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过陌生的街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4 13:15:05
“到哪都是外乡人,到哪都是流浪……”
屏前跳出这排哀莫的文字时,思绪倏忽沉重,一支冷箭,穿透心脏,痛。之后,朋友和我聊起了家世,太久的记忆将我的绪意拉得好远、好远。
清朝末年,金陵一户官宦,锦衣华盖,香车玉骢过市,走出的妙曼女子被那华丽的旗装晕染得娉娉婷婷,分外饶人。执子之手,春风谈笑,羡煞旁着。谁料那倾城独秀也能惹人心迷,一本参奏,繁花之梦蔫成了枕边黄粱。路漫漫兮,他们举家开始了天涯的流放。
十年、二十年……流光过隙,那个家族,晃过了大半个中国,却仍旧没有停下步尘,岁月的风霜老去了一代代,而他们还在赶路。
如今,朋友已身在南京了——他的祖籍、户籍所在,只是,城市在他奔波的途中,已丢失了那段与他祖辈共度的回忆。
轻轻地,他徘徊在故居的巷尾,多年的魂牵梦绕、多年的情真意切结成的花蕾终该成果,他仰望那一树生命之花,忆那长长的花期,偶成,一句“笑问客从何处来?”的询语零落了芳菲,萎落一地冷壳。原来,他只是行色匆匆的城市过客,故地的失忆让他在归去来兮的斗转中成了陌路人,多少年来承袭的那个梦只是一厢情愿的囚困,他惟有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将深入骨髓的痛轻声吞咽。在回首的瞬间,那根牵引的绳索猛然绷断,而整整一个世纪以来勒成的瘀伤唯有等时间再来慢慢愈合,今夕何夕?一切只道枉然。
生命在世界眼里只是一粒微小的尘埃,那些过往的岁月只在我们的回忆里相见,更远一点的,从那些断线的古书里翻阅,时光的过迁,我们无能为力,当牵挂俨然化成伤痛时,命运还是要我们勇往直前。
“到哪都是外乡人,到哪都是流浪……”
走过了一座座记忆风干的空城,朋友还在故里继续“流浪”,一直以来,他的浪迹原来只是重重叩响的回程步履,就如在历史中迁徙的犹太民族,托着乏倦的信念,寻寻觅觅梦中的那片乐园,一旦找到,就抓紧了再不敢放手,漫长的夜路已让脚步变得沉重,也催老了人心。
陌生的街市,陌生的人情,疲惫的旅客加快步伐,归尘匆匆,脚底的跫音莫不是那胡笳十八拍的怨愁?
怠久了的他,只想找寻一脉家的温馨,就连网名也是“安久”,安久,流浪的他,千呼万唤却遥不可及的梦;安久,在某些人的心里却成了无可奈何的自缚,就如我。
或许,张与弛,生活的相对论缺一不可,安久一生追逐的安顿,却给我打了针长期的麻醉,我昏昏欲睡做起了逃逸的梦,遁向烽火的岁月,遁向倾颓的废墟,潦倒的境遇倒让我重获新生,而现实苍凉的手将我狠狠推出了梦境,醒来,屋里的冷气冻结了我整个夏日的遐想,我凝望窗口,落地窗上的彩绘美不胜收,我的视线却穿梭在窗外朦胧的夜景里。
年轻的心里,荆棘刺出的鲜血涂满彩色的人生,比那卷着落叶的孤独终老来得理想,许是人生必将经历这样一些忆苦思甜的回忆,才能理解父母嘴边碎碎念叨的知足。即便那些向我吐露的辛酸足以哽咽所有的幻想,却始终击不开我坚如磐石的抉择?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想返程,只是现在我急着出行。
午夜的挂钟沉沉地敲响最后一声叮铃时,我的心开始了流浪,夜的阑珊退成了躲藏在草丛里的荧光,星星点点,掠过幽暗,补足了街灯的昏黄,我像及棋盘上的那只过卒,小心翼翼地淌过人生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