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关系深度危机 日本鹰派变脸 对华政策大逆转

www.sinonet.net 2010-09-23  亚洲周刊  
- 　　中日关系跌至谷底，背景是外务大臣前原诚司等新一代的「民主型鹰派」崛起。他们没有世袭背景，拒绝金权政治及暗箱作业，强调主权高于个人利益。他们不满中国军力迅速增长及不透明性。外务省的知华派官员已被边缘化，处理船长被扣事件，日方强调已进入司法程序，难以转圜，陷入骑虎难下局面。中国舰队两艘导弹驱逐舰已经在春晓油田海域巡逻，日军也处于待命状态。中日关系逆转为战略对抗关系。
　　
　　钓鱼岛风云诡谲。自从中国渔船被日方扣留以来，令人讶异的是，事件没有按以往解决类似争拗的模式收场，尤其是日本决定延长拘留中国渔船船长詹其雄十天，使两国关系跌入新谷底。中日关系遭受建交三十八年最为严重的寒潮袭击，这股从东京刮向北京的寒流令沉浸在「暖春」中的北京猝不及防。其实，这也是日本首相菅直人连任民主党党魁和重新改组内阁后，被视为少壮鹰派代表的国土交通大臣前原诚司转任外务大臣，给中日关系带来的新变数。

　　观察战后日本政治势力与政治格局变化的版图，可以发现被称为强势政治的日本「鹰派」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保守型鹰派」，其代表人物包括岸信介、吉田茂、麻生太郎、安倍晋三等，他们的主要特征是否认侵略战争和侵略历史，政治上比较右倾保守，推崇世袭政治和暗箱操作，善于政治交易和见风使舵。第二类是「独裁型鹰派」，其代表人物如小泉纯一郎、小泽一郎等，他们喜好个人主导的强权政治，有政治魄力和政治手腕，以个人强硬政治作风推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第三类可称为「民主型鹰派」，即以外务大臣前原诚司、民主党前任干事长枝野幸男、财务大臣野田佳彦为代表，包括首相菅直人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也等。其特征是血气方刚、政治清廉、强调国家利益、主权利益高于个人政治利益，提倡民主政治，反对腐败与黑金，承认日本侵略事实。

　　日民主型鹰派不善妥协

　　这些「民主型鹰派」大多数没有世袭政治背景但却有较强政治抱负，比较激进而又缺少谋略和执政经验，不太善于妥协。同时他们在内外政策上都比较务实强硬，对中国军力迅速增长和不透明性保持警惕。

　　值得注意的是前原诚司。随着东瀛政治实现两大政党制的交替变革，以他为代表的「新鹰派」政治家开始走上政治前台「唱戏」，以强国强军展示其强势的政治抱负。现在，前原诚司领军日本外交领域，日本在军事、领土主权、东海资源开发等方面与中国发生摩擦冲突无疑将会增多，日本联美拉韩制衡中国的战略也已昭然若揭。对此，中国准备好了吗？

　　面对日本执政党「鹰派」势力的挑战，中国政府也开始从口头抗议转向措施反制，中日两国在处理中日钓鱼岛撞船事件的对抗正迅速从政治层面扩展至民间，中日战略互惠关系将有可能逆转为战略对抗关系。

　　九月十九日晚，日本石垣地方法院批准检控机关再度将中国「闽晋渔」五一七九号船长詹其雄拘留期延长十天至二十九日，事实上再度拒绝了中国再三强烈抗议和「无条件立即释放船长」的要求。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说，日方继续非法扣留中国渔船船长的行径，已对中日双边往来造成严重损害。中国祭出三大反制措施：暂停中日双边省级部级以上交往；中止双方有关增加航班、扩大中日航权事宜的接触；推迟中日煤炭综合会议。

　　温家宝发怒了

　　日本延长拘押中国船长事件激起中共高层及全球华人愤怒。出席联大会议的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九月二十一日晚在纽约会见旅美华侨华人等代表时首次就此事件发表讲话，强烈敦促日方立即无条件放人。温家宝指出，如果日方一意孤行，中方将进一步采取行动，由此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日方要承担全部责任。这是中国国家领导人首次对中国渔船被日本无理扣押所作出的正面回应。

　　温家宝说，钓鱼岛是中国的神圣领土。日方最近在钓鱼岛海域抓扣中国渔民和渔船，至今不释放中方船长，这是完全非法的、无理的，已经对中方船长及其家人造成严重伤害，并激起海内外全体中国人的愤怒。中方多次严正交涉，日方置若罔闻，中国政府不得不采取必要的反制措施。

　　日本消息来源称，中国东海舰队所属的两艘导弹驱逐舰已经举程前往春晓油气田附近海域执行巡逻任务。对此，日本防卫大臣北泽俊美表示，日本正在积极收集相关情报作出对应。据防卫省消息人士透露，日本海上自卫队已出动多架P3C侦察机加强对东海海域的监控，多艘导弹驱逐舰和护卫舰也处于紧急待命状态。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姜瑜并未证实解放军驱逐舰是否已经出动，但强调中方对春晓油气田拥有完全的主权权利和管辖权。中方在春晓的活动完全合理合法。

　　中国春晓油气田是否点火投产的动向，始终牵动着日本的神经，也是最可能引爆中日间局部军事冲突的敏感点。因此，尽管中国向春晓油气田运送有关钻井器材，但不会贸然投产。因为，日本政府于二零零五年七月已经批准了帝国石油公司对「白桦」的试开采权。一旦日本确认中方春晓油气田投产，日本就会派出钻探船在「中间线」日方一侧进行试开采，中日直接冲突就难以避免。特别是在中国船长被日本扣押事件已经发酵飙升时，中日双方都不会再「引火烧身」，进一步恶化事态。

　　据亚洲周刊了解，中国强硬地出台对日反制措施。中国国家旅游局驻东京办事处九月二十一日宣布，取消原定于二十四日在东京举行的「中国旅游说明会」及「中国旅游之夜」。而新任日本国土交通大臣马渊澄夫在记者会上透露，他已拒来日参加亚太经合组织旅游部长会议的中国国家旅游局副局长祝善忠的拜访。另据了解，中国政府的旅游主管部门已经要求中方旅行社限制组织和宣传赴日旅游。这被视为中国针对日方延长拘留撞船事件中的中国船长采取的又一大反制措施，如果这种情况长期持续下去，势必会让日本旅游业界遭到重创。

　　中日间对抗不断升级波延到文化经济领域。原定于今年十月十日在湖北武汉举行的纪念辛亥革命百年庆典的日中交流活动也已被中方取消。日本方面原定出席的除前首相福田康夫及相关学者外，还有曾向革命领导人孙文提供巨额资金援助的实业家梅屋庄吉的曾孙女小阪文乃等。而由中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原定九月二十六日在北京举行的「绿色经济和资源回圈政策高层论坛」已延期。原计划在上海的百货店举行的日本推介活动也被取消。

　　在中国开展业务的日本企业开始担心反日情绪的升级可能造成的不测。二零零五年中国爆发反日游行时，成都伊藤洋华堂店遭到了投掷石块。该公司表示称，中国公安已为他们加强了警备，目前没有出现混乱。三菱电机公司已要求驻中国职员不要夜间单独外出，并远离游行和集会场所。岛津制作所则通知在华日本职工要尽量避免与当地雇用的中国职员发生矛盾，引发冲突。

　　据消息人士向亚洲周刊透露，石垣地方检察院目前也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由于中国船长詹其雄至今拒不「认罪」，检方也不能「无罪释放」，因此，只能将对詹其雄的拘留期再延长十天。也不排斥在此期间进行起诉快速判决，然后将詹其雄送还给中国。该消息人士说，自九月七日发生撞船后，海上保安厅逮捕并送检了中国船长詹其雄，石垣地方检察院则以向法院申请拘留十天的形式完成了司法程序。按日方设定的目的，并不一定要起诉并经法院做出判决后才放人，只要中国船长詹其雄认罪并交纳一定罚款即可结案获释。

　　但令日本检方没有料到的是，詹其雄面对检方刑调，至今仍坚持认为自己无罪，因为钓鱼岛是中国领土，自己在钓鱼岛海域捕鱼作业是正当的。詹其雄承认在船只相撞中确有过错，但否认「故意冲撞」的日方指控。由此也使此案陷入僵局。此间，日方又多次告示詹其雄如不认罪，此案最高可判刑三年或罚款五十万日圆，但詹其雄回答说：「如我认罪，将会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这样僵持到十天拘留期满，检方无奈只能再申请延长十天对詹其雄的拘留。

　　按日本法律规定，检察机关对涉案嫌疑人最长拘留期为二十天。届时检方必须作出释放或起诉的决定。鉴于没有可能「无罪释放」，但中方抗议力度增强，日方很可能用强行起诉快速判决来了断此案，放回詹其雄。

　　九月十七日，日本日中友好七团体派代表前往首相官邸会见了官房长官仙谷由人并提交了请愿书，希望日本政府能从中日友好的大局出发，尽快释放被拘的中国船长。接过请愿书的仙谷由人对七团体的代表说：「人家不懂，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日本的政治能干预司法吗？」刚刚从主管海上保安厅的国土交通大臣转任外务大臣的前原诚司九月十九日在日本NHK节目中再度重申：「对中国船长将切实按照日本的法律严正处理。」

　　面对日本无视中方再三强烈抗议与要求而继续延长对中国船长詹其雄的司法拘押，中国开始采取反制措施。除了暂停双方部长级以上的高层交流外，更把抗议措施扩大到民间层面，九月十九日，在北京国际旅游节开幕式上，中方突然取消了日本团体的舞蹈表演。同时，中方还通知日方，拒绝接待由一千名日本青年组成的「日本青年上海世博会访日团」。据了解，这项大型交流活动是中国总理温家宝今年访日时提议的，也是继一九八三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邀请三千日本青年访华后中日双方商定举行的最大规模的一次中日青年大交流。中方在日本访华团临出发前的突然拒绝行动，令兴致勃勃整装待发的日本青年犹如被浇了一身冰水，从头凉到脚。

　　另外，上海也宣布停售日本人气组合「SMAP」原定于十月中旬在上海体育馆举办音乐会的门票。九月十七日，北京最大的健康产业集团宝健日用品有限公司宣布取消该公司原定计划在今年十月组织公司全体员工及其家属近万人赴日旅游计划以抗议日本拘押中国船长，维护中国人的尊严。

　　此外，日本防卫省和警察厅的网站在十五日与十七日先后遭到黑客攻击，一度陷入瘫痪。为此日本总务省和文部科学省作出紧急对应措施，希望全国各地政府和国公立大学等机构加强网站管理要求做好受到攻击时的应急措施。

　　针对中国已向东海油气田「春晓」搬运钻井器材的动向，日本出动了多架侦察机，加强了监控。日本首相菅直人于九月十八日召集了外务大臣前原诚司和官房长官仙谷由人等政要商议对策。据消息人士透露，日本政府已有多项预案，如果中方单独正式开采「春晓」油气田的话，日方将采取在中方设施附近单独进行试开采的对抗措施。

　　外务省知华派靠边站

　　日本在钓鱼岛海域扣押中国船长的风浪未平，中日在东海油气田开采上的风波又起，中国后续将拿出怎样的强力反制措施，应对日本鹰派政治的挑战，十分令人关注。日本外务省一批「知华派」官员被边缘化，令日本鹰派的强硬对华政策失去了「控制阀」和「调节器」，造成了日本政府更加「骑虎难下」。

　　长年来，日本外务省自然形成了一个以学习中文、研究中国问题为主的松散型小团体「中国派」，代表人物如原日本驻华大使谷野作太郎、安南惟茂，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培养了一批熟悉中国事务的日本外交官，成为外务省内的「知华派」。过去日本一些主要对华活动和政策都由他们具体负责起草，然后交高层批准执行。在中日间遇到一些突发紧急事态时，外务省这些「知华派」往往能以自身经验和中日大局为化解紧急事态「出谋划策」。

　　去年民主党取得执政权，推出了政治主导的去官僚化，取消了各省厅的原来由资深官员任职把关的事务次官，也即常务副部长，同时还提出削减公务员等措施，这一方面挫伤了一些资历丰厚官员的积极性，同时也使很多官员只能采取消极态度「等米下锅」。

　　在一些对华强硬的鹰派眼里，外务省的「知华派」渐渐被视为对华「软腰派」和「亲华派」，逐渐被边缘化。这致使在此次由海上保安厅一手负责的钓鱼岛抓捕中国船长事件中，「知华派」的难以发声，强势鹰派占尽主导，形成越来越难以收场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