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中的军统 十九 刺杀汉奸石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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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鸿霞固然希望能酌量情势,便宜行事,可是我们却无妨作出若干假定,必要时可以提供给他选择,最少也能帮助他打开思路。我们三个人研商后的共同结论,可以分为两方面作假定。其一:假定是在石友三家里待机而动,光靠先鸿霞一个人作为内应,恐怕势孤力单,就是遇有机会,在重重障碍之下,亦将无从下手。显然的,先鸿霞只能提供他自己的意愿,却不可能说服或争取到所有的人。可是在石友三的五名侍从人员、二名警卫和三数佣人之中,想办法下功夫拉拢到一两个与者,不是说毫无希望的事。石友三睡觉在二楼,抽大烟在二楼,起坐吃饭及偶尔会客则于楼下的正厅,日常,如果不经他的呼唤,或是老妈子传话,伺候在西厢房里的侍从,除了那个贺参谋之外,其它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径自走进正厅的。因是之故,所以先鸿霞单独一个人接近石友三的机会并不多。纵然临时有机会接近石某,也不一定能够开枪便射,掉头就走。可以想象到的,如果不在事先安排妥当,事后很难脱离现场。甚至连石家的大门都出不去,卽便闯出石家,由于时间的延宕,也逃不出日本租界。我指挥策划下的行动工作,始终把持着一项基本原则,那就是「工作当先,安全为重」,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要尽一切可能达成任务,但必须为行动人员设想而保有生机。没有「生路」的行动计划,在我的拟订审核中,断断不能成立。固然,执行一项行动计划,没有不涉险的,旣然有危险,当然免不掉牺牲。我认为这是计划不够周密,或是情况发生突变所产生的结果。所谓抱「必死」决心,那是一句代表精神力量的激励之词,假设事先料到此去「必死无还」的话,我宁肯修改已定的计划,甚至于放弃此一计划,另谋他图,绝不「命令」我的属下前去「赴死」。不错,我也用过「硬干」或「拚了」一类的手段杀敌致果,在这种情况下,我所持的理据是:拚得「你死」,才能「我活」,如果「玉石俱焚」,甚至拚不过敌人反而把命拚掉了,那是打了「败仗」,绝非遣人「送死」!

我之所以这么啰嗦,是在表明:我们固然希望运用先鸿霞的关系,成功且顺利的除掉石友三,但与所谓的「以毒攻毒」、「以夷制夷」的说法回然有别,我们认定先鸿霞是一位深明大义的爱国志士,把这一类的手法引用到他的身上,那是违反道德规律的,也是不公平的。先鸿霞在尚未参加我们的工作行列之前,他固然是石友三的侍从副官,但一旦加入了我们的阵线,不论有无表现,都不能稍有歧视。所以我们绝对没有导致先鸿霞与石友三同归于尽的蓄意。也就是说,为达成任务,玩手段,设圈套,陷人牺牲于不知不觉中的那种做法,在我规划下的工作,从来就不作此考虑,这不但有失于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卽使做成了也会一辈子不得安全。 

在本书的「卷头长白」中,曾论及特务工作的道德规范问题。以上这段情事,恰好可以作为例证。我们更愿意于此郑重昭告于世人者,中华民国模式的特务工作,行「道德制」,完全符合中国固有的文化传统。逞霸权、玩统战的那些不值一提的东西,且不去理它;就是大事标榜「人权」的那些国家,他们的特务工作为,如果用我们的道德标准去衡量,说真的,并不及格。这虽是题外的话,可都与工作计划中应该考虑到的安全问题有关,我们寄望于先鸿霞的,旨在力歼顽敌,但绝不愿先鸿霞无端牺牲。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如果靠先鸿霞一人之力,想在石友三家里有所行动而又能安全撤退的话,根本难作期待。其二:假定趁着石友三外出的时候行动,看看有没有机会?石友三最近很少外出,但偶尔也到外面走动。我们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到中国地界去──就连过一道桥到河东义国租界都不敢去。他去的地方,除了日本租界以外,也只限于英、法两租界。因为有过张敬尧、吉鸿昌以及其它类似事件的发生,

所以他在心理上已有防备,他自己明白,很有可能就会轮到他。每逢外出,事先绝不告诉人家要到什么地方去,以及会见什么人,在外出停留多久,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等等,像这种情形,当然无法预测作部署。比方说,假如预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可以布置好,拦刼他;假如预先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可以安排好,袭击他;假如预先知道得更多些,还可以使用里应外合、内外夹攻等各种方法对付他。可惜的是,我们应该知道的,却一无所知,而先鸿霞事先所能了解的也非常有限。先鸿霞虽是石友三的侍从副官,但不一定每次都随同石友三外出,惟有那个姓贺的参谋,才是少不了的固定跟班。如此说来,假设能够把姓贺的争取过来,岂不就好办了吗?可是这又是近乎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经先鸿霞反复考虑,他认为绝无可能,不敢作此尝试。因而在外面找机会,乘石友三外出之际设计对付他的构想,在我们现有的条件下,恐怕还办不到,必须多下功夫才成。我们三个人研商的结论,如此而已。总而言之,就是有了先鸿霞作为内应,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如若贸然躁进,徒然偾事。 

为了推动这件事,王文将再赴天津一行。王文行前,我说出要和先鸿霞见一次面的希望,并解释说:「我认为和他见个面,代表上级予以鼓励,也许更能增强他的信心。用意止于此,并无其它不放心之处。」王文很了解我的意思,他表示:「这样做,当然好,不过这要看先鸿霞的态度如何了,他如同意,我就安排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一次,王文在天津只停留了两天就回来了。王文面有得色,显示着已经有了实质上的进展。他在口头报告中,说得相当具体,真是值得雀跃。他说:「这一趟大有收获,先鸿霞已经说服了和他在一起的同事,也就是石友三公馆中五名侍从人员之一。据先鸿霞告诉我,此人姓史,是否真的姓史,旣无从查考,也不便过问,我想这并不重要,只要增加一份内应的力量就好了。「史副官和先鸿霞的私人感情很好,五人之中他们俩最接近,平时互通缓急,各道私衷,虽够不上知己,也算是好朋友了。此人颇有牢骚,对于石友三的所作所为,和他待人的刻薄寡恩,尤其不满,在暗底下,他曾多次对先鸿霞表示,不想再干下去了,高高大大一条汉子,做什么养活不了自己。有一次史副官当面向石友三请长假,却被臭骂了顿,强制不许他离他半步。「说他因而怀恨在心吧,也谈不上,可是如果趁着史副官心情不佳的当口,加以诱导,就很容易发生摇动。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先鸿霞说服的。

「起初,先鸿霞还没有十分把握道出我们的最终目的,惟恐他不答应反而会把事情弄僵了。后来,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总算在与民除害、为国锄奸的大义下,打动了他,他点头应允了。「先、史二人以什么是最有利的环境和最适当的时机为主题,曾交换过多次意见,他们认为:在石家动手还是顾虑太多,得手之后也不容易安全撤退。顶好是遇到他们两个人同时随从石友三外出的时候,那就可以乘机利便了。卽使还有贺参谋护卫在旁,贺参谋那种人绝不肯再为石友三卖命,他会看风使舵,袖手不管,至于汽车司机,从来都不带枪,照石某之平时待人,他也不会揷手,何况他也无可奈何。「这是在许多可行的办法中,最有利的一项选择,旣能达成任务,亦可安全撒退。其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采取主动,也就是只能等机会。所以在时效上很难予以预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等上几个礼拜。如若勉强制造机会,就有可能露出破绽。「就是因为不能采取主动,又惟恐夜长梦多,所以先鸿霞另外提出一个建议:他说,他正在下功夫拉拢那个烧饭的厨司务老褚,万一能说通了,在饭菜里下点东西,不仅容易下手,增加安全,而且也一样的可以达到目的,不过这需要我们提供绝对有效的药物给他。先鸿霞的想法虽与我们当初所要求的有出入,但也不失为是个可能再考虑的办法。」王文说到这里,他又提了更多的个人意见,他认为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达成任务,毒死他或打死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们无须乎非一定怎么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