雪儿极少哭泣,饿了冷了都自己默默忍受,只是,也极少笑,她小小的眉头总是紧锁着,仿佛早已预知了人生的艰难。
6岁那年,西岭雪一家得以返回大连,可是父亲的病却因为拖延太久,终于不治,带着太多的不甘、不忍、与不舍含恨长辞。小小的雪儿含泪发誓:“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为父亲报仇雪恨,讨还公道。”
她为自己改名西岭雪,意即“洗雪沉冤”。那一年,她只有8岁。
就在同一年,雪儿在学校被同学诬陷偷窃,她百口莫辩,小小心灵充满了绝望恐惧,从此患上自闭症,再也不愿与人交往。整整7年,她很少说话,也没有一个朋友。
但是正所谓“愤怒出诗人”吧,因为缺少玩伴,西岭雪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阅读。9岁时她第一次通读了《红楼梦》,惊为天书,自此便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阅读,一直坚持到大学毕业,一部“红楼”足足看了十余遍。
《红楼梦》成了她的启蒙老师,她因此而迷上了写作,更迷上了古典诗词。
整个少年生活中,她唯一的快乐便是吟诗填词。看到古人过目成诵,七步成诗的故事,她并不羡慕,因为那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也可以轻松做到。
19岁那年,她参加辽宁省青年诗词协会在海城召开的白云山笔会,她的七律《咏玉兰花》震惊四座,其中佳句“只因孤独才成趣,纵使无言也是诗”令许多古文学教授也为之击节称赞。
这首诗一连被几家报纸竞相转载,还有专家亲笔做评。
但也正因为这样,反而让西岭雪明白了一件事:古诗词在今天已是不合时宜的文体,即使她能写得过李清照,奈何她没有生活在唐宋也是徒然。写古诗,是没有出路的。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追求其实虚妄,西岭雪一时彷徨了。但不论怎么说,大学生活仍是她一生中最平静最充实的日子,那座象牙塔曾让她远离现实的伤害与冷酷。
但好景不长,大学毕业第二年,因为不堪家人的刻薄冷淡西岭雪两手空空地离家出走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1992年7月3日,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西岭雪忽然脸色惨白地来敲我家的门,开口便说:“我无路可走了,请你帮我。”
我当然要帮她。帮她租房子,帮她找家教贴补经济,陪她聊天散心。
一次,她差点遭到匪徒毒手,虽然万幸被人救下,却使她的精神濒临崩溃。那次她病得很厉害,我去看她,她不大愿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默默流泪。后来,她对我说:“我这二十几年,活得太失败。失败得都不像真的,我不愿再这么挣扎下去了,我想走,离开大连,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年夏天,她真的走了,除了我,再没告诉一个人。她所任教的学校不肯放行,她干脆不告而别,没为自己留一点后路。她说过,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是宁可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愿窝窝囊囊地活着了。

至爱无悔
西岭雪单飞的第一站是广东梅州,她应聘到梅州国际会员俱乐部做了服务员。
那时十万大军下海南的盛况尚未出演,大学毕业生到夜总会端盘子在1992的南方还是极其罕见的,何况,她做得又那样拼命。
是为了以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抵消心里的创痛么?在俱乐部,西岭雪为自己取名Scarlet,是全公司最刻苦最能干的员工,无论搬饮料运食品,她总是干得比男工还多,登高梯擦窗户时甚至连安全带也不系。
她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刻苦努力工作着,很快便升了领班,不久又调入办公室做助理。高薪优差,但她的心依然寂寞。
她淹没于灯红酒绿,却不肯为纸醉金迷。鱼龙混杂的夜总会,她执著地固守坚贞,以一种过人的自制与自律令自己身处其中而不染。
在这里,她遭遇了今生唯一一次惊心动魄的恋爱,但是随即结束。至今想起那个视她如明珠拱璧的男友,她仍不胜感慨,而且从未怨恨。她的爱情理论是:“真正爱过一个人,是永远也不会恨他的。”
那是一位来自北京的西餐厨师,叫阿涛。俱乐部里,少有讲普通话的人,阿涛和雪儿同是来自北方,又同为少年丧父,两人同命相怜,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有什么烦恼,她都向他诉说,而他也总能一肩担起。那年春节,雪儿因为要做账连加了几个夜班,初一一早晕倒在酒店大堂里,阿涛抱着她一路狂奔到医院,带着哭音喊:“医生,看看她,快看看她。”而雪儿其实不过是贫血加劳累过度。
同事们都笑话阿涛小题大做,雪儿却深深地感动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个关心她、抱过她的男人,她哭了,对阿涛说:“你会永远这样对我吗?”
当晚,阿涛遍请俱乐部全体同事,当众跪地起誓:“今生今世,我认定了雪儿,如果我辜负她,除非我死了。”
在南方,人们观点普遍开放,而在酒店里工作的人又尤其前卫,大家都劝阿涛不如与雪儿同居,生米做成熟饭。阿涛却说:“我爱她,就一定要尊重她,绝不会做任何让她不高兴不情愿的事。”
雪儿听说了,更加感动,立刻说:“阿涛,我明天就同你回北京,我们结婚吧。”
不久,两人双双辞职,一起来到北京面见阿涛家人。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阿涛的母亲却说什么也不答应,理由是:“你们的学历背景都相差得太远,怎么可能幸福?”但是另一面,却私下里请了医生给雪儿把脉,一面劝儿子说:“你看她多愁多病的,哪是给人当媳妇的料儿?趁现在你们交情不深,赶紧分手了事。”
阿涛是个孝子,禁不住母亲连日夜的哭泣劝说,终于忍痛答应同雪儿分手。
那天,雪儿坐在北京翠微路招待所里一直等到中午,阿涛才终于出现,低着头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雪儿什么都明白了,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面前毁灭了,她没有想到,在那样刻骨铭心的恋爱之后,仍然会有背叛,会有弃义,会有更改。
第二天,她回了大连。这一年中,她做过许多工作,业务员、文案创意、广告公司经理、电视制片……生命中不知与多少青睐于她的男子擦肩而过,但她的心中已没有爱情。她常喜欢一个人在黄昏时到老虎滩散步,安慰自己说:“看,海可以后移,山可以开路,海枯石烂尚不过如此,何况爱情?”
但她始终不能让自己重新欢笑,于是,隔了一年,她再次南下,这次,做了广州家家乐电脑制版公司的中山分公司经理。

其实平凡
关于西岭雪在广州如何苦苦挣扎努力向上的打工经历,在她自己的作品中已经写得很多,总之一句话,一个毫无根基的北方女孩完全凭个人能力立足于广州,从校对员做到业务经理,其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也许西岭雪并算不得成功,因为她既没发得了财,也没立得了业。但,她却学了一身过硬的电脑技艺回来,在大连重振旗鼓了。
1996年元月,西岭雪与“新星”电脑集团合作,终于开了她自己的制版公司,自己做起了老板。当年的文弱书生,如今成了商界强人了。而这时,谣言蜚语也多了起来,其中说得最多的,无外乎那个人们对成功女人最常见的诬告:她是一只狐狸精,顶擅长拿男人做垫脚石。
奇怪,不见得有人见男子成功便怀疑他是小白脸,独女人似乎不做凌霄花有所攀援便不可能长得大见到阳光。西岭雪的挣扎事业同他是否有男友相助没半分关系,但是人们一样会猜东猜西,而且渴望找出那个幕后的男人。西岭雪曾笑着自嘲:“好在我不是美女,否则更加坐实‘狐狸精’罪名。”
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日她正坐在那间密不通风又没有空调的工作室里挥汗如雨地操作,忽然有客人上门拜访:“麻烦找西小姐。”
西岭雪站起致意:“我就是。”
客人一愣,犹豫一下又说:“我是说西岭雪西经理。”
西岭雪笑了:“我有什么不对?”
客人是印刷厂业务员,来谈一件包装盒盒封制作的。当下讪讪取出图稿,不大信任地追问:“两天时间,真的可以出片么?”
西岭雪仔细看过图样,问了两个细节问题,然后答:“你明天下午来看彩样吧。”
合作是成功的,客人后来自然成了老客户,有一次同西岭雪聊起初见面的情形,那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听别人说西岭雪是从香港过来的,又漂亮又精明,特别会打扮,见人不笑不说话。所以一直很好奇,可是那天看到你,呵呵,一下子真没敢相信。”
是这样?西岭雪忍不住笑起来。工作室没空调,她上班只穿短袖T恤牛仔短裤,根本不敢化妆,一把头发只用发绳束个马尾算数,别说靓衫艳妆,连一般女工最起码的修饰也无。真没想到市场上是这样传说她的,而且她不过是在广州打过两年工,竟从标准的大连座地户变成香港人了。她当然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虽不无感慨,却也不放在心上,反笑笑说:“也好,全当替我打广告做宣传好了。”
公司业务一天天发展起来,在96年大连服装节制版业务的角逐中,几乎全大连所有的制版公司印刷厂都出动了,而西岭雪却在没有关系、没有后台的不利条件下,完全凭个人技术与工作态度取胜,终于赢得了彩色印刷的制版代理权。
一夜之间,她扬名于大连制版界,成为不大不小的名人。可就在这时,她却宣布退出了。

苦寒香梅
退出商场的西岭雪再次独自流浪,远走他乡,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是西安。放弃老板的身份,却做了一家杂志社的制版工人,为的,只是可以更加贴近当年的文学梦。
西岭雪说:“20多年来,光顾着赚吃饭钱了。现在,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不用24小时工作也可以吃饱穿暖,总得挪点时间出来做做梦了。”
自1997年起,她弃商从文,开始致力于写作,不久成为另一家杂志社的专职记者,文章雪片般地发往全国各地报刊,短短3年间发表文字百余万,并拥有了相当数量的崇拜者,“西岭雪”的名字在报刊界已成为了一个品牌。两年后,她再度辞职,开始专业写作,她的梦一天天明晰起来,美好起来。今天,这个品牌已一天天被许多出版社认同,2000年到2001年,她陆续出版了散文集《风月无忧》、《菩提树》、《有时也跳舞》、长篇小说《首席情人》,均获得了读者的好评。
在出版界素有“南有漓江、北有北方”之称的漓江出版社和北方文艺出版社更于2002年新年伊始两强联手,隆重推出“西岭雪时尚美文系列” 《初恋布丁》、《黑客江湖》、《画眉之欢》、《盗版爱情》、《调情如酒》五部约70万字和“西岭雪长篇小说系列” 《眼儿媚》、《天香》、《点绛唇》三部计有50万字。这在我国出版史上,作为三十岁女作家一次性出版个人文集八部之多,还是第一次。
她的作品风格多样,题材广泛,主人公的层面也很丰富。在她的笔下,有伴舞女郎,也有商场白领,千人千面,却都是呼之欲出。常有人问她:“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故事可写?”她慨叹:“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我现在才算真的懂了。想得多,只是因为经历得多,见得多,感受得多啊。”
是的,若是没有以往艰难坎坷的经历,大概也就不会有今天那些智慧精彩的故事了。
或许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只要经济稍微宽松,西岭雪在金钱上就绝不肯苛刻自己。她的母亲于善丽是我国著名农业科学家,出身豪门,是于凤至的内侄女,那种念教会学校吃英式下午茶长大的真正贵族,即使在历尽沧桑的今天,也仍然保留着吃西餐喝红茶的习惯。至于西岭雪自己,这个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真正过过一天贵族生活的末落贵族的后裔,却充满了“伪贵族”的劣根性,这是她对自己的自嘲,她说:“中国的现代是没有真正贵族的,有的,不过是贵族劣根性的残渣。而我,就是那个没出息的捡破烂的。”
在生活享受上,有些地方她苛求讲究得不像话。像喝咖啡要置全套意大利虹吸壶手磨自煮,香烟只抽一种牌子叫“520”,因为爱煞镂刻在烟蒂上的那颗小小红心,换季时要专门跑到大连上海等地买衣服,口红十几种,兰寇、CD、雅诗兰黛、莲娜丽姿都有……真是无法想象,如今这个开着小汽车服饰鲜明言笑晏晏的摩登女郎,和当年那个不说一句话羞怯忧郁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会是同一个人。
可是,曾经的伤痛,曾经的血泪,真可以让时间的流水冲淡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下么?西岭雪在不只一篇小说中重复过同一句话:“小时候的伤,是内伤,治不愈的。”

她说的,可是她自己?
对于今后的打算,西岭雪的答案很简单:“我是会一直写下去的。从9岁做完第一首古体诗开始,我就立定决心要做一个写字的人。这个愿望迟了20年,到今日才算初初实现。若不能在文学上有至少让我自己满意的成就,我是不会甘心的。但是很可惜,我自己比较喜欢的作品多半是不易发表的,比如我的红楼人物新传。而市场广泛的,比如那些纪实故事,我认为根本不能代表我的水平,所以作品集里也根本不收录。我想尝试在通俗文学与纯文学之间找出一条路来,这是我现在正在做以后也继续要做的事。”
雪儿,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