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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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的母亲


若 川《 人民日报 》( 2010年09月25日   07 版)

  母亲八十岁生日那天

  让我的朋友占了一卦

  结果是,她将卒于86岁

  这是2008年的一天

  母亲笑了

  我们都跟着笑

  她的笑声是升调

  我们的是降调

  

  我的母亲像别家母亲一样

  平凡、慈祥、隐忍

  四十多岁开始缺钙且贫血

  她的经历简单得像一只羊

  历史清白,政治坚定

  跟父亲婚后感情一般

  年轻时就落下腰痛的病根

  土地承包那年右小腿骨折

  七十岁生日那天,还站在梯子上

  为孙子外孙们摘了半篮樱桃

  七十三岁学会用手机

  父亲去世之前

  她一直在厨房吃饭

  坚持在乡下生活并种菜

  每天关心着五个城市的天气

  总之,就这样一个母亲

  琐碎、自我、絮叨

  如果她死了,将会和父亲一起

  占据我国国土

  一米见方的地方

  并拱起一个土黄色的坟包

  

  如果她活着,就会

  让我们兄妹五个

  每年春节都有

  预订同一个终点站车票的

  幸福时刻

  这样的心愿

  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表达

  才能让

  2014年

  八十六岁的老人

  遗忘在时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