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红学”回归文学与哲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08:38:19
让“红学”回归文学与哲学刘再复     到海外,无论是写作《漂流手记》十卷,还是写作《红楼四书》(《红楼梦悟》、《共悟红楼》、《红楼人30种解读》、《红楼哲学笔记》),首先确实是生命的需要:不讲述就不畅快,就没有明天。这之外的第二目的是想说明:中国有一部名为《红楼梦》的伟大小说。是人类精神水平、审美水平的坐标,它与荷马史诗、希腊悲剧、但丁《神曲》、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歌德《浮士德》、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玛佐夫兄弟》等经典极品一样,可以标志人类文学的最高水平。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必须紧紧抓住并细读《红楼梦》文本,阐释其精神内涵与审美形式,把《红楼梦》研究从考古学、历史学、政治意识形态学那里拉回到文学,此项工作可称作“文学归位”。此外,在精神价值领域中,我一直觉得文学体现广度,历史体现深度,而哲学则体现高度。因此,我又进入哲学,在哲学的制度高点上关照《红楼梦》,以更好地把握《红楼梦》的精神内涵。以往虽然也有学者触及《红楼梦》的某些哲学内容,但还未能从哲学高度上把握《红楼梦》的精神整体与精神之核。因为具有哲学视角,我便发现《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意象性心学,与王阳明的心学相通相似,但王的心学是论述性心学,而《红楼梦》则是形象性心学,形态完全不同。王阳明是哲学家的哲学,曹雪芹是艺术家的哲学。后者是类似盐化入水中而化入小说中的哲学。     为了把《红楼梦》研究的重心从考古学、历史学和政治意识形态学拉回文学与哲学,我借助禅宗,打破了“法执”,即打破研究方法上的已有格式,用悟证取代考证、实证与论证,淡化逻辑“法门”,强化直觉、直观的方式,用庄子(直觉)代替惠施(逻辑)。这样,在方法上首先赢得了一种解放,避免陷入封闭的概念系统中。在《红楼四书》中,我写了类似我国诗话、词话的六百则悟语(《红楼梦悟》中三百则,《红楼哲学笔记》中也有三百则)。这些悟语,明心见性,没有思辩过程,但力求击中要害,也力求每则都有文眼文心,不落入空谈。写作悟语时,我常常处于“极乐”状态。“极乐”是庄子使用的概念,这是形而上快乐──抵达某种精神高度或深度之后的快乐,不是世俗之乐。这种快乐类似佛教所说的“佛喜”。佛喜、道喜、形而上感悟之喜,都是有所发现的快乐。有了“极乐”,生命状态就大不相同,连吃饭睡觉走路,感觉也不同。     去年,国内《书屋》杂志发表了朱爱君博士(美国新新大学助理教授)对我的访谈录。其中有一段关于《红楼梦》的答问,香港和海外的读者可能还没有读到,我抄录一段,以呼应上边的讲述。     问:你能否概述一下你的《红楼梦》研究在原来红学的基础上有哪些新的拓展,或者说,有那些新的发现与新的方法、新的视角?    答:这个问题本应留待读者去评说。我只能说我自觉想做的(也许以前的研究者尚未充分作或尚未充分发现的)几点:(1)想用“悟证”的方法去区别前人的“考证”方法与“论证”方法。我不否认前人的方法与成就,只是自己不喜欢重复前人的方法,不喜欢走别人走过的路。禅宗与《红楼梦》对我最大的启迪,是要破一切“执”,放下一切旧套,包括方法论上的“执”与“套”。何况《红楼梦》本身是一部悟书,连曹雪芹自己也说有些情思只能“心会”,不可“口传”,只能“神通”,不可“语达”。这是第5回在解释“意淫”时说的。除了意淫,《红楼梦》中的许多深邃情思都难以实证、考证、论证。真理有实在性真理,也有启迪性真理。各大宗教讲的都是启迪性真理,不可证明,也不可证伪。许多大哲学家,都把世界的第一义视为不可知、不可证,如康德的“物自体”,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老子的“道”,庄子的“无无”,朱熹的“太极”等,都只是形而上的假设,很难考证与实证,文学中的深层意识(潜意识)、心理活动、想象活动、梦幻印象、神秘体验等也都难以实证。《红楼梦》中这种描写很多,通过悟证,往往可以抵达考证与论证无法抵达的深处。(2)揭示《红楼梦》不仅是大悲剧,而且是一部大荒诞剧,它不仅呈现美的毁灭,而且呈现丑的荒诞。荒诞是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等概念同一级的文学艺术大范畴,不是讽刺、幽默等一类的艺术手法。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其主流之一是荒诞小说与荒诞戏剧。荒诞作家有两大类,一类是侧重于表现现实的荒诞属性(如卡缪、高行健、阎连科);另一类是用理性哲学对反理性现象的思辨(如见克特)。荒诞对于曹雪芹,不是艺术理念,而是现实属性。他天才地揭示了社会现实中那些不可理喻的价值颠倒、本末颠倒。(3)提示《红楼梦》这部文学大书所具有极其丰富的哲学内涵,这不是哲学理念,而是浸透于文本中的哲学视角、哲学思索和美学观念,尤其是大观哲学视角与通观美学。(4)说明《红楼梦》系中国文学第一正典(经典极品)和它作为人类文学最高水平坐标之一的理由,如永恒性、史诗性、宇宙性等理由,进一步确立《红楼梦》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    此文我还希望告诉朋友们的是,在哲学上,我作了关于“心灵本体”、“灵魂悖论”、“大观视角”、“中道智惠”、“澄明境界”等一些特别的讲述。下边且举两例。    关于“灵魂悖论”。通过哲学阐释,我的《红楼四书》扬弃了关于钗黛“褒此抑彼”、“你是我非”、“你死我活”的思维模式,更是否定把两者的紧张视为“封建与反封建”的政治解说,而认定林黛玉与薛宝钗乃是《红楼梦》作者灵魂的悖论。林黛玉(包括贾宝玉)负载的是中国文化中“重个体、重自然、重自由”的一脉内容;薛宝钗(也包括贾政)负载的是中国文化中“重秩序、重伦理、重教化”的另一脉内容 (这也可以说庄禅与孔孟两脉的对立) 。两者都是曹雪芹灵魂的一角,都符合充分理由律。    关于“中道”智慧:《红楼梦》体现了大乘佛教最高的智慧,即中道智慧。“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种超越真假,超越有无的哲学便是中道哲学。《红楼梦》一开始就让贾雨村谈论三种人性:“大仁”、“大恶”与超越这两极的“中性人”。《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乃是中道智慧的体现者,他爱林黛玉,也爱薛宝钗(超越意识形态);他爱秦可卿,也爱秦钟(超越性别);他爱晴雯,也爱王夫人(超越等级)。大乘的“中道”,在境界上比儒的“中庸”更高。中庸带有“实用理性”,更现实一些,它作为一种调节人际关系的有効理念,导致和谐,但也因此犠牲了一些原则,包括犠牲某些“正义”。而中道则不考虑世俗的利益,它超越世俗的正、反标准,在更高的精神层面上观照人间的矛盾与冲突,对一切人、一切纷争均投以悲悯的眼光。《红楼梦》因为与中道哲学为基石,所以它写好人不是绝对好,写坏人也不是绝对坏。正因为如此,我才说《红楼梦》是一部无是无非、无真无假、无善无恶的艺术大自在,它高于功利境界,也高于道德境界,是一种可以替代宗教的审美境界。   《红楼梦》的哲学兼容儒、道、释三家哲学,尤其是庄禅哲学,但它又不是这些哲学概念的形象转达,更不是哲学说教。它的了不起,既在于具有深厚博大的哲学内涵而无哲学相,又在于它能扬弃儒、道、释的表层功夫而吸取其深层内涵的精华。它表面上“毁僧谤佛”,把“女儿”二字放在“元始天尊”与“释迦牟尼”之上,但在深层上,却佛光普照,让《红楼梦》全书浸满大慈悲精神。它嘲弄贾敬所体现的道教炼丹术,却充分肯定庄子的大逍遥与大浪漫。它在表层上憎恶儒的“文死谏”、“武死战”等愚忠愚行和以儒为主题的八股文章,但在深层上却洋溢着亲情,连“逆子”贾宝玉也不失为“孝子”,对父亲的鞭笞毫无怨言,离家出走时还从空中向父亲深深鞠躬。因为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大观视角)、独特智到海外,无论是写作《漂流手记》十卷,还是写作《红楼四书》(《红楼梦悟》、《共悟红楼》、《红楼人30种解读》、《红楼哲学笔记》),首先确实是生命的需要:不讲述就不畅快,就没有明天。这之外的第二目的是想说明:中国有一部名为《红楼梦》的伟大小说。是人类精神水平、审美水平的坐标,它与荷马史诗、希腊悲剧、但丁《神曲》、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歌德《浮士德》、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玛佐夫兄弟》等经典极品一样,可以标志人类文学的最高水平。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必须紧紧抓住并细读《红楼梦》文本,阐释其精神内涵与审美形式,把《红楼梦》研究从考古学、历史学、政治意识形态学那里拉回到文学,此项工作可称作“文学归位”。此外,在精神价值领域中,我一直觉得文学体现广度,历史体现深度,而哲学则体现高度。因此,我又进入哲学,在哲学的制度高点上现照《红楼梦》,以更好地把握《红楼梦》的精神内涵。以往虽然也有学者触及《红楼梦》的某些哲学内容,但还未能从哲学高度上把握《红楼梦》的精神整体与精神之核。因为具有哲学视角,我便发现《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意象性心学,与王阳明的心学相通相似,但王的心学是论述性心学,而《红楼梦》则是形象性心学,形态完全不同。王阳明是哲学家的哲学,曹雪芹是艺术家的哲学。后者是类似盐化入水中而化入小说中的哲学。     为了把《红楼梦》研究的重心从考古学、历史学和政治意识形态学拉回文学与哲学,我借助禅宗,打破了“法执”,即打破研究方法上的已有格式,用悟证取代考证、实证与论证,淡化逻辑“法门”,强化直觉、直观的方式,用庄子(直觉)代替惠施(逻辑)。这样,在方法上首先赢得了一种解放,避免陷入封闭的概念系统中。在《红楼四书》中,我写了类似我国诗话、词话的六百则悟语(《红楼梦悟》中三百则,《红楼哲学笔记》中也有三百则)。这些悟语,明心见性,没有思辩过程,但力求击中要害,也力求每则都有文眼文心,不落入空谈。写作悟语时,我常常处于“极乐”状态。“极乐”是庄子使用的概念,这是形而上快乐──抵达某种精神高度或深度之后的快乐,不是世俗之乐。这种快乐类似佛教所说的“佛喜”。佛喜、道喜、形而上感悟之喜,都是有所发现的快乐。有了“极乐”,生命状态就大不相同,连吃饭睡觉走路,感觉也不同。     去年,国内《书屋》杂志发表了朱爱君博士(美国新新大学助理教授)对我的访谈录。其中有一段关于《红楼梦》的答问,香港和海外的读者可能还没有读到,我抄录一段,以呼应上边的讲述。     问:你能否概述一下你的《红楼梦》研究在原来红学的基础上有哪些新的拓展,或者说,有那些新的发现与新的方法、新的视角?    答:这个问题本应留待读者去评说。我只能说我自觉想做的(也许以前的研究者尚未充分作或尚未充分发现的)几点:(1)想用“悟证”的方法去区别前人的“考证”方法与“论证”方法。我不否认前人的方法与成就,只是自己不喜欢重复前人的方法,不喜欢走别人走过的路。禅宗与《红楼梦》对我最大的启迪,是要破一切“执”,放下一切旧套,包括方法论上的“执”与“套”。何况《红楼梦》本身是一部悟书,连曹雪芹自己也说有些情思只能“心会”,不可“口传”,只能“神通”,不可“语达”。这是第5回在解释“意淫”时说的。除了意淫,《红楼梦》中的许多深邃情思都难以实证、考证、论证。真理有实在性真理,也有启迪性真理。各大宗教讲的都是启迪性真理,不可证明,也不可证伪。许多大哲学家,都把世界的第一义视为不可知、不可证,如康德的“物自体”,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老子的“道”,庄子的“无无”,朱熹的“太极”等,都只是形而上的假设,很难考证与实证,文学中的深层意识(潜意识)、心理活动、想象活动、梦幻印象、神秘体验等也都难以实证。《红楼梦》中这种描写很多,通过悟证,往往可以抵达考证与论证无法抵达的深处。(2)揭示《红楼梦》不仅是大悲剧,而且是一部大荒诞剧,它不仅呈现美的毁灭,而且呈现丑的荒诞。荒诞是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等概念同一级的文学艺术大范畴,不是讽刺、幽默等一类的艺术手法。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其主流之一是荒诞小说与荒诞戏剧。荒诞作家有两大类,一类是侧重于表现现实的荒诞属性(如卡缪、高行健、阎连科);另一类是用理性哲学对反理性现象的思辨(如见克特)。荒诞对于曹雪芹,不是艺术理念,而是现实属性。他天才地揭示了社会现实中那些不可理喻的价值颠倒、本末颠倒。(3)提示《红楼梦》这部文学大书所具有极其丰富的哲学内涵,这不是哲学理念,而是浸透于文本中的哲学视角、哲学思索和美学观念,尤其是大观哲学视角与通观美学。(4)说明《红楼梦》系中国文学第一正典(经典极品)和它作为人类文学最高水平坐标之一的理由,如永恒性、史诗性、宇宙性等理由,进一步确立《红楼梦》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    此文我还希望告诉朋友们的是,在哲学上,我作了关于“心灵本体”、“灵魂悖论”、“大观视角”、“中道智慧”、“澄明境界”等一些特别的讲述。下边且举两例。    关于“灵魂悖论”。通过哲学阐释,我的《红楼四书》扬弃了关于钗黛“褒此抑彼”、“你是我非”、“你死我活”的思维模式,更是否定把两者的紧张视为“封建与反封建”的政治解说,而认定林黛玉与薛宝钗乃是《红楼梦》作者灵魂的悖论。林黛玉(包括贾宝玉)负载的是中国文化中“重个体、重自然、重自由”的一脉内容;薛宝钗(也包括贾政)负载的是中国文化中“重秩序、重伦理、重教化”的另一脉内容 (这也可以说庄禅与孔孟两脉的对立) 。两者都是曹雪芹灵魂的一角,都符合充分理由律。    关于“中道”智慧:《红楼梦》体现了大乘佛教最高的智慧,即中道智慧。“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种超越真假,超越有无的哲学便是中道哲学。《红楼梦》一开始就让贾雨村谈论三种人性:“大仁”、“大恶”与超越这两极的“中性人”。《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乃是中道智慧的体现者,他爱林黛玉,也爱薛宝钗(超越意识形态);他爱秦可卿,也爱秦钟(超越性别);他爱晴雯,也爱王夫人(超越等级)。大乘的“中道”,在境界上比儒的“中庸”更高。中庸带有“实用理性”,更现实一些,它作为一种调节人际关系的有効理念,导致和谐,但也因此犠牲了一些原则,包括犠牲某些“正义”。而中道则不考虑世俗的利益,它超越世俗的正、反标准,在更高的精神层面上观照人间的矛盾与冲突,对一切人、一切纷争均投以悲悯的眼光。《红楼梦》因为与中道哲学为基石,所以它写好人不是绝对好,写坏人也不是绝对坏。正因为如此,我才说《红楼梦》是一部无是无非、无真无假、无善无恶的艺术大自在,它高于功利境界,也高于道德境界,是一种可以替代宗教的审美境界。   《红楼梦》的哲学兼容儒、道、释三家哲学,尤其是庄禅哲学,但它又不是这些哲学概念的形象转达,更不是哲学说教。它的了不起,既在于具有深厚博大的哲学内涵而无哲学相,又在于它能扬弃儒、道、释的表层功夫而吸取其深层内涵的精华。它表面上“毁僧谤佛”,把“女儿”二字放在“元始天尊”与“释迦牟尼”之上,但在深层上,却佛光普照,让《红楼梦》全书浸满大慈悲精神。它嘲弄贾敬所体现的道教炼丹术,却充分肯定庄子的大逍遥与大浪漫。它在表层上憎恶儒的“文死谏”、“武死战”等愚忠愚行和以儒为主题的八股文章,但在深层上却洋溢着亲情,连“逆子”贾宝玉也不失为“孝子”,对父亲的鞭笞毫无怨言,离家出走时还从空中向父亲深深鞠躬。因为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大观视角)、独特智慧(中道智慧)、独特选择(深层选择),所以《红楼梦》才成为独一无二的哲学存在。庄子以散文形态表述哲学,曹雪芹以小说形态表述哲学,但历来的中国哲学史只讲庄子,不讲曹雪芹,在哲学史册上,《红楼梦》是缺席的。我想通过对《红楼梦》的讲述强化对其文学价值的认识,也想以此为《红楼梦》在哲学史上争一崇高地位。   正如“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我们也可以认定中国有一个“说不尽的曹雪芹”。《红楼梦》作为伟大的文学作品,经得起从各种角度进行密集检验,无论从心灵视角、想象力视角、审美形式视角,还是从哲学视角、历史视角、心理视角,我们都可以在《红楼梦》中开掘出极其丰富的内涵。对于《红楼梦》,可以有一百种读法,一千种读法,我的生命读法、哲学读法、悟证读法只是其中一两种而已。我相信《红楼梦》在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还可以讲述出新的语言,开掘出新的宝藏。 二零一零年二月    香港岭南大学(中道智慧)、独特选择(深层选择),所以《红楼梦》才成为独一无二的哲学存在。庄子以散文形态表述哲学,曹雪芹以小说形态表述哲学,但历来的中国哲学史只讲庄子,不讲曹雪芹,在哲学史册上,《红楼梦》是缺席的。我想通过对《红楼梦》的讲述强化对其文学价值的认识,也想以此为《红楼梦》在哲学史上争一崇高地位。   正如“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我们也可以认定中国有一个“说不尽的曹雪芹”。《红楼梦》作为伟大的文学作品,经得起从各种角度进行密集检验,无论从心灵视角、想象力视角、审美形式视角,还是从哲学视角、历史视角、心理视角,我们都可以在《红楼梦》中开掘出极其丰富的内涵。对于《红楼梦》,可以有一百种读法,一千种读法,我的生命读法、哲学读法、悟证读法只是其中一两种而已。我相信《红楼梦》在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还可以讲述出新的语言,开掘出新的宝藏。 二零一零年二月    香港岭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