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华南虎成了'脑袋'问题:究竟是谁在撒谎/ 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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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顶顶华闻 来源北京晨报2007-10-22
“由陕西省林业厅和安康市镇坪县联合组织的华南虎调查队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调查,终于获得重大突破:担任调查队向导的镇坪县城关镇文彩村七组村民周正龙,于10 月3日在该县神州湾一处山崖旁,用胶片和数码照相机同时拍摄到两组清晰的野生华南虎照片,经陕西省林业厅组织野生动物专家和影像专家共同鉴定,照片是真实的。从而宣告失踪了20多年的野生华南虎重新被发现!”在“陕西镇坪发现华南虎”新闻发布会上,省林业厅副厅长孙承骞发布这一消息时,掩饰不住兴奋与激动”
华南虎究竟是不是只“纸老虎”
此新闻甫一公布,即有网友对唯一的证据——老虎照片的真伪提出强烈质疑,认为所谓珍稀野生华南虎的照片是造假之作。真可谓平地起波澜。陕西的处境异常尴尬,因为除了照片以外再无其他佐证,这使得其自我辩白缺乏有力凭据。民间研判与官方说辞形成对峙局面,一项原本振奋人心的对濒危物种的发现深陷重重迷雾。
“华南虎重现”的新闻迅速经受从褒扬到贬抑的动荡。目前,无论是从学术精神还是技术分析的层面,陕西方面都不能给出圆满的解释。他们无法回答为什么在极短时间内就给出华南虎存在的结论。除了一张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照片,陕西省林业厅等部门无法供应更多的证据,但各种诘问所倚赖的逻辑却愈发强劲。
用脑袋担保华南虎照片真假,悲哀!
继拍摄者周正龙“用脑袋担保”照片是真实的之后,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种子植物分类学创新研究组首席研究员傅德志又具名在网站上公开劝喻拍摄者周正龙“早日坦白”,他称自己以一个从事植物研究二十余年的权威科学家的身份,“敢以脑袋担保”照片有假。
一个科学问题,走上了“绯闻主义路线”,不知道是谁的悲哀?至少,被卷入其间的华南虎是无辜的。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多深层次的问题值得我们反思和警醒:为什么一个个科学发现越来越容易被民众质疑为PS?为什么科研机构和职能部门的科学公信力竟然如此稀薄?辩论之热烈与实证之寥落为何如此对比鲜明?

发现华南虎的周正龙近距离拍摄到的虎视眈眈的华南虎
谁的脑袋将因华南虎而“不保”?
已经有两个人把脑袋押了上来。不管照片是真是假,总有一人会输。那么,究竟谁的脑袋将因老虎而“不保”呢?尽管照片的真伪到目前还扑朔迷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谁的脑袋也不会因虎而掉。
我们不必为谁的脑袋担心,但我们却不得不反思: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为什么闹到了如此地步?周正龙说的话有人质疑,即使当地政府和省林业厅的声明依然无法平息争议。个中原因,究竟是照片根本就是假的,还是很多人缺乏对别人甚至某些部门的最起码的信任?
政府应直面华南虎照片的真伪问题
在无所信从的氛围里,也许除了周正龙本人,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地确信那照片上的老虎是真还是假。其实人们渴望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声音,如果相关政府部门能够踏实具体地与民间舆论对话,或许疑惑早已澄清。如果政府能够更积极地面对社会的信用空白,更谦逊地检验自己过去的判断,更主动更耐心地解释公众的疑惑,如果它总是诚恳地站在真相的一边,那么它就能从真相那里获得说服力、获得信用,成为新的信用权威.
关于华南虎的争论不但没有结束,反而更加激烈了。问题的焦点不在于陕西是否确有华南虎。在“虎照”出笼前,野外调查队已经发现了华南虎的足迹链、粪便、毛发、牙齿、树干爪痕等重要证据,并初步认定镇坪地区确有野生华南虎——在这部分证据没有曝光也未被质疑之前,我们或许应该乐观地相信,镇坪地区确实有野生华南虎存活。问题的焦点在于,朴实的村民周正龙拍摄的那张照片上的那只虎,是不是真的。目前网络质疑的声音都倾向于相信那张照片是真的,但是那张照片里蹲的是一只“纸老虎”。
“纸老虎”的论点主要依靠两个方面的论据:其一是,拍摄过程的一组照片中,老虎乖乖地一动未动,位置姿势神情完全一致,网友根据常识判断这是不可能的;其二是,植物学专家指出,覆在“老虎”头顶的那片树叶与“虎头”的比例严重不匹配,无论是近景还是远景,“老虎”与环境景物的尺寸都严重失调。
当然,网友的研究和我们的常识、植物学专家根据照片所作出的判断,这些也都不足以让人确信,村民周正龙拍摄的照片中的那只老虎必定是假的。因为从另一条思路去看,这张照片从村民拍摄到各级政府认定,再到中央级权威媒体发布,中间也经历过专家论证、也经历过许多带着常识的眼睛的检阅——何以他们都认定这照片上的老虎是真的?既然破绽那么明显,为何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
照片上的老虎,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从周正龙到确认照片、发布信息的各级政府,他们言之凿凿,指证那老虎是真的。植物学专家傅德志和广大网友作为民间舆论代表,他们认为那老虎是假的。双方必定有一方是错的,只是现在要逻辑完满证据充分地证明真假对错,非常困难。获得答案的最好途径是,请正反双方进行面对面的辩论,他们在辩论中的表现,更有利于人们作出判断。
但是,在反方证据丰富、咄咄逼人之时,正方却左右言他、无力辩驳。针对老虎纹丝不动、树叶尺寸过大这两个具体疑点,专家只能似是而非地应付两句,然后就开始义正词严地呼吁我们关注华南虎的保护工作。老汉周正龙只能拿自己的脑袋担保,陕西省林业厅副厅长则把这个“担保”讲得官话一些,他说,我们对这个结论是认真负责的。但是这个结论是哪个结论,是镇坪有华南虎的结论,还是照片为真的结论,还是人们最为关注的照片上的老虎为真的的结论?陕西省林业厅对上述三个结论都能负责吗?官方语焉不详,多疑的听众难免怀疑,这说法是在故意留余地。
官方既没有表态重新检验照片,也没能回应民间提出的强烈质疑,这表现让人失望。这种表现不仅会增强民间的疑惑,而且还会将人们的思路引入诛心之途。如果人们认为那照片上的老虎是造假,那么就有一连串的问题必须解答:纯朴的村民周正龙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策划?县、省级政府的鉴定工作者怎么会这样容易受骗?有没有什么力量在幕后支持?于是我们看到到处都是揣测流言,从抓拍悬赏的私人利益、到筹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地区利益、再到国家环境问题的压力——真相密不可知的时候,人们的虚构能力总是那样强大。
在华南虎照片真伪的争论中,淳朴人性的信用、专业人士的信用和政府的信用,都受到了怀疑。这让人体会到勇于怀疑的振奋,这让人感到信用崩溃的沮丧。在无所信从的氛围里,也许除了周正龙本人,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地确信那照片上的老虎是真还是假。其实人们渴望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声音,如果相关政府部门能够踏实具体地与民间舆论对话,或许疑惑早已澄清。如果政府能够更积极地面对社会的信用空白,更谦逊地检验自己过去的判断,更主动更耐心地解释公众的疑惑,如果它总是诚恳地站在真相的一边,那么它就能从真相那里获得说服力、获得信用,成为新的信用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