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火狂心》作者:维琴尼亚·荷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9 03:20:06
第一章
巴黎·寇克本坐在寇克本城堡主塔的最高地带,这坚不可摧的方形城堡共有四个塔楼坚守着四个角度,主塔就有如他的新身分般居于领导地位。最近他才继承他父亲这项神圣的使命,成为苏格兰边界的防御大将,如今他不免忧伤的思索着这代表法律与秩序的头衔。
啊,身为边界主人,没错,他本该效忠于他们的苏格兰国王;但詹姆斯为了英格兰的王位竟然拋弃了他们,事实上家形式。把公民分为三个等级:统治阶级、武士阶级、劳动,就在伊莉莎白女王临终前方立詹姆斯为继承人。
巴黎皱起眉,那对深色的浓眉与深绝的眼恰好与那一头的红发成对比。挺挺的鹰钩鼻加上高高的颧骨,给人一种傲愠的感觉。此刻,他那严肃的嘴型更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得多,其实他不过二十五岁。虽然穿着一件微敝的衣服、黑长裤、高筒马靴的研究,并用唯物主义的观点去解释和宣传黑格尔的辩证法。,但他却不感到寒冷。
没有焦点的眼直愣愣的凝望窗外的乌云,晦暗的心情一如北海之上浓厚低沉的云。浪潮与海燕的叫声都无法打断他,半犬半狼的蒙格勒窝在他脚边沉静的伴着它的主子。
巴黎忘不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幕景象,他的父亲自黑塔的城墙上坠落,破碎的身子悲惨的散落在鹅卵石地面。他合上双眼压抑满眶的热泪,但满腹的疑问依然得不到解答。为何事件恰巧发生在家人都外出至爱丁堡的时候?事发之时为何无人目击?无人上前拉他一把?莫非是谋杀?他摇头甩去脑中的疑点。他的父亲有一腿行动不便,那是在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所受的伤。虽说如此,巴黎依然无法接受他父亲有不慎失足的可能,因为安格斯·寇克本乃一敏捷机警之人,他怎么可能会从城墙上跌落?
他所继承的责任其实也不沉重,因为安格斯这些年早就让他处理所有的事务了。此次巴黎到这主塔来检阅的这些帐册是安格斯坚持留下处理的少数任务之一。这些重要的机密文件,他竟然等了两个月才想到要来看看。其实,所谓的帐册也就是一些“黑函”——现金或牛只的收入;这些收入是用以保证不偷牲口且不烧村落换来的“保护税”。
另外,有些是非法的威士忌买卖合同,还有一些羊毛买卖合同,当然羊毛买卖只在出口时才是非法的。巴黎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政府管制的物品愈多,像他这类的走私者获利就愈高。运送羊毛出口到荷兰的船只同时可运入法国白兰地、里昂的丝料与布鲁塞尔的蕾丝。他很满意的发现牛、羊的贩售赚了不少钱,这些牲口都是合法的在他们的土地上蓄养的,被偷的只有少数。
他继承了精细而成功的非法事业,这种事业在他们寇克本家族已经传了好几代了。这种家传事业不只提供寇克本家族的豪华生活,同时也使寇克本领地上的子民得以安居乐业。想到那些依赖着他过活的人民能衣食不虑,他的心里就感到无比欣慰。他父亲的帐册中有一项是他决定要终止的行为,那就是掠夺其它的船只。
金钱有进有出,他迅速的阅读那些支出的项目,光是他弟妹个人的花费就很庞大了,他们都是一些奢侈浪费的孩子——包括他本人在内——而他也不打算约束他们。此外,他深知他们家存放的金子非常多。
有部分的黄金是入夜后偷袭英格兰宅子所搜刮来的,如今詹姆斯国王同时掌管英格籣与苏格兰,这类入侵英地的活动只怕得减少了。有些金子是从西班牙或东方的船只抢来的,但大部分的黄金则是掳获敌对的苏格兰领主所得的赎金。这掳人勒索的活动是巴黎最热中的事业。血的交战是他们的生活,苏格兰的贵族习惯以战斗解决纷争;他们都有自己的士兵——也可说是强盗,集合所有贵族的士兵就是国王的武力了。只可惜,在这种太平盛世无仗可打,既然打不了英格籣,他们苏格兰贵族只好自己打自己了。
他皱起眉头注视一笔支付给爱丁堡一家孤儿院的款项。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十年前的一件事情,十年前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年轻气盛的他与他父亲的军队在巡视边界一个月之后,便偷偷的溜到爱丁堡去。当时他父亲留在堡内向国王做报告,而他则与几名士兵跑到爱丁堡的酒馆想去召妓玩一玩。他回想起那些阴暗无窗的破建筑,一楼的酒店、地下室的酒窖、楼上的寻欢场所;那些酩酊大醉的女人,有的尖叫,有的嬉笑。他忘不了,忘不了那种呛鼻的臭味与夸张的化妆。
至今他依然想不通,当年他父亲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嘴角一撇,被他父亲逮个正着的这档子事,现在想起来很好玩,但在当时可就惨了。犹记得他父亲当时的咆哮足以将他震聋。
“放开那婊子,你这没大脑的浑小子!”
“父亲!”赤裸的巴黎面对着有如红发巨人的父亲,尖锐的视线仿佛想将他刺穿般。巴黎呆若木鸡的等待父亲的责难。
“父亲,我喝醉了,对不起。”他设法挤出这句话。
安格斯扬起一臂,若是狠狠一拳挥过去,他不只可打碎那个女人也能击垮他儿子,但是他压抑的放下手。
“喝醉了并没什么,你这个小傻子。醉了明天就醒了。”他暴跳如雷的大叫。“但你若是被那娼妇传染了恶疾,那可就惨了。现在立刻穿上你的衣服跟我回去,你这不知死活的狂徒。”之后,狂徒这个外号就跟定他了。
一个醉醺醺的人想把一身衣服穿好得花不少时闲,等他穿好衣服从三楼下去时,他父亲已在二楼楼梯口等他多时。他发现他父亲与一名女子在二楼交谈,他一眼就看出那名女子身带死亡的气息。她的外表很干净,不像欢场中的女人。她以法语虚弱的衷求安格斯,安格斯先挥手示意巴黎走出去,然后才尾随那名女子走到房间里。
后来,他父亲将一名小女孩塞到他的马鞍上。他记得那个小女娃约有五岁,有一对发火的大眼睛与一团深红色的鬈发,跟他差不多。他还记得她的脚,那双小小的腿儿,可能没有他的拇指粗,但踢起来格外尖锐,他的胃不慎挨了她一腿,害他差点就把下肚的酒吐个精光。还好他硬生生的把酒又吞下肚,才没当众出糗。
他随着父亲从卡农街走到高街,再转人一条窄巷到一栋深灰色的建筑,也就是爱丁堡孤儿院。在那灰色的建筑物之内,收容着形形色色的流浪儿、私生子、孤儿等等。当时他太年轻,他既不敢对父亲发问,也没想到那小女孩的遭遇。如今,他的好奇心被激发了。他父亲认识那名法国女子吗,为什么安格斯得关照那个小女孩?巴黎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来。
当然,那一天以后又发生了更有色彩的事情。在哈力洛宫殿附近有座豪华的建筑,送走了那小女孩之后,他父亲就带他造访那个香喷喷的场所。
“下一回,如果你需要女人就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比较高级。”安格斯朝他眨了个眼后,他便陷入莉莉、玫瑰、莉西等人的温柔伺候中。
巴黎意犹未尽的把思绪拉回现实,他下定了决心要更专心的检查眼前的帐册。他发现他父亲是定期的对那家孤儿院捐款,每六个月捐一次,捐赠的对象是“拉蒙”。他当下决定要走一趟孤儿院去看看小拉蒙姑娘过得如何,再决定这笔捐赠是否维持下去。他算了一算,这位小姑娘现在有十五岁左右,已到了可以出院工作的年纪了。浓浓的好奇心使他收拾了帐册走回寇克本家族私用的住处。
城堡面海的西侧是寇克本家族私用的住处,不只可享受午后的暖阳,更可观赏宏伟的海景。一楼部分主要是厨房,餐厅、客厅与起居室在二楼,房间则在三褛。西侧的角落是巴黎个人居住的塔楼。
他还没打开通往客厅的门就听到他的弟妹们在争吵的声音。他那四个妹妹与两个弟弟为了引人注目总是不停的在吵嘴,他叹息的走入那永不安宁的战场。
“巴黎,你叫特洛伊马上去换衣服嘛!他刚打猎回来,弄得地毯上都是血!”塔玛丝卡嘟嚷着。这丫头每在开口前一定先抬起她的下巴,让人一眼就看到她那对小小的鼻孔。巴黎看着她修长而歼细的身材,红发碧眸,脆弱如瓷,他实在很难相信他父亲能生下如此娇美的女儿。
“老天爷,你别小题大作行不行?男人就是男人嘛!”夏蓉懊恼的甩动她那美丽的红发。巴黎的视线挪到夏蓉那儿,这一对姊妹是截然不同的。夏蓉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该有的地方她都有,丰匀的唇瓣不时绽放出温暖的笑意,深红色的长发无拘无束的披泄而下,迷人的棕眼亲切感人。诱人的外表之下是标准的寇克本性格。
娜娣亚,另一名红发美女,比其它的姊妹高也以此自豪。“塔玛丝卡今天晚上有贵客临门,就是西司少爷要来,所以她才希望家里干净一点。”娜娣亚喜欢把长发盘高,藉以凸显她高姚的身段与脸颊上的彩妆。
她的打圆场令巴黎不觉莞尔,“特洛伊正是因为此人而感到无法忍受。”
塔玛丝卡转向特洛伊,“罗伯特·西司到底哪点得罪你了?你这个大老粗!”
魁梧的特洛伊思考片刻后才笑着说:“我看是那头古铜色的头发吧!”
大伙儿先是一愣,接着是一连串的笑声,因为这一屋子的人全有着深浅不一的红发。
巴黎看着特洛伊,浓浓的手足之情油然而生。特洛伊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年轻英挺、乐观开朗。村子里的女孩一见了他便不知羞涩的紧盯着他。他完全没有承自寇克本血缘的阴郁与吓人的外表,很不幸的,巴黎本人就有这种独特的吓人气质。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巴黎问。
“两只红鹿,一只小鹿。”特洛伊自豪的回答。
巴黎赞赏的点点头,“你是不是能够暂停几天,先别打猎?我得上爱丁堡一趟,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待在一起。我只带一小队人马离开,但只要我一转身,还是有可能会引人入侵的。”
亚历山大与亚莉珊卓这一对十三岁的双胞胎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亚莉珊卓挨在她双胞胎身上,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他吱吱咯咯的笑个不停。亚莉珊卓虽然也是个漂亮小孩,但却没有其它姊妹美艳。她是唯一一个长雀斑的,更惨的是,她是姊妹中唯一一个平胸的。她十分羡慕亚历山大身为男儿,可能的话,她情愿不计任何代价把自己变成男的。她的确很有机智,但巴黎对一个伶牙俐嘴的小女孩是不太欣赏的。有的时候,他认为她简直是欠揍。
巴黎皱起浓眉,“亚莉珊卓,你在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让大家见识见识吗?”他那对浓眉大眼充满了威胁。
亚莉珊卓心跳加速的面对她长兄的怒意。不过,她还是抬起头来重复了她刚才所说的话。“恐龙走了以后,那边那三位美丽的女巫会把男人给逼疯的。”
“我想,你所谓的‘恐龙’是指我吧?”巴黎的嗓音充满了警告意味。
夏蓉把巴黎的注意力引开,“算了,巴黎,你不得不承认你平时是不大和善的。你通常是以铁的纪律来管理这个家的。”
“天啊,能不管吗?这地方可是阴盛阳衰!”他瞪了亚历山大一眼,接着又说:“你应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亚历山大那种沉静而被动的个性令巴黎感到十分担心。
“我看咱们最好别指望他了。”特洛伊笑道。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蒙格勒的注意,为了摆脱这些狗的纠缠,他只好出去换衣服。
“好了,你们可以开讲了。你们想要爱丁堡的什么东西呢?”巴黎这时又像个溺爱子女的父亲。
“我需要一些淡绿色的缎带,颜色必须配合我那件新礼服,我去拿给你看一看。”塔玛丝卡立刻冲上楼去。
“只要缎带就好了?好极了,节俭的孩子。”巴黎赞叹的说。
“别开玩笑了!今天早上才从爱丁堡送来一车她订制的礼服。”夏蓉甜甜的又说:“我什么都不需要,谢谢你,巴黎。”
娜娣亚笑得才大声,“那是因为那一车的新礼服中有一半是给你的。”
“咦,”夏蓉立刻反驳,“我总不能输给她吧?”
“我想要一些核桃,巴黎,可不可以呢?,”娜娣亚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却还不能克制她吃甜食的喜好。
他接着看看那对双胞胎。
“我那把匕首上的握柄得修理了,因为镶着宝石的缘故,所以不能直接用熔炉修理。”亚历山大说。
“我想要莎士比亚的第二本诗集。”亚莉珊卓微微一笑。
这一对小骗子是瞒不过巴黎的,那匕首明明是她要的,而诗集则是他想的。不过,巴黎也没拆穿他们就是了。
狂徒寇克本大人直接骑马进入那座灰色的建筑,堂堂六英呎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充满了威严与自信。尖锐的眼神与果敢的表情使他永远受人注目。今天他脱下皮革背心换穿上高贵的蓝丝绒上衣,除了扣子是纯金打造的外,戒指、耳环也都是高级宝石做成的。衣服上有用金线绣成的徽章——他个人的徽章是头自王冠上站起的狮子。另外也绣有他的座右铭“力量恒存”。除了红、绿的宝石戒指,他也戴了一枚纯金的图章戒指。
至于腰带上佩戴的东西可就与流行无关了,他习惯性的把小刀戴在左侧,把短柄鞭子带在右侧。
大厅里阴暗而简单,空气中有着潮湿的霉味。很快的就出现了一名中年妇女,她从头到脚一身的黑,腰上又挂了一串钥匙,一副牢头的嘴脸。巴黎看她一眼便知此人既不仁慈也无母爱。
“你好,女士,容我自我介绍……”
“大人,我知道您是谁。”她点头示意,“我是葛拉汉太太。”她暗忖:狂徒寇克本!爱丁堡中谁人不知狂徒大人乃高街之常客。
“葛拉汉太太,我想参观一下你的孤儿院,顺便找一、两个小孩谈谈。”他客气的话。
“那当然,大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下周五两点整我将荣幸的带您参观,并找几名孩子让您见见面。”她不禁又暗忖:色鬼!这孤儿院里不知有多少私生子是大人您制造的。
“今天比较方便,葛拉汉太太。”他压抑不悦,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她眉头一挤,十分不悦的说:“大人,这是不可能的。”
他扬起眉,“不可能?”他轻轻的说:“葛拉汉太大,在我的字典还没有‘不可能’这个宇。”他危险性的把眼一瞇。
她似乎是下决心不让他吓倒的,“大人,我坦白跟您说好了。访客不只打扰了孩子们,也妨碍到他们的课程。这类的访问是需要一段时间让孩子们做好心理准备的。”
他的口气丕銮,“葛拉汉太太,让我坦白跟你说。你现就去把那个叫拉蒙的孩子叫来,否则以后钱就停了!”
她张大了像牛一般的鼻孔,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一言不麦的转身办事去了。
狂徒巴黎·寇克本不耐其烦的在大厅等。那个老太婆也想拿女人的招术来应付她,开玩笑!他对女人太有经验了。再说,凭她那把岁数,想“奶”也没机会了。
葛拉汉大太带了个女孩回来,女孩一见了他便吓得后退连连。巴黎尖锐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她低着头所以五官看不清,不过,他却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的骨瘦如柴。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瘦虽瘦,胸部也已发育了。“别跑,亲爱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的神情柔和了。
黛比莫名所以的被葛拉汉太太叫出来,心中已十分徨恐;一见到这高大可怕的人,她更是吓得六魂无主。他一开口,她就缩成一团了。
葛拉汉太太代她回答:“是黛比·拉蒙。”
“你多大了,黛比?”他问。
她垂着头,恨不得把地上看出一个洞来躲躲。
葛拉汉大太说:“大人,她十四快十五了。”
他又开口了,“她低能吗?”
这下子,黛比立刻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他满意的看着她的怒意——有反应就好!那张心型的小脸非常美,姣美的容颜、挺直的鼻、粉嫩的嘴。他记忆中那头美丽的红发绑成紧紧的辫子,不知是谁那么“用力”的绑她的头发,连她的脸皮都被扯亮了。
黛比瞪了他一眼就又往地上看,长长的睫毛掩饰她的眼神。她一时气疯了才敢瞪此人,他是一个很有权威的人,在她看来,“权威”跟“冷酷”其实是一样的东西。
巴黎迅速的对葛拉汉太太说:“这地方不行,女士。带我们到一个有火有椅子坐的房间吧!”
“我们可以到我的起居室坐坐。”葛拉汉嘟嚷的带路。
他点点头,“这地方就行了。现在你可以退下了。”这可不是一项请求,而是一项命令。他发现这个房间的确舒适多了,整个孤儿院破破烂烂的,但她这儿有壁炉、有长毛地毯,窗口也有天鹅绒的窗帘阻隔海风吹人。这孤儿院的预算有多少成了葛拉汉个人的享受呢?他静静的等那老太婆“砰”的一声甩门而去,这一声巨响震得黛比抽动了一下。
“你很怕她?”他坦白的问。
黛比一想到与此人独处,便不禁浑身颤抖。除了害怕,她尚有些许复杂的感受。
“我看得出来你怕她。”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
她点点头。
“为什么?”他追问。
她无言以对。该怎么说呢?她只好缓缓的拉起背后的衣领,让他自己看看那些被打所留下的瘀痕。
“你怕我吗?”他温和的问。
她点点头。
“为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
“你是男人。”她低声的说。
“真是要命!”他终于发作了,“就这样吗?”
她惶恐的畏缩。
“别这样。抬起你的头,说话大声一点。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自己视为踩脚垫,别人当然就会不客气的把鞋底抹在你身上?”他大叫。然后他看着她抬起头来,那对盛满泪水的眼是紫水晶般的色彩。
“好多了。”他试着以微笑纾解她的恐惧。“泪水是无济于事的!我有四个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妹妹,虽然她们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但她们至少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苏格兰有言论的自由,你知道吧?现在我给予你说话的自由,在这房间里你什么都甭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黛比难以置信的张大双眼。她望着他一身高贵的行头,不晓得他是何许人。终于,她轻声的问:“你是什么人?”她的嗓音低低的略带沙哑,这种音调很能打动他。但,他不晓得她的嗓音本是如此或是因害怕才如此的。
“我是寇克本领地的主人,也就是寇克本堡主、东马区士之首长与欧密士坦伯爵的继承人,”他姿态优雅地鞠了个躬,“我的朋友都叫我狂徒。”
“天,真是又臭又长!”
他眉一挑,“每一次都这样,给女人一吋,然后她就要一呎了。”
一股疯狂的期望使她脱日而问:“你是我父亲吗?”
“见鬼啦!”他大笑,“我不过才大你十岁!”她认为他很老吗?巴黎顿觉失望,但她此刻的眼神比他更失望。唉!可怜的小女孩。
“我很抱歉,”他皱起双眉,“我能了解你梦想着有一天能被生父带走的心情。”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如果他不是她的生父,那么他是谁呢?他为什么到这地方来?她犹豫的抬起头看他,“他们为什么叫你狂徒?”她好奇的问。他身上的翠玉吸引着她的视线。
“也许……正因为我是一个好赌、好酒、好诈、好偷甚至……”
“谋财害命?”她惶恐的轻语。
“不如说杀人就好了。一个边界战将绝对不搞在人背后放冷箭的勾当,要杀就光明正大的杀个你死我活。”
她畏缩的问:“你找我做什么?”
他暗忖,天哪,这丫头的胆子恐怕没一只耗子的大。他真想抽走她所有的恐惧。如果他能抹去那些令她胆怯的记忆,如果他能——他会!如果她能过着倍受呵护的生活,就像他那几个妹妹一样,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变得婀娜多姿、精灵鬼怪?他设法纾解她的畏惧,“请你过来舒服的坐在火旁。我只想知道你在这里的生活,你都学了些什么,你平时玩些什么这类的事。”
“玩?”她反问。
“就是游戏——你都玩些什么游戏?”
“大人,我们是不玩游戏的。”
“没有玩具可玩吗?小小孩呢?”
“也没有,大人。”她认为他的问题根怪异。
“那么,跳舞呢?你学乡村舞蹈吗?”
“跳舞是被禁止的。”
“那么唱歌呢?你学过什么歌?”
“音乐是被禁止的,大人。我常常会忘了就唱起歌,然后就被罚。”
她是如何忍受的?“那么出去郊游呢?星期天你们有没有到郊外去走走?”
她摇摇头,“星期天是洗涤灵魂的日子。”
“毫无快乐的生活!你们没有任何娱乐吗?”他恼怒的追问。
“大人,人生并不是为了娱乐。人生是得尽义务、得服务的。”她把自己所学到的人生哲学说出。
他沉着嗓子说:“黛比,你该不是真的相信这些吧?你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孩子,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你被送到这里以前的那段日子吗?”
“不大记得了。我记得我妈妈,她很漂亮、很温柔、很香,而且常唱歌给我听。还有,我不晓得那是不是爱,我好象记得自己在一个充满花朵的田野中游玩,有一种美丽的东西飞来飞去的。那种彩色的小东西叫‘巴比’。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能放我出去,那我一定会去找个大花园滚来滚去的。”她屏息的自美好的记忆中清醒。
“巴比佑是法语蝴蝶的意思。”她的话令他为之动容,他很内疚,这十年来他竟然忘了她的存在。他必须补偿她。她跟他那几个妹妹相似,他怀疑她也是寇克本家的孩子。他微笑的说:“我们边界的人有项传统,那就是拜访不能不带礼物。”
“你有东西要送给我?!”她难以相信的看着他。
“是的。我送礼的时候希望能看你的笑容。”他从上衣的口袋掏出塔玛丝卡要的绿色锻带。
她张大了双眼,快乐的接过平滑的丝缎。她的眼光与他接触,在那令她窒息的一刻,她沉浸在友谊的温情中。那缎带不只代表友谊,也代表了援助——一种她几乎不敢幻想的援助。
他注视着这女孩娇弱的美感,突然涌上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每一阵心跳仿佛都在告诉他,他们之间有着永恒的牵系。
“我的头发解开以后也是很美的。”她说。
“跟我一样的颜色。”他搔搔自己的头发。
她突然想起他这个动作,“我想起你了,”她怒声道:“是你让我离开我妈妈,并且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的。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
他几乎无法忍受被她恨的事实。他不能被她误解,因此巴黎有史以来初次的为自己辩解道:“当年我还只是个孩子。我记得当时你母亲已病危,所以我要求我父亲把你送到一个有人照料的地方。现在我也无法向他追问有关你的事情了,因为他也过世了。”
她的神情一黯,于是他连忙又说:“我会帮你追查你的身世,但我不敢保证能得到什么解答。我只能保证你不会再挨打,而且偶尔可以出去郊外走走。现在,在葛拉汉太太回来之前,我得与你道别了,不,我要说……再见——希望很快的再见到你。”
他开门传唤葛拉汉太太,而她立刻出现了,他不悦的对那老太太说:“我决定把捐赠加倍,但是,葛拉汉太大,我有条件。”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兴趣。
“不许再打这个孩子。如果你胆敢动手,那我不只会停了这笔款子,而且还会对你以牙还牙。清楚了没,葛拉汉太太?”他低声的警告使她不禁背脊一寒。“还有,那个孩子应该让她出去走走,每个星期天都让她出去。葛拉汉大太,我们的郊外很美,出去郊游比驱魔健康多了。”
“悉听尊命,大人。”她点点头,但她心中却已打定主意:从今天起那个小丫头就得付出代价了,我高高在上的大人。
巴黎在高街的一家酒馆跟他的手下会合,但酒却纾解不了心中的不安。当第二杯威士忌下肚之后,他就召集手下道:“少爷们,走了,咱们回家去吧。你们先备马,我上褛去更衣并拿我的东西。”
寇克本堡离爱丁堡二十哩,这一段路得花四个钟头穿越世界上最美的一个边界地带。前一段五哩路尽是房舍、小农场,再过去就是狂野的拉蒙米山区。这美丽的山区可以随着季节变换色彩,小溪、沼泽、湖泊散布于山区之间,海的气息那么浓、那么真。他们花了三个钟头在黄昏之时就到家了,巴黎抵达寇克本堡之时,发现他那群妹妹与下人们全乱成一团。
“她已经不眠不休的闹了十二个小时了,巴黎。”夏蓉掩着双耳,但白塔上的嚎哭声依然尖锐刺耳。
巴黎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令他不安的只是安妮,那么这还算是上天垂怜。他从马鞍上拿起一个大盒子就往塔楼走上去。
“可怜的安妮,”塔玛丝卡说:“但愿她没事才好。”
“那个臭女人早该吞下她自己的拳头,好把自己活活的给噎死!”夏蓉懊恼的说。
“唉,她真会鸡猫子鬼叫的。”亚历山大咕哝道。
“放心好了,巴黎知道该如何控制他老婆的。”亚莉珊卓很有信心的说。
“他不在她身边就没办法了。”她的双胞胎低语。
巴黎一开寝室的门,安妮就静下来了。她的看护辛克里太太立刻逮到机会溜出门去喘口气,临出门时她同情的看了主人一眼。安妮就坐在那张充满丝枕的床上,一身的蕾丝睡袍榇托出她的香肩美胸,银色的长发披散枕上。当她迫不及待的拾取巴黎给她的盒子时,他还认为她是美得过火的。但是,他却也诅咒过千百次,他埋怨老天给了他一个像怪物般的妻子。
那一天,黛比有如陷入一场美丽的梦中,她的生活突然有了大转变。她几乎是一逮到机会就把那缎带藏到袜子里,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能拥有那么美的缎带。她只想趁夜探人静之时偷偷的拿出缎带,再将那鲜艳的丝锻系在她红红的发上。时间十分难熬的度过,葛拉汉太大满脸不悦的注意了她一整个下午。黛比警觉的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因此她心神不宁的等待着。
夜晚工作通常是分配好的,她不是清洗杯盘,就是照顾小小孩上床睡觉。但今天,葛拉汉太太命令她这两件事都由她负责。她以为葛拉汉太太是拿她出气,既然出了气也就没什么危险了。因此,工作虽多她却很放心。
洗完了杯盘,她立刻回到她自己的小天地里。她放开长发系上丝缎,快乐的旋转着,直到头昏眼花。然后她便快活的躺在小小的木板床上,幻想着寇克本大人。如果他是她生父的话,那该有多好。也许,他还会来找她,也许他可以帮她找到父亲。他很富有——那是十分明显的——在他的家里头应该是没有饿肚子的人。她幻想着自己坐在暖暖的壁炉旁吃东西。她的白日梦不停的持续,寇克本成了她梦中的救世主。突然,她打了个寒颤缩到被单里。含着笑意入睡之后,美梦却演化为噩梦一场,她不由自主的哭叫着醒来。
然后,最糟的事务生了,葛拉汉太太进来察看。黛比心寒的说:“对不起,夫人,只是一场梦。我不会再哭了。”只可惜,来不及了。
葛拉汉太太得意的摸摸黛比的头,“不出我所料。发烧了!你今天太兴奋了才会这样。来,丫头。我有治发烧的办法!”她硬生生的将黛比拉下床。于是,黛比又到了葛拉汉大大的起居室去了。老太婆拿了把剪刀就把黛比的长发给剪了。“亲爱的,非常疾病得采用非常手段。发烧会传染给其它的小孩。”她的眼底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黛比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剪了一地的红发与缎带,这种心痛的感觉远比外表的瘀伤更为严重。
巴黎在寇克本堡的房内正准备要休息了,突然窗外传来讯号的火炬。有人偷袭!天,他早有预感,今夜是标准的夏夜,月圆加上侍采收的农作物与肥硕的牲口。寇克本堡有如熟透了的果实,诱人盗采。他们与邻近的领主大都友善,所以他知道来攻击他们的人是谁,只有他们的世仇哥登一族胆敢来犯!
巴黎拿起武器大叫:“特洛伊,把人叫醒,敌军来袭!”他跑到亚历山大的房间,恰好撞见他在阅读诗集。“快点,小鬼,下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起。跟依安说有人攻过来了。”他自亚历山大的窗口看出,“天啊,有个村子着火了。那群畜生!亚历,快一点!”至于他的爱犬蒙格勒,他是连叫都不用叫,他一到马房它就跟上了。士兵们从各个角落冲出,很快的他们就井然有序的去追逐敌人了。
狂徒的军队救了一批牛群,但也损失了另一批,敌军逃走之际又放火烧了另一个村子。巴黎检阅了一下,有两名伤兵,虽然没杀死哥登的人,但蒙格勒把一个敌人咬成重伤,而且也捉了两个俘虏。
巴黎叫唤他的队长依安,“依安,带人去帮助村民。”
依安在原地回头大叫:“狂徒——过来,我看特洛伊伤得不轻!”
“邓肯,帮我抬特洛伊。”巴黎不敢往坏处想。
依安又问:“俘虏如何处置,大人?”
巴黎挣扎了半晌才说:“饶他们一命,我们可以交换一些赎金回来。”
回城堡之时,巴黎很庆幸他那帮姊妹在,有女性在代表有照顾伤患的专家在。塔玛丝卡与夏蓉正给特洛伊洗涤,他的腹侧有个大伤口流了不少血。
娜娣亚问巴黎,“是可恨的哥登族人干的?”
“是。”他把刀锋放在火中消毒,“灌他一些威士忌。”他指示娜娣亚。
“他都快昏倒了。”她说。
“等我把这东西贴到他伤口上,他就会跳起来。”
“你们应把哥登领地上的每一捆农作物都烧光。”亚莉珊卓咬牙切齿的大叫。
“顺便把那些该死的哥登一家人全烧死!”夏蓉愤怒的说。
巴黎咬着牙把刀贴在他兄弟的伤口上,特洛伊疯狂的哀嚎,然后便陷入昏迷的状态。巴黎二度的烧灼伤口,昏迷的特洛伊不由自主的抽动,但至少他不再哀叫了。
巴黎看着弟弟苍白的唇,“他们会因今晚的行动而付出代价的。”他立下重誓。
“哥登为什么与我们结仇?”亚莉珊卓问。
夏蓉的拇指往上一指,“褛上那个人惹起的。”
巴黎咕哝道:“我真该把她削成一片一片的送她回老家去。”
夏蓉说:“他们也不会收留她的。”
巴黎苦笑,“是的,这两家的麻烦早在安妮来之前就开始了。问题在于约翰·哥登,是他跟他老子韩雷伯爵开始的。多年以前,我们父亲与韩雷在詹姆斯陛下面前是势均力敌的,国王喜欢平衡天主教与新教徒贵族的势力,所以他不在乎贵族之间的抗衡。韩雷影射我们父亲有判国的嫌疑,于是咱们父亲人大了就杀到他们的领地去。当然,现在韩雷已经不在了,但约翰却继承了这项仇恨。如今他的领地够大,所以他认为他可以安居北方领袖之尊。只可惜,我将向他证明,我才是边界之首。”
塔玛丝卡有若梦呓般的说:“据说钓翰狠英俊,女人一见了他就像球瓶一样——全倒。”
巴黎合起双眼暗忖道:莫非安妮婚前的情人正是此人?这问题已在他心中徘徊多年。“如果明天特洛伊没事的话,我就出发到坦特龙去找玛乐司叔叔要他的人马与我的会合。”
“边界的人都愿意加入你的行动,不管是道格拉斯或包司威,他们都会跟你站在同一阵线的。”夏蓉自信的说。
“暂时不用,有叔叔跟我的部队就可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我要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侵袭他们的是寇克本家的人而非道格拉斯或包司威。”
哥登家族的领地十分广大,有些城堡也是易守难攻。但下定决心报复的巴黎却证明了他的武力远胜过山脉的防御力量。
他的军队一吋一吋的北上,一遇到哥登家的城堡就攻。他抢夺的是堡中的食物而非村落里无辜的人民。他们这支昼伏夜动的部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特遣部队,他们整整花了十八个月的时间去攻打哥登家族的每一城堡。
终于,寇克本又可自在的享受他们豪华的生活了,敌人的威胁已经消失,日子又变得安宁详和。到了五月底,巴黎渡海到荷兰去,除了走私羊毛出口,他也带了满满一船的法国白兰地回家。于是这一季美好的夏日充满了美酒与欢乐,和平将一直持续到秋日月圆,到时他们才会再出去攻打敌人。
这一天,塔玛丝卡红着脸兴匆匆的跑到他们的大厅,“珍·麦唐纳派了个信差来,他们在爱丁堡举行大舞会,我们全被邀请了。”她就是喜欢大型的舞宴,她私底下坚信自己将是最美的女孩。
“哦,太美了!在他们爱丁堡的房子举行吗?”娜娣亚直接转向巴黎问:“我们为什么不也在爱丁堡弄个房子呢?”
夏蓉甜甜的说:“因为如此一来咱们的日子就太轻松太容易了。住到爱丁堡去,咱们就没办法骑马运动,而咱们的朋友也就不用老远的跑到这荒凉的野地拜访我们了。”她手扠着腰,挺起她丰匀的胸部。
“所谓的邀请,最好没包括我在内。”亚莉珊卓在脸上的雀斑涂抹一些白色的药膏。这一年半载她没什么改变,只有长高了几吋。
“玛乐司叔叔在爱丁堡也有一栋房子,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娜娣亚抗议。
“老天,娜娣亚,你就像一只贪吃的狗猛盯着骨头不放。别说了!”巴黎简短的拒绝了。
“但,为了什么呢?”她猛追猛打。
巴黎气急败坏的答:“你是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吗?反正玛乐司叔叔已经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市区的房子了,你们到爱丁堡去可以尽管使用他那栋房子。你想想,你们每年的夏天有几次的宴会?也不过三次或四次,所以,何须麻烦到再去养另一栋房子!”
“玛乐司的房子是给他那个婊子住的。”夏蓉坦白的说。
巴黎转而面对她,“她已经跟玛乐司在一起有十年之久了,你怎么还叫她婊子?”
“等他把结婚戒指套在她手上,我们自然就不叫她婊子了。”娜娣亚说。
“不管她的手或脚指头戴多少戒指,婊子就是婊子。”夏蓉不客气的指出。
亚莉珊卓对她的双胞胎说悄悄话,“我敢说巴黎一定也在使用玛乐司的房子嫖妓。”
巴黎沉着嗓子说:“亚莉珊卓,你再说一遍看看。”
“我说,我拒绝去参加麦唐纳家的无聊舞会!”她顽强的回答。
于是,兄弟姊妹们笑成一团,巴黎也笑出一滴泪,“亚莉珊卓,你还真会撒谎。”
“这是我们寇克本家族的专长。”亚历山大说。
巴黎回想他这几个妹妹,塔玛丝卡、夏蓉、娜娣亚都很期待舞会,因为她们都到适婚年龄了,十五岁的亚莉珊卓则对找丈夫这回事还没有兴趣。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这一年半载讨伐哥登家族的时间,他的妹妹全都由女孩长成为女人了。“塔玛丝卡,请帖是谁送来的?你为什么没带他进来吃点点心呢?”巴黎问。
“是珍的哥哥史古提·麦唐纳。我刚才离开他的时候,特洛伊正好在倒你那批白籣地给他喝。”
“老天爷,他们会喝光一整桶的。你们知道吗?他们在长筒靴里暗藏装酒的皮囊呢!那些白兰地在爱丁堡可是有极高的身价的!”
麦唐纳家的舞会其实就是为了宣布珍·麦唐纳的婚事。寇克本家与麦唐纳家是世交,大家从小就玩在一块儿,当他们这群姊妹得知好友珍即将出嫁之时,那种羡慕又嫉妒的心情吞没了参加舞会的快乐。
巴黎是一开始就不情愿参加这种舞会的,于是他跟麦唐纳家的老大道格拉斯商量,两人乘机溜到高街最有名气的一家酒馆去寻欢。到了那家高级酒馆之后,巴黎遇到许多老朋友,有罗根、李诺士爵爷与其它的贵族子弟。
“狂徒,过来这儿坐坐吧!”罗根一见了他便大叫。
巴黎咧嘴一笑,“我们刚从一场订婚宴里逃出。”
“啊,这一季的结婚风气很盛。”李诺士说:“这位就是准新郎吗?”
“不是。”道格拉斯说:“是我妹妹要嫁一个叫史都华的。”
“我也是史都华家族的人!”李诺士惊呼。“我跟国王、包司威两家族都有亲戚关系。如此说来,咱们以后也是亲戚了。”他莞尔一笑。
“天,我们本来就都是亲戚了——全是历代君王的后裔子孙。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少我就不愿意张扬这类的历史。”巴黎笑道。
李诺士是个修长俊美的绅士,罗根恰好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喝得差不多的罗根也麦表了他的看法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每一椿婚姻都代表着另一椿连锁关系的开始,这有点像是……传染病一样。”
“结什么婚?!”巴黎下了结论,“不值得为哪个女人放弃独身自由的!”
“那可说不定了,狂徒。拿你妹妹塔玛丝卡来说好了,我就没见过比她更诱人的小东西。”李诺士说。
“就是那个大胸脯的?”罗根笑道。
“错了,那个是我妹妹夏蓉,你这匹色狼。我奉劝你忘了我妹妹的胸部。”巴黎半开玩笑的警告。
“我敢说她在床上一定是秀色可餐。”罗根像在说梦话一般。
巴黎脸上的笑容顿失,“我不想在酒馆里讨论我的妹妹或她们在床上的表情等等诸如此类的事。”
道格拉斯连忙问:“最近你是不是见过玛丽·芙莱明?”
巴黎的心情又好了,“不见她见谁啊!”
“谈到结婚,你们有没有听说那个老钱鬼亚伯拉汉的事?就是那个在王子街有栋华厦的金匠。你们知不知道他在下个礼拜要结婚了?”李诺士说。
“你是说那个放高利贷的麦斯威尔·亚伯拉汉?”巴黎问。“你一定是听错了——他是个老同性恋。”
“他老是捡国王用过不要的男孩子,对不对?”罗根大笑。
“是真的。下个礼拜六在哈里路宫的教堂举行婚礼,我有参加婚筵的请帖。”李诺士说:“那个老怪物吸走了我不少的金子,我打算去大吃他一顿。”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谢天谢地,我不至于有向他借钱的时候。那老臭虫为什么要结婚了?”巴黎不太有兴趣的问。
“啊,那可有因由的。”李诺士咧嘴一笑,“据说性病有新的药物可治——就是处女!”
“处女?”麦唐纳好奇的问。
“没错,据说处女的血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清除梅毒的伤害。那只老臭虫都快烂了。”
罗根大笑,“他在爱丁堡哪找得到什么处女啊?”
“很明显的,只要你有钱什么事都有可能。表面上那个女孩是出自名门,不过我听说她其实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
巴黎脸色一白,他不由自主的手脚发凉。他知道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真的知道那个倒霉的新娘是谁了。“李诺士,我要陪你去参加那个婚礼。”巴黎很快的恢复正常,“我搞不好会带我一个妹妹一起去哦。”他贬了眨眼。
狂徒寇克本的怀疑一点也没错。亚伯拉汉是个腐败的人,但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他约有五十岁,嗓子挺亲切的,那双手也挺漂亮的;不过,他的肤色太白,个性也太阴柔了,总而言之不大像个男人。他最喜欢穿黑的衣服来凸显他的肤色。
他每年总要傅葛拉汉太太来几趟,一来他会捐笔款子让她拿回孤儿院去;二来她会送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给他。这一次他传唤了葛拉汉太太却是别有所图。
“亲爱的葛拉汉大太,我很高兴又看到你了。来杯雪莉或威士忌?啊,我看你是比较喜欢威士忌的。”
葛拉汉大太与亚伯拉汉是一对狼狈为奸、又各怀鬼胎的搭挡,她对这个怪佬也很小心。
他坐在书桌之后,修长的手指不停的玩弄着他的现金。“亲爱的葛拉汉大太,这一次我有个比较特殊的想法。”
她警觉的聆听,此人是她退休养老的基金来源。她啜饮着酒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次我要的是个女孩子。”他温柔的微笑,“这个女孩子必须是年轻、干净、听话的。葛拉汉太太,你能完成我这些要求吗?”
她夸大的摇头,“先生,这是不可能的。”他的条件一提,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硫黛比的影子。但,黛比是很值钱的。“我是有个适婚年龄的女孩,她是个美丽的黄花大闺女。最近,我正与一名贵族在商议娶她的价钱呢!”
“亲爱的葛拉汉太太,我可以出多他一倍的价钱。”
她坚定的摇摇头,“先生,我可不敢。这名女孩得明明白白的嫁出去才行,否则‘上面’会有很大的压力下来。她的父母是谁我们当然是不得而知,不过我有我的顾虑,此女系出名门。所以,先生,除非是明媒正娶,否则我不敢作主。”
“那是不可能的。”他微微一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亚伯拉汉先生,恕我冒昧,但请听我直言相劝,你的身分地位是迫切需要一名妻子的,一来可以中断别人的谣传,二来这位身分特殊的姑娘将可以使你与一位皇室后裔的伯爵大人沾上点亲戚关系。不过,我似乎是说多了。我们还是忘了这回事吧!”
“亲爱的葛拉汉太太,我想,先看看那女孩也无伤大雅。你说,明天两点好不好?我顺道到你那儿去看看。”
那一天,黛比就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因为在黎明之际,葛拉汉太太非但没叫她去准备早点,而且还让她有充裕的时间去洗澡洗头。然后,她又得到一件洁白的罩杉,是那种有蕾丝领子与蓬蓬袖的高级品,同时,她的长发也可以梳得光亮的披在肩上了。
黛比设法压抑她内心的振奋。自从寇克本大人来过之后,她早也等晚也等,等了几个月她就死心了。她暗下誓言,总有一天她会找那个大人算帐的。让一个人充满期望又不守信用的毁约是天底下最残酷的事了。反正,她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都快满十七岁了,是可以设法报复的年纪了。当葛拉汉太太领她到起居室去面对亚伯拉汉时,她不禁惊呼:“哦,我还以为你是寇克本大人呢!”
葛拉汉太太发现老先生的眼光一亮。虽然亚伯拉汉的性趣不在女人,但对于美的事物他都有收藏的兴趣。
“这位绅士是麦斯威尔·亚伯拉汉先生。”她面对他。“这位是黛比·拉蒙。你瞧,她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比你说的更好,葛拉汉太太。拉蒙小姐,今夜可否赏光到舍下共进晚餐?”
黛比可是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人的邀请,所以她毫不犹豫当下就答应了。
葛拉汉太太站到他们之中,对黛比说:“你先到外面等一等。”
与亚伯拉汉独处之后她才说:“我不能让她现在就跟你走,否则我再也要不回来了。”
“去死吧,女人。如果你担心的是钱,我现在就可以付钱给你。”
“不只是钱,亲爱的先生,不只是钱。你必须给我一份正式的求婚文件,如此一来我才可以向……上面的人交代。”她强调了一下,“她虽然是个孤儿,但我必须为她的福利负责。”
他知道暂时得听她的。这个葛拉汉太太是个麻烦,不过呢,麻烦总是有解决的一天。
“星期六我在爱丁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交易’,我需要一名绝色美女的相助。”巴黎说。
“那么照排名来说只好是我。”塔玛丝卡立刻说。
“胡扯!”夏蓉抗议道:“最近你怎么老是在瞎扯啊,我听得都要反冑了。”
巴黎不理会唇枪舌剑的这两位,他直接对娜娣亚说:“你,你是陪我去参加婚筵的最佳人选。”
她警觉的看着他,“礼多必诈。你倒是说说,这件工作有多危险呢?”
“哦,如果是危险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巴黎,求求你让我去!”亚莉珊卓一听到危险两字兴致就来了。
“我知道你很勇敢,但是你年纪大小了。娜娣亚,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拿你的安全开玩笑的。只是小事一椿,真的。你将与我一起赴宴,那是在哈力洛官举行的婚宴。你必须在新娘子离开的时候立刻离开,绝对不可贪玩逗留,到时候我会留下六个手下保护你。你们必须悄悄的到接近城堡的那个王子街的一间大房子,当我从那闲房子走出的时候,也就是你快马加鞭的从圣吉尔教堂冲到卡农街的时候。在卡农街你很可能会被一些士兵拦下,这个部分将是你最爱的部分了。你必须扮演一名懊恼被士兵阻拦的大小姐,你可以痛快的训他们一顿,别忘了告诉他们你是皇室后裔玛乐司大人的侄女,就说你正要到叔父家过夜。总而言之,尽管骂。”
“哦,我当饵好让你逃开。”娜娣亚默记这段程序。
“我为什么不能去当饵?”塔玛丝卡忿忿不平的说。
“你的嘴不够辣。”巴黎笑道。
“我就够。”夏蓉说。
“是的,甜心,但是你老不听指挥。我如何信任你呢?更何况,我需要你在此迎接我的俘虏。”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交易?”她追问。
“抢人勒索是也。”
那个星期,巴黎一直想在拉蒙行婚礼前就把她给救了,但亚伯拉汉那个老鬼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赎金的,除非……那个女人已是他正式的妻室。一名在贵客面前与他行过婚礼的新娘是他不得不付钱赎回家的。
在哈力洛宫举行的婚筵热闹非凡。美丽的小新娘羞涩的对宾客微笑,一看到他,她立刻认出他来。他那对尖锐的绿眼使她心跳加速,他连忙以手捂嘴并摇头暗示她什么话都别说。怒火逐渐在她心中燃起,她很想不听他的指示,但在这堆人群中她一点办法也没。当时,李诺士正将他介绍给亚伯拉汉认识。
“很荣幸你能光临,大人,”亚伯拉汉温和的欢迎他,“很遗憾我们一直没机会做做生意。如今我们既然认识了,以后也许就有机会了。”
巴黎举起酒杯,“为未来的交易干杯!”
他仔细的观看这位带着邪气的老先生,然后再看看那个小新娘。她的美真是清新脱俗,美得令人忘了呼吸。他怎么把她忘了呢!这短短的两年间,她已完全成熟。那乳白的肌肤、红色的秀发令他为之悸动。他的视线自礼服的领口往上提,两人四目交接,心情遂变得复杂。终于,他挪开了视线去对娜娣亚说:“现在我要离开了。别忘了你的指示。”
巴黎爬上楼时,身上的珠宝首饰及徽章标记都已拿下,他的时间控制得很好。他到那房间的时候,下人正好帮新娘脱下厚重的蕾丝礼服。她惊愕的望着突然闯入的人,她的侍女霍尔太太则奋勇的将她挡在背后。
巴黎笑道:“放心好了,这位夫人是认识我的。”
“我只知道你是该死的狂徒。”她低斥。
他则很高兴她还记住他的外号。
霍尔太太说:“你不能进来。今天是我小主人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婿此刻正等待着她。”
黛比完全忘了此时自己衣衫不整。“我早就料到你会来看我的,但很可惜你的方式错了。我的丈夫会杀了你的——我应该让他把你杀死!”
她的警告惹来一阵大笑。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嘘!小声一点!”她求道:“霍尔太太,请你不要说出此事,他马上就走了。”她以水汪汪的泪眼看着他,“大人,你上一次造访只给我带来不幸。我求求你,现在可别破坏了我的幸福。”
他不曾如此的渴望过任何人。“幸福?”他眉一挑,“你想要这椿婚事?”
她张大了眼,“当然,这是美梦成真你知不知道?我等了许多年才终于有人救我脱离那个地方。日后,我将永远感激亚伯拉汉先生。他是我的救世主。你瞧——”她打开衣柜的门,“这些漂亮的衣服都是给我的。为了准备婚礼,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了。就像身在天堂一样,那些吃的——你不会相信的,高兴吃多少就多少!他一点也不在乎。我甚至有自己的侍女,霍尔太太。我简直是生活在乐园中的人,他是全世界最慷慨的人了,就像一个父——”
“够了,”他一声令下,“他不是你的爸爸。你醒醒吧!”
她惶恐的张大了眼,“不要叫,他会进来的。”
“有我的人拿刀扣住他的脖子,你放心好了。霍尔太太,收拾一下她的衣物——只能带走一袋。”他说。
“你要干什么呢?”她难以置信的问。
“绑架你。”他的眼底闪烁着光芒。
“你不可以。你不能!哦,不要,不要在一切都那么美好的时候!”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于是她发火了,“我不跟你走!你哪边来哪边去!”她命令。
“请你穿好衣服,要不然我就带着身穿内衣的你离开。”他微微一笑。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穿内衣跟他吵了半天,她头昏脑胀的以双手遮掩自己半裸的胸口,“你是玩真的!你这个怪胎!你看过我的新床了没?就是那张充满丝被的豪华大床!”
他冷冷的看她,“黛比,那不是你今天要睡的床。所有的事都得付出相当的的代价。”
“但,代价只不过是小事一件。他给了我一切,而我必须给他的只是我自己。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以换取眼前的一切。”
他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单纯。他原以为来救她可以让她感激得痛哭流涕,结果呢——她要求留下!他扣住她的手臂,“小姑娘,你根本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他发现只有他才能保护这朵脆弱的小花。
她跪倒在他眼前,“求求你,不要带我走。我可以忍受失去这些漂亮的衣服、美丽的大房子与下人,但食物——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饿了一辈子了!”
她的反应令他为之动容,但很快的,他又以不在乎的态度掩饰了真情。“够了,丫头。”他拉她站起。
她杏眼一瞪,“狂徒寇克本,你去死吧!我一看到你就该知道你是来者不善。我一共也只见过你三次,但这三次都成为我一生中最倒霉的日子。”她悲惨的说。
霍尔太太也跪下了,“寇克本大人,我并不认识你,但请你原谅她的不敬,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霍尔太太,你会骑马吗?”
“我会,我也愿意去。如果我留下,你势必得灭口,因为我可以指证是你带走夫人的。”
他觉得有点懊恼,因为他们似乎把他视为匪徒了。老天,他是来拯救这个傻丫头的!“有个人陪伴她也好,日后你也可以证明她依然保有她可贵的处子之身。”他面对黛比,“等我拿到你的赎金以后,就会把你还给这世界上最慷慨的男人!”
她合起双眼,现在她真的害怕了。这个男人认为自己就是法律,她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粗狂野蛮。霍尔太太帮她套上一件外出服,然后又拿了两件有头套的外衣。
巴黎盯着她看。她的确很害怕而且很有可能一出门就尖叫。“给我一条丝巾或袜子。”他直接对霍尔大太说。“我不得不塞住你的口,抱歉了。出爱丁堡后就不用塞嘴了。”他道歉。
黛比的双眼张得比西瓜大,她的下嘴唇不由自主的抽动。他于是低声的安抚道:“相信我,小姑娘,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走,我不会骑马。”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骑马逃走吧?”他笑眯眯的把她的嘴给塞住了,还好霍尔太太给他的是丝中。这一次他不用爬窗户了,他大大方方的由楼梯走下。这屋子里的人全被绑住、被封口了,虽然如此,他们依然不便久留。他一到屋外就护现娜娣亚已依指示从哈力洛赶来,于是他吹了个口哨,特洛伊便带着他的马过来。
黛比发现自己被一个红头发的男人扛上马去跟另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坐在一起,她既怕这匹高大的马,也怕这高大的男人。
“特洛伊,我到达克司官去跟你会合。行动要快。”他相信他的手下绝对没问题。他的左右手依安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他这一部队的人直接到包司威的城堡去避避风头,特洛伊带着人质与几名士兵到达克司宫去等他,而霍尔太太则被带到玛乐司叔叔的房子去等娜娣亚,然后他们在第二天才一起回寇克本堡。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巴黎先送他的部队到包司威城外,才一个人赶到达克司宫去跟特洛伊会合。
巴黎一看到大伙儿安然才松了一口气,他直接过去把人质给扶下马,“她怎么还塞着嘴,你这大西瓜!”
“老实说,我本想拿下塞嘴的东西,但是她咬了我一口。”特洛伊百般无奈的说。
巴黎亲自解下她口中的丝巾,她又冷又惧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她就没咬我。”巴黎指责他弟弟。
“问题在于——”特洛伊微笑的解释,“我是如此和蔼可亲的一个长相,所以这位姑娘才占我一点便宜。像你这种凶神恶煞的脸,所有的女人都怕。”
巴黎扶她下马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颤抖,然后,他又听到那种几乎快哭出来的怪声。他小心的将她扶到自己的坐骑之上。这一天也够她受的了,先是累人的婚礼,接着是被挟持,然后又是月下奔波。他让她坐在前面就是想让她舒适一点。“回寇克本去!”他一声令下。
从达克司宫到寇克本堡只要越过两座山头便到了,但在月色底下赶路是很神秘、很怪异的。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她问。
他俯视她的小脸温和的低语:“君不见微风入幽径?前有仙谷月夜待客赏。”只见他双脚一蹬,马疾如风,她连呼吸都难了。他还会吟诗呢——见鬼的!
“放开我。”她求道。
“闭嘴,否则我就放了你让你一路走回去。”
“我可以走!”
“我在通过这些沼泽时请你安静一点。这沼泽区可以在瞬间将人吞没,正因如此,寇克本堡才得以长治久安。你还想自己走吗?”
“不用了。”她低声的说。
她的无助令他感到无比快慰,她是如此娇小,只消一臂便可环抱她的细腰,如丝缎的发丝随风轻触他的喉头。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搂紧,他有满脑子的想象,想象甜美的她如此清纯的吸引人。但是,他不能冒犯她的纯净,否则她的赎金就得贬值了。
他们自夜雾迷茫的路径回到寇克本。巴黎一扶她下马,她就虚弱的跪倒在地上,他干脆一把抱起她。特洛伊,他俊美的弟弟也跑来帮忙。
他一进门就问夏蓉,“你准备了哪间房间?”
她诧异的看着她兄弟。俘虏当然有俘虏专用的房间,这还用问吗?她扠着腰不悦的反问:“哪有准备什么?她不是俘虏吗?”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老天爷,难道什么事都得由我自己来做吗?把她安置在我上面那闲房间好了。”他先把人质抱到他的房间去,他那一家子弟妹全跟在他屁股后。他边走边命令道:“准备火、水、干净的毛巾。叫些下人进来把这房间弄好。亚历山大,拿酒来。”
他温和的把她放置在床中央,大伙儿好奇的靠拢。黛比面对满坑满谷的红头发,她一眼就可看出这些人士是兄弟姊妹,他们都有一张美好的脸蛋。而十五岁的亚历山大则是初尝心动的感觉,他近乎崇拜的为她送上美酒。
黛比一见这干净斯文的男孩子,就知道她至少可以不用怕这个人,然后她又看看夏蓉这位身段突出的美人。
“她值多少?”夏蓉问。
“两万镑金子。”巴黎说。
黛比目瞪口呆的认为自己大概听错了,搞不好道一切只是一场梦。
塔玛丝卡大叫:“哈!谁会付出这一大笔钱?她看起来像只落汤鸡一样,哪有这种身价?”
黛比认为塔玛丝卡是她前所未见最具古典美的女孩。
亚莉珊卓甜甜的说:“请原谅塔玛丝卡——她只是太吃惊了。直到今夜为止,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全苏格籣最美的女孩。”
黛比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小女孩,当她微笑时那原本严谨的面容是那么美。黛比原想回以一笑,但是人实在太多了。她这十六年来一直是过着被人冷落的生活,如今她的命运丕銮,短短的一天内她结婚、被绑架,就像一本小说的女主角般,她突然成了众人关切的焦点。她不由自主的轻笑,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笑。
夏蓉对巴黎说:“歇斯底里!搞不好是更糟的,咱们这城堡又多了一个疯女人了!真是倒霉!”
巴黎轻声的说:“夏蓉,她的年龄与你差不多。你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夏蓉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暗忖:老天,他对她的态度软化了。
巴黎走到床边拿起酒杯,她下意识的自眼中流露出恐惧。
“喝吧,这是蜜酒。”他温和的灌了她一口,“你们全都出去!明天才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等她休息够了,你们就可以跟她耗在一起了。但愿她懂得收受也懂得付出。”
第二章
霍尔太太摇醒她女主人时都快正午了。黛比一见到这张亲切温暖的脸便坐起身投入她怀中,“谢天谢地,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当然是被一个大老粗载来的。天还没亮就把我叫醒了,不过,我还是带了几件漂亮的衣服来给你穿。你得快点了,先洗个脸再换件礼服。大人要我带你下去,那群兄弟姊妹也都迫不及待的要见你。”
“霍尔太太,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是一定会听他们的。小姐,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快而惹祸上身。”
“哼,我才不要听从他的命令!”她懊恼的穿上衣服。
“哦,小姐,别傻了。你又逃不出去,又不能骑马。这是一座富裕舒适的城堡,你大可放心的享受寇克本的招待。”
“我们是他们的囚犯!”黛比提醒她。
霍尔太太并不怎么害怕,她是个寡妇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界上,亚伯拉汉找上她当侍女之时,她已失业很久,差一点就连住的地方也没。困窘的人生使她深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哲学,所以,她希望黛比能满足现状,别一时冲动惹了大麻烦。“小姐,你别惹火了伯爵大人,他那个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如果你听话一点,那么,另外那两个寇克本男孩也会为你痴狂的。蜂蜜远比醋迷人。”
“他的姊妹们都很漂亮。”黛比叹道。
“哦,他们是比不上你的。你自己看看你这身绿色的礼服,多美呀!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了。我们快点下楼吧,要不然他们就吃饱了。”
黛比匆匆的洗了脸下楼去,她打算给寇克本大人一点脸色看看。他怎么敢随随便便的就绑架人质?她必须面对他并要求他立刻放了她。可怜的亚伯拉汉这个时候一定很焦急,他是那么仁慈善良的一个男人,没想到她竟成了他的包袱。她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没想到一下楼就进入巴黎·寇克本的寝房。
“我一个钟头前就派人去叫你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等你。”他摸摸腰际的鞭子。
她脸色一白。刚才的勇气有如雪花见了阳光,一下子就溶化了。
“只要你答应不逃走,我就让你自由的在寇克本城堡行动。”
她想起了霍尔太太的忠告,于是她应付的说:“大人,我答应你。你明知我是无法逃走的,因为我根本不会骑马。”
“我可以教你。今天下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给你上一课。”他说。
“我会骑马的话就可以逃了。”她脱口而出。
“不,你不能逃,因为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他正经的说:“正餐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房间外的楼梯可以直达我们一家人活动的地域。我的妹妹会带你到吃饭的大厅去。”她走出房门之后,他才淡淡的微笑。她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孩,但她自己似乎浑然不觉。
塔玛丝卡与娜娣亚忙得没注意到她已下楼,娜娣亚一身绿色线条的衣裳更榇托出她的修长。
“你今天干嘛也穿绿的,你不是说要等西司少爷来的时候才穿吗?”娜娣亚责怪塔玛丝卡。
就在这个时候,夏蓉也穿着一身的绿进来,她大眼一瞄,立刻扠起腰来准备口诛笔伐一番。黛比勉为其难的咳了几声以吸引大伙儿的注意。这下子,众姊妹全回过身来看她——又是一个绿色的身影。
亚莉珊卓望着一屋子的红发绿裳,她不禁哈哈大笑的说:“哦,你们真是宝一堆!你们八成听到传言说红配绿最好看了,是不是?”
塔玛丝卡不悦的说:“我的头发不是红色的——是黄褐色!”
娜娣亚说:“我的是红色的。”
“天哪,别死鸭子嘴硬了行不行?这屋子里的人反正都有一头鲜艳的红发,我们不想承认都不行。”亚莉珊卓说。
“她说的对。”夏蓉又开心了。
亚历山大走到黛比身边说:“请让我护送你到餐室去,远离这群三姑六婆吧!”她微微一笑,他的心完全的为黛比倾倒了。
黛比的不安与恐惧逐渐消退,她觉得这些寇克本家人并非不明理之人。搞不好她可以说服这些人,让他们知错的把她送回爱丁堡。只是,他们人太多了,她最好是一个一个来。
餐室里有一张长长的大餐桌,下人们到处都是,不是拿菜就是倒酒。巴黎已坐在主室。
那一大桌子的菜肴已经令黛比瞠目结舌了,没想到巴黎与特洛伊眼前那两碟小丘更是惊人。大家尽情的取食,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没有谁客气的在等谁。这一家人边吃边笑边吵,黛比简直看得入迷了。她甚至暂且忘了眼前的美食,这可是十分不寻常的事,因为她已经饿了根久了。
“嘿!特洛伊,那个松鸡是我要留给我们的客人吃的。她根本都还没吃到什么东西。”亚历山大抗议。
这下子,所有的眼睛全看向她。亚莉珊卓连忙说:“黛比一个人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决定站在她那边跟她一起对抗你们。”
夏蓉也开口了,“我来好了,我是最大的!”
“这是我的主意,夏蓉。应该由我来,况且我是最小的。”
巴黎不予置评的聆听。
“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夏蓉说。
“我有至高无上的智能。”亚莉珊卓嚷道。
“我有至高无上的的美貌。”夏蓉又说。
“你是至高无上的风骚!”亚莉珊卓嚷道。
夏蓉微笑的使出撒手鑯,“总比你是最丑的好!”
黛比惊呼:“哦,太残忍了。”
他们诧异的看着这新来的客人,姊妹们立刻又团结了。“夏蓉并不残忍,这只是一种机智游戏。你又懂什么呢?”
巴黎来救她了,“寇克本家的人是十分团结的,得罪了一个就等于得罪全体。”他瞪了那几个妹妹一眼。
亚莉珊卓对她微微一笑,“你为我跟夏蓉唱反调,这是需要勇气的。不过,她说的是事实。我一直是排行第四的——”她叹了口气,“如今又变第五了。”
黛比震惊的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绑架她的这家人了。当然,她指的不是寇克本大人,因为此人很危险。但他这些被惯坏了的弟妹却十分有趣,能在这种温暖的大家庭成长真是令人羡慕。他们可以吵翻天,也可以联手对付外人,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是那么明显。她真希望自己也能生下一大群孩子,拥有一个嘈杂而温暖的大家庭。她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亚伯拉汉也许太老了无法使她生儿育女,但毕竟是他救她出孤儿院的;也许,他们可以从孤儿院领养几个小孩出来。无论如何,她得先回爱丁堡。
餐后,巴黎命令道:“借亚历山大的长裤穿,我在马房等你。”她很想抗命,但学骑马是给她自己方便。
半个小时之后,她穿着不太习惯的服装进入马房。蒙格勒一见了她便把两只前脚搭在她肩上,她惊慌失措的尖叫,直到巴黎来把他的爱犬拉开。“你是不是什么都怕?”
她反驳,“至少我不怕你。”但,她还真的怕他。
他挑了一匹温驯的母马给她。一个小时过后,她依然在院子里上马下马,不过她至少已经不怕马了。
“你打算让我练多久?,”她问。
“等到你完全熟练为止。”他回答。
“我恨你!”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开心的看着她,那气涨的脸、发亮的眼代表她已下定决心,要一次做好他所要求的动作。于是,他上前去扶她下马。
“不要碰我!”她低斥。
他不由分说的拉她下马,“我会不断的碰你。”他威胁道。他真的很喜欢碰她。如今,他只期望她不是他父亲的私生女。也许……她是玛乐司叔叔在外面的孩子。但,她如果是她叔叔的女儿,那他也有麻烦。因为,他目前是玛乐司的继承人,如果多出一个女继承人,那么他就得失去一块大饼了。
在她挣扎之时,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男子上衣使她曲线毕露。他盯着那起伏不定的胸前,迎着她的眼光说:“走吧,以后不要再穿男人的衣服了。”
晚上那一餐跟中午一样,丰盛美味。她挑了亚莉珊卓旁的座位坐下,她们在无形中已培养了同志的友谊。练了一个多钟头的上马下马,她一坐到椅子上屁股就痛。特洛伊注意到她的表情了,于是他笑道:“不晓得巴黎这一下午都跟你在干什么了,你的屁股一定很痛。”
塔玛丝卡颤抖了一下,不屑的说:“男人真是下流。”
亚莉珊卓耳语道:“她是指男人尿的方式不同。”
黛比含在口里的水于是喷了一地,她尴尬的大笑。
“她都脸红了。”亚历山大说。
“你说话都是这么大胆的吗?”她对亚莉珊卓说。
“很好玩,我来教你。反正他们每一次说什么话出来,我就设法曲解他们的意思就对了。”
后来,亚历山大捧了一杯蜜酒想给他的新偶像,不料特洛伊却伸出一脚将他绊倒。亚历山大遂冷冷的问:“你没有别的地方去发泄你过多的精力了是不是?”
亚莉珊卓又说悄俏话了,“他是指:他怎么还不出去找女人玩!”
巴黎看着桌面说:“亚莉珊卓,你的悄悄话说得很清楚。我很高兴你负起教育客人的责任。”
“什么意思?”黛比低声的问。
亚莉珊卓这下子真的小声的说了,“他反正爱挑我的毛病,因为我们的母亲是在生我们这一对双胞胎时去世的。”
黛比同情的看着她,两个女孩对彼此更有好感了。
吃过舨之后,这家姊妹理所当然的让她参与他们的活动,谈天说笑、讨论追求她们的人。这些对黛比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她真是愈来愈喜欢她们了,尤其是亚莉珊卓,她们俩就像亲姊妹一般。只有巴黎这个狂徒,他为什么要拿她当人质呢?
黛比要回自己的房间就一定得先进入巴黎的房间,但一见到他她就心跳加速。他尾随着她登上她的那间房间并为她开门,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天,她的房间已焕然一新。地面上铺着美丽的织毯,柔软的床上尽是雪狐的毛毯,连油灯的气味都是怡人的香气。床边的小桌摆着酒瓶与水晶杯,酒器旁放着银梳与发插。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股晦暗不明的疑虑逐渐高涨。她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深深的一鞠躬,“我的大小姐的闺房。”
“你指的恐怕是——你的囚犯的房间吧?”她以怒气掩饰自己的恐惧。
“我以为这房间已经十全十美了。莫非,还缺什么吗?”
她连忙思索着一些可以攻击他的话,“在爱丁堡我有个属于自己的浴盆。”她慌乱的指出,“还……还有一个小小的镜子,用手拿的很可爱的那种。”
他欠个身十分戏剧化的退出,“小麻烦。”他咬牙切齿的。
霍尔大太看着面红耳赤的她,“哦,你可把他惹毛了!”
“哦,霍尔大太,他是个怪物。他喜欢看我害怕发抖,我就像他的猎物一样,一点办法也没。但愿你受得了这个地方,都是为了我才害你跟着受累。”
“什么话,小姐,这是个好地方。我只需整理你的东西,其它的什么事也不用我做,我快活得很。这里有吃不完的美食,下人们有说不完的趣事。大人还对我说不可泄漏你的身分,所以呢,大伙儿都以为你是他妹妹在爱丁堡的朋友。”
“爱丁堡,”黛比不由得一颤,“老天,我那可怜的夫婿不知有多焦急呢!等他收到赎金数目之后一定又急又虑,他会为我杀人的。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惹来这么大的祸事。霍尔太太,我必须设法逃出去才行,我不能让亚伯拉汉付出那笔钱。你必须尽可能的帮我,那对双胞胎可能也会帮我的,亚莉珊卓已经是我的朋友了,而亚历山大似乎是个明理的孩子。”
“睡吧,也许再过几天你就有机会了。”
她才刚刚要睡着,亚莉珊卓就跳上她的床,“快呀,黛比,你今天穿的那套骑装借给我。我们要出去抢——哦,也不能说抢啦,只能说是出去偷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一次不危险,所以巴黎说亚历山大也可以去,但是他对抢没兴趣,所以我要代替他。”
“哦,不行的。”黛比不安的说。
“有何不可?!没有人看得出来的,我跟他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我骑马、射击都比他好。”
“我是说——太危险了!”
“没什么危险的,我们只是越界到英格兰去。”
“英格兰!”黛比惊呼。
“天哪,又不是多远。沿着海岸只有十八哩左右,那地方有不少豪门巨宅。”
“他不能想要就偷啊!”
亚莉珊卓眨眨眼,“他不是偷了你了吗?”
这下子黛比是睡意全消了,她为亚莉珊卓感到害怕,她不得不承认她们几乎像是一家人一样。以前她就常常听到有人说这类的午夜抢劫行动,她甚至还认为那是刺激很有趣的事。但事实并不好玩!巴黎是个贼,一个违法的盗贼。她必须逃离此人的掌握。她很想留在这个家庭里,但留下来太危险了,留愈久她就愈走不开。
黛比站在高处挥别楼底下的一个影子,她的心充满了忧虑,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时间缓缓的流过,她对自己说巴黎会保护他自己的弟妹的,她根本没必要操这个心,巴黎一定会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弟妹。不过万一他死了呢?因此,她莫名其妙的为她的敌人巴黎祈福了。
她真的希望他们都能安然归来,本来她已经不敢太麻烦上帝了,而这一回她是真心的希望上帝能听听她的祈祷。
黛比在室外站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看到一队人马缓缓的归来。她屏气凝神的在找寻亚莉珊卓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她所关切的友人了。然后她看到有匹马扛着一个很像澡盆之类的东西。哦,天哪,那可不就是澡盆吗?另外还有一座木框的落地镜!
去他的,他让她担心害怕了一整夜就是为了她临时胡扯的玩意儿?他干嘛为了她如此大费周章?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神通广大?
她一时冲动就跑下楼去,她迎着晨曦冲出栅门,就在山坡下她呆住了。巴黎与六个士兵脱光了衣服泡在水里洗澡,她不曾见过裸体的男人。他们都很高大,一身结实的肌肉,背对着她的是一个个发白的屁股,而面对着她的是……老天爷!
亚莉珊卓骑马冲过来,“咱们快走,要不然他们会叫我一块洗的。”
回到她那间房间之后,亚莉珊卓换了衣服就迫不及待的说故事了,“实在是太好玩了!”
“巴黎没发觉是你吗?”
“男人太好骗了。”
“我都快担心死了,今天晚上真是最长的一夜!”
“别傻了!”亚莉珊卓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可担心的,“今天我们进去的是最气派的一间房子,那是伊莉莎白女王的屋子。等你看到巴黎给你带回来的浴盆你就晓得了。那是给女王用的!”
“什么?他偷了女王的浴盆!”黛比难以置信的说。
“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反正都死了一年了。”
那天下午亚莉珊卓忙里偷闲睡了一下,但黛比可就没那么优闲了。巴黎命令亚历山大教她骑马,他们在城墙四周上马下马的兜了好几圈。
到了第二十五圈,亚历山大终于举手投降,“我还以为你早就会求我停止了。现在,我都比你累了。”
“不要抱怨了,我很清楚昨夜熬夜的人不是你。”她看着坦白诚恳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我必须学会骑马,这是我逃走唯一的方法。”
“你为什么想逃?”他很意外。
“我一直住在孤儿院里,离开那个鬼地方是我唯一的梦想。我的丈夫娶了我才完成我的愿望。我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他是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亚历山大,我亏欠他很多。我不能让你大哥向他勒索那么多钱。”
“听你这么一说我可以完全了解,问题是——你是否对巴黎解释过了?如果我能接受你的看法,那么他可能也会。也许,你可以找个机会私下跟他谈谈。”
她微微一笑,“我可以跟你心平气和的交谈,但我每次跟他说话就会冒出一堆火花!事实上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发火就是害怕。”
“他会惹你发火完全是故意的,他只是喜欢看你有所反应的神态。”
巴黎有任何疑难杂症的时候就会去找他叔叔玛乐司,也就是尊贵的欧敏士登伯爵大人。玛乐司视他如已出并立他为继承人,不过,有的时候巴黎还是不太听话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叔侄两人太相像了。
坦特龙城堡离海岸仅有十哩远,但路途崎岖难行。在夏日边骑边赏海还挺好的,但一到了冬天那可就难受了。坦特龙的景色很美,城堡本身很坚固,易守难攻。一想到有朝一日这座城堡将是他的,巴黎就感到非常振奋。目前,这城堡也备有他个人的房间,这是玛乐司特别为他准备的,好让他随时来访。要进入坦特龙堡得经过两座城桥与两个有防御的城门。如果他到达的时间太晚了,他就直接由塔搂外的石阶登上他的房间,而不用由大厅进入吵到他人。
今日,他匆匆的走入大厅,他相信他叔叔与情妇玛格丽特·辛克里一定会来欢迎他的。他叔叔有这个情妇已十五年了,至于他的婶婶则早在他十岁那年就死了。
“你都上哪儿去了?”一见到玛乐司他就取笑道:“你只会跟玛格丽特在床上厮混不成?”
“欢迎,巴黎。”玛乐司开心的伸出手。
玛格丽特走到楼梯口往下观看,她那头黑色的秀发披泄而下,佣懒的眼神一看到巴黎立刻射出火花。她穿着一袭低胸的红色天鹅绒礼服,饱满的胸部被衣服里得紧紧的。巴黎深知他随时可以占有她,因为她一向很迷恋他。虽然她已近三十,但她依然很美,看起来像二十岁的女郎。他喜欢逗着她玩,但仅止于此,他也不敢太过分。
“玛乐司,我有话要跟你私下谈。”他低声的说。
玛乐司回头对他的女人说:“去弄点喝的给这孩子,顺便拿些你自制的蜜酒。玛格丽特,你是知道的,他最爱你的酒了。”
她知道他们叔侄俩想打发她走,她耸耸肩心想,待会儿她再一个一个套点消息出来。
巴黎开门见山的就说:“我那儿有个人可以要点赎金,是个新娘。我该如何跟对方联络而不用泄漏自己身分?”
“新郎是谁?”玛乐司说。
“麦斯威尔·亚伯拉汉,那个放高利贷的。”巴黎说。
玛乐司的精神全来了,“玩大的,嗯?好,让我想想。啊,玛格丽特你终于弄好了,这孩子快渴死了。你先招呼一下他。”
玛格丽特那巧手十分殷勤的招呼巴黎,她的态度是十分明显的——她要巴黎。
“巴黎,”她轻唤他的名。“这一阵子你都没来找我们。今天也是为了办正事来,而不是来玩的吗?”
“是吗?”他反问。
“我们很想你的。”她热切的盯着他看。
“你们可以去拜访我。”他轻松的回答。
她为难的说:“你家那一部队讨厌我。”
“我喜欢你,玛格丽特,这还不够吗?”
“岂只是‘够’一个字可以形容的。”她把酒杯递给他并顺势摸了他一把。
他笑道:“要不是我太了解玛乐司,恐怕就会误以为他冷落你了。”
她凝视着他,“他都五十多岁了。”她尖锐的指出。
玛乐司的声音又响起了,“玛格丽特,招呼够了。巴黎,走,我的马昨天生小马了。你看了一定会嫉妒死的。”
“哪一匹马生了?你的黑神驹,迪宝?”巴黎问。
玛格丽特在一旁唉声叹气的,男人总是离不开马。她怎么跟马斗呢?
“巴黎,”她自背后叫他,“你可以帮我传封信给我母亲吗?”
他鞠了个躬,“当然可以。”
一提到她母亲,也就是安妮的看护辛克里太太,玛乐司就不禁关切的问:“安妮的情况如何?”
巴黎咬紧牙关,“她就是她,又美又丑、又疯又痴,依然是个心智残废的女人。我还能说什么?”
玛乐司摇摇头,于是两人的话题又回到马儿身上了,巴黎看了小马之后就问:“这匹母马是不是几年前我们越界过去抢来的那匹?”
“正是。”玛乐司说:“他妈的,那些臭英格兰人还真会养马。哦,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差人送来的那箱酒呢,真是太棒了。”
“法国人也有杰出之处。”巴黎微微一笑。
玛乐司神情一黯,“我唯一的一次恋爱,对方就是个法国女子。”
一提到此事巴黎就想到黛比。“你这花花大少,我猜你早把人家姓啥叫啥都给忘了!”
可惜他没套出话来,玛乐司只说:“我到死都会念着她的。”
巴黎很希望黛比是他的堂妹而非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黛比若是玛乐司的女儿……那也很麻烦。如果他叔叔获悉他破坏了“堂妹”的婚事,那么叔侄岂不是要翻脸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别追问的好。
“我认为你可以透过卡南·麦克白这个代理人来跟亚伯拉汉交涉,我就用过卡南,他不只能干,同时也是国王的人。”
“但这是非法的行为,被国王知道了会把我吊死的。”
玛乐司摇摇头,“法律是很昂贵的,只有像卡南那样子的人才懂得钻法律漏洞,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
巴黎莞尔一笑,“我明天一早就到爱丁堡去,我有一些正式的衣服放在你那间房子里。你说得没错,由一个合法的代理人发函给亚伯拉汉是最好的,至少比一封赎金函正式。”
黛比发现巴黎到坦特龙堡去,要一、两天才能回家之后,她就想找个外人来把她送回爱丁堡去。当夜,正好罗伯特·西司与他的好友安德鲁·罗根来拜访寇克本姊妹。
罗伯特打从十五岁起就开始追求同龄的塔玛丝卡了,大家都认定这小俩口长大了一定会结为夫妇的。他每个礼拜一都会来,所以每个周一的夜晚都安排有晚宴。
黛比着迷的看着这几个姊妹精心安排节庆的气氛。食物是色香味俱全的摆在桌上,所有的餐具都是纯银打造的,所有的餐巾都有寇克本的家徽,新来的酒杯则有伊莉莎白女王的徽记。楼上的迥廊有音乐家演奏迷人的曲子,女主人个个能说善道毫无冷场。特洛伊一反常态的在一旁监看他的姊妹,看来他是暂时代替巴黎的位置。
姊妹们争奇斗妍各有本事。当安德鲁痴痴的在注意娜娣亚之时,夏蓉就会对他说句悄悄话,然后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她身上了,不过很快的,塔玛丝卡会凑过来碰碰他的衣服,再眨眨那对迷人的大眼睛。
罗伯特是追求塔玛丝卡的人,但娜娣亚邀他共舞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不犹豫就跟她走了。
黛比看这一家姊妹明争暗斗看得她叹为观止,连亚莉珊卓都有本事把安德鲁逗得哈哈大笑。
罗伯特是个坦白、诚恳的俊男,黛比认为塔玛丝卡很幸运能与这位少爷交往。黛比等到大伙儿都忙着在跳舞了,才过去找罗伯特。“大人,我求你帮助我。我被绑架了,我是此地的囚犯。”
他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别装了,甜心!”
“哦,大人,我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今晚离开时一定得带我走。”她看着那对冒着笑意的眼睛,“你不相信我!”
他眨眨眼,“是娜娣亚告诉我的,她说你会编故事骗我。”
黛比莫可奈何望着那些早她一步的寇克本姊妹。她背对着她们,泪水都快掉下来了。她喜欢她们,只要她帮得上忙,她愿意帮她们解决麻烦。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人肯拉她一把?也许,巴黎是她们的大哥吧?
黛比伤心的回房,在巴黎的房间她遇到他的狗蒙格勒。它尾随在她背后,“你这只丑陋的怪物,是你一直在看着我的房门的吧?”蒙格勒趴在门口。“进来吧,总不能让你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黛比爱死那个温暖的壁炉了,即使是夏夜,她依然喜欢那种昏黄的暖意。这种生活太奢侈、太舒适了,跟孤儿院那饥寒交迫的日子简直不能比。她抱着蒙格勒舒舒服服的坐在壁炉前。其实,这种安全又温暖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她满意的入睡了。
巴黎为了一早要赶到英格兰去,所以早早的就要上床睡觉了。他很喜欢坦特龙的这间房间,在窝上床之前,他赤裸的站立在壁炉前享受火的暖意。
即使是躺在床上注视着一室的豪华布置,他的脑子依然不停的思索着寇克本堡的情况。他那群弟妹都在做些什么?黛比跟他们在一起玩得愉快吗?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对紫罗兰的双眼因振奋而散发的光芒。他一直是很喜欢看她的。他无法将她送回给亚伯拉汉,他喜欢跟她腻在一起,喜欢逗她、碰她。一股狂野的欲望伴随着对她的思念迅速的燃烧,他低咒了一声便熄火想休息了。突然,他听到了些微的动静,于是他伸手想拿出他的手枪。
“巴黎。”有人低声呼唤。
“老天,玛格丽特,你不可以这样的闯到我房里来。”他严肃的说。
“我得来,我无法忍受。有你在同一个屋檐下教我如何入睡?”
他将熄了的烛火再度燃起,昏黄的烛光一来,她身上的袍子立刻坠落,修长的四肢、美好的胸部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玛乐司人呢?”他沙哑的问。
“他睡熟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求求你,巴黎。”她轻抚结实的胸肌。
他搂着她,“玛姬,甜心,我了解。他的年纪已大,而你正年轻。你血液中的火焰惹得你几近疯狂。”她的唇贴在他脖子上,“甜心,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们得放聪明一点。”他干涩的说。
“什么意思?”
“如果不小心让你怀孕了,那我可惨了。你是可以对玛乐司说你怀了他的小孩,他也一定会娶你的。但我是他的继承人,如果他有儿子他就不需要我这个继承人。所以,我岂可让自己失去这种资格!”
“巴黎,你胡扯些什么!如果我有了你的小孩,我才不会嫁给玛乐司。我大可向全世界宣布孩子是你的!我会嫁给你!”她热切的诉说。
他温和的抚摸她的肩,“我会很喜欢一个儿子的,玛格丽特,不过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妻子在。”
“巴黎,你我是相似的人。我们是不可能让她阻碍了我们的。”
他将被子拉开,她欣喜的发现他已热情似火,于是她热切的上床。他爱抚着她,他耳语:“让我来满足你,然后你得回我这个人情,玛姬。”
她沉醉在他如火的爱抚,她疯狂的想与他结合;但是,他一再的回避。他有火的欲望却无浑然忘我的行动。他那老练的手很快的就令她喘息的获得纾解,当她逐渐的平息之际,他那热烫烫的嘴再一次的吻得她欲火高涨,他将她那修长的双腿扛在肩上,然后他低下头再一次的征服她的欲望。
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了,他匆匆的吃了早点就不告而别,一个人出发了。到了十一点左右,他就在麦克白的办公室与那名代理人商议大事。
“我今天就跟亚伯拉汉联络上,详情我们可以慢慢的再讨论。”卡南·麦克白说。
“不行,”巴黎强调,“我不能被发现我到过你这里,所以改天我也不会来了,今天我们就得讨论出整个行动来。”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今天把我的费用也结算了。”
巴黎看了他一眼,“我早知道你会要求先收费。”
麦克白挤出一丝微笑,“那你有没有料到我会收多少?”
“你通常收百分之十,不过我这个案子恐怕要加倍。四千吧?”
“你真令我诧异。”他说。
巴黎写下一张银票。他是很满意的,因为他本打算付到五千镑。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分只是甲方而已。”
巴黎自衣袖中抽出一张纸,“这里有份她侍女签署的文件,可用以证明她一直跟她侍女在一起,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是完好如初的。我个人不签署任何文件,但你可以代我签署一份声明保证我将‘完璧归赵’。”
“那么赎金得送到什么地方去?”麦克白不得不问。
“在英格兰。等你得到对方的同意之后,我会指示你到一栋特殊的建筑物去交换人质。到时候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有期限吗?”
“我想他自己也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他更是不需要什么筹款的时间。”
麦克白以水晶酒杯盛装上好的威士忌,两人颇有默契的饮酒。
“不久,我会叫我妹妹夏蓉过来看看,你可以让她转达任何讯息。”
他买了一些礼物就回家去了,这一趟路才花了他两个半小时,因为他把手下都留在英格籣,一个人赶路自然快多了。他的三名手下,一个监看卡南·麦克白的办公室,一个监看亚伯拉汉的住处,一个监看亚伯拉汉的银行。
晚餐后,寇克本一家共度了一个十分典型的夜晚。塔玛丝卡演奏她的弦乐器,黛比甚至为之落泪。亚历山大则吟诗供众人欣赏。巴黎也朗颂他喜欢的诗句,他那动人而男性化的嗓音深探的吸引了黛比。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愈来愈复杂了,那不再只是单纯的惧怕;不,他的眼光不再只是骇人的尖锐,而是令人痴痴迷迷的感动。
这人开始起吟诗作对的游戏,黛比也设法集中精神在游戏上。他们这一家人都很有文学素养,都长得美、穿得美又聪明得很。她是一点也比不上的,每当轮到她吟诗之时她都只能摇头。后来,巴黎似乎是因为同情她,所以就念了一句让她接,“君不见微风入幽径?”
她羞涩的对他微微一笑,接道:“前有仙谷月夜侍客赏。”
后来他悄然走到她背后,她的心跳因他的接近而加速;当他轻触她的肩时,她立刻如触电般跳起。他俯首轻语:“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是有反应的。”
她的脑子顿成一片空白,又轮到她的时候,她急得以法语说:“我不会!”
“哦,好棒,你会说法语。”塔玛丝卡大叫。
“巴黎曾经在法国、意大利住了一年,我们其余的人就没那个福气了。”夏蓉抱怨。
“对了,你从没提起过你在意大利的事。”娜娣亚说。
巴黎皱了皱眉头,“我只是挑了个小女人,然后度过一段不错的时间。”
“你非得提到这些不可吗?男人为什么总是如此之黄呢?”塔玛丝卡说。
“天哪,塔玛丝卡,你有点幽默感吧?”亚莉珊卓说。
“她哪会有幽默感,”特洛伊笑道:“她接见的人不正是西司少爷吗?”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有哪点看他不顺眼?”塔玛丝卡追问。
“我不是说过了——是他那难看的红发。”
“天,塔玛丝卡,你真是低能,”亚莉珊卓又说了,“他每次都用头发的颜色来应付你。”
巴黎放开黛比的肩,“我有东西给你,”他低声的说:“你知不知道,每当你收到礼物的时候,你的眼睛就会发亮?”巴黎先把给别人的礼物送出去。
塔玛丝卡嚷道:“哦,巴黎,是香水呀!嗯,我昨天晚上要是有抹上这香水的话,罗伯特搞不好就求婚了。”
“求什么婚哪?”巴黎笑道。
夏蓉得到一对手套,娜娣亚的礼物是把手绘扇子。他把礼物送给双胞胎之后,他们连包装都还没拆就先交换礼物了。
巴黎分送了礼物之后就示意黛比随他离开,黛比无法抗拒的随他走到僻静之处。他那热烈的眼光直盯在她胸前,看得她满脸红光。他把一小包礼品递给她,两人的手一接触,黛比立刻有那种触电的感觉。他说的没错,她对这大坏蛋的确有所反应。她无法控制自己。她低着头以打开包装掩饰自己的反应。
那是个装饰用的小镜子,是垂挂在腰际的小东西。她不经思索的开口就问:“这是你买的或偷来的?”
“不知感激的臭丫头!真可惜你不懂得享受非法取得的东西。我本来有个浴盆、落地镜要送给你,现在我看我干脆留着自己用好了。”他拿着另一盒巧克力直接往白塔走上去了。
“哦,霍尔太太,我又犯了!”黛比嘟嚷的说。
“又让大人发火了?”
“恐怕是的。本来他的情绪很好,我应该趁那个时候求他放我回去的。”
“你应该多学学这里的小姐们,她们很能对付男人。她们只要说上几句,再眨上几眼,就能让那些大男人服服贴贴的,要什么给什么了。”霍尔太太个人认为她的大小姐比寇克本的女孩漂亮。
“哦,我知道。我应该以一对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他求他才是。好吧!我明天就这么办!我得先学会谨言慎行。”
霍尔太太说:“我喜欢这地方。大家都狠快乐,厨房里热腾腾的食物又多又好,连我们做下人的也颇为享受。事实上,我只遇到一个讨厌的人,那就是辛克里大太。你一见了她就知道了——一个瘦瘦的黑发老太婆,说话很不客气的。”霍尔太太帮她脱下衣服之后便拿起梳子为她梳理那头又浓又长的红发。“这个辛克里太太一直在追问有关你的问题,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我没告诉她什么就是了。”霍尔太太把她的长发梳得又滑又亮的,在烛光之下显得特别美。
“霍尔太太,你一直对我狠好,像个妈妈一样。我好喜欢这种感觉。”
“那就乖乖的上床去。如果你明天要哀求大人,那就得睡饱,把脸睡得又红又美。”
温暖的床使她坠人沉沉的梦境,她梦见自己站在圣坛之前举行婚礼,但新郎的脸却看不清楚。突然,有个强而有力的男人闯人并且阻扰了她的婚礼,她一眼就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狂徒寇克本。
“选择!你现在就在我们两人之间做选择!”他命令。
她明知她应该挑选自己答应在先的人,但这狂徒是她梦想了一辈子的男人。她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的说:“哦,巴黎,我选择的是你。”
他笑着将她抱起,忽然梦境转移到一个房间里,在那特大的床上她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与他独处。他缓缓的逼近,她身上的睡袍被他从领口一撕就整个裂开了。“真是秀色可餐,”他说。“我要把你吞了。”
“求求你,别把我吞了,大人!”她求道。
他开心的大笑,“这是公平的,姑娘,等我先吞了你,再让你把我给吞了。只希望你的付出能比得上我的付出。”
巴黎决定先享用那浴盆一晚,隔天再送给黛比。在男人的房间里放个浴盆是个很不赖的点子,他大可泡在壁炉前慢慢的洗、慢慢的享受,一时兴起,他还可起身对着那落地镜自我欣赏一番。
明日黛比收到这两份礼物之后势必也会如此,一想到沐浴中的佳人,他的想象便如脱缰的野马。她那迷人的身影似乎已在镜中出现,湿答答、赤裸裸的令人神魂颠倒。
他想象着与她肌肤相亲的感受,想象着她的娇羞、她的反应。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要抱着她在镜前,他要看尽她的娇媚。话虽如此,那小闺女若见了他这硕大的身躯只怕要吓昏了。
第三章
翌日上午,黛比耽搁许久才下楼吃早餐,她一坐下,女孩子们就七嘴八舌的在警告她。夏蓉先开口说:“巴黎今天要带你出去,他可是不喜欢等人的。”
“尤其是等女人。”娜娣亚说。
“他要带我去哪里?”黛比有点害怕。
没有人回答她。
塔玛丝卡只说:“如果她要跟巴黎出去,那她得穿一套正式的马装才行。她可不能让他没面子。”
“我看,也只有夏蓉的衣服才能借她穿了。”娜娣亚说。
夏蓉于是拿走黛比的一块蛋糕,说:“那就跟我来,我把一套深绿色的绒布马装借给你,是借你的不是送的唷!”
“等等,”黛比说:“你们说了半天还没说我今天到底上哪里去呢!”
“别紧张。”亚莉珊卓说。
没错!事实上,能与巴黎出去就有机会求他放她回爱丁堡了。问题在于——她几乎都不想回去了。
她们几个女孩将她带到夏蓉的房间里去,大伙儿忙着脱去她的衣服,忙着为她打点,没有人注意到她已身处十分尴尬的场面了。娜娣亚在她腰上绑了个什么东西,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得绑这个东西?”她抗议。
塔玛丝卡解释,“这个可以让你的腰看起来更细一点。”
“为什么?”黛比问。
“也可以让你的胸部更高、更丰满。”
夏蓉把绿色的马装套在她身上,“如此一来,巴黎要扶你下马也比较方便。”
“但是我要证明我已经可以自己下马了!”
女孩们瞠目结舌的在讨论,“她是真的还是装的?”夏蓉问。
亚莉珊卓为她开口说:“她是真的,她不会玩女人的把戏。”
塔玛丝卡以烤红的铁棒为她制造出鬈发的效果,得意的说:“哦,她的头发很容易弄鬈,比你的容易多了,夏蓉。”
“好吧!干脆把我的新手套也借给你算了!”夏蓉大方的提出。
黛比一时冲动亲了下夏蓉,夏蓉有点尴尬的推开她说:“甭
客气。”两个女孩的友谊在无形中凝结了。
“你很美。”亚莉珊卓难以置信的低呼。
“天哪,快一点,”娜娣亚催促着他们,“让他等得抽鞭子的话,那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黛比以为她们只是希望她能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巴黎面前。其实,这几个丫头是看上黛比了,她们想让巴黎爱上黛比,她们深信巴黎谈恋爱之后她们的日子一定会更舒服。另外呢,凑合别人也是挺好玩的事!
至于巴黎找她出游的原因,那可就大不相同了。他是想实验看看,他与黛比一起骑马出去是否可瞒过别人的眼睛,让别人以为她是他妹妹。另外,他也必须到交换赎金的地点去挑个好位置。再来就是,他想逗逗黛比。
她一走到户外就迎上他欣赏的笑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搁在他的手上,“大人,我必须与你谈谈。好不好?求求你。”
“你这么美,教我如何拒绝?”他微微一笑。
她很小心的说:“我在孤儿院太久了,在绝望之余是亚伯拉汉给了我一线生机。请你谅解,我不能恩将仇报。一想到你要的赎金我就惭愧得要命。所以,求求你,寇克本大人,请让我回爱丁堡,让我们双方都把这件事忘了。”
“你在那个可悲的地方待太久了,甜心,我不晓得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希望你能把握今天的机会,好好的享受一下。如果你能暂且拋开一切痛快的玩一玩,我答应你我会重新考虑一下你的事。”
她欣喜的放下心中的巨石。终于,他软化了,他愿意放她回去了,“谢谢你,大人,你一定能了解我内心的感激。”
他挽起她的手带她到马房去,他们的马都准备好了。他碰碰她那个带着许多小铃的马鞍,“这马鞍很有趣,一动就叮叮咚咚的,最适合淑女使用了。”
她微笑的让他扶起细小的腰身送她坐上马鞍,就在那亲昵的剎那间,她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她只希望自己真的很美、很能够吸引他。
他们沿着海岸线往英格兰的方向骑,她总觉得那对热热的眼光一直逗留在她身上,看得她连呼吸都不自在。
事实上,巴黎盯着她看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他怀疑他们被人跟踪了。虽然他有所疑虑,但他依然故作轻松的对她说:“你骑得很好。”她的脸立刻又红了,于是他接着说:“我们今天应该好好的享受,像这种好天气并不多,你瞧北海在此刻看起来多么平静!”
终于,她知道他今天要她参观什么了,那是由海浪冲激而成的一块砂石,人称兄弟石。他们站立在八十英呎高的红岩峭壁,雷霆万钧的浪花依然可以将他们完全的淋湿。
她哈哈大笑的望着他,世界仿佛在转瞬间停顿了,除了碧海蓝天外,他们似乎是仅存的一对生物,她悸动的等待着。她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她希望、她渴求激情的一吻。她可以在明日回去当她忠实温驯的贤妻角色,但今日……哦,只在今日,她想放纵自己好好的玩玩这危险的游戏。
她红色的发湿湿的黏在她脸上,他挑起一小绺秀发在指间磨搓,耳语道:“事实上,我才是你的囚犯,我被你的美俘虏了。”
她的心激切的等待着他低下头来,但在那个节骨眼,他瞄到不远处有不寻常的动静。他果然是被人跟踪了!他的唇在令人窒息的距离处停顿了,她松了一大口气的倾听他低沉的嗓音,他说:“这海面现在很平静,不过有的时候气候会在一夕之间丕銮,这些美丽的浪花也有石破天惊夺人命的时候。”
“我从没见过如此特殊的景物,想想这些海浪得花几个世纪的工夫才能雕琢出惊人的造型!”她设法使自己镇定下来。
“海是男人的一切。”他说:“我有船,我很愿意带你去航行。你愿跟我去吗?”
她不认为他是认真的,今天他们似乎同时打定了主意要逢场作戏一番。她若有所思的说:“我母亲一定是从法国来的,她一定很勇敢。”
“也很美,”他悄悄的握起她的手,“这附近有家小餐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们可在那边吃个午饭。”
她很高兴有机会休息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下马来,这种温柔的表现令她涨红了脸。
他们享用了鲑鱼大餐。她爱死了那些蓝莓、奶油等等的佐料,于是巴黎再给她点了一份。店东一直叫她夏蓉小姐,叫得她吱吱咯咯的笑。巴黎鼓舞她品尝麦酒,还对她说夏蓉绝不会错过喝麦酒的机会。她果真尝到这新鲜的饮料,而那种清香的口感也的确止渴。
餐毕,他们在小馆后的果园漫步,果树遮挡了他们的身影,如此一来,巴黎反而可以在暗处留意跟踪之人是否就在附近。空气中充满了花香,她情不自禁的挑起一把玉米花闻一闻,这一闻使她开始打起喷嚏了。
“一声是心愿可成,两声是有人亲吻,”巴黎一接近,她就又连打了两次喷嚏,她笑着接下去,“三声有信来临,四声情况渐佳。”
她把花朵拿给他欣赏,他直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五声秘密心事得知。”他一把将她抱起,热切的吻着她。
她不知所措的在他怀中轻颤。
“甜心,”他沙哑的低喃:“我愿意与你分享心中秘密。我一直渴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来分享我的人生。”
她不由自主的为情迷惘,“你早就知道我一直是在那个地方的,你为什么没早点去接我?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甜心,不会太迟的。我可以当你的秘密情人,我一定会浪漫的来追求你,逗得你头昏眼花。”他那不安的手指已悄悄的伸入她上衣之内。她倒抽一口寒气,他的言话与行动同时震惊了她不设防的心灵。
就在她惊愕之际,巴黎乘虚而入结结实实的亲了她一嘴。惊愕之余,她不由自主的幻想爱丁堡那椿婚姻能借故撤销,而她能成为巴黎的妻子。她痴痴的垂下了眼睑,关于打喷嚏的传说接下来是:“六得银、七得金。”一想到了“黄金”她立刻惊醒了,她一把推开他。
黛比颤抖的扣上她的扣子。她一定是疯了才让这登徒子占她便宜,他绑架她是为了金子,可不是为了爱情。
这下子巴黎自己也清醒了,适才真是一时失去理智,刚才那一幕若让人发现的话,大家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妹妹了,到底是谁在跟踪他?莫非他的城堡早有人监视?
回到城堡时天色已暗,黛比被他哄了一整天,心中感到无比困惑。这么一天下来,她只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面对这高大英俊之人她是一点抵抗力也没。莫非她渴望感情已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如果她再不逃离此地,那么她的心可就危险了。也许,说危险已大迟了;也许,她根本就是已经爱上他了。
在马房,他故意不扶她下马。他在一旁看她设法完成她的课程,“你今天骑得很好,你可以引以为荣了。”
她在昏暗的马房中看他,“巴黎,你明天会让我回爱丁堡吧?”
“不行。”他说。
她愕然的说:“但是你答应过要考虑看看的!”
“我已经考虑过了,结果是——我要你留下。”他有点火大。
她也恼了。她很想掴他一耳光,但想归想,她不敢真动手;因为此人是个以牙还牙的狂徒。因此,她只有撩起长裙愤怒的跑出马房。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娜娣亚说:“她已经闹了几个小时了。”
“谁?”黛比问。
“安妮,”娜娣亚说:“巴黎是唯一可以让她静下来的人。”
“安妮是谁?”黛比空洞的问。
“巴黎的太太。”
“他的什么?”黛比惊问。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的心仿佛在瞬间冻结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她美?怎么能吻她?怎么能让她一不小心就爱上他了?愤怒与怨恨几乎淹没了她。
“我们没说过安妮的事吗?”塔玛丝卡说:“哦,一开始的时候,巴黎疯狂的爱着她,她娇小纤细、发色如银。就在他们热恋之时,悲剧就开始了!她有了孩子以后就再也无法下床走动了。但,他依然深爱着她,他总是从爱丁堡带盒巧克力给她。而且只要他一进门,就一定先上白塔去看她。”塔玛丝卡如梦般的轻叹。
“这全是她瞎掰的,”亚莉珊卓说:“塔玛丝卡是个作梦的女人,任何东西在她眼中都是完美的。”
“那你为什么没提起她呢?”
“谈起谁?”夏蓉走入房中。
“安妮啦。”亚莉珊卓说。
“那个臭女人!天,那个可怜的男人。你知道吗?他们痛恨对方,就像猫跟狗一样!你没听过他们吵架的声音?有一天晚上他把她打惨了,然后她就再也下不了床了。她很幸运,他只废了她的腿,他早该把她杀了的。不过,你们看着好了,早晚有一天他受够了就会下手的,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在城墙之下找到她的尸首的。”
“这也是她瞎掰的,”亚莉珊卓又说:“夏蓉完全是个戏剧化的人。”
黛比看着他们,“老天,你们都疯了是不是?”回到房间的时候,泪水已不能自主的落下,她甩上房门倒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
泪水止住后,她才发现自己把夏蓉的衣服哭毁了。“该死!”她小心的脱下马装挂起,然后她自艾自怜的又趴在床上哭了。
巴黎回房的时候她早已睡着了,因此他对于她的悲伤是浑然不觉的。倒是她的影子一直逗留在他的脑海,搞得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她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女人,美丽而不骄傲,甜美天真动人。如果她能成为他的情妇,他一定要好好的宠她、爱她。其实,他大可以直接的上楼去占有她;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敢抗议,更没有人能阻止他。但是,他不愿意吓着她。
她依然想回爱丁堡。也许她还不了解,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放她走的。很明显的,亚伯拉汉为了颜面问题尚未将她被绑之事张扬出去。不过,亚伯拉汉一定也暗中差人在调查绑架黛比的是什么人。
也许,今天跟踪他的正是亚伯拉汉派出的人。但,亚伯拉汉又怎么会想到他呢?他怎么能——巴黎惊坐起,他心中已有解答。是孤儿院那个死老太婆!一定是那个叫葛拉汉的女人提供的线索。
于是,巴黎穿上黑色马装匆匆的赶到那家孤儿院去。他在黑暗中潜入葛拉汉太太的房间,她躺在床上,房门是开着的,她的喉咙没被切断,身上也无外伤。不过,他一眼就看出她已经被人谋杀了。很可能是在睡梦中被人用东西闷死的,因为房间里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亚伯拉汉很可能误以为绑架勒索之人为葛拉汉太太,所以才下手杀她报复。不晓得她在生前是否说出什么有关于黛比跟他的线索?最好是没有,否则亚伯拉汉很可能就知道是他了。
巴黎匆匆的出去跟他留在爱丁堡的三名手下会合,依他们的描述,葛拉汉太太没到过亚伯拉汉的住处。亚伯拉汉接见过卡南·麦克白一次,然后他自己又到麦克白那里去过一次。
于是巴黎直接走访麦克白的办公室,“大人,我以为你是不想露面的。”麦克白一见了他便惊愕的说。
“我的身分恐怕已经泄漏了。你跟亚伯拉汉那边有什么进展?”
“我把你的条件送去给他了。我觉得他似乎不感到惊讶。最近,他来找我说他根愿意顺从你的条件。”
“好象太容易了点。”巴黎说。
“我也有这种想法。尤其是在他要求多给他一点时间之后,我就更怀疑了。别人也许会需要一点筹钱的时间,但他可不需要。依我看来,他需要时间是为了设下陷阱。”
巴黎一路苦思的赶回家去。如果亚伯拉汉已经怀疑是他了,那么,他为何不直接采取法律行动?亚伯拉汉必然是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他对黛比必然是不死心的。一想到黛比落入亚伯拉汉的魔掌他连心都凉了。她如果知道那老头要她的目的并不单纯,那她铁定吓死。说也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买个小女孩就好了?莫非是葛拉汉太太暗示黛比的身世非比寻常,所以亚伯拉汉才想娶她为妻,以便日后威胁勒索她的生父?天啊,如果亚伯拉汉发现她有可能是玛乐司的女儿,那么他们可就惨了。
早餐后,黛比询问亚莉珊卓有关安妮的事情;不过,她不太愿意说。“反正她讨厌我们这一家人就对了。辛克里太太是她的看护,她的三餐都由辛克里太太端上去给她。”
“但,这可怜的女士若是无法下床,那么总该有些人去探望她或是陪她聊天吧?如果你们根本不理她,那就难怪她会讨厌你们了。我反正是闲不下来的人,也许我可以去陪陪她。”
“你是不看到她就不死心,对不对?”亚莉珊卓说。
“哦,你想我可以去吗?”无论她是怎么说的,她反正就是想看看巴黎到底娶了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她并没有被关起来或是被绑在床上,你当然可以去看她,老天哪!”
“这么说,我可以直接上楼去找她了?”
“当然。如果她不想见你,她就会立刻叫你离开。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比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厉害。”
黛比提心吊胆的去敲门,房内有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叫她进去。在床上的可不是白衣天使,她穿着鲜红色半透明的睡袍,她的指甲、嘴唇都涂得红红的,白色的床单之上放着一盒开着的巧克力。
黛比略带犹豫的说:“早安,我是——”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你反正是另一个该死的寇克本。从你的发色跟你的大胸就可以看出来了。真该死!你想做什么?”
其实,连她自己也怀疑她跟寇克本家搞不好是有点关系的。“我是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有人作陪……也许我可以读一些文章让你听。”
“说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她们全在笑我畸型。要看就来啊,过来啊!”
黛比着迷的走上前去,她们几乎是截然不同的女人。
黛比有曲线而且色彩鲜明,安妮则是瘦弱苍白。
“嗯?”安妮问:“你看到什么了?”
“你的发色真的像银色的月光。”黛比说。
安妮眼一瞇,“好话说完就说难听的了。”
黛比犹豫的又说:“你有个很有威胁性的嘴。”
安妮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她的眼不太寻常的闪烁。“你有紫色的眼睛——不太寻常的颜色。我想画画你,你愿意坐下来让我画吗?”安妮带点强迫的意味。
辛克里太太立刻带来绘画的用具,但安妮向她挥手,“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明天再来。”这是命令不是请求。“可别空手来。”
“你想要些什么呢?”黛比问。
安妮苦涩的笑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会把你吓个半死。随便,带瓶白兰地就行了。”
“多么特殊的一个女人。”黛比一下楼就对她们说。
“我们可不是如此形容她的。”夏蓉笑道。
“她说明天要为我画素描。”
“哦,别是明天。明天我们要到凯索市集去玩,你一定会喜欢的。吉普赛人一年一度的马市可是千载难逢、十足有趣的,”亚莉珊卓说:“那些马匹都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个又一个算命的棚子。我正要问巴黎能不能带你去呢!让他知道你去见安妮的事,他一定会不开心的。”
“那我可就开心了。我反正不是来讨他欢心的。”
夏蓉与亚莉珊卓交换了个眼色,“她学会了!”她们哈哈大笑。
“嘘,他来了。”塔玛丝卡耳语。
巴黎一回城堡就为了小羊失踪的事伤脑筋,在这季节他不认为小羊是被狼咬走的,他怀疑这是山猫做的。因此,他决定天一亮就跟他的兄弟一起出门去猎杀山猫。
女孩子们发现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正好是教教黛比对付男人的最佳时机。
“到市集去你根本不用花钱,到时候我们会遇到一大堆很乐意为我们付帐的绅士。”塔玛丝卡忙着整理要穿到市集去的衣服。
“如果你喜欢什么像耳环或杏仁饼之类的东西,你只需把头一侧说句:‘我最爱杏仁饼了’他们就会挤破头的去帮你买。如果你还想吃第二个,你就甜甜的说:‘如果我再吃一个会不会太贪心了?’然后他们就会冲去买个半打。”娜娣亚忙着烫她的头发。
黛比看着她们一群好姊妹坐在壁炉前递着酒喝,又说又笑的好不开心。
“我们轮流的教她几招对付男人的方法,我先开始。”塔玛丝卡掀起长裙露出她的脚踝,“榇衣、榇裙等等的质料最好是那种稍微一动就会发出一些声音的。让男人只听得见却看不到,那是最吸引他们的。”
亚莉珊卓也开了口,“我呢,我光是看塔玛丝卡就可以教你一招了。塔玛丝卡总是穿高跟的鞋子,袜子也都挑那种很细致的,每当她下楼时,她总是忝不知耻的掀高裙摆来展示她的脚。”
娜娣亚把卷发棒放回炉中,她说:“跟男人相处的时候,一有机会就回头看他。这是一种无声的邀请,邀请他走到你身边来。”
夏蓉的招式则更直接,“头发保持有点乱,如此一来可使男人联想到‘床’。”
塔玛丝卡又建议了,“香水也是一项利器。在你身上的每一个脉跳区抹上香水,如膝后、胸前等等,如此一来,你一走动就有诱人的香气在四周飘散。”
亚莉珊卓一看又轮到她出主意了,就匆匆的说:“夏蓉,你快给她一些点子吧,你最能表达了。”
“嗯,那我就把勾引男人亲你的方法介绍给你。一开始,在他跟你说话或看着你的时候,必须格外的贴近他,必须‘贴’近,离得太远就失效了。在这种时候,他会把手扣在你肩上或腰部。他一碰到你,你就立刻说些亲昵的话,然后他就会抱住你亲你!这是最有效的,到时候他一点抵抗力也没。”
“我真是不敢相信。”黛比喝光了她那杯酒。本来她是不喝酒的,但那种暖暖的醉意实在太迷人了,以后她很可能会对酒习惯。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夏蓉说:“巴黎刚走到隔壁的房间。你现在就去试试。如果在他身上试验成功了,对别的男人就更不可能失败了。此外,我也需要你去支开他的注意力,我今天晚上要溜出门去。”
黛比可不敢做这项试验,虽说男人一遇到这些女孩就像个傀儡,但巴黎可不是傀儡。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光是看到他,黛比就心跳加速,哪能冷静的去勾引他。女孩子们不让她有考虑的余地,为了壮赡,她们又让她喝了许多酒。果然,酒鼓舞了不寻常的勇气。
“巴黎。”她轻声的叫他,一鼓作气的去找他。
“嗯?”他走到她面前,他一停下脚步她就走上前去看着他。
“你明天要不要到市集去?”
他低头看她,她站得太接近了,于是他两手搭在她肩上。
思考!她对自己说:想一些亲昵的话。她屏息的说:“大人,我今晚更衣的时候,肩上一定会留着你的指印的。”
他毫不犹豫的俯首吻她。她被那热切的吻吓呆了,热热的唇自她唇瓣下滑,一路到那高高的领口。然后他扯住她的发再一次殷切的吻她。她虽是来勾引男人的,却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恐惧在她眼中流转,她浑身颤抖的跑回她那群同志身边。
“成功了吗?”塔玛丝卡问。
“他当然是吻她了,你不会看她那一脸的恐慌?”娜娣亚笑道。
“非常成功。”她坦承。但她却不知道巴黎已尾随她过来了。她一转身就撞见他那对冒火的眼。
他终于发作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像个娼妇一般?”他四下一顾,“你们全都喝醉了,上床去!”他咆哮道:“你给我留下!”他的怒气吓得黛比连动都不敢动。
女孩子们如惊弓之鸟四下散去,留她一人单独的面对狂徒。但姊妹们一走,他的表情就銮了,他的眼闪烁着笑意,“哦,酒使你爱玩了。我会牢牢的记住,酒使你诱惑了我的吻。”
她低呼:“我没有!”
他盯着她那上下起伏的胸部。她正想破口大骂,孰料他先发制人的说:“啊,除非你的屁股想挨顿打,否则可别一时冲动就口不择言了。”
“你敢!”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但她仅有的武器也就只有她这张嘴而已。“你妻子被打断了腿还不够吗?你连我的腿也想打断?”
他看了她好一阵子,“你见过安妮夫人了。你们是否一见成仇?”
“没有。她与我想象中的不同。”
“她与我想象中的也不同。”他苦涩的说。
“她想画我。”
“奉劝你小心一点。格外小心,她跟毒蛇没什么两样。”
“我看她比较像夏娃。”黛比说。
巴黎不希望黛比跟邪恶的安妮相处,但他也不禁止,反正黛比很快就会发现安妮是沾染不得的。
“大人,我可以退下了吗?”
“少大人长大人短了。我想你应该会高兴听到一个消息:你讨厌的敌人葛拉汉太太已经死了。”
她目瞪日呆的看着他。是他下手的?她口干舌燥的问:“大人,她是死于自然原因吗?”
“不,是谋杀。”他直接说。
她下意识的畏缩了。
他立刻改变了话题,自袋子里掏出一枚金币。“给你明天市集用的。”
“我不要你的钱。”她转身就要跑。
他拉住她硬把钱塞给她,“等你更衣之时,顺便看看现在这一拉扯所造成的瘀痕。”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他。他爱她吗?他真的为了爱她而杀死葛拉汉太
太?或,他只是去杀人灭口的?他是个玩弄女人的色狼?他真的打断他妻子的腿?她怀
疑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但她忘不了他的吻,她的身心都饥渴的在等待着他。她明知他
是危险的,她只是任他摆布的一只小棋子。这整件事就像解不开的谜,她怎么理也理不
清。
她一定是睡得很熟,因为翌日一早她是被楼下巴黎与亚历山大的争吵给惊醒的。亚历山大大叫:“我不喜欢打猎!我认为那是世上最残无人道的游戏。我受不了看着动物死亡!你明知我想跟女孩们到市集去,却偏偏强迫我跟你们去杀生!”
黛比想要迅速的下楼,她想站在亚历山大那边对巴黎痛斥一番。她还没到楼下就听巴黎在说:“我反对过你念诗或作曲、写文章吗?没有,但是我也不会送你到什么修道院去浪费你的一生!亚历山大,有的时候你必须像个男人。你不喜欢出去突袭,但如果敌人来袭,你就必须懂得保护城堡与女眷,否则她们不是被烧就是被辱!你不喜欢打猎,但对付侵袭牲口的野狠或山猫不得不如此。你必须先尽男性的义务才有资格去享受温柔的乐趣。”
黛比于是没下去帮亚历山大说话,因为巴黎有他的道理。
“今天我跟特洛伊出去打猎,你去市集。但,我要你负起男人的责任,姊妹们由你负责,尤其是黛比。如果你让她溜了,那我唯你是问。”
五分钟过后,她确定楼下的人走了才敢偷偷的跑到他的房间。她拿了瓶白兰地就到白塔去找安妮。虽然辛克里太太一脸冰霜,但她还是进去了。安妮眼神空洞,美丽的五官皴成一团。
“我今天没办法让你画了,因为我们要到市集去。不过,我给你带酒来了。”她没说她再也不能回来让她画了,今天,她压根不想再回到城堡来。今天,正是她逃脱的最佳时机。
安妮看到那瓶酒显得很开心,“天,我受不了大家都不在城堡的感觉。上一次大家都出门了就有个人想杀我。老安格斯发现那个人所以来救我,没想到他自己却因追那刺客而摔死了。”她歇斯底里的说。
“你没告诉你丈夫这件事?”黛比慌张的问。
“嘘,不要说了,否则你又会生病。来,赶快吃点你爱吃的巧克力,我顺便倒点白兰地给你喝。”辛克里太太挥手示意黛比出去,“你快走,我会安抚她的,我今天会一直陪着她。我保证这儿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男人。”
安妮的话令黛比感到十分不安。安妮的那番话巴黎一定也听过,不过为了不要太涉入人家的家务事,她还是保持沉默早走为妙。她再不离开就恐怕永远也逃不出他那充满魅力的网了!巴黎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安妮的故事也许不是凭空捏造的。她再不走的话,浪漫的初恋恐怕就要消失了。
这天的早餐会显得格外热络,女孩子们喜孜孜的谈论到市集去玩的事。她们被安排坐在马车内,亚历山大与另外三名士兵则骑着马保护她们的安全。塔玛丝卡争取到穿绿色服装的权利,她身穿淡色的薄棉礼服再套上向娜娣亚借的绿色天鹅绒上衣。
“天啊,塔玛丝卡,那件绿色上衣真是迷死人了。”娜娣亚嚷道。
“那是因为穿在我身上的缘故。”塔玛丝卡自豪的笑道。其实,娜娣亚一身的蓝也不逊色。今天连亚莉珊卓都显得漂亮。而夏蓉出奇制胜的黑白配更是不在话下。黛比的桃红色礼服造型简单,胸部之下便是棕色天鹅绒的腰带。
这一行漂亮的队伍吸引了市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才到达一会儿就把罗根、西司与李诺士等人都吸引来了。
西司爵爷是最兴奋也是最年轻的,他那爱慕的眼神一直落在塔玛丝卡身上。而她那淡绿的眼一眼就看出西司今天会向她求婚。
李诺士伯爵,高大英挺,他毫不犹豫的盯上娜娣亚,其实他们两人还真是相配。很快的,他们眼中就只有对方了。
罗根爵爷必恭必敬的靠近夏蓉,他那十分明显的渴望换来她明亮的笑容,她那勾魂的眼往他这边一瞄说道:“大人,我答应亚莉珊卓说你会为她赢得一颗椰子。我说啊,你的箭法最准了。你好心去帮她赚颗椰子回来,我就利用这空档跟黛比去算命,很快就回来,然后咱们两人就可以私下聚聚。”
罗根乖乖的带着亚莉珊卓去射箭。而黛比也兴冲冲的尾随夏蓉去找算命人。在市集的角落里,吉普赛人一一的搭起算命的棚子。夏蓉一看到一个帅哥就突然的站住,他在脖子上系着红色领巾,但他上身是赤裸的,黝黑结实的胸肌深深的吸引夏蓉的视线。他们就那样痴痴的相望,那么热切的眼神使黛比了解到:他们并非陌生人。
终于,夏蓉低喃:“强尼·雷文……黛比,我等一下再跟你会合。”他们两人很快的走入他的棚子里。
黛比难以置信的眨着眼。市集才开始她竟然就一个人了,是逃走的契机了吗?不过,她得先搞清楚爱丁堡离这儿多远,是不是可以用走的。她问了个妇人,发现爱丁堡离这凯索市集有四十哩之远。她鼓起勇气到处问是否有来自爱丁堡的人,问了半天才问到一对肯让她搭便车的老夫妇。她跟他们约好晚上就在此地会合,约定好之后她赫然发现亚历山大神情严肃的在看她。
“亚历山大,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今天我要走的时候请你看着别的地方行不行?”她哀求。
“黛比,在别的情况下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今天巴黎交代过我要保护你们。今天是对我的一种考验!请你不要为难我。”
她能了解他的难处,“算了,咱们去跟其它的人会合吧,我快饿死了。”
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可没做任何承诺,离开是不得已的,她非走不可。
大伙儿会合之后,罗根大人问起夏蓉。
“她去帮巴黎买些物品。”黛比有心为她掩饰,只可惜亚历山大同时说:“她去看一群狗表演戏法。”
罗根疑惑的看着他们,“知道了,”他转向黛比,“在她还没回来之前,也许你愿意让我陪在身旁。”
“那太好了。”她发现李诺士大人也老在偷看她,终于,李诺士开了口,“我们以前一定见过面,我记得你这对紫色的双眼。”
“是的,我们见过一次。”她神秘的说。她很想对他说他们在“她”的婚礼上见过一次面。
接下来,又是食物又是礼品的,只见绅士们不断的在付钱买东西。他们逛到一个卖丝袜的棚子时,夏蓉才又现身,她直接去找罗根说:“如果你送我这种礼物的话,那一定会造成轰动!”然复她碰了亚莉珊卓一下示意她接下去,于是亚莉珊卓便说:“如果我们姊妹全有的话就不会太离谱了。”
“说得对!”于是西司大人便让他们一人挑一双,他先挑粉红的丝袜给塔玛丝卡。娜娣亚挑了一双肉色的,亚莉珊卓挑了红色的,夏蓉最懂男人的胃口,她挑了双黑色的,黛比认为自己穿黑色丝袜一定很能令巴黎动心,但仔细一想,她今晚反正是要走
的。以后她与巴黎很可能再也碰不到面了,如果她没有个丈夫在爱丁堡,如果他没有妻子……如果、如果……她的心犹豫苦涩。
亚莉珊卓陪黛比到西班牙营区去逛逛,黛比一眼就看上一双红色的高跟凉鞋,那是西班牙风味的凉鞋。她手上有巴黎给她的钱,只可惜不够用,亚莉珊卓看上一把短刀,可惜钱也不够。于是她们合起来跟老板讨价还价,终于有了令人满意的成果,老板赚到钱,她们则买到心爱的东西。
当大伙儿聚精会神的在灯光下看吉普赛人表演马术之时,黛比则悄悄的抱着她的东西去跟那对老夫妇会合。
“哦,你终于来了,小姐。我的丈夫一到我们就要启程了,他去给我买些黑豆。我真想留下来参观马市的夜间活动,有跳舞的节目、有表演等等的,只可惜……唉,爱丁堡大远了。”
黛比坐进马车,她提心吊赡的等着这老妇的丈夫归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突然有一阵笑声自车外傅来,接着便是——亚历山大挽起她的左手,罗根大人扶着她的右手,李诺士爵爷扶她下马车。这会儿李诺士似乎已认出她的身分。
夏蓉则在一旁轻笑道:“我们是来接你的。”
西司大人拿了几枚金币给那个老妇人,塔玛丝卡则甜甜的说:“我们这妹妹就爱闹,谢谢你照顾她。”
黛比低声的对李诺士说:“我在这里不快乐,你为什么不能帮我?”
李诺士略带腼腆的说:“我想娶娜娣亚,我可不敢得罪狂徒寇克本。”
黛比无可奈何的面对此次的失利。毕竟,错的人是巴黎,这一干子人都是无辜的。她也不忍心让亚历山大面对巴黎的怒气。她已经爱上这一家子的人了,相处愈久她愈难走成。但是,她在爱丁堡也有应尽的义务,这一次虽然失败了,日后她还是会尝试。
回家路上她轻声的问:“你们不会告诉巴黎吧?”
他们目瞪口呆的全盯着她。
“当然不会,你连问都不用问。你以为我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亚莉珊卓反问。
她松了一大口气,至少她可以逃过一劫,不用惶恐的面对他的怒火。
翌日,大家都睡到很晚才起床,一醒来才发现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晚餐过后,暴风雨突然的就降临了。他们全聚在客厅里,但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怕雷电。
亚历山大与特洛伊在角落里下棋,塔玛丝卡忙着谈西司大人向她求婚之事。
“罗伯特昨天向我求婚了,但是他还没向巴黎提亲。我等了他一整天了,都是这场讨厌的暴风雨阻挡了他。”
亚莉珊卓说:“落单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这场风雨也把吉普赛人赶跑了。”
夏蓉拧了她的耳朵,然后才向塔玛丝卡道贺。娜娣亚不甘示弱的说:“李诺士很可能也要来找巴黎了,昨天他表明自己正在寻找适当的对象。”
塔玛丝卡抬起头,“我为你感到欣慰,不过别忘了我才是排在前面的。”
夏蓉笑道:“你是不可能让我们忘了的。”
塔玛丝卡说:“但这是很重要的。在这个世界上若不能是最好的就得是最先的,幸好我既是最好的也是最先的。”
亚莉珊卓呻吟了一声,“你就是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娜娣亚在此时建议道:“咱们拿出昨天到手的东西,也许还可以交换一些。”
巴黎在灯光下研究一张海的图表,但黛比每一抬头就迎上他的眼。他在想什么、计划什么?
正当众家姊妹拿出她们的战利品在试用、交换之际,门口突然传来如雷的吆喝,“你们就像一群逍遥的狐狸舒服的窝在你们的巢穴里!”
巴黎连忙站起,“包司威!你冒着风雨出门是为了什么?进来,来把身子烤干。特洛伊,你下去安顿他的手下。”
高大的包司威激赏的看着室中的美女,“淑女们,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他朝他们鞠了个躬才对巴黎说:“如你所知,我也是爱丁堡的治安官,近来我在追查那位被绑架的新娘。”
黛比的心差点没跳出来。终于,她要回爱丁堡了。巴黎看了她一眼暗示她别开口,她恼火的抬起头,充满胜利感的看了他一眼。
包司威哈哈大笑,“在苏格兰能进行这种阴谋的只有五、六个人。你当然就在我的黑名单上。”他冲着巴黎微笑。
“大人,我真是受宠若惊。你突然就冒出来真令我惶恐。”
“少来了!寇克本,你哪懂得惶恐的意义。”
“包司威,如果你发现了那个新娘,你打算怎么处理?”巴黎问。
“把她扔到我的一座城堡里,然后再把赎金加倍教那老头吐个精光!”包司威叫道。
黛比的脸一下子白了。男人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巴黎说:“我没绑架新娘,不过我有五名可爱的妹妹。”
“啊,说得可不是嘛!连名字都不同凡响的美女。”
夏蓉站上前去。包司威是她不愿错失的良机,他本身就是个传奇,他是国王的表兄弟,头衔、领地一大堆。
夏蓉在他面前欠身行礼,有意无意的露出一大截酥胸。“包司威大人,我就是夏蓉。”
“爱尔兰之珠。”他微微一笑。
“我是塔玛丝卡,包司威大人。”她优雅的行礼。
“有史以来的古城。”他回答。
“我是娜娣亚,包司威大人。”她轻声的说。
“世上最美的城市。”
“我是亚莉珊卓,包司威大人。”她骄做的说。
“是一座我很想去游览的城市。”
“我是黛比西亚,包司威大人。”室内第五个美女向他欠身行礼。
“波斯的城市。”他直视那紫色的双眼。巴黎暗地一惊,她为何一直没说出她的全名。如果她的名字是城市的名称,那么她
就是寇克本家的人没错。好狡猾的女人!让她得意吧!总有一天,她会哀求他收容她的!
“老天,你真是个狂徒,如此美丽的女孩竟然不早些介绍给我认识,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多漂亮的妹妹。”包司威说。
“对外人来说是漂亮,对我来说她们全是捣蛋的麻烦人物。”巴黎直视黛比。
女孩们全围绕着包司威,大家都很努力的为巴黎掩饰;因为包司威是十分有权势的皇亲国戚,虽然他与巴黎一向是知己好友,但巴黎若有罪证在身,包司威依然可拘捕他下狱。
包司威专注的看着这些女孩,夏蓉则机警的提议道:“大人,让我为你脱鞋。你的靴子都湿了,我认为舒适最重要,娱乐次之。”
“那可不见得。”他微笑的注视着在他眼底弯着腰的女孩。
塔玛丝卡不由自主的轻颤,这位包司威大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夏蓉倾全力的盯着她难能可贵的猎物。
亚莉珊卓偷偷的告诉包司威大人,“他的确在楼上藏了一个女人。”
包司威怀疑的看着她。
娜娣亚说:“他把她藏在白塔,不让我们见她。”
他专注的聆听。
黛比对他说明:“是他的妻子啦!你要找的女人就是她吗?”
“妻子?”他的脸皱成一团,“我找别人的老婆干嘛?”
女孩子们笑成一堆。此时,包司威的眼光再度落在黛比身上。巴黎已有些恼火,这家伙直盯着黛比不放,一有机会不是拉她的头发就是摸她的手。
亚历山大也不满的瞪着包司威。于是,巴黎先将亚历山大支开,“亚历山大,我有个差事给你。”亚历山大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巴黎面前。
巴黎低声的说:“下楼去叫特洛伊灌醉他的手下,顺便交代我们的人说话小心。”
现在,塔玛丝卡准备演奏她的弦乐,而娜娣亚准备唱歌款侍贵宾,巴黎趁这个机会暗示黛比走过来。她原想待在原地不理会他的暗示,但仔细一想她还是乖乖的听话了。
巴黎对她耳语:“黛比西亚,我要你找机会上床睡觉去。包司威是个危险的人。”
她了解他是为了保护她才有此指示,于是她点点头回到女孩子那边,过了一会儿她才逮到机会溜上搂去。
黛比离开后,巴黎便说:“夏蓉,走,咱们给包司威兄弄点白兰地上来喝。”离开客厅后他立即指示妹妹,“包司威待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我希望他的脑子能忙得没时间思考。其它的女孩对男人没什么经验,这项任务只有你才能胜任。我要你去迷得他昏头转向的。”
“应该是没有困难的。”
“他今天晚上会留下来过夜,你了解吧?”巴黎小心翼翼的挑了一桶白籣地。
她手扠着腰怒气腾腾的说:“你该不是要我……要我真的去——”
“你该不会依然是个完璧之身吧?”他轻声的问。
“我当然是。你是什么意思?”她反问。
他平静的看着她,说:“强尼·雷文。”
她倒抽一口气,“你派人跟踪我?”
“那是当然的。”他开心的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跟他见面?我跟他都快一年了。”
“夏蓉,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了。如果我阻止你跟那个吉普赛人见面,那你早就跟他私奔了。你乖一点,帮我挡挡包司威。反正,你早看上他了不是吗?坦白一点吧,没人会讥笑你的!”他哈哈大笑。
“咱们快点,免得他把你看上的那个‘完璧’给污染了!”
他很诧异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夏蓉看穿了。“夏蓉,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爱她吗?”
“爱?这还用问吗?你早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再落入爱的陷阱。”他苦涩的说。
“你不会伤害她吧?”
“除非必要。”
她不禁浑身一颤,她还是去处理包司威大人的事好了。去勾引那位高大危险的大人其实不难,她轻而易举的就把大人带到她的房里了。她关起房门说道:“包司威大人,现在你变成我的囚犯了。我来想想我可以要多少赎金?”
包司威一把抱住她,两人紧紧的相拥。
“大人,你太冲动了。我本以为把你骗上来之后得将你绑在床上才能任我胡作非为,看来我是不需以武力逼你就范的。”
包司威仰头狂笑,“天哪,小姑娘,你真是天赐的!”
她回以一笑,“你不也是?咱们今夜的奇遇真是天命难违。”
他已口干舌燥,但夏蓉十分明白拖延时间的重要性,她不能给他太多时间来巡看寇克本堡。因此,她推开他,说道:“既然你是我的俘虏,你就必须服从我的指示。我命你脱去衣物。我想先看看我带回来的货色!”
包司威微笑的除去他的上衣及腰带,夏蓉还没脱衣服的意思,她拿起一小瓶香油嗅了嗅。“大人,你说说,你有没有做过全身按摩?”
他赤裸的走到她面前。
“别急,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你先躺下享受按摩的乐趣。包司威,你得仔细看,等我伺候了你之后就轮到你帮我按摩了。”
他深感刺激的合上双眼等待着。
包司威跟他的手下在天刚破晓之时离开。经过一夜激情之后,他并不想深入调查寇克本堡。他与巴黎一直维持很好的关系,他们双方都不想破坏这层关系。
巴黎看他的老友离开了才敢喘口气。早餐的时候巴黎决定先去安排一些事情,所以黛比就乘机提出她还要去看安妮的事。
“哦,黛比,你实在太善解人意了。”塔玛丝卡说:“她一定很寂寞,我认为巴黎对她并不好。”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
塔玛丝卡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用了,谢谢你。”
今天安妮一身的黑,更为凸显她那银浪般的发色,黛比发现她连指甲都涂黑了。她一看到黛比似乎很开心,“今天我可以画你。”
“那太好了。”黛比鼓舞着她。
“辛克里!立刻帮我准备画布与炭笔。你就坐在光线好的那一边。”
黛比安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找到话题。“你婚前住在哪里?”
“嘘!别讲话,也不要动,”安妮停顿了半晌才说:“我姓欧基纬,我住在卡地尔北方,我们的土地与哥登家的土地平行。我跟我们的邻居一向处得很好,但是我父亲却十分痛恨约翰·哥登。他常说哥登家抢了我们家的土地。我们欧基纬家与哥登闹得不可开交,你听过没?我父亲找到巴黎·寇克本帮忙,巴黎当然很乐意去打哥登,所以我父亲就把他当作神。我父亲完全不顾虑到我的感情就把我嫁给他。我爱的人是的约翰·哥登,他的妻子已亡正要考虑再娶,不过,我当然也不敢提起此事就是了。都是寇克本看上了我,所以我也不能怪我父亲。更何况,约翰·哥登也已续弦,所以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你说是不是?”
黛比安静的让安妮说下去,她很同情这个女人,所以她很想拉拢安妮与楼下那些女孩子。因此她说:“你为什么不下楼去跟大家一起聚聚餐呢?我可以陪着你,我相信他们很快的就会接受你了。”
安妮没回答,似乎是在考虑。黛比四下一顾,发现房内的家具摆设等都是高级品,巴黎对他妻子也许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他并不吝啬。而辛克里太太,那个向霍尔太太问过她的看护,这个人令黛比感到有点不舒服。
安妮把她的素描拿给黛比看,黛比真心的赞许。
“等我上彩以后才是真正的好呢!”安妮得意的说。“不过我累了,再过九天你再来。”安妮突然的又下逐客令。
黛比一下楼就遇到亚莉珊卓。“我建议安妮偶尔下来跟我们一起用餐。”
“那岂不是把猫放在鸽群里吗?如果你不想挨巴黎骂的话,你最好是少管闲事。他现在在他的船上,咱们何不利用这机会到海边逛逛?”
黛比欣然答应。那是她生平以来初次踏上沙滩,除了见识到可爱的海獭家庭,也享受了自由豪放的海。她深深的吸取海的味道,欣赏变化万千的潮浪。两个女孩自由自在的躺在沙滩上聊了起来。
“很遗憾你没能从市集逃走,如果只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话,我是会视而不见的。”
“原先巴黎也答应要放我走,后来他又改变主意,而且根本不听我的理由。”
“黛比,跟男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对付男人要用骗的才行!如果我是个俘虏,我就闹得他天翻地覆,让他们急于送走我。你必须采取十分戏剧化的方式与激烈的手段!”
“譬如说?”黛比问。
“嗯,我想想。让他认为再不放你走,你就会自杀。如何?”
“那得先能让他相信才行。如果我说要自杀,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但是他相信我!你不可以太老实,必须狡猾点才行!”
“我又该如何自杀?”
“你可以威胁说要跳褛,自我父亲死后,他对跳楼这种事变得极为敏感。”
黛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我有惧高症,我无法接近高处。”
“唉,那你能想到哪种死法呢?必须是激烈一点的才管用啊。”
“你看跳海怎样?”黛比站起并把脚尖泡到海水里。
“嗯,可能管用。我可以冲到他那里对他说:‘黛比受不了被押为人质以换取赎金。快来,她要跳海自杀。’然后他就跟我跑到那山壁上,让他由上往下的看着你。此时,你脱下外套赤裸而无助的往海里去。保证他会在转瞬间把你拉住,等他亲眼看到你忧郁绝望的神情之后,他自然就不想伤害你并放你走了。”
“赤裸裸?”黛比说。
“你非得脱光不可,跳海自杀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你必须取信于他,否则就功败垂成了,再说,你只是在他到达之后才脱去外套赤裸的走出;只是一点点的时间而已。我们明天等潮落之后就进行这项计划。”
“好吧,”黛比说:“只好一试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二天下午的天气也站在她们这一方,亚莉珊卓鼓舞着黛比,“潮水已退,现在是脱下衣服的时候了。”
黛比媛缓的脱下她的衣服、黑丝袜与红色的高跟凉鞋,她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我还是穿着衬裙比较好。”
“想清楚。算了,脱下去,衬衣也得脱。”她坚持。
“我先穿着,虽然有件斗篷大衣遮掩,但我还是不放心。我看我还是到海边才把衬衣、衬裙脱了。”
“那我不就得跟你先下海再上山了吗?哦,算了,快点。”
她们到了山壁之下,黛比就脱下衬衣衬裙交给亚莉珊卓,然后她就紧拎着她的斗篷大衣。
“记住,山壁之上有人出现就立刻脱了这大外套往海里走。”
终于,亚莉珊卓找到她大哥了。她十分戏剧化的拉着她大哥的衣袖,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老天,巴黎,你得快一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一惊,“什么事,什么东西不见了?”
“是黛比。哦,我的老天,快来!”
这下子他真的慌了。他拉着亚莉珊卓焦虑的问:“快说清楚。”
“她快淹死了!哦,我们会来不及的。”她抽抽答答的说。
他恍然大悟的往山壁那个方向冲去,六、七名他的手下也尾随他而去。也许,她失足坠海了!他简直是不敢想象。巴黎在山壁之上往下眺望,就在这山壁之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很安全的。他于是张牙舞爪的转向他妹妹,“这是哪门子的游戏?”
“不是游戏,巴黎。她不想当人质了,她想自杀。”亚莉珊卓噙满热泪。
就在这个时候,黛比脱下了大衣,她赤裸棵的步向大海。
他难以置信的呆愣了一下,然后便火急的沿着最短的山路往下冲。在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她要自杀,他的心差点就为她停顿了。之前,他不曾有过如此的恐惧,所以他以愤怒掩饰。
黛比走得很慢,因为他跑下山来得花一点时间,一开始她是很有把握的,直到海水冲到她的膝,她的勇气就消失了。她没碰过海水,也不晓得海浪是如此骇人,一不留神她就被一个浪打倒了。她挣扎的想让头露出水面呼吸,她拚命的想站稳。
然后她就看到他了,一个十分愤怒的男人,一个令她感到非常惶恐的男人。黛比跑回沙滩上套了大衣就跑。而他连跑都不用跑就可以逼近她。
他认为自己必须设法吓唬她,以后她才不会再做出这种傻事。此时此地,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绑在腰上的鞭子。于是,他长鞭一挥,而第二鞭则咬住她的外套,“咻”的一声外套应声而落。
她赤裸的站在他面前发抖,黑色怒火与夹杂不清的欲望使他冲动的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她挣扎的嘶吼,但海风直接的把她的叫声扔到大海里。
她几乎想重回大海的怀抱,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比大海更可怕。她的挣扎加深了他的欲望,她无法抵抗,他是个巨大的猛兽,他随时可以将她占有。她浑身虚软的靠在他身上,泪水无可遏止的泉涌而出,她将脸贴在他胸前,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他轻抚那火红的秀发,他知道自己似乎已不由自主的爱上她了。他恨自己!恨白己一不小心又落入爱的陷阱。
山壁之上传来他手下的呼唤,那些惊艳的眼光使他恼火的拾起她的外衣将她牢牢的里住。“我的大小姐,你今天得学会一件事——我痛恨且鄙视女人的手段,”
他握住她的手腕,气冲冲的拉她走上山去,回城堡之后,他没带她回白塔,却直接把她拉到士兵出入的铁匠那里。他们拉拉扯扯的,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可看出她在斗篷大衣之下什么衣服都没穿。
巴黎在铁匠那里扯下一个手铐,“这些对她来说都太大了,改造一付适合她用的手铐脚镣。”
人家说红头发的人脾气暴躁,果真不假,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去招惹他。
铁匠乖乖的把她锁上了,还好刚打造好的铁器都已泡过冷水一点都不烫。
“几把钥匙?”巴黎问。
“两把,大人。”
“把多出的一把熔掉,现在就做,我要亲眼看你熔掉。一把钥匙由我管理就够了。”
他直接把她带回他的房间锁在床上,“只有一把钥匙,如此一来,我那一家人谁也甭想帮你!你老是想自由,老是把自己视为此地的囚犯。现在,我让你尝尝什么才叫囚犯。”愤怒使他言不由衷,其实,他只是想把她锁在最安全的地方让她无法做傻事。如果真被她逃走了,他会受不了的。他一发现亚莉珊卓在门口晃就破口大骂:“我禁止你,以及你们所有的人都一样,全都不许进来见她!”然后他便怒气腾腾的出去了。
她深知他的床是何种象征,他总会回到这里的!
“亚莉珊卓!”黛比大叫:“亚莉珊卓,进来!”
“巴黎不许我进去。”亚莉珊卓低声的说。
“管他去死!”黛比的怒火也攻上来了,“我没穿衣服。去帮我拿衣来服来,我也需要鞋子、袜子,我的脚都快冻死了!”
亚莉珊卓神速的溜了,不久她就带着黛比的衣物回来。黑丝袜并不好穿,有脚镣的那一只脚得花点心思才能穿好;袜子穿上之后她就把鞋也穿了。“天啊,我怎么穿衣服!我的手、脚都被炼在这张大床上!”
“其实,你这样子还挺迷人的。”亚莉珊卓说。
“老天爷,在他回来之前赶快去找些什么东西回来给我穿。该死的,你也有责任!”
“让我想想。你必须穿上不用从手、脚套入的东西。哦,有了!夏蓉有一件黑色的束腰衣。”
“亚莉珊卓,顺便把你在市集买来的短刀带来。”
“你想干什么?”
“我要保护自己。你动作快一点,别让他撞见了。”
黛比百般无奈的看着自己,那件束腰衣把她的整个胸部往上堆,裸露了一大截酥胸,束腰衣的前方还可遮掩她的重点部位,后面可就不行了。亚莉珊卓看着她说:“后面不够长,盖不到你的臀部。”
“你是说我是……光屁股!”黛比嚷道。
“我去添加柴火使房间暖和一点。如果你还冷的话,那你只好躲在他的毛毯里了。黛比,我不能逗留了。被他撞见的话,他会打我的你知不知道。”
“你大哥是个野蛮人,我早就知道了。”她设法把束腰衣往上拉遮住她的胸部。“你放心,他一定知道你跟此事有关。”
亚莉珊卓一走,她更是悔恨交加,在沙滩时她根本不该表现出内心的恐惧,她应该打他、应该反击的!她不晓得巴黎要把她锁多久,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锁愈久她的愤怒愈强。她绝不是弱者!他可以强暴她,但她不可能让他得逞的,她宁死不屈。她恨他!她不曾如此痛恨一个人!
她看着他豪华的黑色天鹅绒床,床中绣着金龙;除了床,这房中的一切也都是极为豪华。连地毯都是来自东方的长毛地毯,一个可供休憩的窗台堆满柔软的天鹅绒抱枕。
黑夜降临了。壁火塑造了些奇怪的墙影,他的足音令她心惊胆落。他手执火炬进来,把火炬放好之时她已坐好等着。他把壁炉之上的蜡烛点燃,在这充满火光的房中并没有一个被炼着的小可怜;相反的,她是个叛逆的女人。除了那对喷火的眼直直的盯着他之外,她那一身可笑却性感的穿着也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她不再是个小女孩,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黛比,我很抱歉,是我被怒气冲昏了头。我相信你是被炼得愈久愈恨我。”
她怀疑的看着他。
“我先把你放了。我待会儿叫人把我们的晚餐送上来,我们可以私下聚聚。”他蹲下去先把脚镣打开。她伸出手等着让他把手铐也打开。
她一获得释放就破口大骂:“混帐!”她先拾起他的黑斗篷往炉子里一丢。“畜生!”接着,她又冲过去拿起那个火炬来把床帘全点燃了。
他面露喜色的看着她抓狂,进而欣赏她裸露的臀部。“你想把我的床烧了?”
“只可惜你现在不在床上!”
他迅速的把她点燃的火苗扑灭,他在灭火时,她抱起他的首饰箱冲到窗边,想把那里头的东西全拋了。他及时的捉住她的手,一用力,她手上的东西就全掉在地毯上了。然后,他抱住她不放,他的唇出奇温柔的吻着她,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轻抚她裸露的丰臀。
她的怒火没被柔情浇熄。她握起小刀全力的刺向他的手,他正好往上摸逃过一劫,于是那尖锐的利刃遂刺上她自己的臀部。她痛得大叫,刀也掉在地上了,血流在她的腿上。
“怎么了,甜心?”巴黎惊呼。他不安的检查了她的伤口,发现只是皮肉之伤他才松了一口气。
她攀在他身上,抽抽答答的说:“巴黎,救我,我被刀刺伤了!”
“嘘,甜心,没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她的手沾满了血。她白着脸哭道:“我会死的!”
他微微一笑。
“我都快流光血了,你还笑?”
“小绵羊,我的甜心,对不起。好了,我帮你治疗一下。”他将她抱到床上,让她面朝下趴着。清洗伤口之后,他以药膏涂在伤口上,虽然如此,血依然没停。
他对着泪流满脸的人说:“你可不可以勇敢一点,让我把伤口缝起来?”
“好……不好,我不要!也许你最好……哦,我也不知道!”一痛她就又哭了。
“你的臀部很美,我真不想在上面留下疤。”
“你又在开玩笑了!”
“我没那么残忍!”他说:“好了,我弄点鸦片在白兰地里。”
他让她把酒喝光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才在她臀部缝了两针。麻醉的效果很好,她只呻吟而不尖叫。缝合伤口之后,他便将迷迷糊糊的黛比抱上楼到她自己的房间。
他让她趴着睡,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那丝缎般的肌肤。他的举动使黛比不敢入睡,她很担心自己入睡后会被他占了便宜。“你很快就会睡着了,”他低喃的拨去她脸上的发丝,“亲爱的,今天的事实在很戏剧化。我没见过有人拿刀刺自己的屁股。”
“你这个大浑球,狂徒寇克本。你想都别想……我是不可能……跟你……”
他柔情似水的看着她入睡,然后他脱去衣服上床跟她躺在一起,他忘我的凝视她的睡脸,他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想跟她在一起,想抚摸她的身体、闻她的体香,他渴望着她,他想吻她、爱她。但是吻一个失去反应的女人有何乐趣?
巴黎深叹的又下了床,他不可能趁她昏睡时占有她,他不是那种小人。于是,他穿好了衣服又送她一个甜甜的吻才离开。
第四章
黛比醒来的时候天早亮了,她痛得翻不了身,只好滑下床再站起来走几步路。她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更衣,差不多打点好了之后,霍尔太太就上来了。
“啧!啧!小姐,城堡里上上下下都在谈你的故事。”她捧着早餐,“小姐,你坐下来吃一顿,我给你准备漂亮的衣服穿。”
“我宁可站着,谢啦。”黛比苦涩的在房内走动。
“大人会怎么想呢?”
“我再也不跟那个大人说话了!”黛比叫道。“事实上,我今天根本不打算碰到他。我要去找安妮,在她周围是没有这一家人的。”
“你得提防辛克里太太,我不信任那个女人。”霍尔太太警告她。
“我不在乎她,但是她一直守在安妮身边——像狗一样。我不认为她有什么可怕的。”
今天安妮换了一身的白衣与银色缎带,像个纯洁的女神一样。床上依然放了一盒打开的巧克力,一看到她的客人她就把巧克力献上。黛比拿了一枚巧克力含在口中说:“你今天看起来很文静。”
安妮平静的回答:“你看起来倒有点兴奋。莫非是被我丈夫骚扰了?那家伙搞不好看上你了,虽然你看起来就像他妹妹一样。咱们这一带也不是没有近亲通奸之类的事,你知道吧?”
黛比无言以对。
安妮则仰头大笑,“哈,我吓到你了!不要太在意我的话。躺在这里,让我给你画上一整天。辛克里,准备画具。”
安妮帮她画的素描十分完美,而且将她美化了许多。黛比拿起那张画像开心的欣赏着,她将画像翻到背面一看,却发现画像背面是截然不同的。那是死亡的黛比。她的脖子上被画上一个紧紧的绳结,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几乎都快喷出去了,那张嘴巴扭曲的发出无声的哀吼。
黛比迅速的把画放下,然后就悄悄的离开了。
收获的季节是个盛大的节庆,也是一项传统,寇克本必须设宴款待他的子民。所以,女孩子们忙了一个下午筹备土风舞的演练,以至于没有人发现黛比不在他们附近。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巴黎的第一个问题是:“黛比上哪儿去了?”
大家都答不出来的时候,巴黎就离席去找人了。他在她房间外的楼梯上找到她,她捧着肚子,脸色苍白的趴在楼梯上。
“你怎么了?”他诧异的问。
她摇摇头,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他温和的抱她上床,孰料她一上床就呻吟的吐了。她倒在床边一吐再吐,巴黎焦虑的冲上前去。他耐心的帮她拍背并为她按摩腹部,他不晓得她到底是怎么了。“你好点了吗?”
她木然的点点头。
他带来了毛巾、水,细心的为她擦拭,然后他又把地上的秽物也清理干净。让她舒适的躺在床上之后,他才坐在床上问:“你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早饭我跟你妹妹们吃的都一样,他们好象没什么问题。”她有气无力的说。
“中餐呢?”
她摇摇头,“我没吃中饭。看过安妮之后,我一点也不饿。”
“安妮?你到安妮的房间去?”
“是的。她帮我画素描。”
“你吃了安妮的巧克力?”
“是啊。”她张大了眼睛看他。
“天啊,我老婆有吗啡瘾,我每次上爱丁堡就给她弄那种玩意儿回来。”他跳下床在房中走来走去的。“我要杀了她!”
他的愤怒使她三缄其口,连安妮画的那张恐怖画像都不敢告诉他,她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会去杀人。
“只是意外,”她安抚道:“安妮根本不知道那种东西会使我生病。”
他苦笑的摇头说道:“你根本不了解她。”
“哦,那你告诉我。”
他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我们婚后不到一个月她就说她怀孕了。然后,她就一直侍在床上,说什么情况不好。后来,我发现她不舒服根本是因为吃了药想把肚子里的胎儿除去。大概是从那个时侯开始,我就对她反感了。我恨她想弄掉我的孩子。所以,我把玛格丽特的母亲叫来做她的看护以防她又做傻事。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怀的是别人的小孩。直到婚后六个月她产下一子,我才知道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我。”他痛苦的停住了。
“当她知道小孩不是你的之后一定感到十分惶恐。”黛比轻声的说。
“你何站在她那一边?”
“为了怕你犯下杀人罪。”她坦承。
“是的,杀人罪,我很怀疑那个小婴儿是被她杀死的。”
“寇克本大人,小婴儿的死亡是根普遍的。”
“但他是在安妮细心的照顾一周之后死亡的。”
黛比很好奇,“你是否曾因她的不贞或害死小孩而打她?”
“打她?”他恼火的说:“每个人都相信是我打废了她的。她之所以不良于行是因为生产时受了伤,天晓得是不是真的这样,但她坚持这说法;后来她干脆就吃起吗啡而上瘾了。我不晓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吗啡的,不过这毒品损害了她的脑子。她疯了。我很怀疑我父亲是被她推下去的。”
“但安妮又不能走路。”
“她不能走路?”他突然发现她有满脸的倦意,于是他关切的走近,“你没事吧?”
她点点头,于是他才悄悄的离开房间。
只可惜她睡意全无,今夜她看出巴黎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这冷酷无情的狂徒大盗其实也有温和善良的一面。辗转入睡之后,她的梦中只有狂徒寇克本,在梦中他的角色一再的变化,先是猎人,继而是牢头,后来又是情人。
凌晨三点钟,巴黎留在亚伯拉汉住宅外的手下回城堡向巴黎报告。巴黎先赐他一杯烈酒驱寒再问他,“有进展了吗?”
“是的,大人。今天晚上有一批金子从银行转送到亚伯拉汉的住处。”
“我立刻到麦克白那里去一趟。如果我现在启程,天一亮就到爱丁堡了。”
“大人,要我一起去吗?”他的手下问。
“不用,你做得很好,可以休息了。”他转而向依安说:“跟我到马房,我可能中午左右就回来了。明天我们驾驶海巫号出去,我希望你跟特洛伊仔细的安排一下。”
他们才谈到特洛伊,就看到他骑马要进马房了。“说曹操曹操到。”依安说。
巴黎扬起一眉,好奇的问:“你这才回家?上哪儿去了你?”
特洛伊咧嘴一笑,“坦特龙啊!还有什么地方。”
“又去?”巴黎有点不耐烦了。
特洛伊问:“你要去哪里?”
“爱丁堡。事情有进展了。我出门后这地方就交给你了,注意防守城堡,同时帮我留意黛比的动静。”巴黎突然有个令人心寒的疑惑,“天啊,你该不是搞上玛格丽特了吧?”
特洛伊的笑容消失了,“干你什么事?”
“我告诉你干我什么事,你这个白痴。她想要怀孕生子,到时候玛乐司一定会娶她,然后我就得跟坦特龙堡吻别了。我不跟她上床,所以她就挑了另一个寇克本。”
特洛伊这才知道上当了,搞不好已经来不及了,这一个星期以来,他跟她起码有三、四回合。“我可没想到。”特洛伊说。
“因为你把脑子全都装在裤裆里!”然后,他稍微平静的说:“不用担心了。反正咱们玛格丽特似乎是个孵不出蛋的母鸡。”
巴黎到爱丁堡时天刚亮。他先去吃了一顿才到麦克白那里。“亚伯拉汉准备好了。你告诉他,他的老婆被押在英格兰。明天就交换人质,就在兄弟石内陆有家很有名气的旅店叫做‘小港’,他的新娘将在那里等他。叫他派人守着那些金子,我可不希望被人中途拦截了。”
“这么说,咱们的交易完成了,寇克本大人。在你离开之前与我共饮一杯酒吧!我得先敬你一杯才行。”
“交易虽完成,以后我仍有借用你之处。”
回家途中他没在那家常去的酒店休息喝酒,他需做下重大决定,所以他无论如何是不能被酒精给影响的。两年则,哥登来袭使特洛伊身受重伤是他永难忘怀之事,他不太想再让特洛伊去冒险了,但若不让特洛伊参与那他铁定是会抓狂的。
他回城堡就直接去找特洛伊,“就是明天了,没有你也不行。”
“我快等不及了。”特洛伊兴冲冲的说。
“走,咱们去找士兵们。你至少得挑十名精锐。咱们的计划是这样。明天一早,金子离开爱丁堡时会往边界的一家旅店去。当然,那只是陷阱。到时候会有一大票官兵等在那里准备要捉我们。反正,装载金子的马车从高街出爱丁堡的郊区,也就是会经过巴伦迪尼酿酒厂。”
“咦,那个酿酒厂不是我们与玛乐司共有的?”
“是的!”巴黎一笑,“你的人在那酿酒厂等那部马车,马车上应该会有一些士兵留守。除掉那些士兵以后再以威士忌酒桶放置在金子上方。然后掉头往北方去。沿着回爱丁堡的路到李斯港。我的方面就简单了,我直接在李斯港等你们到达。”
一听到主要的戏分全在他身上,特洛伊不禁笑逐颜闭,“没问题!”
“特洛伊,我要你全副武装,刀、枪都得配备。”
“放心好了。我不会搞砸的!”
交代清楚之后巴黎就上楼到阳光室去,当时黛比与亚莉珊卓正在为收成庆典而布置那间美丽的房间。
巴黎从头到脚的把黛比看了一遍,“你今天已经都好了吗?”
她红着脸说:“我好了。我想要……谢谢你,大人。”她低着头看着地,她忘不了他昨夜的好。她会爱上这个男人的。老实说,亚伯拉汉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而巴黎才是她熟悉的。但,她已在上帝之前许下诺言,她毫无选择的余地,她不得不回去尽她为人妻的义务。她不由自主的轻叹。
巴黎饥渴的看着她。如此一个小小的女人,何以如此的影响了他?每看她一眼就会多爱她一点,他只希望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明天要驾驶海巫号出去。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她立刻有了警戒心,“我不愿与你出游。”
他神情一黯。
“我去!”亚莉珊卓热中的说。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亚莉珊卓,如果我需要你陪伴自然会下帖子邀请你的。”他柔声的又说:“我只是要到李斯去一趟而已。”
黛比一惊。李斯正是爱丁堡的港口,如果她到了李斯就可走爱丁堡。于是,她转向他温柔说:“对不起,大人,一定是昨天晚上的后遗症。也许,出去吹吹海风是比较好的。”
他倾身对她耳语:“如果你让我为你拆线,我就原谅你。”
她顿时羞红了脸,“霍尔太太已经帮我拆了。”
他咯咯的笑,“我说的话你都当真?”
“那你说要带我上船是真的吗?”
“我们一大早就出去。你穿厚一点的,我认为天气应当是不坏,但大西洋是善銮的。”
黄昏时黛比走到城墙之上,她满脑子都是第二天的事。在李斯港的时候,她将伺机溜下船去,然后她就永远与此地告别了。她会思念此地的。
晚餐时她找夏蓉要回她的黑色斗篷大衣,夏蓉说还要借用一宿。
“我会放在阳光室,明儿个一早你就可以到阳光室来拿那件黑大衣。我还可以把我的暖手筒借给你用,但是你别弄丢了就是。”
“哦,我不能借你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否则,你的手会冻僵的。”夏蓉指出。
“你又是怎么知道强尼·雷文今天晚上会来见你的呢?”
夏蓉神秘的微笑,“他每天晚上都来。雪开始大的时候也就是吉普赛人南迁之时。他们季节性的迁移,得等到明年夏天我们才能重逢。”
巴黎躺在床上,思绪依然不停的在她身上徘徊,他多么想上楼去找她。他的心渴望着她,但他的理智依然不输感情。他可以看出她为了李斯港而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了解她依然想逃走。他莞尔一笑,他像个猎人,而她是他的猎物。他挑逗她、追逐她的过程都感到快乐。
楼上房间的黛比听到那头狗蒙格勒又睡在她门外。她真恨自己对那头大狗产生感情,当然对它主子的感情更是不可原谅。但是,她必须斩断这一切的情丝,她不得不离开。
满脑子遐想的巴黎想她想得血脉偾张,终于,他掀开被子下床去。走到搂梯上他才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的,于是,他匆匆忙忙的换上轻便的衣服。他不想吓到她,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谈谈,藉以打发寂寞的长夜。他不是要上去诱惑她。
他把门一打开,她就低斥:“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找你谈谈而已。有的时候夜里实在很没趣。”
她听出那种寂寞的成分,谈起寂寞她是最有经验的,在被绑架之前,她的人生一直是寂寞的。她拿了一件天鹅绒的睡袍就下床来。
他在壁炉之前的沙发坐下。她则坐在沙发前的一个抱枕之上。她愿意听他谈谈,如此接近的面对火光谈心是非常温馨的,只可惜……黛比突然感到心酸,如果能如此恬静的相守一世,该有多好……
“黛比,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需要你。”他情不自禁的挑起她的一小绺秀发。
“大人……巴黎……那是不可能。我们不能,因为命运已将我们许配给别人了。”
“命运是个残酷的怪物。”
“无法解决的就必须忍受。”
“命运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感情。”
她挺起上半身几近崇仰的面对着他,“巴黎,也许我们的命运系于未来。”
“去他的未来,我现在就要你!”他双膝一张将她扣住,那温暖的酥胸遂贴上他最敏感的部位,热力穿透了所有的禁忌。
她不禁泫然,“请你不要折磨我。你很坏,你一直在诱惑我,诱惑我变得跟你一样坏。”
他拉她站起,让她坐在膝上,“小傻瓜,那不是什么坏事,那是一种快乐。”他温柔的低喃:“像这样抱着你有什么坏的?甜甜的一吻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拒绝你的不是‘吻’。”她呢喃。
“那我就吻你了。”他沙哑的低语。
既然是最后一夜,她也想跟他缠绵一番,她要深情的吻他,她要留下最甜美的记忆。于是,她以轻叹迎接那扣人心弦的吻,她朱唇微启,忘我的与他拥吻。那温润的舌尖如雷的触脚,一经碰触即在心田激起无数的火花。
他的吻更深更狂,她的理智则逐渐薄弱。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发现他的手在她胸前磨搓,羞耻使她大怒,“你这个骗子!说什么要谈谈而已,其实你只是想占我便宜。”
他无奈的低咒:“天啊!你也是渴望着我的!如果你否认自己的反应,那你才是骗子。”
“如果你再不下去,我就尖叫好让所有的人都听到。如果你乖乖的下去,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他瞪了她一眼。她那急遽起伏的胸部很明显的透露了她的需求,她可以假装她不爱,但事实胜于雄辩。
她一踏上海巫号的甲板就有那股似曾相识的感受,强风似乎释放了她潜意识中的记忆。海风、海水的味道、摇晃的船身与水手们的叫喊声都是那么熟悉。
他在她耳畔轻语:“光是看你迎着海风呼吸的模样,就可以了解你其实是一个敏感的人。”
她转而面对着他。他温和的帮她把头套拉上,轻轻的里住她那心型的脸。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浓得化不开,似乎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也似乎是几世纪前的印象。她不觉靠向他,他俯首亲吻她。
她卯足了全力才使自己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告诉自己别让感情淹没了理智。他为了驾驶一小段北上的航程故而先走开。
他再回到她身旁时,她已冷静许多。“有点时间可以让你到船舱去参观,等海巫号转西之后,我再带你上甲板眺望坦特龙堡。”
海巫号是一艘豪华的船只,船舱里不是红得发亮的红木家具就是闪闪发亮的铜器,船长室是纯东方的装潢,无价的东方地毯之上是一座名贵的中国漆绘木柜。矮矮的床上尽是金色花样的黑色丝被。古铜色的炭盆之内有着温暖的火光及美好的香气。
“从一艘路过的中国船抢来的。”他坦承。
“你都是要什么抢什么吗?”她问。
“那当然。”他一说竟惹得她满面通红。
他为她调了一杯甜甜的温酒,“捧这杯酒到甲板上去,今天的气候并不暖和。”
回到甲板上,她快乐的浅酌。
“瞧,那就是坦特龙堡,回程的时候你可以看得更清楚。”
她避开他的眼光,因为她不会回来了。
接近李斯港的时候海上的船只就多了。忙碌的港日景观是她前所未见的,不过她最为在意的是——她什么时候可以溜下船去。
巴黎站在码头上等候他的手下去采购补给品,她则一直在甲板上留意巴黎的举动。就这样,她等了快一个钟头,他的手下们才纷纷的扛着一些似乎是很重的箱子回码头。就在大伙儿忙着搬运之时,黛比挑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的溜下船去。她才踩上码头就与特洛伊撞个正着。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扛在肩上就准备登船了。
她不停的踼打尖叫,她有股被骗的屈辱。为什么她就是逃不出寇克本这一家人呢?于是,她深感委屈的痛哭咒骂。
“船长,请准登船。”特洛伊开心的报告。
“准!寇克本先生。”巴黎正式的下令。
“船长,最后这货该摆哪里?”
“我不要那袋‘货’,”他冷冷回答。“把她送给水手吧!”
她顿失血色,“不……求求你……”她哭叫。
巴黎温和的抱她下来,“姑娘,我只是在逗着你玩的。”兄弟俩相视而笑。
特洛伊看了一下他所带回来的那几箱货,然后又看着黛比说。“谁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他大笑。
巴黎让她坐在一大捆的绳索之上。她擦干了泪,面对回寇克本堡的事实,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悲伤是快乐?
回程途中,巴黎一直守在她身旁。他很快乐,金子到手了,黛比也没弄丢。一切都很完美,现在只等她接受她的“新生”。他开心的凝视着她。
她不晓得他为何以一种奇特的眼光看她,然后又欲言又止的走开。她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计划,但很明显的,她又被他逮个正着了。唯今之计,她只好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夏蓉站在高塔之上观望,海巫号的影子一出现她就焦虑的在等待了。虽然巴黎没把计划告诉她,但是她可以猜得出巴黎并不想放人。
黛比一马当先的回到室内,她沮丧的对夏蓉说:“谢谢你的暖手筒,夏蓉。我想在李斯港逃走,可惜失败了。我的行动似乎永远无法成功。”
夏蓉略带同情的对她微笑,“你恐怕得跟我们多侍一阵子了。”
巴黎面无表情的走入阳光室,特洛伊则是笑嘻嘻的走来。因此,夏蓉已可确定巴黎必然是拿到赎金了。
直到黛比上楼去之后,巴黎才对夏蓉翘起大拇指,夏蓉开心的投入大哥怀里。他们开心的狂笑,笑得涕泪纵横。
“巴黎,也让我喝点威士忌好不好?我牙疼了一整天了。”夏蓉说:“星期六就是收成的节日了,我的牙疼得赶快好才行。哦!天哪!我们真是值得庆祝!”
“嗯,我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尝一尝烤肉的美味了。”特洛伊说:“一想到节日就想到牛。那种烤肉的香味一整天都在城堡内让人垂涎欲滴。”
“好了,我上去看看咱们的‘货’是否已安全的上床了。我顺便叫人送一桶威士忌上来。的确值得庆祝一番。”他笑着走了。
特洛伊惊叹,“他真是谋略中的高手。”
夏蓉摇摇手,“巴黎不是平常人,所以也甭想他会循规蹈矩。”
“啊,好了,”特洛伊眨眨眼,“反正,有勇气才有胜利。”
巴黎一人躺在床上时,不觉莞尔。一想到在边界等着捕捉他的那些官兵就更觉得可笑。不过,亚伯拉汉一定知道是他,而且那个老头是势必会报复的。
亚伯拉汉有可能会利用什么来报复他呢?黛比吗?当然了,如果亚伯拉汉怀疑黛比是玛乐司的女儿,那么他一定会去找玛乐司。
巴黎必须在亚伯拉汉之前先去找玛乐司谈。现在应是父女相认的时候了。在把她交给她父亲之前,他想得到她的信赖与爱。明天,就是明天!明天他将展开行动把她永远绑住,她将属于他一个人的。
翌日,霍尔太太为黛比送上来一份丰盛的早餐,在霍尔太太背后是个快乐的男人。
“多美的早晨,霍尔太太,让我为你开门。”
黛比没料到巴黎一大早就到她房间来了,还好她已经穿上了正式的服装。
他饥渴的望着她,如果他能在一早醒来就可以欣赏到这朵鲜嫩的花,那么他的人生就完整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叔叔玛乐司,也就是欧敏士登伯爵要在今夜举行晚宴。由于我是他的宾客之一,所以你自然也得去,要不然我一走你就又想跑了。”
“寇克本大人,我很荣幸,但我有义务得逃。”
“该死的义务!”他冒火了,“你哪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见鬼的义务。”一见她快冒烟了,他只好两手一举,温和的说:“我再说一遍好了。今天晚上如蒙赏光,我将十分荣幸的护送你去参加坦特龙堡的晚宴。我知道你没参加过什么宴会,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玩得十分尽兴的。已故伯爵夫人在世时经常举行盛大的舞宴,当然,今天的只是晚宴并不跳舞。但,美酒佳肴、云鬓香衫依然是乐趣十足的。再说,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伴了。”
黛比的兴致一下子被他勾起,“伯爵大人知道我的事吗?”
巴黎犹豫了一下,“嗯……知道……也可说不知道。”
“你这个狂徒。你一定只告诉他一些不关紧要的。”
“没错。”他坦承,“你何不直接对他明讲去?”
“我是有这个打算没错!”
他大笑,“他也不会惊讶的。”他对在一旁聆听的霍尔太太说:“既然决定好了,你就帮她准备过夜的行李。”霍尔太太对他早已崇仰,他的命令她是欣然接受的。“我们过午就出发,否则天色暗了路上会有浓雾。”
巴黎一走,霍尔太太就兴奋的嚷道:“唷!跟伯爵大人共赴晚宴!我得给你准备热水,还得帮你弄个高贵的发型!”
黛比叹了口气,“霍尔太太,我昨天差一点儿就在李斯港逃掉了。可惜他们寇克本家人口太多了,我从这个手上逃了出来就被另一个捉到了。”
“但是你逃了不就无法参加今夜的盛会了!”
“是的。我的计划失败了还算幸运。”她气恼的说。
其实,黛比对于晚上的宴会真的感到很好奇。而且,她有预感今天晚上一定有什么事会发生。
黛比在炉火前泡热水时,霍尔太太则在一旁说个不停,“你那套从没穿过的丝质内衣正好可以穿,就在你的箱子底下那套紫色的。你正好有紫色的礼服可以搭配。大小姐,你实在很幸运。”
黛比为之一颤,“紫色那套丝衣?你不觉得这种天气穿太冷了点?”
“哦,别傻了,丫头。内衣之外还有礼服、大外套等等的装备呀!你好好休息一下以应付今天晚上的宴会。还有,中午不要吃大饱,也许就喝些浓汤什么的。因为晚上他们会弄出一大堆吃的。”
下午三点左右,巴黎已准备出发。可惜天气太冷了,黛比那个漂亮的发型不得不让她的斗篷大衣给盖住。
巴黎似乎一点也不觉寒冷,他双手轻揽黛比的腰扶她上马。黛比发现在他眼底有数不尽的激赏,她知道自己不该觉得快乐,但她就是快乐!
他们很顺利的前进,但到了山上,浓雾使得天色变暗,愈往上爬愈暗。黛比看不到在她前面的马,她的心立刻就慌了。湿暗的环境在她看来诡异无比,她紧张的坐在马背,手足无措的想看到他的身影。没想到他的身影就突然的出现在她身边,“你够暖和吗?”
“够。谢谢你。”她心虚的说。“我们现在可以往回走吗?”又湿又冷的雾使她冷得发抖。
“就快到了,下山就是了。你真的不冷?”
“我……冻死了。”
“坐在我前面来。”他敏捷的将她抱过去,温暖的身躯令她觉得格外安全。
她抬起头望着他,柔情的视线在无声的半空凝结,她毫不挣扎的迎上他温柔的吻。马匹再度奔驰,她的心一如快乐的弦律。她已疯狂的爱上他,她爱这种归属感与被人呵护的感觉。
他那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畔说:“靠在我怀里,我的大外套还可以将你里住。”
她红着脸与他贴近而坐,她的挪动使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气,而他一手抱在她胸口上也令她尴尬的喘气。
“今天晚上的天气这么糟,搞不好宴会开不成了,像这种天气恐怕没有人愿意出门。你来了不会后悔吧?”他轻轻的对她说。
她抬起头,但天色太暗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他强劲的心跳与壮硕的臂弯。虽然,她手脚都冻僵了,但是她不后悔。
坦特龙堡有两道城桥与城门,巴黎虽在黑暗中,却能熟练的把人马带进城堡。在院子里有他一早就派来的手下在等候他们。
“大人,都准备好了。”
“很好。我走塔楼外的楼梯,你把我的马牵走。”他抱起黛比走上石阶,很快的他就由塔搂外走入他在坦特龙的房间了。他关好了门拉着她往内走,“进来暖和一下吧,亲爱的。”
黛比缓缓的走入那间温暖的房间,除了房里已有旺盛的炉火之外,桌上也已摆好蜡烛、酒杯。她看着杯中美酒,问:“根本就没有什么晚宴,对不对?”
他低头看着她,“只有我们两个,甜心,我想独占你一段时间。”的确,桌上的晚餐是两人份的。
她红着脸,心跳也急遽的加速。他帮她脱去外套之后,就让她舒适的坐在一张大沙发内,才又帮她脱下靴子,并为她揉揉冰冷的小脚。
“你都冻坏了,让我来把你的丝袜也脱下。”
她及时阻止他,“我自己来。”她的裙子也都湿了。
“这还不够,你得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才行。我给你拿件干袍子,你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她一碰他的手,才发现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湿了。“你比我更湿。”她羞涩的说。
“我去拿两件袍子。”他微微一笑。
不久,他找来两件白色的袍子。“穿过这个拱门就是我的卧室了,你进去把衣服换了。”
那张有四个床柱的大床简直是她无法想象的,连床单都是天鹅绒布料所缝制的。她的丝质内衣很快的就干了,所以她直接把袍子套在内衣之外。由于袍子过大,她走路的时候还得拎起下襬。
他依然请她到壁炉前那个沙发坐着,然后他把过长的下襬拉高绑在她的小腿上,接着又把过长的衣袖卷起。然后他才握起她的手亲吻。
她一时无话可说。之前,她不曾真正的与男子独处。巴黎可是一点也不紧张,他十分自在的享受片刻的独处。黛比发现他真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
他把酒拿到炉前烘才递给她,“这个可以帮你暖身子,但是别喝大多,否则你马上会睡着。”他躺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看她。
她下意炽的摸摸她潮湿的头发,“我的发型一定是一团糟,可惜霍尔太太忙了一个上午才弄好的。”
“如此紊乱的发型让我一看到心就会跳那么一下。”他轻笑道。
“这个房间很美,难怪你喜欢造访坦特龙堡。”
“也许有一天它会是我的。”
“一定会的,你跟这地方很配。”她慎重的说。
“你也是。”他轻抚她姣好的脸颊。
世界仿佛在瞬间模糊了,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酒让我觉得怪怪的,也许我该吃点东西才好。”她说。其实,她自己很明白,让她觉得手足无措、觉得怪的是他。
“我们不需要在桌上那边吃,我们在壁炉这里吃就可以了。”他起身一观,“嗯,咱们有野鸟、羊肉、起司,还有鸟蛋。我每一种给你拿一点,你最好每一种都尝一点。”他拿了一条大餐巾摆在她膝上,才把那一大碟的食物拿给她。
“我吃不下这么多。”
“但愿如此。因为有一半是我要吃的。”这回轮到她坐在沙发上,他坐地上,两人共享那碟晚餐。吃东西时紧张的气氛不见了,他们吃得像一对孩子又说又笑的。吃饱之后,巴黎把头往后一仰靠在她的沙发上。
“谢谢你陪我痛快的吃一顿,我一直很想跟某个特殊的人分享。我梦想着有人会为我的生死而担忧,为我的安全归来而喜悦,我需要一个精神上的伴侣,一个爱我甚于一切的人,一个能分亭我的食物、我的床、我的思想的伴侣。”
她温柔的说:“一个能在子夜分享恐惧的人?”
“我没有恐惧,我不怕野兽也不怕人。”
“我怕。”泪水悄然而落,“巴黎,我的丈夫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撤销那桩婚姻,亲爱的,那是小事一桩,真的,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圆房。”
“你愿意放弃赎金?”
他握起她的手,“我会处理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哦,巴黎,即使我可以没有丈夫,但你却依然是安妮的丈夫。”她说。
他吻着她的手,“别说了,爱人,不要难过。我可以把她休了并送她回家去。说真的,我无法让你当我的情妇,我要娶你。只要我打发了她就立刻娶!”
“巴黎,答应我,你不能伤害她。如果害死了她,我们之间就没有幸福可言。”泪水已泛滥。
“我是不在乎她生或死,但你在乎别人,小羊。”他拥抱着善良的她。她则轻颤的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澎湃的热情。
他拿起酒杯先让她浅尝一回,然后他在相同的杯口喝酒,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他们共享一杯爱酒。他深情的拥抱她,他的手臂强壮而温暖,炉火温馨感人,这一切使她痴迷。她趴在他身上,两人浑然忘我的凝视着对方。
巴黎温柔的拨开她脸上的秀发,他温柔的吻她,吻得她如痴如醉。
“黛比,你是那个能与我共享一切的人吗?”
“哦……是的。”她喘息道。
“那你现在就与我交换誓言。你保证你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
“我保证,巴黎,我保证。”
他把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卸下,套在她的手指上,由于尺吋差太多了,那枚戒指只好套在她的大拇指上。他慎重的亲吻她的手心,接着,他的吻便排山倒海的落在她身上。突然间,所有的感受都变得火热。他脱下她的白袍,雪白肌肤之上的紫色丝衣更令他兴奋。他一撕就把紫衣撕成两半,他的眼光与嘴唇一吋一吋的挪动,她完美的胴体是他最为激赏的佳肴。转为激动的举动使她不安的挣扎。但他那火热的唇并不放开她,他倾全力的攻占那雪白的胸脯,他热情的吻她。他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了,如今他再也无法放弃。他浑然忘我的直入最终目标。
她惊叫:“巴黎,放开我,你伤害我了!”她挣扎又挣扎,但就是推不开他。
巴黎直接抱她走入他那间卧室,她一上床就想开口制止他,但他的吻迅速的封住她的嘴。
脱下袍子之后的巴黎令她诧异得无言以对,他那硕大又带疤痕的身体逼得她节节后退。他在墙上的影子就像她噩梦中的怪物。
“不!”她惊叫。
“没关系的,”他将她抱在床上。她的美使他失去理智,于是她开始哭叫。他吻她,吻走她的不安与惶恐。“亲爱的,让我爱你。放轻松,让我享有你的甜美。”
“不,不行,巴黎!你太大了,我不能跟你……不,求求你停下来。”她哀求。
“不要挣扎,甜心。我知道这是你的初夜。”他边哄边推开她抗拒的双腿。
两人结合的瞬间,她似乎暂时的失去知觉了。于是,他立刻松开她,侍她恢复知觉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腿上的血。她充满怨恨的看着他,“我说过你会伤到我的!天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她抽抽噎噎的哭着。
“你这傻小孩,你是被自己的恐惧吓昏的。”他百般无奈的说。
她发现此人带着坚决的眼神拉住她,对她说:“这一次我不会伤到你了。”他吻着她的喉,“我爱慕你,亲爱的,陪着我。”
“不,我不行,我不能忍受那种痛。”她惶恐的挣扎,一脚踢中他的下体。
“要不是你僵得跟冰棍一样又怎么会痛呢?”他恼火的说。
她仓皇逃出去把她的衣服穿好,一见他裸身走出,她不禁斥道:“快穿衣服!你不觉得惭愧吗?”她觉得自己快羞愧而死了。
“该死的,你为什么偏偏要破坏如此美好的夜晚?真是典型的大惊小怪,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泪水滴落胸前,“你是指——我这个人没什么意义是不是?”
她愤怒的把衣服扣好,“哼!至少金子是你无法到手的!如今你已经没有资格去向亚伯拉汉要那些金子了!”
他仰头大笑,不服输的说:“金子我早就拿到了。你在李斯港所看到的货正是那笔赎金。”
她泪如而下,绝望的看着他。巴黎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只为逞一时之快就毁了她的自尊。他是真心爱她的,但他说出的话似乎只会加深两人之间的距离。才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何跌到谷底?曾经那么美好的感觉为何走样了?他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那天你带我去只是为了夸耀你的胜利?”她悲哀的说:“我完全不知道。我像个白痴。”
“黛比……”
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呼唤,她掩着耳往外跑。
黛比没头没脑的跑,根本不在乎自己闯入什么地方,她沿着一个画廊跑,又冲下搂跑向城堡的另一侧去。终于,她被一名士兵挡下并质问她的身分。
“寇克本大人带我来的。”她脱口而出。
那名士兵立刻改变了态度,“对不起,夫人。但这是伯爵大人的厢房,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我不知道你是大人的贵宾。”
此时玛乐司大人也从书房走出来,“吵什么?”一见到黛比他震惊的站住,“丹妮儿,怎么可能?”
“我是黛比西亚……丹妮儿是我母亲。”
“丹妮儿·拉蒙?”玛乐司追问。
巴黎突然走出,“玛乐司,她是你的女儿。”
他叔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这个女孩太像丹妮儿了,但很明显的,她也有寇克本家族的遗传。这震惊使玛乐司的胸口一阵抽痛,他连忙坐下,“虽然不可能,但是我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孩子,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这一夜的意外对黛比而言是过多了,她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巴黎不敢去安慰她,但玛乐司立刻上前去扶她。
“不要碰我!”她愤怒的大叫。
“玛乐司,说来话长。这得从士二年前说起,当年我跟父亲遇到一个法国人,她在临死之前把她的孩子交给我父亲,而他就把那个小女孩送到孤儿院去了。这件事对我而言原本没什么意义。我父亲过世之后,我才由帐册得知这些年他一直资助这个姓拉蒙的女孩。”“一看到她,我就怀疑她是寇克本家的小孩。直到我发现她的名字也是一个城市的名字,我才能确定。我也很确信她不是我父亲的女儿,所以只有你的嫌疑最大了。”
“天啊,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就好了。孩子,原谅我。”他轻声的说。
“我永远不原谅你。”她发狂的说。
巴黎解释,“孤儿院是个很……辛苦的地方,如今她却发现她父亲是个伯爵大人。很不能平衡的,你说是不是?”
她抬起头,“孤儿院不算什么!我不也熬过来了?我为的是我母亲,她在爱丁堡流浪了五年因而丧命。都是你把她赶走的!”
“我没有,”玛乐司恼火的说:“我爱丹妮儿,她是我一生最珍爱的女人。是她离开了我!找不到她的时候我急得快发疯了。当年的事我依然印象深刻,就在我跟国王陛下出征归来之时,发现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只交代玛格丽特的母亲转告我说,她怀了别人的小孩所以无颜面对我。原来,那是谎言!”
玛格丽特·辛克里站在阴影底下,她调整了低胸礼服的领口才匆匆的走出,打断了玛乐司的话,“你们真是可耻,”她对玛乐司皱眉说:“让我来照顾这可怜的孩子。你们真是太粗心了。”她扶起黛比,“你得休息一下,我看你累坏了。今天晚上够你受的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黛比一心只想离开这两个寇克本男人,所以她乖乖的让玛格丽特把她带走。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玛格丽特一向很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今天她可火大了,她母亲竟然没看出这女孩的身分!多年以前,她母亲耍诈的赶走了玛乐司的那个法国女人,然后又以年仅十五岁的玛格丽特来取代那个女人的位置。她的母亲原指望她能当上伯爵夫人,只可惜玛乐司就是不肯娶她。
如今,那个法国女人的女儿竟然出现了,而且玛格丽特一眼就看出巴黎跟这女孩关系非比寻常。
玛格丽特先让黛比住进她隔壁的大客房,然后她又调了一杯药水给黛比喝。她要黛比一觉睡到天亮,因为她得仔细的思考一番。
玛乐司看着巴黎说:“今天晚上的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不了解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一辈子无儿女,眼看着安格斯生出你们这七个好孩子,而如今奇迹似的找到了心爱的女人为我所生的女儿。巴黎,我一定会补偿她的,你得帮我说话。第一件事我就是要恢复她合法的身分。我会重建一侧的厢房做为她的住处。老天,巴黎,我本来以为这胸痛会令我了无生趣,如今,我又有了生活的目标。我得为她做一些计划。我还得变更我的遗嘱。”
巴黎皱起眉头。这下可好,一团糟了,玛乐司要为黛比做计划,要她留在坦特龙。但他可是打算天一亮就会带她回寇克本去的!看来明天一早,一场混战在所难免了。万一让黛比这生父发现她已嫁给吸血鬼亚伯拉汉的话,那才有得瞧!话说回来,这门亲事随时可撤销。
巴黎打算先把自己的意愿对玛乐司说个清楚。
但是玛乐司说:“你也许会觉得我是个傻瓜,不过此刻我真的想到教堂去一下。失陪了,巴黎。”
巴黎大为诧异,没想到无神论者竟然要上教堂了。巴黎无奈的回到他的卧房,仔细的一想,他对黛比的感情还真是非比寻常,那可不只是性的冲动——是爱!今夜的他真是失策,难怪她会几近歇斯底里。不过,下一次就不同了,下一次他一定会格外小心。
天一亮他就去找她。他摇了她老半天,她才昏昏沉沉的坐起来。巴黎感到有点不寻常,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玛格丽特一走进,他就嚷道:“他妈的玛格丽特,你昨晚到底给了她什么东西吃?”
玛格丽特很委屈的说:“是镇定剂。我看她太难过了嘛!”
“见鬼的镇定剂,你以为我不晓得吗啡这玩意儿吗?”巴黎转而对黛比说:“黛比我给你带外套、鞋子来了。我们回家了。”
黛比抱着头,她的脑子像团浆糊般乱,不过,她不想跟他回去。但是,她也不想留下。她的目标是爱丁堡,今天她就要回爱丁堡去。她穿了鞋穿了外套,打算先跟他回寇克本去。
巴黎问玛格丽特,“玛乐司人呢?”
“在睡。他昨晚一直在教堂,到了四点多才上床。他也吃了点镇定剂,还得睡上几个小时。你何不等他起床才走呢?他醒来发现你们走了一定会发怒的。”
“我得回去了,明天就是收成庆典。你叫玛乐司带你去,他已有一整年没去寇克本堡了。有他女儿在,他一定会去的。”
玛格丽特不满的低斥:“她的吸引力似乎很大!”接着她口气一变,甜甜的又说:“还是谢谢你的邀请了,大人。”她原先打算请他转封信给她母亲,后来想想,反正她这星期是要造访寇克本的,那她又何必给自己留下不利的证物。
黛比一路上保持沉默,只有一回她问一个士兵,“在山上的那些小小的洞是做什么用的?”
“夫人,那是牧羊用的。春天有雪的时候,牧羊人会把小羊放在小洞里避寒。”
巴黎示意他的手下骑到前方去,好让他跟黛比谈谈。“以后不要再吃任何镇定剂,除非是我拿给你的。”他慎重的警告。
“大人,你非得下命令不可吗?”
“这是我的天性。”他说。
“就跟自大、残酷、色情、欺诈一样,全都是你的天性。”
“女士,别再以这种不敬的态度跟我说话,否则你会发现——我还真是很残酷的!”
“寇克本大人,到坦特龙之前我只是个小可怜,如今我已是伯爵的女儿了。我高兴用什么态度跟你说话就用什么态度!”
他一把拉住她的缰绳,“即使你是国王的千金也一样!”
他的怒气使她知难而退,反正她也不用忍受他多久了,所以她的态度软化了。“我昨天晚上被下药了——神志不清。”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他冷冷的说,直到她继续往前,他才以柔情的眼光看着她的背影。
第五章
黛比一回寇克本堡,就发现夏蓉因牙痛而整个下巴都肿了起来,所以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点建议。特洛伊说要帮她把牙拔了,但是她惊骇万分的拒绝了。“后头的牙拔了脸颊就会塌下去,你不晓得吗?”
亚利珊卓说:“我到厨房去给你拿些丁香来,咬在牙疼的地方就比较不痛了。”
塔玛丝卡怀疑,“是不是有些什么古老的吉普赛药方?好象是用蜘蛛网或什么的?你得去问问‘那个人’才晓得。”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夏蓉捧着她的下巴。
“我有个建议,”黛比说:“可以做个药胡涂在上面把脓吸出来。用面包或燕麦来做都很有效。”
“怎么做快教我,我受不了啦!”夏蓉说。
“必须趁热把药胡涂在上面,等它凉了就换热的。得一直使用,一天下来脓就差不多被吸光了,脓出来了自然就消肿了。”
一开始大家都来帮夏蓉,但后来又统统跑去准备庆典的事了。只有黛比耐心的帮夏蓉换药。夏蓉注意到黛比的黑眼圈,她不晓得昨晚巴黎到底是怎么对待黛比的?夏蓉是个大方的人,她突然说:“必须找个人去见见强尼·雷文,得转告他我今天晚上不能出去了。”
“你一定是能看穿我的思绪,我一直在计划要去找他。他能带我去爱丁堡吗?”
夏蓉点点头,“可以。反正你的赎金已经给了,这是很公平的。”
黛比穿着夏蓉的绿色斗篷大衣在城墙之外等待,突然有一匹马向她疾驶而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强尼·雷文抱上马了。
他自己也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游戏?夏蓉呢?”神秘的吉普赛人盯着她看。
“她牙疼不能出来。她说你可以带我回爱丁堡。”
“你能付出什么酬劳?”
“我什么都没有。”
他大笑,“空手离开一座富裕的城堡?你未免太傻了,是不是没见过世面呢?”
“我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那你打算以你的身体酬谢我吗?”
她抽了一口气,“不,不。你就不能视为日行一善?”
“我还不如去撞墙死了算啦。你有没有一点自尊啊,小姐?”
她注意到在她大拇指上的玉戒指,“这个给你。”
“等我一下。”他匆匆的下马走开,过了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只剥光皮的死羊回来——那是明日节庆要烤的羊!他把羊绑在马鞍后。
“不干我的事。”她才不管他偷了巴黎几头羊。
“胡扯!命运是站在‘敢做’的这一方。每一件事都是有关联的。比如说,你刚才就不该让我看到你的戒指,而且,你应该把握机会偷了我的马,直奔爱丁堡去卖才是!”他双腿一夹便迅速的上路了,他十分了解附近的地形,有他带她很安全。
“这么说,你是一有机会就拿是不是?你不怕有一天得付出极高的代价?”
“到那一天我将甘之如贻的付出代价。”
总之,黛比终于逃出来了。她将投入她的新生活,她要证明给那些寇克本看——当然这是包括她父亲在内的,她要证明她可以一个人过活,她不需要他们!
到了爱丁堡的城墙外她说:“让我在这里下马,剩下的路我用走的,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让她下马,“我很同情你,小母鸡。”
“为什么叫我小母鸡?”
“母鸡为人类生了一辈子的蛋,到头来仍不免被人一刀砍了。我希望你的下场不至如此凄凉!”他狂笑而去。
她走了一会儿才走到她丈夫的家,在门外驻足良久,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对她丈夫说她已安全归来。虽是如此,她相信她丈夫一定是欢迎她的。
她很快的被带到书房去等她丈夫,他一来就冷冷的示意她先别开口。他先看了她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是谁?”
“我不知道。”她心虚的说。
他拿起一根长长的棒子往桌上一拍。
“骗子!”他斥责,“明明是狂徒寇克本。你在袒护他。为什么?”
她很害怕,但她已经说她不知道是谁绑架她了。“我……我只知道那是位于很遥远的一座城堡,我被他们关起来。但是我一直设法要逃出来,现在我终于成功了。我很抱歉害你损失那么多金子。”她声泪俱下。
“损失?损失!”他破日大骂:“我为了一个孤儿院的小破布丢了一大笔金子!老天,我本来就不想交出那笔金子的。我们是中了他的计!他偷走了我的金子,不过,别搞错——我会要回来的。我要他被捕、被吊死!你将亲眼目睹他被吊死的样子。”
她木然而坐。原先那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一下子变了?天哪,难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邪恶的?女人就活该是个受难者!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亚伯拉汉狠狠的掴她一耳光。她没有哭,她一如顽石般坐着。
亚伯拉汉去拿了张文件出来,“这里有封霍尔太太署名,保证你依然是处女的证明。霍尔太太她死定了!她竟然跟那帮人合作!这份证明是真的吗?”
她默不作声。
他叫来他的贴身侍从,“唐纳,来证明一下她是不是处女?”
她恐慌的想逃。但年轻而高大的唐纳已将她的双手反握在她背后,他当着他主子与另一名总管面前把手伸到她裙子里扯下她的裤子。黛比挣扎的在他脸上吐口水,但她的行动阻止不了他的手。他的手一探入她就放声尖叫,他很快的就站定了。
“她还很小很紧,我敢说她还没碰过男人。”
亚伯拉汉面目狰狞的看着她笑,笑得她从头凉到脚。
“如此说来我们并非全盘皆输。送她上床!”他交代唐纳。
她羞愤的离开书房,在那个时候,她已下定决心要报复所有的男人。
唐纳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他帮她沐浴,帮她挑睡袍,又帮她梳头,然后又在她胸口涂上令她作呕的香水。她像个死刑犯一样,经历了这一天,她将永远痛恨男人。如果她能熬过今天,以后她要随身携带武器。如果现在她手上有把刀,她一定一刀刺死这一对主仆。
“我为什么要涂这种香水?”
“他没有时间了,他很痛苦。”
她不了解唐纳的话。她的丈夫病了吗?
她光着脚被带到二楼亚伯拉汉的房间,唐纳开门让她进去,她稍一犹豫他就用力推她。
床的两侧各有一座高大的蜡烛,布置得像圣坛一样。她突然想起夏蓉说过一句话:“懦夫死千次,勇者只死一次。”于是她提起勇气往前走,想早点把事了。老头躺在床上示意她过去,像场噩梦一样,她才跪在床上,他就掀闭被子露出他赤裸裸的身体。想到他的身体与巴黎的有天壤之别,她不禁荒唐得想笑。亚伯拉汉掴了她一巴掌把她打醒,她这才仔细的看着这风干的老体。
“唐纳干嘛让你穿低胸的袍子?他明知我讨厌女人的。”他抱怨。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他握起她的手强迫她去触摸他那不起眼的部位。
“快一点!”他喝道。“我必须尽快得到你的处子之血,只有你的血才能治疗我的病。”
她恍然大悟。原来他把她从孤儿院买出来别有居心,她大叫:“太迟了,太迟了!我的血都流在狂徙寇克本的床上了!”
他嫌恶的后退,就在那个节骨眼,她机灵的拔起床边的蜡烛往床上丢,一下子就把那张床点燃了。
他高声呼救,冲进来一大群下人差点把她撞倒,但这场骚动助她顺利的逃出大门外。夜风吹在她半裸的身上,她拚命的跑。亚伯拉汉家的二楼已经着火。她跑了几间房子之后就躲入附近的马房。
她在马房里找到男孩子穿的长裤,同时也找回她的信心。现在的她毕竟是个贵族千金!
她父亲在爱丁堡有一楝房子,还有一屋子的下人。她只要能找到那栋房子就安全了。她光着脚在街上找了半个多小时,凭着印象中亚利珊卓的描述,她找到了圣吉尔区最大的一楝宅子。她认清宅子墙上的寇克本与欧敏士登的徽章之后才敢松一口气。
她跑上了石阶用力的敲门。管家慢吞吞的来开门,“走开,我们不让乞丐进门的。”
“乞丐?乞丐?”黛比骄傲的抬起头,“告诉你,我正好是欧敏士登伯爵的女儿。你立刻给我站到一边去。”
管家太太十分怀疑的看着她的赤脚,“伯爵大人没有女儿。”
黛比直接从她面前挤入,“我可不想站在大门口跟一个下人争论。你一定是瞎了,夫人,你看不出我是个寇克本吗?”她挥挥手就要叫这个老太太走开了。“哦,对了,你先派个信差到坦特龙去跟我父亲说我在这里。同时,叫下女弄些热水上来给我洗澡。顺便叫厨子准备一些热面包、蜂蜜上来给我当早餐。”
她对这宅子不熟,但她已能了解什么地方可以通往卧室。事实上,她打开的第一扇门就是间卧房,她一进门就靠在门上喘口气。她成功了!狂徒说得没错,如果你表现得像块踢脚垫,别人就会把脚踩在你身上。
她洗好了、吃饱了以后,就锁起房门什么也不穿的窝在舒适的床上入睡了。
巴黎天一亮就醒了,今日是寇克本堡最为重要的日子,收成节不只是庆祝收成,同时也是寇克本与他的子民上下一条心的象征。他希望黛比快乐的玩了一天之后能原谅他昨夜的粗鲁。
李诺士很难得的一大早就来参加他们的庆典。“巴黎,可以与你私下一谈吗?”
巴黎带他到机械房去谈,李诺士倒是开门见山。
“我想娶你妹妹娜娣亚,巴黎,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就结为姻亲吧!”
“那可不!李诺士,如此一来咱们双方得利。”
李诺士认为巴黎会狠狠的敲他一笔。“巴黎,问题是我目前没有现金,所以我让你挑一块地。”
“你在米罗夏是不是有栋漂亮的宅子?”
“是,但那房子有很重的利息。”李诺士坦承。
“把那房子改在娜娣亚名下,利息我付。”巴黎大方的说。
“你开玩笑!”李诺士又惊又喜。
“不,我是认真的。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星期咱们到爱丁堡去处理法律上的文件。”
李诺士欢天喜地的去找娜娣亚,他不晓得巴黎今天是为了谁而龙心大喜。
巴黎正要开第一桶酒的时候,玛乐司带着另两名手下闯入。可怜的玛格丽特老远的站在后面不敢接近。
玛乐司把巴黎找出去破口大骂:“你以为我老胡涂了、白痴了?你这臭小子,我想通了——你绑架的那个新娘就是我的女儿!你别以为你能混过这一回!我是来带她回她家的!”
“冷静下来,玛乐司。到楼上去,我们边喝边说。”
“我要见我女儿!”
“可以,玛乐司。啊,亚莉珊卓来了,甜心,叫黛比到阳光室来好吗?”
“我找不到她,巴黎。她都没下来玩。”
“那她一定是跟塔玛丝卡或娜娣亚在一起。乖孩子,去找她。”
“她可以自由走动?”玛乐司怀疑的问。
“天,她是个年轻女郎。我能把她关起来吗?”
“她又怎么会去嫁给那个吸血鬼亚伯拉汉的?你给我小心一点,老实招来。”
巴黎也提高音量了,“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才对!亚伯拉汉把她从孤儿院买回去是为了治疗他身上的梅毒!”
玛乐司脸色一白,胸口又痛了。
巴黎说:“放心,我及时的把她救出来了。”
“没有!你没有!及时应该是在她结婚前,你这浑小子,你为了黄金就让她先进教堂结婚了!我告诉你,那个吸血鬼会把我吸干的!”
“你可以把他们的婚姻撤销。”巴黎设法冷静下来。
玛乐司咬着牙,“不用撤销了。她还当不成妻子之前就得先当寡妇了。”
“别激动,玛乐司,我知道你不在乎杀个败类,但隔墙有耳,再说,如果你不冷静下来的话,搞不好会心脏病发。”
“你就喜欢我死!你这个浑帐东西!告诉你,现在她才是我的继承人。”
亚莉珊卓为难的又走进来了,“巴黎,我找不到她。没有人见到过她。”
“该死的!叫那些丫头马上给我下来。去!去!快去找她们!”巴黎颇不耐烦的嚷道。
女孩子们一个个沉默的都进来了。巴黎把她们一个一个的看了一遍之后,就知道出事了。“亚莉珊卓,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什么都不晓得!”亚莉珊卓嚷道。
他吹胡子瞪眼的又说:“在别人的眼里你们都是美丽的乖乖牌。只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知肚明,你们全是一锅坏水!黛比人呢?”
夏蓉开口了,“她走了。”
“走?怎么走?”他追问。
“是强尼·雷文。”她低声的说。
他抽出他的鞭子,大伙儿立刻往后退。他被出卖了!不是夏蓉而是黛比!他不敢相信!他们交换过誓言的!她是第二个背叛他的女人了。他为什么就是没学乖呢?
亚莉珊卓问夏蓉,“黛比去哪里?”
“滚!”巴黎咆哮。“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那个名字!”他转向他叔叔,“你的宝贝女儿回去找她的丈夫了。如果你救了她就把她藏到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会杀了她!”
玛乐司气冲冲的出去叫他等在堡外的人马出发,他上上下下的看着玛格丽特,“你!你给我回坦特龙去!现在就走!”
“大人,我想去看看我母亲。”玛格丽特说。
玛乐司根本不甩她就走了。
另一方面,罗伯特·亚司一听说李诺士求婚的运气特佳,便也信心十足的去我巴黎。“大人,我想谈塔玛丝卡的事。”
巴黎阴冷的瞪他一眼,亚司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我不准,”巴黎顺手砸了一张椅子之后就冲出门去了。
他骑着马疯狂的奔驰,他想杀人!所以他只好往没有人的高山骑去。他在山顶奔驰数小时,直到他在精神上与大自然合而为一才平静下来。
他责怪自己一不小心就让一个女人打破了心防,他咒骂上帝、男人与女人。直到天黑了,他才回寇克本,而且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枪械室里喝得烂醉如泥。
这一天对亚伯拉汉而言也是霉运当头,他床上那把火把二楼的房间烧了不打紧,三楼也差点付之一炬。
亚伯拉汉受到这重大打击差点崩溃,待他发现新妻逃了,便立刻派出一队人马出外搜索,找了几个小时,搜索队伍无功而返。更惨的是,火神才走,瘟神就带着大队人马攻进门来了。
欧敏士登伯爵大人把亚伯拉汉吓成一团软脚虾。玛乐司让他的手下搜索宅子,并把一宅子的下人集中在一楼书房里,很快的,他的大队长就来向他报告了。
“二、三楼有失火的痕迹,但是没有发现其它的年轻妇女在。”
亚伯拉汉瞇着眼问:“你找的人是谁?”
“我女儿。她在哪里?”玛乐司追问。
亚伯拉汉认为唯今之计只有装傻才能逃过一劫了。“大人,”他小心翼翼的说:“我看你是搞错了,住在这里的唯一女性只有我的妻子。”
玛乐司一逼近,他就后退连连,直到那张大书桌阻挡了他的路。“我不喜欢装傻的人。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你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她的身分,她是伯爵的女儿。你对她做了什么好事了?”玛乐司的嗓子充满危险的成分。
“你的女儿?”亚伯拉漠结结巴巴的,“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应该是有个解释的。”
“你只有一条路走,”玛乐司一把揪起他的胸口,“交出我的女儿!”
“我们在半夜失火了。她为了安全就离开了,现在……待在邻居那边。”
“骗子!”玛乐司示意他的大队长上前来,同时他指着一个下人,而那人正是唐纳。“把那个人带过来。”
唐纳鸡猫子鬼叫、惊恐万分的被士兵以长剑推上前。
“老实招来。”玛乐司直接问唐纳。
“我的主人把那女孩带上床,她却不肯尽她为妻的义务,而且还把蜡烛丢到床上,然后她就逃出去了。”
“你们没出去找她?”
“我们搜索了几个小时都找不到她。”
玛乐司为他女儿的全身而逃感到欣慰,但半夜的爱丁堡街道仍然是一个很危险的地域。他转而面对他的“女婿”说:“你的遗嘱是否改以我女儿为唯一的继承人了?”
“当然没有。”亚伯拉汉说。
“你真是太大意了,”玛乐司嘴一嘟又说:“坐到椅子上把笔拿起来。”
“这是不需要的,大人。我的妻子当然会得到一大笔钱,我是说如果我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他懊恼的抱怨说:“我才为了她付出一大笔金子呢!现在我的财务状况起码少了一部分了!”
“一部分?”玛乐司说:“给我写。”
亚伯拉汉恭敬不如从命。
“日期写上你们结婚那一天。”玛乐司抽出一把小刀插在书桌上。亚伯拉汉乖乖的把遗嘱写完,然后便匆匆的退到一旁去。
“咱们有这么多见证人实在太好了,你们统统过来签名为证。”玛乐司微笑的看着那一伙下人全乖乖的来签名在新遗嘱上。
亚伯拉汉在一旁偷偷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利刀,他一刀刺进玛乐司的背后。刀子的确是刺中目标,只可惜玛乐司穿着坚硬厚实的皮革冑甲,冑甲之内还暗藏网状铠甲,所以那把刀连他的内衣都没刺破。
在那个节骨眼,亚伯拉汉深知他的大限已到。玛乐司转过身去一手揪起亚伯拉汉的喉咙,在亚伯拉汉落地之时已然气绝身亡。
他的手下也把那些下人全灭口了。玛乐司的大队长建议放火烧屋以湮灭证据,玛乐司同意了。
当玛乐司回到他在爱丁堡的宅子大门口时,街坊邻居才发现镇上另一端起了大火了。
管家麦拉伦太太发现伯爵大人的手下全尾随大人走进宅子里时,她不禁暗地一惊,因为大人的手下平常都是在马房里留守从不进入屋内。她还听到伯爵大人大声的对他手下下令:“找遍爱丁堡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把她给我找出来!”
管家太太关切的走近伯爵大人说:“大人,你该不会在寻找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吧?”
“是的,麦拉伦太太,你对她的事了解多少?”
“不多,大人,但是她这会儿就在楼上睡觉呢。”
玛乐司难以置信的笑开了嘴,“我女儿在这里?”
“是的,大人。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天,麦拉伦太太,我真想亲你一把。”他大笑。
麦拉伦太太不安的退开。
玛乐司叫他的手下退下,“没事了,孩子们!你们去清洗、休息吧。我也是。对了,麦拉伦太太,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已在这房子侍了一整天,从昨晚就在家了。”
她恭敬的点头,“悉听尊命,大人。”
四十多分钟之后,玛乐司洗净身上的污血,更换了轻松的衣裳来看他女儿。他门一开就把黛比惊醒了。
“你这丫头在这里。你有鸽子的直觉,一下子就能找到自己的窝了。”他慈爱的看着她女儿。
黛比拉起被子里身才坐起,父女俩静静的看着对方好一阵子。
终于,为父的先开口说:“你真是漂亮,就像你母亲一样。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不过第一件事就是:不许你再满街乱跑了。天啊,你晓得吗?我们找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她光清了清喉咙,“到了十七岁,我才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寇克本,我承认当寇克本也是有好处的。不过呢,所有的寇克本都喜欢对别人下命令。如果我们想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不是一见面就吵,那么,你最好不要对我下命令,有时候也请你听听我的意见。”
她愈说愈有自信。她深知她若不能在一开始先谈妥,日后她的人生岂不跟以前没两样了?
玛乐司高举双手,“悉听尊便,小姑娘。”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管。我不要别人帮我做决定。”
玛乐司手一挥,“没问题、没问题!你不用说了,把东西收一收,咱们回到你真正的家好让我帮你挑个好丈夫!”
黛比翻了个白眼叫道:“老天爷啊!你才说要听我的,现在怎么又想替我出主意了呢!再说,我连衣服都没有,哪有行李可收拾?现在,我需要一整套的衣服,除了衣服还要一把我自己的手枪。我发过誓,今后我一定随身带着武器,我今天就要。”她神色一黯,“说到丈夫,我已经有一个了,很遗憾的——不是个东西。”
他温和的拍拍她的膝,“小姑娘,你已经当了几个钟头的寡妇了。而且还是个富有的寡妇,而且我有合法的文件可资证明。”
她掩口问:“亚伯拉汉死了?,老天,怎么会?”
“房子被火烧光了。”玛乐司为难的挥挥手。
“不……哦,我的天,我做了什么事了?”她惶恐的说:“我放火把我的丈夫烧了?”
“跟你没关系。他死在我手上,但我发誓我是自卫杀人。他拿刀刺我,还好我身上穿有防御用的铠甲。”
黛比一颤,她合上了眼。
“你是一个感性的小姑娘,你必须了解甩掉那个人渣对你只有好处。还好,事发之时,你正好来拜访你父亲。”他说:“了解吗?失火时,你不在那个现场。”
她点点头。事实上,她自己本来就想拿枪去杀亚伯拉汉。“我很庆幸能甩掉他,我欠你一份人情。不过,我才甩脱一个丈夫你就又要把我嫁了。我受不了。”
“听我说。我要给你合法的身分,以后我的一切就由你继承。明天,我也会交出你丈夫‘合法’的遗瞩。你就是一个富裕的女人了,你大可挑选自己中意的丈夫。”
“本来要给巴黎的领地都要给我了?”
“是的。不过那个小浑帐还是可以继承我的头衔与坦特龙城堡。”他直视着她,“你老实说,你跟巴黎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了你的名誉,我们必须有所防范。”
“我跟他没什么,只有背叛与怨恨。”
“别急,别急。我想确定的是你跟那个‘已婚’男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女人似乎总是认为比较具有危险性的男人比较有吸引力。”
他们父女谈了两个小时,玛乐司终于答应凡是有关她的事必须事先与她讨论才能做决定。他们决定暂时先让黛比住在爱丁堡这栋房子,直到她订购的服装一一送到了,以及法律上的手续也都办好了为止。而且,玛乐司不只给了她一对小手枪,还教她如何使用。他同意走一趟寇克本去把她尊重的霍尔太太给接过来。
玛乐司不只接来霍尔太太,亚莉珊卓也同行来拜访她。
接下来那一、两个星期对黛比而言真是太神奇了。爱丁堡最贵的裁缝为她提供完整而高雅的服饰。为了她,玛乐司把一间大寝室拆空了重新装潢,她不只有自己的卧房,还有相通的起居室、更衣间。另外,玛乐司也开始支付她可观的津贴,因此黛比与亚莉珊卓便日以继夜的逛街、采购,从珠宝首饰到手套围巾,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有的时候,玛乐司还带她们去观赏夜间的戏剧演出。
有一天晚上,他们看完剧院的表演又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两个女孩坐在床上聊天聊得都快天亮了。
“他怎么会答应让你到爱丁堡来的?”黛比问。
“他没有啊。自从你离开以后,巴黎就不常跟我们在一起。他一直跟他的手下在他们的大厅不是吃就是喝,喝醉了就乱发脾气。连下人都不敢接近他。所以,我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我要到坦特龙来而已。”
黛比抖了一抖,“我不想听到你大哥的事。其它的女孩子怎么样?”
“娜娣亚跟李诺士订亲了,很快就会举行婚礼。塔玛丝卡很生气被人抢先了。我相信夏蓉也有可能会接受罗根大人的求婚,她那个人也是不落人后的。”
“夏蓉太傻了。罗根虽然也很好,但是,以她的条件她可以挑更好的。全苏格兰就属她最有女性魅力了。”黛比真心的说。
父女没相处多久就发生了第一次的争执。有一天,她在早餐桌上说:“我所受的财务教育不够好,既然你是一个很有地位的生意人,那么我也应该上几堂课才是。”
“算了,丫头,你那漂亮的脑袋就不要在这方面伤脑筋了。”玛乐司以一种对五岁小女孩说话的口气道。
她冷冷的说:“你不是说过我将会是一个很富有的女人?所以,我必须有点这方面的知识才行。”
“你得等你到了二十一岁的法定年龄才能成为富有的女人,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所以我自然会处理你的财务。”
她手扠着腰大叫:“什么?你这伪君子!你答应过我自己的事自己管的!现在,怎么又嫌我年龄不足了?”她火大了。
“别忘了你是个女人!别闹笑话给外人看。”
“我是个女人也是个寇克本,而且我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何况,我也不想要那个老怪物的钱,那都是脏钱。”
“别胡扯了,丫头!”他一声令下。“如果你不要那些钱就留给你的小孩用。你将来必领照顾自己与你的小孩,因为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你这么说就有点道理了。”她走到她父亲身旁,“瞧,我还是需要你指导的。有好多的事我想做,比如说,烧毁的那块地应该还是有作用的。我想卖了那块地再把钱捐给孤儿院,让孩子过得好一点。”
“嗯,我看你是真的想要处理那些财务,但是你对你自己的财务状况还不大了解。亚伯拉汉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堆放了许多契约书。现在全苏格兰的地主差不多有半数是欠你利息钱的人。”黛比一愣。如今,她不只有权也有钱,她可以用来重整爱丁堡的孤儿院,她希望那些没人要的小孩不只可以温饱,同时也能享有阳光与欢笑。不只是硬件的设备需要改良,管理人员也必须有爱心,就像——霍尔太太那样的人。
“我想去看看那些契约。”她说。
玛乐司走了一圈又回到她面前,“你需要的是一个秘书,一个精通数字的人。我让史帝芬·贾布莱与你一起检阅你的资产,你说好不好?”
“暂时让一个有概念的男人来辅助我是不错的,当然,等我懂得自由处理之后就不需要秘书了。”她顽强的说。“这个史帝芬·贾布莱又是何许人?”
“他是我的一个外甥。我的妻子,已故伯爵夫人就是贾布莱家的人。她跟史帝芬的母亲是姊妹。史帝芬的母亲是皇后的女伴,陪着皇后到英格兰去了。我叫他来吃晚饭,如果你觉得跟他处得来,我就雇用他当你的秘书。”
黛比没想到玛乐司的这个外甥倒是很斯文,他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人长得也很好看。他有教养、文质彬彬、很绅士,跟寇克本那群野蛮人一点都不一样。
玛乐司先欢迎他外甥,然后才介绍自己的女儿,“这位是我的女儿,史帝芬。有关她的传说很多,你应该都知道了。”
“果真是名不虚传,”他亲了亲她的手,“表妹,你美极了。”
“谢谢你,史帝芬。我父亲有没有对你提起过我需要一个帮手,不只是帮我处理财务,而且得完成我的教育,还得教授我有关财务方面的课程。如此一来,我才能自己做一些决定。”
史帝芬对她鞠了个躬,“他是提过了,我很愿意,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到英格兰的宫廷去了一趟。我母亲为我在皇后那里找了一份差事。”他微微一笑,“我相信在英格兰是有钱可赚的。”
“你必须赚钱吗?”她问。
“是的。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次子。更可况,在我父亲过世前几年就已债台高筑了。所以我母亲才会被皇后所雇用。”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私事。”
他微微一笑,“哪里,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日复一日,她发觉史帝芬不只观念开放,对她也很尊重。她看得出史帝芬有追求她的意思,而她并不讨厌那种被人渴慕的感觉。除了追逐游戏,又因工作上的关系,她常跟史帝芬耗在一起,因此友谊也就更为深厚。
“史帝芬,我父亲说我得到二十一岁才有自主权。”有一天她问:“在这四年之中他是我的法定监护人,对不对?”
“没错。”
“我想盖自己的宅子。说真的,我不想住在坦特龙堡成天受我父亲的指挥。我想独立,但是我也知道他根本不听我这些。没有亚莉珊卓陪我,他甚至不让我住在爱丁堡。如此说来,我还得让他管四年了?”
“在你二十一岁以前他是你的监护人……”他顿了一下,小心的又说:“除非你结婚了。”
她张大了眼,“如果我结婚了,玛乐司就不是我的监护人了?哦,不过我的财务就得移交给我的丈夫管了。”
“那倒不一定,”史帝芬说:“婚姻契约是一种结婚前订立的约定,双方可就财产处置或其它同意的项目签署在契约中。如此一来,你本人的权益就有保障了。”
“我明白了。”黛比说。
“我也明白了,你是在寻找一个可以给你自由的丈夫。我是否也可列入你考虑的名单之内呢?”
“可以。”她甜甜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所认识的男人之中,唯一一个不令我感到害怕的人。”
他眼光一闪,“边界的男人几乎都是激烈的,他们脾气暴躁、出言不逊,而且好勇斗狠;他们吃、喝、嫖、赌无所不能。他们的女人很可怜,我很了解是因为我母亲嫁的也是边界男子。每当我父亲出征,我母亲就更加苍老。哦,有些时候他打胜回来带了一大堆战利品、礼物,但大多时候他是带着伤回来的。终于,有那么一天,他被主人扛着回来。”
黛比深知他所描述的正像巴黎那样的男人,她合着眼试图不再想他。
史帝芬又说:“所以我才到英格兰去。他们那里的人个性温和,连气候、地形都温和。”
“也许就是大自然造成的。”
他握起她的手亲吻,然后遂顺水推舟的吻了她。她也回吻了这个不会令她感到害怕的人。
亚莉珊卓知道自己该回家了。这个时候应该为娜娣亚的婚礼做准备了,她不想错过姊妹的婚礼,只可惜黛比不参加。
“我想买个很可爱的礼物送给娜娣亚。我们今天就去逛逛,等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帮我转送给她。”黛比说。
她订购了二十四人份的瓷器餐具,但是因为太重了,她直接叫商家把货送到寇克本堡。
当她们回到家门口时正好碰到一场骚动。一名年轻人控制不了他的马,那匹马又叫又踢的像发狂了似的。亚莉珊卓冲上去瞧个究竟,她一接近,那匹马就崩溃的倒在地上了。她直觉到那匹马快被噎死了。马的缰绳断了,所以原本咬在马嘴的那块铁杆滑到嘴内阻塞了喉头。亚莉珊卓不敢大意,她迅速的拉住马的下颚,另一手探入马嘴内把那铁杆取出。就像奇迹似的,马儿一但可以呼吸就立刻乖乖的站起了。
黛比冲了上前,“亚莉珊卓,小心。”
那名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啊,真是过人的胆量!你救了他的命,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亚莉珊卓看着这名修长的年轻人,他的崇仰令她心跳不正常。
黛比说:“哦,你带马进马房吧,让它喝点水休息一下。”
“谢谢你,女士。”他鞠了躬,“你莫非是亚伯拉汉太太?”
“是的。先生,你就是来见我的?”
“我有点私事想与你讨论,夫人,可否借几分钟谈谈?”他涨红了脸。
“你先去照顾你的马,然后再到屋子里来。你可以跟我们一块喝茶。”
一进门,亚莉珊卓就先开口,“黛比,你不觉得他是最帅的男人吗?”
“我看得出来你是这样想的。上楼去换上你漂亮的衣服,我去叫他们备茶。”
那名年轻人来敲门,于是黛比就带他走到她跟史帝芬讨论财务的房间去。
“你的马好了吗?”
“是的,谢谢你,夫人。我很抱歉惊扰了你们,更何况——”他又红了脸,“我是为了你丈夫的死才来找你私下谈谈的。”
他似乎很不自在,黛比尽可能让他舒适一点,“不要客气,可能的话我会尽力帮你的。”
他犹豫了一下,才一鼓作气的说:“我曾经拿我们一块地的产权状向亚伯拉汉先生借钱,这件事我父亲一直不知道。我听说亚伯拉汉先生死了,所以我很担心有人会登门要债,然后我父亲就会知道了。”他喘了口气,“所以,夫人,我想先跟你说好。欠的钱我会尽快的还,但是请不要让我父亲知道。”
黛比说:“亚伯拉汉的文件都在这里。我来找找看有没有你的。你的大名是?”
“亚当·哥登。”
她暗地一惊,“你父亲是约翰·哥登大人?”
“是的,夫人。你认识他?”
“听过而已。”她微微一笑,“啊,找到了。哈顿屋是不是?”她问。“借了五百镑?”那些文件里不只有哥登的借款,也有一个韩雷的借款。
“是的。”
她把他的产权状交还给他,并当着他的面把借据撕了。
他嚷道:“夫人,不可以的。”
“已经完成了,哥登先生,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但,你为何如此慷慨?”
“因为,我不想让这份文件落在我父亲手上。你父亲是约翰·哥登大人。我父亲是谁你知道吗?是欧敏士登伯爵。”
亚当愣在原地,对她的感激更深了。
“好么,亚当,一块喝荼。别让上代的恩恩怨怨影响到下一代的友谊。”
“我真心的感激你,夫人。”
她带着他走到餐厅,亚莉珊卓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亚当一见了她便温暖的握起她的手,“小姐,我必须感谢你救了我的马。我敢发誓,我不曾见过如此勇敢的女性。我感谢你也仰慕你。”
亚莉珊卓听得心花怒放,两人之间的好感是双向而明显的。
黛比微微一笑,“亚当·哥登,容我介绍我的堂妹亚莉珊卓·寇克本。”
他们的身分一揭露,两人同时的白了脸。
“也许我们应该喝烈一点的饮料,今天真是太不寻常了。”黛比开心的说。
当夜,亚莉珊卓在收拾行李时发现她这趟买的新装太多,实在很难整理。而黛比则仔细的又把亚伯拉汉的贷款文件清理了一下。她发现约翰·哥登借了九千镑,他的兄弟威尔·哥登借了五千镑,而韩雷伯爵借了一万镑让他妻子风风光光的随皇后到英国去了。
这些借条都有城堡或土地做担保,她握有这些也就握有权力。她帮亚当·哥登只不过是小事一件,但她依然是寇克本的人,她决定瞒着她父亲这项新发现,需要的时候她自然会拿这些文件来对付她的的敌人。
玛乐司送亚莉珊卓回去,他自己也回坦特龙去住几天。黛比就是不听他的,怎么说都不肯回坦特龙。她只答应过一阵子才回坦特龙玩玩,他对这女儿真是一点办法也没,只好由她了。
这一天,巴黎到麦克白那里去办米罗夏产权由李诺士移到娜娣亚之事。办完了事他到高街的酒馆去喝酒,一进酒馆就碰到他的老友詹姆斯·道格拉斯。
“老天,道格拉斯,我们大概有一年没碰面了!”巴黎大笑,“你一直在高地吗?”
“是啊!记得我从我妻子那儿继承的一块高地吗?我一去才发现被人占了一大半,所以我派人回道格拉斯堡带兵攻到高地去教训那个贼。我留了一半的人在那里保护我要回来的土地。”
巴黎哈哈大笑,“让詹姆斯国王听说你们道格拉斯又起干戈的话,他准冒火的!”
“去他的詹姆斯。”道格拉斯咧嘴一笑。
“没想到你舍得把那么多人放在高地。”巴黎慎重的说。
“是啊,我有点罪恶感。我老婆在世的时候我从没管过她的土地,可怜的女人,现在算是补偿她吧。”
“被你冷落的可不只是她的土地。她生前不也受你冷落?”巴黎讥讽他。
“对,对。你自己也明白,错误的婚姻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他拍拍倒酒女侍的丰臀。
于是,这两个老友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谈到的都是这一年间的事。到了半夜,巴黎索性不回寇克本堡了,他邀道格拉斯到爱丁堡的宅子过夜。
他们把马安顿好就从宅子后门进去。下人上前来说要为他们准备吃的,巴黎挥手拒绝了。
“不用,你上床去。我要上楼去睡了,哦,对了,玛乐司放了一些法国酒在这里!”
黛比被隔壁房间的嘈杂声给惊醒了,一发现有巴黎的声音在,她震惊得掩口倾听。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尽可能保持安静不让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她听到他们在喝酒喧哗的声音,然后她听到另一个人说:“我在高地听到过一个谣言,据说约翰·哥登跟他老子韩雷劝国王调派英格兰的军队驻守咱们苏格兰。”
“真是难以置信,韩雷会是如此脚软的一个小人。如此一来,咱们苏格兰不就等于是被英格兰占领了?”
“可不是嘛!孬种!我说咱们应该把他捉起来打得他屁滚尿流!”道格拉斯说:“咱们最好直接杀到韩雷堡去!”
“没错!咱们最好也去咬国王的耳根子,叫他别做傻事。把英军弄到咱们这里不但没有和平可言,而已还会挑起大战!
黛比合上眼。男人就是这样,谈起话来总离不开打打杀杀的战事。他们不停的喝,又说又笑的闹得天花板都快掉下来了。
“不久以前我家来了个包司威。”巴黎又开口了。
“他的女人是不是在这一年之内死的?”道格拉斯问。
“是,所以有个传说。记不记得,谁要是多看他情妇一眼,他就会把那个人宰了?当他邀请我们去观礼的时候,老天,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包司威本来就特立独行,我不会觉得惊讶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他把她的遗体摆在黑色祭坛上,连蜡烛都是黑的,而且——没给她穿上衣服。”
“我的妈呀!难怪有人说他是邪教徒。他不在乎她被别的男人看吗?”
“一点也不!我们全看到了。她那金黄的秀发、白丝绒般的肌肤,在场的男人看了都会受不了。”
“我光是听你这么说就觉得痒了。”道格拉斯说。
当时是半夜两点。黛比是愈听愈火大,她索性起床把蜡烛点亮了。
“这一整夜我可无聊了。巴黎,你能不能叫两个女侍上来呢?”
她受够了!她拿出一把手枪“砰”的一声把门撞开了。坐在炉火前的两个大男人吃了一大惊,他们望着一手蜡烛、一手枪的白衣美人。
“滚,猪!”她对巴黎大叫。“滚!你也是,你这猪的朋友!”
巴黎倒抽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不愿意跟垃圾睡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们滚出去!”
“我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巴黎摇晃的站起。
她瞄准了他头上约一呎的地方就开火,枪声如雷贯耳,墙上也被打了个洞。
巴黎不悦的对她行了个礼,“走了,道格拉斯,我晓得还有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那两个男人醉醺醺的走到大街上,笑声依然没停。
“我实在不晓得我们在笑什么,咱们三更半夜的被女人赶出门。”
巴黎咧嘴一笑,“她是不是很耀眼?那个女人欠揍、欠‘做’,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过过瘾的!”
第六章
玛乐司就要命令黛比回坦特龙之时,黛比提出唯一的条件是要史帝芬陪她回坦特龙堡以继续她的课程。
玛乐司私底下要求玛格丽特尽可能别露脸,另一方面,他不死心的仍想说服他女儿早点找个丈夫。由于父女俩的观点不同,所以他们事先达成协议:未来的“乘龙快婿”必须是经过父女两人同意的才行。
“你心中可有理想人选?”玛乐司已有怀疑。
“我不确定。你看史帝芬这个人怎样?”
“一个办事的人?你要一个办事员?你母亲一定会在天上哭泣的!天,我对她是做错了,所以我对我们的女儿绝不能再做错!我的心脏有病,但无论如何我要亲眼看到你安定下来。”
“我每次找你谈你就非发火不可吗?我又没有爱上史帝芬,你冷静下来吧。我跟他只是处得来,以后也许可以升华为喜爱。”
“爱?喜爱?这些跟婚姻有什么关系呢?安全、财富、权力——这些才是你择偶的条件。”
“父亲,那你给我一个人选让我考虑看看。”
他精神一亮,这是她初次叫他父亲。“事实上,已经有一个人向你提亲了。”
“谁?”她诧异的问。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他来自古老家族史都华皇室,拥有两个伯爵身分,他只要手一挥便可召来千人大军。”
“他长得什么样子?”
“你可以自己看看。他明天晚上会来吃饭。”
“你想告诉我的重点就在这里。”她说:“还有没有什么要让我知道的?”
“嗯,除了双伯爵身分之外,他另有男爵及官员的身分。”
“别吊我胃口了,”她高举双手,“看来我只好明天自己见见这位人中之龙了。”
黛比自坦特龙的高塔往下看,果然有百人左右的大队伍来访,她磨菇了一个钟头才下楼去用餐。她身穿黑丝绒晚礼服,上身部位是显目的绿丝绒及低胸造型,外加夸张又时髦的蓬篷袖。
玛乐司在大厅搂梯底等她,“黛比,这位是詹姆斯·道格拉斯伯爵。”
她注视着高大的道格拉斯,她的眼光是尖锐的,但她的口气很平淡,“哈啰,猪的朋友。”
他渴慕的说:“老天,你的头发跟火一样,个性也是。”
玛乐司似乎有点担心,“你们两个人认识?”
黛比竟然还笑得出来,“我只知道他是全苏格兰最厚脸皮的人。”
道格拉斯深深的一鞠躬,在那个时候,黛比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她跟巴黎的那种爱一辈子只能有一次。如果她与巴黎无法相爱一生,那么,爱对她而言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这个道格拉斯是巴黎的好友,所以她更不能挑选他,否则巴黎的阴影永远存在。
她虽不能嫁给这位人中之龙,但若他中意红发,她倒是可帮他介绍一个。她挽起他的手说:“走了,我们去用餐。等你吃饱了我才告诉你我何以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年轻的双方似乎都无所谓,只有玛乐司一个人在生闷气。黛比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提出新话题,“父亲与我决定在官廷过耶诞。”
道格拉斯立刻说:“太聪明了。耶诞的时候,所有苏格兰的贵族都会到英格兰的官廷去,你去最好,去把英格兰贵族比下去!”
于是,玛乐司就谈了一整晚到英格兰宫廷去的事。
当夜,黛比躺在床上想巴黎想得更厉害。她很想去找他,想心甘情愿的去当他的情妇。但,她母亲的命运是她最好的警剔。她需要婚姻的保障,她的孩子必须是名正言顺的而不是私生子。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她最好是到英格兰去,离他愈远愈好。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她必须想想办法把他……忘了。
玛格丽特被玛乐司打入冷宫心有不甘,她立下了誓言要报复这一对父女。当初,她并不在意他有个私生女,但是,他竟然把黛比捧在手掌心,而且还要带到宫廷去“秀”。所以,她要报复,她要报复!
霍尔太太一想到黛比要带她同行,她就高兴得要命。她日以继夜的清理黛比要带的华服,每一套都被她细心的洗过、烫过。
黛比被霍尔太太所收拾的行李吓了一大跳,她不只把所有的衣饰都整理好,而且连被子、枕头也都要带走。
玛乐司带了自己的一匹马,也给黛比准备了马匹,他打算在首都租一栋小房子,如此一来玩起来也方便多了。
黛比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个父亲了,他不只对她慷慨而且事事都为她着想。就在她准备入睡之时,她的父亲来敲门了。
“我来道晚安的,还有,这些是给你的。”他把一个小木盒交给他。
黛比拿起盒中的水晶,“哦,太美了。这种紫色是我最爱的。”
“那就是你眼睛的颜色,也是她的颜色。”他悲哀的说。
她看得出他正想着她的母亲,“说说有关她的事好吗?”
“我爱你母亲,我崇拜她、仰慕她。当我为你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我的心中充满喜悦,因为你是丹妮儿的孩子。我是在宫廷跟她认识的,当时我已娶妻,而她是皇后身边淑女的小女儿。我一见到她就爱上了她。我说她可以成为某位伯爵夫人身边的淑女,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离开宫廷到坦特龙来。她太纯真了。”
他摇头叹道:“我记得有个春日的午后,我们骑马走了很远。突然有个暴风雨来了,我是不怕什么风雨,但是我为她担心,她很脆弱。所以我带她到一个牧羊人休息的小木屋去避一避。木屋里只有我们两个,我生了火及拿出酒与食物,天一黑是很有情调的。但是她却听到一头母羊快要生产的叫声,她为那头羊担心,我跟她说羊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但她每隔十分钟就叫我出去看一次。那头羊偏偏一连生了三胎,我一点办法也没。天气实在太冷了,我们合力把那三头小羊抱到屋子里。我把它们擦干净了还不够,她还煮了一些雪来帮它们洗澡。后来我想把那三只漂亮的小羊抱出去还给它们的娘,但她却要我把那头母羊也带到木屋里。她是个专制的好女人,我永远珍惜这段回忆。”
黛比的喉头一紧,“谢谢你告诉我。”
“她很温柔,”他沙哑的低语:“从不考虑到钱,永远为别人着想。这世界是现实的,人有的时候必须为自己考虑,你得记住才好。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就出发了。”
翌日,也就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玛乐司的船启程了。黛比一上船就到舱房里去吐。雪也开始下了。
他们航行了整整二十天才到英格兰首都,这种季节在苏格兰早就是严寒的冬日了,但在英格兰却依然像秋天一样还有绿叶可看。一到站,史帝芬一个人先到宫廷去,而玛乐司则花了四天才租到一间合意的房子。
这个圣诞是苏格兰皇后第一次在英格兰度过的圣诞佳节,各路人马全涌向伦敦这个首都。苏格兰国王继任英格兰的王位造成了大半苏格兰贵族的浪费,有许多贵族为了到英格兰来,只好向亚伯拉汉那样的人借钱了。
黛比在耶诞前两天才初次到宫廷去,她挑了一袭白色天鹅绒镶水晶珠的礼服。玛乐司在她脖子上放了一条雪狐皮做成的围巾,同时,他也挑了一个信得过的男人做为黛比的护花使者。
詹姆斯国王住在白厅里,而他的耶诞庆典也在此举行。这一天晚上举行的是化妆舞会,明日是大舞会,耶诞之后两天,国王的小儿子即将受封为约克公爵。
黛比他们走入白厅官时,大厅里点满了蜡烛,很是漂亮。人也很多,根本没什么地方可以跳舞,也没地方坐,大家只能站在一起说悄悄话、喝酒、打情骂俏。
玛乐司带领着女儿边谈边走,花了两个小时才走到国王面前。玛乐司很了解他们的国王,国王喜欢年轻男子而且他很公开,这会儿国王旁边的两个都是他最亲密的友人。
黛比被这一屋子华丽的穿着吓到了,男人不只穿着醒目的金、紫、红的衣服,身上的背心也加了衬底,用来表现更威武的体格,连裤管的颜色都是一脚一个颜色。这一大群五颜六色的男人使她父亲看起来很朴素。
玛乐司带黛比去拜会过国王之后,便带她到宫廷后头去找史帝芬的母亲凯瑟琳了。
“玛乐司,很高兴又见面了。谢谢你带史帝芬到伦敦来。”
“凯瑟琳,我也很高兴跟你见面。我带我女儿到宫廷来,这么多人我怕她会迷路了。”
凯瑟琳对黛比微微一笑,“明天到桑玛塞官去,那是皇后的宫殿。像这种大节日,皇后过来这边都只是露一下脸,然后就回她自己的宫殿了,她那边比较精致也比较女性化,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劝你们也先离开了吧。”
这一夜对黛比而言已是相当难忘了,而对第二天晚上皇后那边的宴会她更是充满了期待。
为了晋见安妮皇后,黛比特别挑了一件淡黄色的低胸晚礼服,在胸部之下更有别出心裁的白色蝴蝶结装饰。
凯瑟琳特地来迎接他们父女,并带他们到那间到处都是镜子的接见室。皇后在英格兰很受欢迎,就为这个理由,国王给予她充裕的津贴;他们这一对夫妻是彼此憎恶,所以分开住可说是皆大欢喜。
皇后的住处果真优雅而充满女性的味道,室内的气氛使玛乐司安心不少,他在凯瑟琳的保证下索性放黛比跟凯瑟琳自由走动去了。没有老爸盯在后头,对她有意思的单身汉也就比较敢付诸行动。
黛比发现安妮皇后的皮肤白得像腊一样,皇后是午前不起床、晚上不睡觉的夜猫族,而她的淑女们也个个高雅秀气。在场的女子就她一个是红头发,很快的,她就成为注目焦点了。
有一名年轻的英格兰绅士过来称赞她的礼服,她不晓得此人是真心或是在嘲讽她穿得像个小女孩一样。
于是,她甜甜的微笑,“有这么多成熟的淑女在场,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
“你有成熟的女性体态,”他莞尔一笑,“也有成熟的嘴。”他迅速的偷了一个吻。
她一惊,“先生,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在下潘洛克,亲爱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詹姆斯国王进来指着皇后说:“你,安妮,我有话跟你说。你对小绍太没意思了,你羞辱了那个少爷,我无法忍受。”小绍是国王身边的红人——南汉普顿伯爵。
安妮皇后愤怒的加以反击,“他是一个到处惹麻烦的人,也是一个酒鬼,还是众所皆知的……的……”她咽下一口气,“陛下,他使我的一个淑女怀孕了。我再也不许他到我这里。”
黛比没想到这就是国王与皇后的对话。潘洛克微笑的对黛比俯首耳语道:“这就是苏格兰民族火辣辣的特性。”
黛比不敢笑出来,她以扇子敲了他一下再以扇子遮口窃笑。
皇后召见她时,凯瑟琳陪同前往,“你将是宫廷中的一朵花。我将指派你为特别女伴,因为我这儿有些淑女似乎……身体不适。”这是她天大的荣幸。
凯瑟琳带她离开的时候对她说:“还好你接受了。她这里的淑女、女伴都不少,你一个星期只需陪她一、两天。皇后在这里很受欢迎,我相信你停留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一定很有趣。来,小东西,我给你找个卧房好让你在宫中时使用。”
玛乐司似乎很满意,他甚至把她一部分的衣服直接送到官中的房间。
皇后在耶诞当天款侍她的兄弟,她指示官中所有的淑女做好准备以恭迎国舅艾力克公爵。黛比一进入皇后的寝官就发现皇后的服饰、皮毛扔得到处都是。除了穿着考究,更令黛比震惊的是皇后的化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名淑女为皇后的胸部上彩妆,先把胸部打粉底,再把乳晕部分涂为金色。皇后的胸部涂完,淑女们也互相为对方的胸部化妆,但黛比就不敢赶这流行了。
欢迎国舅的庆祝活动从白天到深夜,活动内容与国王的白厅官差不多,都是为了取悦男性的表演节目。因此,黛比才发现皇后与国王其实也有相同的特质,并非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约克公爵赐封大典在西敏寺举行,西敏寺离国王的白厅宫很近,但照规矩来依然得安排阵容庞大的皇家马车、骑兵队、红衫侍卫队、唱诗班等等。
赐封大典当夜在白厅官有晚宴款待,宾客约有三千多名,中央厅是皇室专用的席位,皇后的女伴也都有专用桌。但黛比认为跟她父亲同桌是最安全的,后来史帝芬也来坐在她身边。因此,她夹在很安全的两名男士中央,放宽心的享受丰盛的佳肴与眼前趣味十足的皇家景观。
年轻的王子从头到脚一身的白,伴他就坐的有六个年轻绅士,穿着都差不多。皇后的六名侍女则是一系列的紫袍。皇后本身穿着金色织锦缎礼服,头上戴着宝石后冠,她每一根手指上差不多都有三枚戒指,她手上的镯子则是从手腕堆到手肘。
再下来是艾力克公爵入席,公爵本人穿着银底红线的服装,而伴着他的人则完全相反是红底银线的衣服。
国王则穿着有酒垢的背心与一双旧鞋子入场,他很明显的已经醉了,但他那锐利的眼光依然掌控全局。
凯瑟琳有说不完的皇家故事,就像皇后初至英格兰时,“已故女王伊莉莎白留下两千套礼服,所以詹姆斯挑了最好的几件迭去给刚从苏格兰要到英格兰的皇后。但皇后拒绝见詹姆斯派去的英格兰女伯爵,她说她不要别人穿过的衣服。哦,刚到这里的时候故事实在大多了。”
“那些旧礼服后来怎么处理?”黛比着迷的问。
“啊,后来安妮发现那些礼服上都镶有珍贵的珠宝,所以她全收起来了。”
所准备的食物简直是用来看的而不是给人吃的。就例如果子冻,漂漂亮亮的布置成一道彩虹的颜色上桌,好看是好看但早已冷冰冰不好吃了。话说回来,大家酒喝得多菜吃得少,所以自然也不太在乎好不好吃了。国王那一桌的年轻男子全都醉了,闹得很,几个大男孩竟然玩起骑马打仗,也有拿面包、拿蛋糕来玩的,搞得乱七八糟。
玛乐司很想找个机会带他宝贝女儿离席,但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又开了,有人来通报有一位重要人士来了。然后一名年约三十的男士走入,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这位黑发的俊男有着灰色而锐利的双眼,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慨。在他背后有七名兄弟,从十二岁到三十岁不等,每一个人的身旁都跟着一头猛犬。他从容自在的走入,有如走入他自己的宫殿。
“那是谁?”史帝芬私底下问。
“是派屈克·史都华,柴特兰与奥克尼的伯爵。我曾在爱丁堡见过他一次。”玛乐司说。
黛比轻叹道:“当国王就要像他这个样子。”
玛乐司轻声笑道:“小姑娘,差一点就让你猜对了。派屈克是詹姆斯五世的儿子,若非他为非婚生子的话,他早就当了我们的国王了。不过,他的日子过得倒也像个国王。奥克尼与柴特兰是他的王国,受他统治。”
派屈克·史都华走到国王那一桌时,原本又玩又闹的人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权威人士。派屈克对那一群喧闹的年轻人说:“你们是在你们的国君驾前,是苏格兰、英格兰、爱尔兰与法兰西之君。别忘了!全坐下,有点规矩!”
詹姆斯的那几名小男人全乖乖的坐下来看着他们的詹姆斯陛下,希望陛下能为他们出口气。
“派屈克说得对。你们这些少爷玩疯了。”国王与派屈克之间很明显的并没什么友情的成分,但国王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来得罪派屈克。
派屈克深深的对皇后一鞠躬,然后便握起皇后的手一吻。安妮快乐的微笑,她非常欣赏这位高大黝黑的男人。
虽然忙了一天,但安妮仍带着她的淑女们回她的官廷去跳舞、谈天玩了一整个晚上。黛比在官廷的一个室友叫法兰丝·霍华,她对黛比说:“我们霍华家族是一个伟大的家族,我的婚事已经决定了,我的婚姻将可以结合两大家族。我只是一个政治上的棋子,任人安排。但是当我还能玩的时候,我是绝对不犹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二天晚上,潘洛克一到宫中就直接去找黛比,她不只受宠若惊而且也很开心。
“黛比,陪我走走。我们一直没机会独处。”
“大人,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她微微一笑。
“我带你在这宫中走一走,有很多地方相信连你都还没见过。比如说,你们居住的那栋丹麦厅地下楼有间教堂你知不知道?”
她一笑,“没想到你是个虔诚的人!”
“别开玩笑了。我是过着僧侣般的生活,但你知道吗?那是因为你迟迟不肯出现的关系。”
“你是说……我是一种变化一种比较特别的?”
“你是完美的,亲爱的,我要你。”
“啊,你想娶我?”她逗着他。
“我不要娶妻,我要的是情人。明天要娶妻的人是我的兄弟。”
她有点困惑,“明天是菲力浦·赫伯特娶妻。他是你的兄弟?。那你们的姓氏为何不同,”
“亲爱的,我是潘洛克伯爵,潘洛克是继承的头衔,赫伯特是家族的姓氏。”
“对不起,大人,我真的全搞混了。”她红着脸。
“你的脸红得真迷人。如果你今夜无法与我独处,那么明日在婚礼上如何?”
“如果你那个兄弟是国王最宠爱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还准他结婚呢?”
潘洛克将她拉在怀中,“小傻瓜,国王对他的女人是不会嫉妒的,但男人可就不行了。”
“我明白了。”她说。
菲力浦·赫伯特男爵与苏珊·威力的婚礼也是当季大事,所以,皇后再一次的带着她的淑女到白厅宫来共襄盛举。婚礼在皇家教堂举行,喜筵则在宴席大厅摆设。
安妮皇后一行人似乎摆明了要抢新娘的光彩。皇后穿着一袭高贵华丽、宝蓝色的晚礼服,头上有个金黄色扇形的头纱飘逸的垂到地。光是那头纱就需要两位淑女帮她扶持着。
皇家的色彩依然是金黄、红、紫的交集。黛比自己穿着一套淡绿色镶银缎边的礼服,满头的红发往上梳理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也许她是比较不谦虚,但她真的认为自己是宫中最美的女侍。
之前,黛比也没参加过什么婚礼。虽然詹姆斯国王的话太多,但这充满喜庆的音乐与气氛依然使她深受感动。神圣的誓言、庄严的场面使她不由自主的泛出泪光。
喜筵之后,收拾了桌子,原场地变为舞池。虽然黛比没有跳舞的经验,但是舞伴她可不缺,即使是国王所偏好的那几个少爷也会过来找她跳舞。她私底下也有所发现,那些个少爷其实也挺喜欢女人的,他们只是不敢对国王坦白罢了。潘洛克尽可能的抽出时间跟她在一起,不过由于他身为伴郎所以特别忙碌。
新婚之夜的“登床”乃重头戏,一大票的人簇拥而上。黛比目瞪口呆的在新房之内眼看着菲力浦被人剥得一丝不挂,新娘子苏珊也一样全身赤裸毫无遮掩。国王的两名少爷扛着菲力浦上床,詹姆斯陛下兴匆匆的叫喊:“别忘了我们的赌注——你说过的——两次,别忘了。”他一笑,又嚷道:“事实胜于雄辩,开始吧!”
黛比红着脸转身就往外逃,一个高大的人才进门正好扶了她一把,稳住她不平衡的重心。那人关切的问:“怎么了,小姑娘?”
她抬起头注视着派屈克·史都华那对灰色的眼睛。“他们……他们真的要……”她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缓缓的注视她的美貌,“难得见到宫中也有羞涩的女孩。”
“我……我在宫廷中的时间还不是很久的,大人。”她低着头恳求,“请让我通过。”
“不,还是由我护送你一程。你想到哪里去?”
“我想回丹麦厅,大人。谢谢你,但是我已知道在此地不宜与男子独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用我的马车送你。放心好了,跟我在一起很安全的。”
他那权威的声调有令人可以信赖的特质。
史都华大人一走出大门就有一辆黑色大马车过来,他轻轻松松的把她扶上车,然后才坐到她身边。昏黄的车灯照在她姣美的脸庞上,他一路欣赏着她出色的美。她才打了个寒颤,他就倾身将她裹在厚厚的毛毯中。他那直接的眼光看得她颇为羞涩。马车一到丹麦厅,她立刻就想逃。
“谢谢你,大人。”
“小姑娘,我将护送你到你房门口。”
她无奈的让他过来扶她下马车,此时她才发现他的嘴角上有道细细的疤,所以他一直给人带着自信微笑的感觉。
她发现她喜欢这个男人,不管他的态度有多权威,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本质是敏感甚至有些犹豫的。他们默默的走在一起,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他才握起她的手亲吻。
她屏息的说:“谢谢你,大人,你太周到了。”
他注视着那对紫色的眼眸,“我可以更周到。”就这样,他甚至不问她的名字。
翌日,黛比到她父亲那边去,发现他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打猎之外,他也获悉已有多人在注意她这个富有的女继承人了。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几天,我这里有不少人要向你提亲,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也就是汰菁去芜嘛!”
她暗地一惊,“有谁动作那么快?”
“哈,怕被别人抢先了动作当然得快。”他笑着说:“嗯,有山鹰大人,查尔斯·波西,这两个都是英格兰人,还有哈力·林赛男爵,他是一个富有的苏格兰人了。”
她很失望潘洛克竟然不在这张名单上,但他已声明在先,他并不想娶妻。“这些人我都没见过,根本不认识。”
“是的,得等我准许了,他们才能来见你、追求你。”
“那我又怎么能考虑呢?”
“也许,可以让你先见见这些人再考虑。其实,只要你肯让我引导你,大概就不会出什么错了。”
她莞尔一笑,“山鹰大人又是何许人也?”
“一个富有的地主,唯一的缺点是——他是天主教徒。不过,他依然是值得你考虑的。至于查尔斯·波西,他是来自英格兰最古老的家族。还有哈力·林赛,他的优点在于他是个英格兰人,日后他在此地可能很有发展。”
“哦,这个查尔斯·波西我倒听过,我的室友法兰丝与他的兄弟已订亲。嗯,可以跟法兰丝结为妯娌,这倒可以考虑。”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邀请查尔斯·波西来了?”
“好吧,见见面也无妨。但是——我不必急于做决定吧?”
“当然了。咱们可以用半年的时间,如果这半年你还是挑不到合适的对象,那我们就打这回府了。”
接下来那几天,黛比连微笑都觉得累了。那几名追求者她都一一见过了。原则上她比较喜欢哈力·林赛,因为他是一名幽默的苏格兰人。
有一天玛乐司又有新消息,“下午派屈克·史都华来过了。你还记得他吧?”
“怎么忘得了?”她感到有些兴奋。
“过来舒服的坐着,我来说给你听。派屈克是到宫廷来为他四名适婚年龄的弟弟挑选妻子的。他虽然没继承王位,但在他的辖区柴特兰、奥克尼,他其实就是个小国之王。他希望为他弟弟挑选到富有的女继承人,他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嫁给他的大弟弟。”
她微微一笑,“我的答案是“不”,不过我想亲口对他说。希望你明天能请他来。”
“你以为史都华大人会听我的差遣?叫他来,他就肯吗?”
“如果他真的需要钱,他就会来。”她笑道:“霍尔太太,你在哪里?我上个星期穿去参加婚礼的那一件礼服能不能先整理一下,就是那件淡绿色有银色蝴蝶结那一件。”
“哦!孩子,那件早就洗好烫好挂在你的衣柜里了。但是下午茶之类的访问适合穿那件吗?”
“你又偷听我们父女谈话了。”她大笑。
“你不认为我有权利偷听吗?毕竟,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黛比亲了她一下,“我怎么能没有你哦!”
翌日下午,黛比在她卧房的窗日看着派屈克跟他的弟弟带着他们的狗前来。
她立刻冲到镜子前让白己显得更漂亮,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跑下楼来为他们开门。
派屈克一见到是她就震惊得张着大眼说:“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态度认真的说:“我父亲已经对我提起过令弟的提亲之事了。大人。”很明显的,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身分。
“你是欧敏士登伯爵的女儿?”他微微一笑。
在那个时候她有种想要逗逗他的意思,于是她说:“我决定要接受令弟的求婚。”
派屈克脸上的笑容顿失,他直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说:“叫你父亲来。”他很威严的下令。
她欠身行礼准备退下,他的眼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他的弟弟也一直被遗忘在一旁。
她很快的让她父亲单独去见派屈克了。派屈克开门见山的说:“我撤回昨日的提亲。”他阻止了他弟弟的抗议接着又说:“现在我正式向你请求,请你将你女儿嫁给我,欧敏士登伯爵。”
玛乐司喜出望外,“我十分荣幸,也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但我女儿是个顽固又爱讲独立的女人。恐怕,阁下得先花一段时间哄哄她才行。”
派屈克正式的一鞠躬,“我将在今晚登门拜访。”
他们离开之后玛乐司就去找黛比,“我不晓得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你真的成功了。他正式向你求婚了。”
“你没答应吧?”
“你都还没点头呢,我怎么答应?不过,你得放聪明一点,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嫁给他,你可以活得像个王后一样。”他轻笑的又说:“但他身边那个小伙子可失望透了。”
“这恐怕是我的错,我对派屈克说我接受他弟弟的求婚。”
“老天,你果真是个寇克本!他今天晚上还会来,等他甩了他弟弟之后就会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赶快让厨子准备晚餐。霍尔太太,我需要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做最戏剧化、最夸张的打扮!”
当夜,她以黑色蕾丝、钻石做为穿着重点,她的长发则编成一顶以珠宝点缀成的发冠。
派屈克一见了她就知道她会答应的,困为她的穿着打扮只是为了向他证明:她也可以像个王后一样。
晚餐之后,玛乐司外出让小俩口独处。
黛比带了一瓶白兰地给他,他们舒适的窝在壁炉之前。
“你对我有何了解?”他悄悄的问。
她坦白的说:“你需要钱建设你的王国。国王讨厌你而皇后喜欢你。”
他点点头,“没错。不过还有一事,”他有点犹豫,“我有两个小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哦,太可爱了。我喜欢孩子。”她温和的说。
他没想到她会有此反应,“你不了解。如果我们生了个男孩,他也无法当我的继承人。我现在这个儿子将继承我的头衔、我的土地、我的城堡。”
“我明白了,”她缓缓的说:“但,你有那么大的王国,难道你就不能给他再盖一栋城堡,再给他一个头衔?”
他走到她的身边,“如果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答应我会为他做这事情。”他微微一笑,“我认为你跟我一样,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她耸耸肩,“我早就学会一件事了,权力是至高无上的。”
他好奇的问:“不是爱情吗?”
“我对爱情一无所知。”她说。
“你结过婚了。”
“我对爱情一无所知。”她重复。
“那我可以教你。”他沙哑的说。
他温和的吻她,他温暖的胸怀使她能放轻松。她有所反应之后,他的吻就更深入了,当他松开她之时,她有若梦呓般的低唤:“巴黎。”
他站起身时她自己吓了一大跳,但他似乎没听到她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为了驱逐在她心上的那个名字,她决定的说:“我们今天晚上就把事情确定了。”
“已经决定了,不是吗?”他反问。
她站起来面对他,“那得先看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呢?”
“我半数的金钱在我名下。从现在开始算,一年后,如果我们在一起不快乐,你就得允许我另筑住所。”
“我完全同意。我也有个奇怪的条件,不可让皇后知道我们订亲之事,我在此地之所以能安全乃仰仗皇后对我的喜爱。”
“她爱上你?”黛比追问。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嫉妒是你我所负担不起的情绪。”她不禁红了脸,原来刚才那一声“巴黎”他还是听到了。
“我在此地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全看国王的情绪而定。如果他要找我麻烦,我立刻就走。所以,你得准备接受最简短的仪式。你的行李也得打包,好放到我的船上去。”
“悉听尊命,大人。”
他准备离开了,他搂着她,说道:“黛比,我无法在公开场合对你有所表示,但请别忘了,你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我的心。”
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他,“派屈克,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你不虚伪!”
“我不需要。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史都华。”
第七章
圣诞之后宫廷又忙着新年庆,安妮皇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大肆的庆视新年佳节。
这一天,法兰丝帮黛比穿戴了迷人的紫水晶之后,突然有人来敲她们的房门。原来是有人傅来一张纸条。她迅速的打开纸条一看。
吾爱:
我无法于午夜前参加皇后的盛宴,但我会及时的过去向你恭贺新年如意,同时我也要把皇后赢走的珠宝再嬴一些回来。期待与你再相见。
纸条下方的署名是“P”,她珍惜的把纸条放到珠宝盒里。
由于黛比是秘密订亲,所以在舞会之上追逐她的男子依然不少。她很客气的与那些男子一一共舞,直到大家跳交换舞伴这种舞蹈之时,她的兴致依然很高,每一位绅士都把她高高的举起再甩给下一位舞伴。
正当她兴高采烈之时,她竟跌人巴黎·寇克本的怀中。在那天旋地转的瞬间,她连站都站不住。
“不!”她倒抽一口寒气。
巴黎伸出双手想稳住她,她震惊的往后退。他留了长胡,这使他看起来更具威胁性,她抱住昏眩的头。
“喝太多酒了?酒会坏了我们的脑袋。”他嘲弄。
“你好大胆!你凭什么说我喝醉了!”
“哪有?”他一笑置之,“我只是说说。”
“胡扯!”她话没说完就被扔给下一名舞伴了。
接下来的那一个小时她几乎没力气站了,她被一群仰慕者围住,虽然她很想一一应酬,但她的心思依然飞到那个狂徒的身上。她没办法专心听身旁的人说的话,她全心全意的注视着那位前去晋见皇后的狂徒寇克本。
她的头乱了,她的心乱了,她希望派屈克能在此时出现,她指望着他能稳定她纷乱的内心世界。
习惯上,当男子送礼时,女方须送上一吻。她木然的接受礼物、献吻,直到她看到派屈克终于朝她走来,她才笑逐颜开。
她对派屈克甜甜一笑,她收到了他一盒由缎带包扎而成的礼物。那是一个玻璃球,球内有一对人正在滑雪橇,派屈克把球转了半圈示范给她看,原先的雪景转而为一场风暴。这是黛比有生以来的第一个玩具。
她抬起头让他亲密的吻她。他耳语:“我一进来就直接来找你,现在,我得去接受皇后的惩罚了。”
她让他走,因为只要是与他共处一室,她就觉得安全了。但是,她没想到巴黎与派屈克竟然与皇后同桌打牌。皇后身边有很多珠宝,她若输了就自己挑一样给人家。巴黎每次赢了都不拿她的珠宝,于是皇后问他要什么。巴黎对皇后耳语之后,皇后哈哈大笑的召来一个淑女。
黛比眼看着巴黎殷勤的走上前去迎接那名淑女,于是她再也撑不下去。她没头没脑的往外跑,跑回她的房间。她疲惫的入睡了,梦中她不停的为男人所捕捉,但是她不怕,因为她有自信可以逃得了。但最后那个捉住她的男人令她恐惧之至,他有一头红发,而且她明知自己已无路可逃。
黛比在睡梦中惊坐起,她哭叫着,“巴黎!”该死!该死!该死的他!他为什么会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了。
她为什么会爱上他?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因为他难以得到?
如果她成了他的情妇,她会污损了父亲的名誉,也会使自己一辈子痛苦。她很想去爱巴黎,很想为他生儿育女;但私生子是一种不光荣的烙印,她不愿使自己的子女沦为私生子。
如今,她只能等待时间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她只有嫁了,才能渐渐的将巴黎淡忘。
狂徒寇克本原以为她见到他会快乐的投入他怀中,没想到她竟然不愿见到他。他恨自己的心被一个小女孩给侵占了。他到底是怎么了?黛比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人,而他却为了她而失控。他不只想得到她的身体也想得到她的爱。
这一天,玛乐司见到巴黎来访,他不禁诧异的瞪着巴黎,看了老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是家中出了事吗?”他直接问。
“玛乐司,大家都没事。但是有了点麻烦。道格拉斯发现韩雷曾劝国王陛下派英格兰军队去驻守苏格兰。”
“该死的!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此事万万不可,否则我们苏格兰贵族的权威必遭破坏。”
“我打算直接去向国王陛下抗议。大部分的苏格兰人是可以接受王位的结合,但是他们并不认同英格兰的军队!”
“你有什么结果立刻来告诉我,国王陛下愈来愈英格兰化了!”
“还有坏消息,玛乐司。约翰·哥登今天会在宫廷出现。如果我想早他一步见到陛下,那我就得快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有什么结果再来通知我。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我们站在同一立场发言。”
巴黎终于见到久未谋面的陛下,他发现陛下依然是那个老样子,衣服上永远沾着酒垢,迷糊中永远暗藏玄机。詹姆斯国王是一个很有智能的人,他精明能干、可敌可友。陛下让人给他送来一张字条,说是等大家散了以后陛下要跟他单独会面。
“老天,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又高又大又顶着一头红发,你像火炬一样照着我们。”
他深深一鞠躬,“陛下夸奖了”
“别故作正经了,狂徒。我一不在苏格兰,你们全都想控制苏格兰,每个人都像一个小国之王一样。别想瞒我了,你们的老爹什么都晓得。”他常以老爹自称。
“陛下,我们不认为你是一个会被骗的人。”巴黎说:“不过,我很担心你会听到一些不实的谗言。”
“啧,这地方的流言的确多如流莺。你以为我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詹姆斯国王问。
“陛下,你以前一直是可以分辨忠奸的。”
“天,别拐弯抹角了。你来是为了我要军队驻守苏格兰之事。”
“没错,就在咱们的苏格兰。”
“少爷,现在我的国土很大,我要驻军的话你们全得接受,不过——”他眨眨眼,“法律又没规定驻军不能是苏格籣人。一整支纯苏格兰人的驻军,你看怎样?”
“那我就放心了,陛下。”
“但是,愿你们在边界保持和平好吧!”
“悉听尊命,陛下。”
“那么,狂徒小子,你可以与韩雷签下和平条款。”
巴黎嘴一撇,“我很愿意,陛下……但韩雷得先签。”
“你以为如此一来你就躲得过了?哈!我有办法叫韩雷先签下和平条款,到时候你非签不可了!”
巴黎很后悔自己来走这一趟,他鞠了个躬,“可以,陛下。”
“你可以送一些威士忌来表达你的感激。”詹姆斯慎重的说。
巴黎这一趟并非全盘皆输。至少,他早约翰·哥登一步。
翌日,巴黎立刻为了苏格兰的事走访边界的各大家族,他集合几位代表准备在晚上接受皇后的款待同时也乘机团结一下。当巴黎与苏格兰大臣亚历山大·希顿走进拥挤的皇后宫廷之时,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黛比。巴黎对她行了个礼,亚历山大·希顿很感兴趣的问他,“如果你认识那名淑女,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巴黎心生嫉妒。他不喜欢她在这种场合吸引男人的眼光,成为男人的幻想。
巴黎盯着她裸露的香肩,“在这地方名字是不重要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妓而已。”
黛比倒抽一口气。就在那个时候,一名高大的男子在巴黎背后说话了,“请容我约翰·哥登伯爵为你的名誉辩护好吗?这位大小姐。”
她瞪大了眼站到这两个世仇之间,她不愿成为他们之间的“借口”。
她破口大骂:“我的名誉不需要你来辩护。我是一个寇克本,大人。我不需要一个哥登家的人为我辩护。我已经订了亲,我未来的夫婿自然会为我辩护。”她拂袖而去。
黛比回到她小小的寝室,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上。正当她忙着为自己悲哀时,信差来敲门并交给她一份包装得很精美的礼盒,盒子上附了一张小卡片。
她匆匆的打开卡片一看——
吾爱:
当我见到这块布料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这是你最美的新娘礼服。我已经安排了两个弟弟的事。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家。

她迅速的打开礼盒,那是一块洁白的布料,布料之上镶满水晶珠。这份闪闪发亮的礼物令她为之落泪。回家!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家……她脑海中的家有扠着腰伶牙俐嘴的夏蓉,有纤细的塔玛丝卡,有小亚莉珊卓纯真无私的爱与友情。但是,她们也都会嫁人离开家的。
巴黎的影子残酷的打击她的心。她忘不了他对别的淑女笑的模样。她恨他!她很高兴能甩脱他。她将拥有另一个男人,开创另一份新生。
她找来一个栽缝为她做新娘礼服、头纱。然后,她忙着收拾行李,准备随时离开。派屈克说过随时会来带她走的。玛乐司一定会想念她,但他也一定会以她为荣。她相信他一定会充满骄傲的对玛格丽特说这件消息。
玛格丽特把这件消息视为她个人的胜利,终于,她甩掉那个女孩子了。当她发现巴黎也跑到宫廷去的时候,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如今黛比已与他人订婚,所以她的麻烦也就消失了。事实上,她现在是非常顺利的,巴黎既然不在,她就更有机会去完成她的计划了。
她带着玛乐司寄来的信件到寇克本堡去。辛克理太太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时候了。
她在杯子里倒下一些紫色的液体,然后又倒了酒。辛克里太太把那杯酒拿到安妮床上,每一个人都认定辛克里太太对安妮是唯命是从。事实上,安妮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巴黎刚找她来伺候安妮之时,她就发现安妮早在婚前就怀孕了,为了控制安妮,她每天喂安妮吃吗啡。就这么简单。
玛格丽特上楼之时,安妮已昏睡。玛格丽特看了一看这豪华的房间,她很嫉妒,不过,只要她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很快的,她就是巴黎的第二任妻子了。
“我有好消息。玛乐司把他女儿许配给派屈克·史都华了。她将会住在十分遥远的奥克尼,我们再也不需为她担心了。现在,我们只需除去床上这摊货就行了。”
“东西带来了吗?”辛克里太太问。
“当然。她有没有提起老安格斯摔死的事?”
“我听过她对黛比说有人想杀她,她说是个男人。她不晓得是你穿上男人的衣服。那老傻子若是不要出面阻扰就好了。”
“我不得不下手——他认出是我。”玛格丽特说。
“没关系了。我告诉你,巴黎怀疑是安妮推他父亲的,他相信她可以下床走动。”
“她再也下不了床了。”玛格丽特说:“现在,我们必须让楼下那些人相信安妮快断气了,而我们一点办法也没。”
玛格丽特一下楼就遇到塔玛丝卡,她说安妮已经昏倒叫不醒,还说她母亲急得如热锅中的蚂蚁,因为安妮已经病了一整晚了。塔玛丝卡一听立刻冲上去看,发现玛格丽特所言不假,她立刻跑下褛去找夏蓉。
塔玛丝卡一跑开,玛格丽特就从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药水强迫安妮吞下。安妮困难的抽了一口气,喘息了一会儿就停止呼吸了。玛格丽特张开安妮的眼皮检查,果然,安妮的瞳孔已经放大,脉跳也停了。
塔玛丝卡带着夏蓉进门时,安妮已经死了;不管她有多么怀疑,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巴黎愤怒的找玛乐司,“跟谁订亲?”巴黎质问。
“我不能告诉你。”玛乐司说。
“不能还是不愿意?”巴黎叫道。
“好吧,我不愿意。”玛乐司也火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想要她?我可不是瞎子!问题在于——你是个有家室的人,所以你不能得到她。如果你爱她就成全她,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
巴黎找上了霍尔太太,终于,他得到了派屈克·史都华这个名子。他们果然能挑,挑了一个相貌堂堂的大人物!巴黎的心盛满怆痛。
他直接闯入皇后的宫廷去问她,“原来,你已跟派屈克·史都华订亲了。你不在乎他跟皇后的暧昧关系?你不晓得他是皇后最小那个儿子的教父吗?”
黛比不甘示弱,“你凭什么说他?你敢说你没跟皇后上过床?莫非你是嫉妒他能生儿子而你不能?”
他几乎想打她,但他忍了下来。他佯装不在乎的微笑道:“玛乐司一定付给他不少银子。”
她也故作无所谓,“男人就是得被钱绑住。不过,我不晓得史都华大人是不是也会要求两万镑金币呢!”
两个小时之后,巴黎正巧遇到倒霉的约翰·哥登。之后,哥登的肩部被巴黎刺了一刀,然后巴黎就被国王逐出宫廷了。
这椿意外经过了数小时才传到黛比耳里,她松了一口气。终于,他离开了。
那天晚上,派屈克来找她。她一开门,他就悄俏的走进来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并对她耳语:“我不能侍大久。明天到你父亲那里去跟我会合。我们不能在这里谈,隔墙有耳。”
她注视着他,“有麻烦了?”
他耸耸肩微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叫你父亲把结婚的合约拟好。”
“大人,”她低声的耳语:“谢谢你的布料。”
他亲了她一下,“我等不及要看你穿上那件礼服。”
第二天,她到父亲那边去,一进门她就说:“你知不知道巴黎被陛下逐出宫了?”
“知道。这样也好,那个浑小子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为了他自己好,他还是离开比较安全。他没在现场就杀死哥登已属天大的奇迹了。”
史都华大人来了之后把婚约看个仔细,但他并没有当场签署,他说他要带回家去研究一下。
黛比说:“大人,你有何困扰?能否告诉我?”
“你没听到宫中的传言?有人警告我说国王想找我麻烦。”
她倒抽一口气,“大人,是什么麻烦?”
他犹豫的说:“他说我的领地有人向他申诉有虐侍、勒索、强暴的事情。”
她脸色一白,“那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肩一耸,“如果申诉案成立了,我就会被关起来等候他们查证。”
“你必须先逃出宫廷。”玛乐司说。
“我正有此意。”史都华微微一笑。
“大人,我已准备好了,随时可走。”黛比一鼓作气的说。
“我们可以在丹麦厅楼下的教堂完婚,我已经跟那里的人说好了。这几天我就会来接你,趁这些天多跟你父亲聚聚。”
她恭敬的低下头,她有满眼的犹豫不想被人看见。如今,事已成定局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巴黎·寇克本正想出航之时,却接到塔玛丝卡从家里发出的信函,他把信拿到船舱内阅读。
我亲爱的大哥巴黎:
我十分悲哀的通知你,你的妻子已经去世。辛克里太太与玛格丽特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回天乏术。请尽快赶回。
塔玛丝卡
接下去是夏蓉的笔迹——
巴黎:
当你归来之时,安妮应已下葬。我怀疑玛格丽特与她母亲有所嫌疑,不过,话说回来,她们既已解决了我们的一个大麻烦,也许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夏蓉
亚莉珊卓也在信函下写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字。这个消息令他颇为震惊,他并不感到悲伤,他只是为了他们不幸的婚姻叹息。
他不晓得安妮是怎么死的,不过,很可能是吗啡害死她的。还好他人在异乡,否则他不知还要背负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他将信纸随手一折放在口袋里。
他站起身准备将海巫号的锚拉起,正当他忙着指挥手下时,却低头发现露在口袋之外的信函似乎微露玄机。于是,他拿起那封信再三看,这个时候他忽然看懂亚莉珊卓那手潦草的宇迹了。她写着:捉住黛比西亚!
巴黎改变了主意,他匆匆的换了服装离开海巫号。
黛比正要下楼吃饭,信差却交给了她一张信函。她心跳加速的打开一看——
吾爱:
在国王拘捕我之前,我们必须把握时间,就在今夜结婚。十时在教堂典我会面。
P
她轻抚那个署名,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走上教堂。一想到派屈克·史都华这个人,她其实还不是很了解。为了不再胡思乱想,她决定以忙碌麻醉自己,她开始忙着沐浴,忙着收拾行李,忙着发抖。
穿上洁白的礼服、洁白的罩纱,使红发的她显得格外出色。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确像个皇后。过了一会儿,他父亲派来为她跑腿兼保护的贾士柏来敲她的门。
“大小姐,我保护你上教堂。”他扛起她准备好的行李。
“谢谢你,贾士柏。”她说:“你一直在保护我。”
他们悄悄的下楼,到了教堂门外,她再度转身想向贾士柏致谢,不料他早就先离开了。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永远神秘兮兮的。
地底下的教堂光线不是很好,诡异的影子到处都是,但是最诡异的影子是那个缓缓接近她的高大身影——一个红发的狂徒!
她倒抽一口气,“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深深的注视着美丽的新娘,他的心有喜有悲,因为她的打扮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平静的回答:“我是来结婚的。你收到我的信了?”
她一愣,“你的信?我以为……”原来P代表的是巴黎而不是派屈克。“那你的妻子呢?”
“死了。”他简短的回答。
她大为震惊,“被谋杀了?”
他真想跪下来发誓说他没做这种事,但是他也有他的自尊,他不屑为自己辩护。“有什么关系吗?”
黛比看着他的眼,她深恐他真的犯下杀妻之罪;于是她低着头说:“我不能……不可以……嫁给你。”
他原先是决定要为她妥协,如今他很失望。如果他得不到她的爱,那就算了,至少他要得到她的人。他苦涩的一笑置之,拉着她往教堂里走。
她无助的接近教堂前的圣坛,神职人员一出现巴黎才放开她。她望着神职人员求道:“救我……这个人——”巴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痛得说不下去。
巴黎直接说:“我们是来结婚的,我们的时间很有限。”
神职人员问:“你们的名字是?”
“巴黎·寇克本与黛比西亚·寇克本。”他说。
神职人员问:“是否为近亲?”
黛比大叫:“是!”
巴黎大声的说:“不是,快点进行!”
牧师迅速的宣读誓言,他也想尽快打发这对新人走。他对巴黎说:“你,巴黎·寇克本,你愿娶黛比西亚·寇克本为妻吗?”
“愿意!”
“你,黛比西亚·寇克本,你愿以巴黎·寇克本为夫……”
“不愿意!”她极宏亮的说。
巴黎看了她一阵子,于是他吸了一口气,直接对牧师说:“你耳聋了!她已经说‘愿意’了。”
于是,牧师吓得赶紧说:“我在此宣布你们为夫妻。”
巴黎硬将戒指塞进她的手指里,她仰头哀吼以示她的愤怒。
牧师最后说:“可以亲吻新娘了。”
黛比退缩的说:“你是个恶魔,而你,先生,你是他的爪牙!”
巴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阵,才说:“吻就省了。”
她竟然嫁给他了,不管是不是合法也不管是不是强迫,她一点办法也没。
她的丈夫又开口了,“可以走了吗,寇克本夫人?”他催促她往外走。
黛比西亚与巴黎一离开教堂就有专车接应,而马车夫不是别人正是为她父亲保护她的贾士柏。
巴黎对她解释,“贾士柏是我们寇克本的人,他只忠于寇克本。”
她发火了,“我也是寇克本。他是我父亲派来的人!他是来保护我的!”
“现在你已完婚,该保护你的人是你丈夫了。”他一把将她抱上马车。
她坐在马车里想不理会他也难,因为他直接坐在她的裙子上,两人坐得十分贴近,她的眼睛甚至不晓得该停留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送了一张纸条给玛乐司,信上已说明我们的计划。”巴黎说。
“我们的计划?”她倒抽一口气,“那是你的计划!你等着挨我父亲的骂吧!”
他自信的笑着说:“玛乐司不会反对爱的出走。”
“还有派屈克·史都华,你敢面对他吗?”
一提到情敌的名字,他不禁妒火四起。“已经通知他了。”他没说他已付了一万镑请史都华大人放弃她。
此时,车身一阵摇晃,他伸手抱住她。这一抱,抱在她胸口上,令她涨红了脸。他要扶她下车时,她不领情的叫道:“不要碰我!”
上了海巫号甲板,一名水手向巴黎报告得再等半个小时才能出海。
巴黎对她耳语:“那就够了。”
到了舱房,他点了灯之后,她立刻问:“你说什么‘那就够了’?”
他冷冷的看她,“夫人,半个小时刚好可以给你设下几项规矩。”他说:“进入大西洋这段时间我得在甲板上控制,等我下来了,我们就圆房。圆房之后,我不会再去骚扰你的。”一想到她要的是别人,他就报复性的说:“今夜之后,你请放宽心,我想找乐子自有他处可去,因为喜欢我的女人也不止一个。我只消扬扬眉,就有女人会随我上床。”
“我只求你别骚扰我。”她挤出这句话。
“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回家之后,你不可以让家人或下人看出我们之间的恶劣关系。你必须扮演一个贤妻的角色,在众人面前我们必须很恩爱;要打要骂得关起房门才来。就这样。”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等她回答。
她瘫坐在床上,满心纷乱。他们既是夫妻,也是敌人。但是,他还要她在公开场合当个乖乖牌。她难道得伪装一辈子?她苍白的想起,光是这新婚夜就够她伤神的,她何需为一辈子发愁?
有人把她的行李送来,地不安的梳洗一下就坐着等。她只把头纱取下而不打算更衣,她打算与他抗拒到底。她提心吊胆的等待,终于,他回到舱房了。
他看着她,“我至高无上的皇后。”他嘲弄的说。
她叛逆的盯着他看,一副绝不认输、绝不妥协的神情。巴黎逮到这绝佳时刻开始脱衣;这下子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巴黎当她的面把上衣、皮带、靴子都脱了,当他脱长裤时她还是把视线挪开了。
“新娘子本来就不应该虎视眈眈的。”他又嘲笑她。
她懊恼的又把视线挪到他身上,这会儿他已一丝不挂了。她涨红了脸,但却还要逞强,“你是比我强壮,但我也不可能乖乖的顺从你!”
“随你,反正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
于是,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直到她把自己锁在一个动弹不得的角落才被他双手扣在肩上。
她像只发了狂的野猫对他又踢又打,但他手脚敏捷的将她抱在怀里,接着他大手一扯,那件高领的结婚礼服就被扯破了。
她盯着他直接把礼服撕破了,礼服之下是洁白的丝质内衣。她开始感到恐慌,泪水也就泉源而上。
他轻轻一拨,丝衣落地,终于她也赤裸而立。他抱起她将她扔住床上,待她挣扎了一顿之后,她终于合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说:“夫人,我早料到了。一开始你像只野猫又撕又咬,力气没了就像一座雕像。”他注视着她火红的秀发与雪白的肌肤,不曾见过如此娇艳的人。他将她转过身来,拍了一下她的臀,说:“到被窝里去。”
她不想听命于他,但她也不抗拒的让他抓起被子并把她塞到被子里。她全身僵硬的躺在一边,背对着他。
他微笑的贴在她背后,并顺势握住她温暖的手心轻抚她顽强的身体。
她坚持着僵硬的姿态,设法“不为所动”,但是他那充满魔力的双手轻轻的挑起她体内的悸动。一阵阵的挑逗带来一阵阵的刺激,火热的电流由她的胸前往下腹移动。这种酥麻的感觉她不曾经历。他将她扳过身来,而她也不再抗拒。他俯首亲吻他的手所经过的路线,由高耸的双峰到平坦而光滑的腹部。她的理智逐渐化为一团热火。
他将她抱到身上,而人紧紧相拥,他轻抚她如丝锻般光滑的背部。两人的欲望在无形中激涨。她的唇渴望着他的吻,她不由自主的咬着唇,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当他亲吻她的背时,她的身体已濒临疯狂,她想呻吟、她想尖叫。终于,她期待的吻降临了。
他的嘴一吋一吋的将她征服,她浑然忘我的高呼他的名字。他很温柔、很温柔的占有她。她在激情的汪洋中辗转抽泣,他耐心的等着她的欲望化为一波波的满足,她一再的呼唤他的名字。于是,他终于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最最完美的结合。
他满足的下了床,他认为他的人生已有九成的完美,那独缺的一成就是她的爱。他需要她的爱,不只是肉体之欢,他需要更完美、更有价值的爱。
她弯着身子背对着他,羞愧的认为自己输了。他不用说爱就可以使她忘了一切,他已证明他有控制她身体的实力。她失败了、她输了……
黛比是被船身的震荡给惊醒的,他早已不在舱房。她一下床就被摇晃得招架不住。她只好用爬的到她的行李箱那里,这一趟路爬起来使得她吐得脸色发白。她挣扎的从箱中取出她的袜子、衣物等等。穿好温暖的天鹅绒服装之后,她又爬回床上去穿袜子。就在此时,有人来敲门。
是那个扛她行李箱进来的年轻人。“寇克本夫人,大人要我下来看看你是否安好。”一见她苍白的脸,他就立刻了解了。“夫人,你一定是晕船了。有场暴风来袭,你不要怕,这个季节大西洋常有暴风雨。寇克本大人会带我们脱离这场暴风的,再大的风雨他都经历过。我来帮你清理这些。”
“哦,不行,不好意思。”她虚弱的看着她吐出的秽物。
“夫人,我习惯了。我去拿些水。寇克本夫人,我建议你喝一点酒,我再去拿一些硬面包来给你配着吃。这对晕船很有效。”
他很快的就把地毯清洗干净了。她不太愿意的喝点酒、吃点硬面包。说也奇怪,她的胃真的比较舒服了。年轻人见她没事了,向她说甲板上需要人手,所以也就告退了。
船舱里的炭火可能是没了,她觉得格外冷。她里着她的皮大衣缩在床上,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巴黎才进来。
他浑身湿透,但当两人视线交集之时,他立刻露出一丝亲昵的笑意。她羞愧的想冲上前去打他一耳光。
他检查了一下炉子就又走了。很快的,他带着一铲子的热炭回来,添加了炭火之后,他又拿了个水壶在炉子上烧开水。他不理会她的存在,自在的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擦干身体之后,他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水烧开之后,他以白兰他加上热水调成一杯热饮。他捧着热热的杯子看着她。她干脆先打破沉默,“大人,暴风雨会持续多久?”
他耸耸肩,“我看得持续三天之久的。”
“船安全吗?”她害怕的问。
他微微一笑,“海巫号就跟女人一样,对男人的手必然有所反应,操作得当就没问题了。”
“浑帐!”她破口大骂。
他仰头狂笑,然后就又出去了。
她一整天都躲在船舱里,闲来无事,她把巴黎脱下的衣服铺开好烘干。她走来走去的想使身体暖和下来,但船身依然摇得可怕。入夜都好几个小时了,他还在甲板上。一个人无知的在舱房里担心受怕是很苦的,她很希望他能回来陪陪她。
但,他的脚步声一出现她就又想表现得很勇敢了。他门一开,她就大叫:“这里冻死了!”
但他的模样令她为之汗颜,他浑身湿透了不打紧,连胡子上都结冰了。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疲倦。
“夫人,你是整艘船上唯一一个‘干’的人。你还敢抱怨?。”
他门一甩又出去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最自私的一个人了。他又铲了些炭火回来,加了炭火之后他先把手烘一烘。她发现他似乎快站不住了。当他坐着脱去湿衣服之时,她拿了些干毛巾让他擦拭,然后又为他倒了杯白兰地。没想到他累得张不开眼,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勉强站起。他大口喝了那杯酒,再穿上厚厚的衣服与干靴子。然后把酒喝光,说:“你最好上床。今天恐怕得让你失望了,我无法奉陪。”
他就是很有本事激怒她,还好他口气温和的又说:“明天暴风雨就消失了,到时候他们就有办法给我们弄些热的食物。”
翌日她清醒时似乎已风平浪静,只是舱房里格外的冷。于是她穿着厚厚的斗篷大衣,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攀着绳索往上走。
她几乎认不出那个到过舱房的年轻人,才三天他就长了一脸的胡碴子。她微笑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卫,夫人,你不应该离开舱房的,夫人。让大人知道了准要剥我的皮。我正想给你送这些粥进去呢,就是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
“大卫,只要是热的我都愿意吃。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再弄些炭火?”
“是的,夫人。你拿吃的,我来拿炭火。”
她犹豫的问:“我的丈夫是不是有东西吃?”
“有的,夫人。他很早就吃过早饭了。风雨一停,我就开始弄吃的,再过几个小时正餐就准备好了。我会为你们送过去的。”
那碗粥抚平了她哀怨的肠胃。天晓得巴黎这番进来会是何等狼狈,一想到这点,她立刻抱了床毯子烘热,同时她也倒了一点白兰地,又烧开水、又准备干衣服的在等他。
她才梳了梳头发,他就摇摇晃晃的进来了。她冲上前去扶他坐下,又蹲下去为他脱鞋。他眼神空洞,令她感到忧心忡忡。
她有点挣扎的为他脱去潮湿的衣物,再把那床毯子裹在他身上,然后她才去调了一杯热腾腾的白兰地。他愉快的接下那杯酒,“我忙碌的天使。”他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她故意不理会他这句话。此时,大卫带来两碗冒着热气的浓汤与面包。
“哦,这味道闻起来棒透了,大卫。谢谢你。”她看着这疲惫的男孩,“你不能休息一会儿吗?”
“我很好,夫人,”他红着脸,“昨天晚上船长让我睡了一夜,今天该轮到他休息了。”
巴黎里着毯子,“我在床上吃。”大卫出去之后,巴黎看着她那发亮的眼神问:“夫人,你还想征服谁呢?”
她猛转过身来,“你是暗示说……我在勾引那个男孩子?”
但,他倒头就睡,除了喝酒之外他什么也没吃。于是她把他那一份浓汤放在炉子边保温,然后她便狼吞虎咽的把她那一份吃了。
入夜之后,巴黎依然没醒来。黛比穿着内衣、袜子小心翼翼的躺到他身边,他那温暖的身体使她不觉得寒冷。
到了早上,大卫给他们送早餐来,但巴黎依然还在睡觉。她发现大卫的衣服是湿的。“暴风雨又开始了吗?”
“不,只是下大雨。夫人,我们得把雨水收集在桶子里。你要不要用水?”
“哦,要。寇克本大人跟我都得洗个澡了。”
大卫红了脸,她发现对方误会她的意思,所以,也脸红了。她送走了大卫,一转身就发现巴黎撑起上半身在看着她,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迅速的下床,并套上她为他烘干的衣服,然后他就开始享受他的早餐,吃饱了他就又上甲板去了。
晚上,她一个人吃,吃饱了以后,大卫跟另一个人给她送来一盆子的温水让她泡,但是,大卫他们还在加热水的时候,巴黎就回来了。
巴黎对大卫眨贬眼,“谢了,孩子,暂时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了。今天晚上乖乖的别来打扰我们。”
他们一走,她就冲着他嚷道:“你这浑球,你故意让人家误以为我们要泡在一块儿?”
他故作诧异,“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夫人?”
“哦,你……你——”
“三思而‘言’,夫人。”他半威胁的说。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背对着他了。
“我是绅士,所以我让你优先使用澡盆。”
“你得先离开。”她说。
“夫人,我要留下来过夜。我已经在甲板上冻了一整天了。”
“你以为我会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好让你看得流口水。”
“夫人,你可别忘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他自大的说。
“属于你的?”她倒抽一口气,“这船是你的,城堡是你的,但是,大人,你无法拥有我!”
他扬起眉,“需要我来证明一下吗?”他沙哑的补了一句,“水快凉了。如果你再不进去,我就不客气了,你要不要洗随你!”
她无可奈何的背对着他脱衣并匆匆的进入盆子里,温暖的水使她欣喜的合上双眼。巴黎躺在床上欣赏美女出浴,光是注视着她他就热血沸腾,他暗地的诅咒自己像个白痴一样。他为什么说出“不再搔扰”她这种话来?他当时八成是疯了!
她不想独占水温,所以在水还有点热度时,她就让给他了。她里着浴巾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看到他眼底的渴求。她回避着他的眼神匆忙的把衣服穿了。然后,就在他开始脱衣之时,她迅速的上了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双眼。没想到他竟一屁股坐到床上来,她不敢信任他,于是她屏息的等侍,确定他并无进一步的行动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很失望吗?”他嘲弄的说。
“你这可恨的东西”她在床上自言自语的。他则得意的在被子外轻笑不止。
又花了一个礼拜他们才到达苏格兰,而这一对新人一在一起就会冒出火花。
有一天晚上,他在船房研究地图,她好奇的也走过去看。他正想抱住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正好指在奥克尼的位置上,妒火几乎使他失去理智。
“奥克尼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天寒地冻的像冰岛一样。”他恼火的说。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何以激怒了他。那天晚上,他等她入睡了之后才上床。
到家的那一天,黛比的心底充满温温的情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每一个家人。她不得不承认这种返乡的感觉的确比嫁到奥克尼好。
巴黎派大卫到她的舱房去拿行李。
“谢谢你的照顾,我在城堡里也需要一个朋友。大卫,你能当我的朋友吗?”
“寇克本大人一直是我誓死效忠的对象,夫人,如今你也一样。我效忠于你们。”
她微微一笑,“可爱的大卫,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忠心。”
她套上大外套就上甲板去了。她丈夫以强壮的双手扶她下船,一上陆地他就过来搂着她的腰。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说:“我通知他们的时候,你必须站在我身边。”
第八章
他们即将归来的消息必已传得满城风雨,因为全家人早就在大厅等着他们了。黛比犹豫的走入,巴黎的手一直扣在她腰际上。
特洛伊笑开一张大嘴;“瞧,这次出航给咱们带了什么回来了!”
夏蓉美丽如昔,她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个又和好了?”
巴黎平静的回答:“应该是,我们在伦敦结婚了。”
塔玛丝卡难以置信的大叫:“哦,黛比,好罗曼蒂克哦!”
巴黎说:“她恐怕不是如此认为的。我们遇到了一场暴风雨,所以她累坏了。”
特洛伊又说:“我敢说她一定是累了,因为她嫁给你这只热情的大公羊。”
巴黎握起黛比的手亲吻,“亲爱的,请原谅我家人的粗鲁。我知道你会原谅他们的,因为你爱他们。”
她诧异的看着地,结婚之后他的口气不曾如此温柔。
巴黎抱起亚莉珊卓往上一拋,她快乐的大叫,毕竟是她建议她大哥去套住黛比的。
夏蓉笑道:“咱们这?真是好久没有这样好的讯息了。太好了!”
“行李到的时候直接送到我们的房间里,我们需要食物、洗澡水与安静。”他搂着新娘,“新婚的夫妇需要很多的时间安静的独处。”
亚历山大走上前来,他看着黛比问:“你快乐吗?”
巴黎搂紧她。她虚弱的微笑道:“这是什么傻问题?”
她与巴黎独处一室之时,她忽然感到紧张不安,为了找点事做,她拿起他的外套要收到衣柜?。
他残酷的说:“你不需要假惺惺的当贤妻了,这里反正只剩下我们两个。你也不用忙着当个有效率的女主人,你还是当你的‘壁花’比较好。”
她含着泪跑上楼,回到她原来的那间房间。她才稍微平静就听到他甩门出去的声音。
巴黎跟他的兄弟姊妹一起用餐,黛比的食物他则安排下人送上去。
“我很遗憾,安妮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家,让你们代我受累了。”他说。
特洛伊表示,“我们处理得很好。葬礼也没有别人参加,只有我们自己人。”
“我明天就到卡地尔去通知她父亲!我必须通知她的亲人。晚餐之后,我想找辛克里太太谈谈。”
夏蓉说:“她不在这?。玛格丽特带她回坦特龙堡了。”
餐后,他对大伙儿解释道:“我知道如此匆促结婚似乎显得太草率了,但当时黛比已快要嫁人了。我是在半夜把她盗走的,我觉得为了幸福我不得不采取激烈的手段。我不知道我干嘛对你们说这些——”他苦笑道:“我必须得到她。”
夏蓉手扠着腰面对着他笑道:“你当然必须得到她。你们原本就是天生一对。”
他摇摇头,“也许她不认为如此,也许这一次我做得太过火了。”
巴黎上床的时候,黛比已经一个人想了很久了。她不只吃饱了也洗好了澡,甚至把头发也洗了,巴黎上床的时候她正好坐在壁炉之前把长发供干。他光是如此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他不想碰她,因为一碰到她,他就要失控了。
她悄悄的上床躺在他旁边,他撑起头来看着她。她以一对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似乎正在求他不要伤害她。于是,巴黎又恼火了。
“怕什么?你以为我会对你怎样?”
她默不作声。
“放心好了,我明天就要到卡地尔去了。你可以甩脱我两天!”
他是如此贴近,那浑身的热力有如千百个无形的触脚,她的感觉变得敏锐,胸口上有一股饥渴。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十分的无助,却也只能无奈的轻叹。如果他能温和的将她抱住,并告诉她“我爱你”这三个字,那么即使是海角天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他是她真心所爱的,但不管她承认与否,他是一个令她感到害怕的男人。
巴黎一走,她真的就自由了。她跟众姊妹们又说又笑的,她把这一趟宫廷之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们听。她们甚至到她的房间去参观她的低胸礼服和皮大衣。她们对她说娜娣亚已经怀孕了,而李诺士快乐得不得了。
在天黑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要她运用影响力去影响巴黎。第一个是塔玛丝卡,她等到与黛比独处之时才说:“哦,党比,真的很不公平。巴黎答应娜娣亚结婚,但罗伯特一提亲就被他吼了回去。大家都当新娘了,但只有我——”她嘟起了嘴,“告诉你,夏蓉也一定会答应罗根大人的求婚,因为她也想赢过我。其实!都是你的错啦!所以,你得想办法帮我才行!”
“我的错?”黛比莫名的问。
“是你跑了才使巴黎心情恶劣,没有人敢接近他。现在,你必须设法使他的心情好起来。你只要等他对你好的时候告诉他,该让我结婚了。”
“就这样?”
塔玛丝卡微笑的说:“他现在已经对你痴迷了,如今他又得出门两天,哇!小别胜新婚!到时候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亚历山大直接把她拋到半空,“你能回来太好了,也许巴黎又可恢复正常了。哦,黛比,他不在家这段时间我在爱丁堡太棒了。我到大学去参观。黛比,我也想到大学去念书,我唯一的问题在于巴黎。但,你当然是可以说服他的!”
“亚历山大,你的时机不对。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们最好改天再谈。”
他十分失望,“但,他那么爱你。他是无法拒绝你的。”
“谁爱谁?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在谈的人是你们的大哥巴黎吗?”
“黛比,他深爱着你。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黛比与亚莉珊卓促膝长谈。但,巴黎毕竟是亚莉珊卓的大哥,所以有些事她也不能说。比如说,她认为巴黎一死了老婆就娶她完全是为了她的钱。她是玛乐司唯一的继承人,娶了她也就等于娶了亚伯拉汉与玛乐司两家的财富。
既然木已成舟,她决定要面对事实。她至少还是个寇克本夫人,她的地位给了她生活上的享受与保障。所以,她不可能在他的阴影之下畏畏缩缩的过日子。他不曾动了打过她,他有的武器只是他那张嘴巴;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怕,她自己的嘴巴也够利!
她考虑到夏蓉的事。明天,她这个女主人将邀道格拉斯大人来访,她将顺水推舟、静观其变。因为,夏蓉与道格拉斯实在是一对绝配!
巴黎回城堡时不敢奢望他的新娘会快乐的跑出来迎接他,不过,他在城门口遇到打猎归来的特洛伊。于是兄弟俩就一起上楼了。
巴黎上楼时黛比与姊妹们正在谈宫中的事,他上前去抱了她吻了一下。黛比涨红了脸。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宫中所有的女人之中,唯一一个会脸红的人?”他笑道。
夏蓉说:“你们在那边做的或说的事情,搞不好会让一个大水手脸红呢!”
黛比握着手,“大人,欢迎你回来。我很高兴你没迟归,因为我已经发函邀请你的朋友詹姆斯·道格拉斯来访。”
他怀疑的看着她,“谢谢你,甜心。如果你是为了我才邀他的话?”
“哦,不是我。我只是认为我们这儿应该热闹一点。女孩子们已经有多年没看到他了,我也是很久没见到他了。”
“你?”他愈来愈不明白了,“我记得你只见过他一次,而且还以一种不太好听的称呼叫他。”
“哦,不,你错了。在我去英格兰之前,他也是追求我的人之一。”她甜甜的说。
他抱起她对众姊妹说:“我们失陪了。也许……晚餐时再见吧。”
一回他们的房间,他就把她放下,问:“说实话,用不奢拐弯抹角的——道格拉斯也向你求过婚?”
“是的。”
他诧异的又问:“那你为什么没接受?他可是有双伯爵外加一大堆男爵的头衔。他是苏格兰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她不愿回答也不愿解释,“我知道他很有价值,所以我希望拉拢他跟夏蓉。虽然她说她选上罗根大人了,但是我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他眉头一皱,“你跟夏蓉提过了?”
“没有!寇克本家的人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吗?我只要把他们凑在一块儿就行了。他们是天生一对。”
他露齿一笑,“就像我们。”
她立刻避开他,“我希望你不要在大家的面前抱我,我很难堪。”
他握住她的手,“黛比,你是我的妻子,我高兴在哪?抱你就在哪?抱你。你最好能习惯。”
他一放开她,她就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她以为他会吻她。在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一股一触即发的危险。那股沉重的压力是双方皆有的,事实上,巴黎的压力还比她大。
詹姆斯的信差来通知他将于两日之后来访,黛比不只要厨子慎重的准备宴客菜单,而且她也通知女孩子们,大家都很期待见到这个老朋友。夏蓉还对黛比说她小的时候道格拉斯老是抱起她把她拋到半空中,还叫她“我的小姑娘”。
在黄昏之前,詹姆斯与他的手下就到达了。特洛伊负责招待他的手下去玩骰子,巴黎则直接找他去谈政治。
詹姆斯微笑的说:“让我先喝一杯喜酒吧!兄弟,你的动作真是快速。”
“听说你也喜欢她。”巴黎笑道。
“你能怪我吗?不过我没有任何机会,我早就知道她中意的人是你了。”
“因为你,她才逃到伦敦去的吗?”
詹姆斯尖锐的说:“一个女人之所以会逃走,是为了让她的男人去追她。”
“也许我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魅力。”
詹姆斯微笑,“应该是你的胡子吧。”
巴黎把在伦敦发生的事告诉他,也把自己被逐出宫廷的事一并告知。
“你想在你被迫签立和约之前还有多少时间?”詹姆斯问。
巴黎耸耸肩,“不晓得,不过我看是一定会签的。但至少在约翰·哥登回苏格兰之前是没有压力的。”
两个老友使了一下眼色发出会心的微笑,“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呢?”
“你是说,趁未签立和平条约之前痛快的打打他们?”
“与我心有戚戚焉。”詹姆斯叹道。
巴黎取出地图,“要打就直接攻打韩雷城堡。”
“要打就打,不过山路依然被积雪所阻。”
巴黎指着地图,“我可以驾驶海巫号到艾伯登,从那?攻过去只要一小段路就可抵达韩雷堡。”
“我也去。”詹姆斯下了决定。
“我向玛乐司借另一艘船,我们可以各带一百名人马,总数两百的精锐部队必然可以将他们击垮。”
“突击战略将是我们获胜的关键。”詹姆斯说。
巴黎说:“他们根本是没大脑的蠢驴!”
食物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巴黎与贵客却迟迟不露面。黛比穿上她最喜欢的紫色礼服,夏蓉则是一袭暗紫色蓬袖晚礼服。塔玛丝卡在今夜嬴得穿绿色的权利,她跺着脚不满的说:“那两个臭男生,竟然让我们这些淑女等他们。应该有人去说说他们的!”
“最近我才发现,对男人说什么都是很危险的。”黛比苦笑。
“没有规矩的家伙,”夏蓉抱怨,“我去把他们揪出来。”她站起身来。
她直接到士兵用餐的大厅去找人,一开门,士兵们的视线立刻集中在这位红发美人身上。她走过那间大厅打开枪械室的门,一看到俯首案前的高大男子,她立刻停下了脚步。他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就纠缠在一起了。道格拉斯惊艳的注视着眼前这位美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顿悟似的微笑的问道:“是夏蓉?”
“道格拉斯大人。”她屏息的说。
“叫我詹姆斯。”他直盯着她,然后握起她的手,他一接近就令她微微颤动。
詹姆斯醉心的握住她的手不放,他回头就对着巴黎大叫:“我现在正式的向你妹妹求婚。写下婚约,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巴黎看着他妹妹,“夏蓉……”
她甚至说不出话来,于是她点点头。她那羞赧的容颜让人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意。
巴黎大笑,“詹姆斯,你太直接了。你打算在何时举行婚礼?”
“最好是今天晚上。”他说。
“夏蓉,你是来叫我们上去吃饭的吗?”巴黎也感钊十分欣慰。
她对她的准新郎欠身行礼,“大人,我们恭候大驾光临。”
她回到楼上时,嘴唇都白了,她告知他们,“我订亲了!我将嫁给道格拉斯大人。”
“什么?!”塔玛丝卡为之颤抖。
“夏蓉,那个人可不是能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未来,你是管不了他的。”亚莉珊卓说。
“我知道。”夏蓉虚弱的回答。
“强尼·雷文呢?道格拉斯不可能让你私会情人的。”黛比加了一句。
“那就太好了。”夏蓉说。
巴黎带着贵宾进门,黛比迎上前去对她的客人说:“如果你喜欢红发的话,你就来对地方了。”
詹姆斯朝夏蓉伸出手,她服服贴贴的上了前去。巴黎搂着他的妻子对她会心的一笑。终于,她做了一件令她丈夫满意的事了。
享用了丰盛的晚餐之后,巴黎起身宣布道:“我认为詹姆斯与夏蓉可以独处一阵子。”接着他转而对黛比说:“你可以让我抱上床了吗,吾爱?”他故意说得很大声。
她索性跟他公然的打情骂俏,反正只是演给别人看的。她一手攀上他的肩,沙哑的说:“你今天晚上又要我帮忙了吗?亲爱的?”
他不是很温柔的抱起她,回房之后他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去。她很高兴自己又把他激怒了。
“我警告过你了,我不想沦为笑柄。什么‘帮忙’?你疯了?”
她耸耸肩,“你可以在别人面前开我玩笑,我为什么不可以?大人,我搞不好比你更能开玩笑,要不要打赌?”
他带着一本书上床,表现得很无法忍受她的“无聊”。她含着神秘的微笑,走向放睡衣的衣柜。她拿起一件睡衣拍了拍,发现他的眼光不断的瞟向她。她故意坐在她的化妆台那儿慢吞吞的脱她的袜子,当她脱第二只丝袜时发现他已看得快流口水了。
她背对着他把衣服脱到腰际然后才把睡衣套上,此时他那本书早被扔到一旁了。接着,她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把头上的发针一根一根的拔下。她带着梦幻般的神情慢慢的梳着发,仿佛在思念远方的情人。
他低咒了一声,“你要上床还是要坐在那边睡?”
她心不在焉的说:“上床?不,我还想看点书。”她拿了本书坐在窗前看了许久。
他气冲冲的跳下床上楼去,“讨厌跟我在一起的话,这房间就留给你一个人睡好了。”
巴黎还没走上她那间旧囚房就听到了敲门声,他又下楼来开门。是道格拉斯与夏蓉。
“我们可以进来吗?”道格拉斯问。
巴黎先让他们进来,然后就帮黛比先里上一件厚厚的袍子。
夏蓉很难得的红着睑。
詹姆斯开口说:“等我们回道格拉斯堡之后,我们将会在圣布莱德教堂举行最盛大的婚礼。不过,现在呢,我该如何是好?”
他将夏蓉揽在怀?,饥渴的眼光直盯着她。“我离不开她。我们能不能先把寇克本教堂的牧师叫起来证婚呢?”
夏蓉在他怀中摇晃,这两人之间的吸引力是炽热的,他们连一夜也等不下去了。
巴黎哈哈大笑,“走,我们去叫他起来。他搞不好就醉倒在大厅?呢。”
夏蓉与黛比留在房间?,“党比,把你那支珍珠柄的笔刀借给我。”夏蓉把刀藏在袖子?。“不要叫醒别的人,他们可以到圣布莱德观礼。”
于是,他们十分匆忙的结婚了。他们的新婚之夜充满了疯狂的激情,那是另一场漫长火热的战役。直到两人都疲惫了!夏蓉才从枕头下取出笔刀,当她欲划伤自己时,詹姆斯将刀子抢了过去。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挤出几滴血在床上,然后他对她微微一笑,“这是给那些认为此事很事要的人看的。”
“哦,詹姆斯,我爱你!”
巴黎与黛比回房之后想的是另外那一对“新婚”夫妻的饥渴。他们都不说话,但彼此都渴望着对方的一个轻触、一句爱语,而他们彼此也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早,黛比老远的发现了玛乐司的船只,她下楼去警告巴黎时,巴黎与詹姆斯正好吃完早饭要走了。
“大人,我父亲就要到了。”她对巴黎警告。
巴黎与他的朋友交换了眼色,“他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向他借船。”
黛比看着巴黎与詹姆斯过去协助玛乐司的船靠岸,霍尔太太一下船就忙着来找她,奇怪的是那三个大男人一边走一边谈毫无争执的场面。
“哦,小姐。”霍尔太太喘息的说:“你没到奥尼克去真是令我松了…大口气。如今,你是寇克本夫人了,我实在高兴得快哭了。”
“我也有同感。”黛比干涩的说:“你一定累了。快上楼去休息,我叫人给你送吃的上去。”
“累?不,不累。我太兴奋了!还有,我把你所有的衣服都带来了。等一下我就要整理你那几大箱的礼服了。”
黛比抱住她,低语:“我很想念你,我很高兴你回来陪我了。”
楼上的女孩子已经为了夏蓉在大教堂的婚礼而意见纷纷了。黛比对霍尔太太说:“我是一个夫人而已,夏蓉这会儿可是个大伯爵夫人了。”
黛比一见到了她爸爸就不理会巴黎的眼光,她直接说:“我跟我父亲要私下一谈,请不要打扰我们。”
父女俩在阳光室中密谈。
“父亲,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
他咯咯的笑,“我哪有生气?我谁也不气。”
“你应该生气的,”她恼火的抱怨,“是他逼我跟他结婚的!”
“原来我对巴黎的排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有老婆。如今那原因已经消失了,我也就不反对他了。”
“没有——父亲!他强迫我!”
“他爱上你了。”
“错了,父亲,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我的继承权!”
“给我一杯酒吧,丫头,我的嘴都干了。好了,你听我说,巴黎一直是要你的。”
“他要的是钱!他强迫我嫁给他完全是为了钱。”
玛乐司皱着眉,“巴黎不要你的钱。老天,他为了叫派屈克·史都华放弃你就付出了一大笔金子了!”
她脸一白,“我明白了。你们男人都是互相偏袒的。”
“但愿如此,”他笑道,“好了,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可还有正事得办。”
戴比一个人在原地深思。他付钱给史都华?为了她?他是为了爱?或者是……放长线钓大鱼。
她回到房间就急着问霍尔太太是否把她的一个白色小盒子带来了。那盒子里装的是她承自亚伯拉汉的一些借贷文件。她在霍尔太太的协助下找到了她个人的资产,她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内衣柜的底部。
“霍尔太太,我今晚要打扮得特别一点,因为今天贵客临门,意义非凡。”
晚上她穿了一件最新的低胸晚礼服,黑色镶金线的宫廷款式吸引了大家的视线。闲谈之中她问夏蓉什么时候会到道格拉斯堡去。道格拉斯代地回答:“事实上,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带一些人手过来,我和你丈夫有点事要办。办了事,我就带夏蓉回家去。”
黛比慌乱的张大了双眼。原来,他们计划要出征?她懊恼的回房间去生闷气。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了,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她把头上的发饰放入首饰箱,派屈克送她的那个玻璃球也在。
她拿起玻璃球愤怒的想起派屈克竟然拿了巴黎的钱,她心不在焉的把球转了半圈看着一场暴风雪的缩影。巴黎在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一直没发现,他一接近她竟心虚的想把球藏起。
他嫉妒的想把派屈克的礼物砸毁。“睹物思情?”他咆哮道:“把它拿走!”他看着她低低的领口,“还有,你以后别光着上半身出这个门。”
她张大了眼,“我相信你只是在嫉妒。”
“嫉妒?我在寇克本的村子?就养了一个新的情妇。我干嘛嫉妒你?”
她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是她的确也尝到嫉妒的醋意了。“你出门去打什么无聊的仗的时候,我就到爱丁堡去挑一个情人。”
他冰冷的盯着她,粗暴的扣住她的肩,“如果你胆敢找上别的男人,那你就是判了那个男人的死刑了!”
当詹姆斯在两日后带着大队人马重返寇克本堡之时,夏蓉疯狂的奔向他。他们分别两日却有如分开了两年那么久。夏蓉的爱是炽热的,而巴黎所追求的是那种疯狂而真实的感情。
那一队人马抵达之后,亚莉珊卓的脑子?便产生了一项计划。她不用问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去打哥登,想到哥登她就想起俊美的亚当·哥登。更何况,乘船出征既刺激又易于躲藏。
晚餐后,詹姆斯与夏蓉早早就旁若无人的回房了,其它的人也都很早就休息了。只有亚历山大一个人望着炉火咬着唇发呆。
“亚历山大,你也跟他们去吗?”
“是的,”他苦涩的说:“他不给我选择的余地。”
“我给你。”亚利珊卓得意的说。并将她的计划仔细的说给亚历山大听。
说完,两人脸上不禁浮上灿烂的笑靥。
黛比回房时巴黎差不多已脱光衣服准备上床了。她边解开钮扣边问:“你知道吗?亚历山大不愿出征并不代表他懦弱。”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把长长的丝袜脱去。她接着说:“那是他的原则问题,他反对这类的行为。”她把上衣脱去却发现他已靠近。“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空洞的望着她。于是她提醒他说:“我在说亚历山大。”
他咕哝了一声,“我不想谈他的事。上床,我天一亮就得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不敢惹毛了他。房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过了许久,他才对着一室的黑暗说话。
“黛比西亚……该死的,太难了!我……”他停顿了一下,“我无法像这样一直没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而改口说道:“我是说,亚历山大可以留在船上,他不用登陆。”
她在黑暗中微笑,“谢谢你。”
她一早醒来巴黎已经不在家了,一股浓浓的空虚感在她心底酝酿。她甚至没跟他说再见,也没让他知道她为了他的安危而忧心忡忡。万一他出事了,她将一辈子悲恸。如果他能了解她一部分的心意,她就心满意足了。
霍尔太太给她送早餐上来,她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了。
“咦?小姐,你该不是‘有’了吧?我的天,男人只要把裤子脱了就行,女人可就辛苦了。”
“你还开玩笑?”黛比说:“不过,也是有可能。你可不能说出去。”
苍白的黛比找上了发号施令的夏蓉。“黛比,你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都不担心?”
夏蓉肯定的回答:“当然!但如果我担心就代表我不相信他的能力。他做他应该做的事,更何况我得为婚礼而忙碌。我得上爱丁堡去几天,塔玛丝卡也要去,如果你快一点的话,你也可以去。去玩一玩,你就没时间瞎操心了。你去告欣亚莉珊卓,她也可以去。但是要快,我们就要出发了。”
“我想我还是在家休息好了。巴黎有留下人手护送你们吗?”
“有。我得去催一下塔玛丝卡了,再见了,亲爱的,咱们过几天再见。”
黛比没去找亚莉珊卓,夏蓉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她才到处找亚莉珊卓。找了半天,她开始往坏处想。于是她到马房去看看双胞胎的马是不是都不见了。当她发现马的确不见了的时候,她就恍然大悟了。她不只为亚莉珊卓的安全担心,同时,万一巴黎发现他妹妹也出征了,那可就惨了!
巴黎在船即将登陆之前找到了亚历山大,他对他弟弟说他可以不用登陆。亚历山大欲言又止。
他们在天黑之后才骑马出征,巴黎发现亚历山大竟然也下船了,他觉得很欣慰。如果他能看出那个人根本就是亚莉珊卓,那么他一定会气绝身亡。
亚莉珊卓没想到真正的战役是如此的血腥,打从他们突袭进入城门开始就不知死了多少人了。战争一点也不刺激,战争是疯狂的、恐怖的。她冲进韩雷堡的厨房找了个楼梯就往上跑,她疲惫的坐在一个拱门之下,她的双腿吓得都软了。她休息了一阵之后就想先骑马回海巫号去等他们了。
韩雷堡的居民大都在睡梦中,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的城堡被敌军侵入。巴黎只想生擒一个哥登或韩雷就走。他打开一个房间的门,他们一群人撞见了一对正在巫山云雨的男女。那个女的震惊的抬起头,一发现门口站了一堆人,她不禁花容失色的惨叫出声。
“其是失礼了,夫人,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巴黎微笑的说。那个男人吓得跌下了床。
“先生,看来我是占了便宜了。”巴黎说。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那个男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嚷道。
“我想找一个哥登家的人。”巴黎说。
“我大哥约翰大人,此刻不在堡中。”威尔·哥登说。
狂徒眉一挑,“奇怪了,这位明明是哥登夫人,约翰·哥登的夫人。”他讽刺的说。“我原想绑架个哥登,但你恐怕不够资格。约翰·哥登恐怕不会为了一个搞他老婆的人付赎金。”巴黎拔出长剑,威尔·哥登立刻往后一退。“你给我套上一件便服,带我到老伯爵的金库去。”
“我父亲的塔楼戒备森严,如果你们想去偷金库的话,一定会被捕的。”
巴黎咯咯的笑,“我们有两百名精兵,你们根本敌不过我们,不过,只要被我遇到韩雷老伯爵,我还是会打小报告的。如果你偷你嫂子的事不想传到你老子耳?的话——也行!带我们去搬一箱金子我就守口如瓶。不,还是两箱好了。”
当巴黎的人扛着两箱沉重的金柜出来时,詹姆斯那边也有好消息来报。
“我逮到约翰·哥登的儿子,”詹姆斯得意的说:“他有两个儿子,不过我很走运,我逮到的是长子兼继承人。”
“咱们走了。我们的目的已经完成,回船上集合吧。”巴黎有数人头的习惯。他看到依安已经安全的离去,放是他找来特洛伊一问:“看到亚历山大没?”
“没有。他有可能已经回海巫号了。”
亚莉珊卓摸索着出城堡的方向,突然,有一大群人追随她的足迹而来。她背贴着墙面对一名黑衣男子,一个手持长剑之人。
“在这?,我逮到一个了!”他才叫了那么一声,她很快的就被一群拿着火炬、武器的人团团围住了。
她被带到一座塔楼之上,在那个小小的私人起居室?,亚当·哥登失望的说:“该死的,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亚莉珊卓虽然很害怕,但她依然抬起头不肯开口。
老韩雷愤怒的走入,“我知道是谁干的!他们放了一封勒索函在我房里。是道格拉斯跟寇克本干的!”
威尔·哥登气极败坏的也走进来了。
“你捉到他们的人没有?”韩雷问。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事先又没有一点防备。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他们在退出的时候还放火烧村子。”
“可怜约翰一不在就出事了。”韩雷怒视威尔,“只捉到这一个?”
“他只是个孩子。”亚当说。
一名士兵进来通报:“他们绑走了强尼!”
亚当一听到他大哥强尼被绑不禁暗地一惊。
威尔·哥登说:“我们可以把他换回来,我们这里不也有一个人质?”
“是的,”韩雷说:“我敢说在那面罩之下的必然也是一个红头的寇克本!一个不要脸的臭家伙!”
亚莉珊卓惟恐头罩被掀,于是她先发制人的说。“我是亚历山大·寇克本没错!我以身为寇克本为荣!”
“是那狂徒的弟弟!太好了,咱们不只可要回强尼,同时也可要回他们偷走的金子。”威尔心虚的说。
“把他扔到地牢?。”韩雷下令。
士兵要上前去捉她时,她朝韩当吐了口口水叫道:“要杀就杀!”
那伟大的韩雷大人掴了她一巴掌,这一打打落了她的面罩。长发一落,她的身分就曝光了。
“是个姑娘!”亚当一认出亚莉珊卓更为吃惊。
韩雷与威尔开始哈哈大笑,“天啊,这简宜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赐的无价之宝,这下子狂徒可输惨了!”
“寇克本的妹妹!把她强奸了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威尔·哥登嚷道。
“不,你不可以。这犯人是我的。”亚当·哥登说:“我自有处置她的方法。”
亚莉珊卓看了他一眼,他使了个眼色叫她站到楼梯口去。她乖乖的往一旁站,在场的人发现这小野猫竟然听亚当的指挥,于是大伙儿仰头大笑。
亚当推她到他的房间?,门关上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的把刀子收起来。他爱慕的注视着她,“你真是我前所未见、最为英勇的女性。”
她眨了眨眼,“你真是如此认为?”
“狂徒寇克本竟然允许他的妹妹参与这类的活动?”
“当然不是!我有个双胞胎兄弟,所以很容易就把他瞒过了。”
他难以置信的摇头,挑起她的一小绺秀发,她的手立刻往腰部一抽。亚当眼明手快的将她抱住,使她抽不出暗藏在腰际的武器。于是,那把小刀在混乱中被甩到墙角了。她以为他会殴打她,但是他只是高兴的大笑。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她试图反败为胜的企图令他更为仰慕。
“我们是世仇!”她苍白的大叫。
“如此一来更为难能可贵,我将永生不忘。”
“你不可以强暴我,你这个浑球!”
“亚莉珊卓,我不可能强暴你的,不过我要跟你缠绵一番。”他干涩的说:“我已经想你很久很久了。”
“我可以战斗的!”
“我知道你有勇气也有力量,但你也是一个温柔的少女。我要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
她往旁一躲,一阵拉扯后她的上衣被扯裂了,她的胸部半露,但是她不予理会,她全神贯注的握好拳头。只见她一拳打出,亚当应声而倒。她跳到他身上,两双手往他脸颊上一抓。
亚当挨了一抓之后也把她压到在地上,但她手一抓就扯着他的头发不放。他们你来我往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势均力敌。
她由于过于激烈,整个上衣都脱落了。他为当前美色所慑,这一停顿,她逮着了绝佳的机会提膝撞上了他的下体。幸好亚当的反应快速,他往外一翻躲过一击。
亚当躺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个小小的女人实力不在男人之下。若给她一把刀的话,他会丧命的。
她喘息的想起来拿把武器,但亚当却趁她不注意时将她整个的压住,接着他深深的吻了她。他轻抚她美丽的胸部,她则突然的张大了眼。两人的视线如强烈的电波,她迅速的撕破他的上衣。如今,两人赤裸相拥,敌人不再是敌人。他们的战斗由热战演变为男人与女人之间温柔甜蜜的战斗。她疯狂的吻他,强烈的吻冒出了热气,涌上了血丝。他们呻吟的结合为狂热的一体。
稍后,待热血冷静之时,他抱着她耳语:“亚莉珊卓,我想我爱上你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她悲惨的问。他们这两家子所结的仇恨本是……没有机会和解的。
巴黎上了船看到亚历山大他的心情就放轻松了。“你怎么回来的那么快?”
亚历山大愁眉不屐,终于再也瞒不下去了。“我根本没下船,登陆的人是亚莉珊卓。”
“天老爷!”巴黎大叫。“詹姆斯人呢?希望他没因一时冲动就把人质给宰了。”
巴黎匆忙的找上詹姆斯,“詹姆斯,你行行好别宰了那个小兔崽子!”
“干嘛?他毫发无伤,咱们这位强尼·哥登先生可以换回一大笔金子呢!”
“这一次恐怕不成了,詹姆斯。”巴黎忧心的把情况说明了。
詹姆斯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呢!”
“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但,咱们得先把她救出来。”
“只好交换人质了。希望对方还没发现她是个小姑娘。”詹姆斯说。
强尼·哥登。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咱们要不要先把他给阉了?”詹姆斯建议。
强尼顿时又白了脸。
“我天一亮就走,只有我跟他。”巴黎说:“他们有可能会设下陷阱。”
“你如何能命令依安、特洛伊留在船上不跟你去呢?”
“男人一定听命于我,女人就不一定了。真他妈该死的!”巴黎又急又气。
天一亮,韩雷堡上上下下就知道寇克本带人质回来了。韩当命人把他们的人质也带下来。
楼上的亚当、亚莉珊卓还赖在床上不肯分开。她深恐这一分开就永远不得相见了。
“我受不了离别。”她含着泪。
他轻抚她的发,“你必须忍受,我也将忍受分离的痛苦,直到我们找出个办法为止。你的勇气都跑到哪?去了?”
她下床去找她的衣服,“扣子都掉光了。”她无奈的说。
亚当从他衣柜?找出一件干净的上衣,“把这件穿在?面就无所谓了。这件衣服可以让你记得我。”
他帮她穿衣、梳理长发,两人格外珍惜最后的一刻。
韩雷则在城墙上指导威尔与巴黎讨价还价。
巴黎抬起头叫道:“我知道这笔交易不划算。不过,我也只好拿一个哥登换一个寇克本了。”他尽可能的不暴露亚莉珊卓的身分。
威尔在韩雷的指示下说:“我们还要你们扛走的金子。”
巴黎拉起绑在哥登脖子上的绳索,“那就让他死吧!”
强尼·哥登哀号:“救我!”
“等一下!”城墙上叫道,“如果你杀了他,我们也会杀了我们这?的人质。”
巴黎微笑的对他们行了个礼,“牺牲是值得的,至少少了一个哥登。”
在巴黎的威胁下,老韩雷只好让步,一个换一个。
亚莉珊卓一被放,巴黎就让强尼走了。兄妹两人迅速的离开,到了一处安全地带,他立刻问:“甜心,你没事吧?”
他的关切令她羞愧。巴黎发现她毫发无伤之后火气就冲上来了。“等我剥了你的皮以后,我看你还敢不敢?”
她抬起头,“我不在乎你怎么处罚我,但亚历山大是无辜的。”
“你们是一伙的!”
詹姆斯在半路上来接应他们,巴黎发现詹姆斯把那两箱金子也扛出来了。
“怎么,对我没信心?”巴黎笑问。
“没想到你办到了!你是怎么成功的?”
巴黎眨眨眼!“用唬的,但我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了。”
上了船,所有的人全都尴尬的看着这坏事的小姐。
巴黎冷冷的对双胞胎说:“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双胞胎一溜烟的到甲板下去躲着了。双胞胎一下去,巴黎与詹姆斯才松了一口气的抱着大笑。
巴黎决定,等这趟回去之后,他必须整顿一下他的家。他迫不及待要回去见他的妻子了。
夏蓉与塔玛丝卡到爱丁堡的宅子才发现玛格丽特也住在那?。夏蓉开门见山的对她说:“玛格丽特,你不知道玛乐司已经回坦特龙堡了吗?哦,他如果找不到你一定很失望。他谈的都是你,你为何不早点回去见他呢?”
塔玛丝卡也在一旁帮腔,“不晓得他从伦敦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玛格丽特有点意外,“他女儿结婚了吗?”
夏蓉十分愉快的说:“啊,是的,巴黎办事一向很有效率的。”
“巴黎?”玛格丽特怀疑的问。
“是的,他娶了黛比。”
玛格丽特再也无法掩饰她的恨,她浑身发抖,人似乎一下子变老了。
塔玛丝卡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夏蓉现在也是道格拉斯夫人了。”
玛格丽特大笑,“我不相信。如果你刚结婚,那你夫婿为何没陪着你?”
“他跟巴黎去打哥登。”塔玛丝卡一开口就被夏蓉瞪了一眼。只可惜,话已说出。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明日就回来了。
“你们自在的玩吧,我要走了。”玛格丽特已有了一个计划。今天上午,她才在爱丁堡遇到约翰·哥登。这个时候警告他说寇克本要攻打他们已经太迟,但是……她可以给他一个重要的情报——寇克本的新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寇克本堡。
黛比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到天明,巴黎不在她一点睡意也没。她急着想见到巴黎与亚莉珊卓安然归来,她不晓得巴黎回来之后又会有什么风暴。害喜的可能使她十分快乐,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根本没办法对巴黎提起此事。
约翰·哥登只带了一名护卫,他不太相信玛格丽特那个女人,但他到了内院仍然如入无人之境。
他庆幸自己的运气,他直接进入塔楼又到阳光室,下人见了他也不敢拦阻。
黛比一出房门就遇到了他,她匆匆的逃回房内但却来不及关门。
“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的。”她勇敢的说。
约翰·哥登笑道:“你不用说谎了。我要拿你当人质。”
她突然想起他的借款,于是她到衣柜去拿那个白木盒。“大人,我有东西可以跟你谈谈交易。”
他拿走那个盒子,“夫人,你的首饰也全是我的了。感谢你主动拿出来。”他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我逮到你的妻子了。约翰·哥登。
他拿出剑控制她,“安静的走。”
约翰押着她到邻近的一座古城,那座古城已毁了一大半,但剩下的部分还可住。塔楼?的房间布满厚厚的尘垢,约翰·哥登望着炉火沉思。黛比很难相信如此英俊之人怎么可能是个邪恶之人。
她满脸无辜的走到他面前,“大人,你为何绑架我?”
“还用问吗?寇克本去攻打韩雷堡了。”
黛比以一对惊讶的眼对着他说:“不,大人,你错了。我们的船这次从英格籣回来而有所损害,他们昨天修了船,所以今天就到坦特龙去试航。你可以从窗口看出去,搞不好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的船了。”
“你不用骗我了。有人写信跟我通知寇克本攻打韩雷堡。”
她哈哈大笑,“也许那是你的敌人捏造的恶作剧,是想害你成为笑柄的。大人,我的丈夫奉命要与你修订和平条约,所以他怎么会去打击你们呢?”
他有些怀疑了,于是她接着说:“如果你现在看不到船,那么下午就一定可以看到,因为他下午就回航了。”
“我可以等。”他开心的说:“如果你骗我,你势必得付出更高的代价。”
约翰自己拿了酒与食物吃,但没拿给她吃,即使有她也不可能吃。他盯着她看,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粉红的小嘴、诱人的身段。他势必是会跟她云雨一番的,但他可以慢慢等,让她主动提出以肉体交换自由的条件。她是个傲慢的女人,等她方法用尽了,她一样会跪地求饶的。
他跟狂徒真是太可悲了,他们看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先是安妮,现在又是她!
他拿了条绳子出来,很快的他就把她的手反绑在后,然后又让她坐回铺在地上的那件外套之上。他们一旦接近,下肚的酒就发为热力,他索性将她压在外套之上躺着,抚摸她令人垂涎的胸部。
她连忙开口说:“大人,我可以跟你交换条件。”她吃紧的说:“打开那盒子,大人。”
他依依不舍的把手放下,“只是一些文件,不是首饰?”他一看就很无奈的说。
她催促着地,“看看内容。”
他两眼忽大忽小的看完,“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的?”
“我是亚伯拉汉的遗孀,这些是属于我的。”
“这些只是副本!”他低呼。
“是的,正本安全的锁在苏格兰银行?。”她说。
他懊恼的走到窗口,发现巴黎的船果然回航了。他转而面对她说:“寇克本知道这些文件吗?”
“只要你冷静一想就该了解,他不知道。他若知道的话早就采取行动了。”
“如果我放你走,毫发无伤的走,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她想了一下,“你个人的借条,我可以撕毁。”
他摇摇头,“哥登家的三张借条全撕毁!但,我如何能知你是否守信?”
她平静的看着他,“没错!”
“你必须在这些副本上签署债款已清的字样。”
她耸耸肩,“那是没有法律效用的。”
“我可以做为事后上法庭的证物之用。”
“大人,我们一点办法也没。如今,我们只有互相信任了。几个月前,你儿子亚当也来找我商谈一张属于他个人的借条,他担心被你发现,所以我直接撤销了那笔借款。”
他不相信的一笑。
“你可以回去问亚当,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不会说谎的。我保证撤销你们的借条,但你得保证你会通知我丈夫来此接我回去。”
他已经没什么时间考虑了,巴黎看到他的字条之后势必会搜查这附近。他匆匆的准备了笔,但是没有墨水可用,他必须用血。“我解开你的手,你签署这几张副本。”
她点点头。
“没有墨,所以我们只好用血。”他拿起刀威胁性的说。
她愤怒的说:“如果你今天让我流血了,一个月之内你的儿子就可以继承你的一切了。”
他迅速的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刀,沾了点血才交给她写。
她顽强的说:“等你把字条写好派人去通知我丈夫后,我才签署。”
他照她的意思叫了个手下上来,他的字条写着:你的老婆我已经用完了,她目前在邓堡。约翰·哥登。
她看了他那羞辱性的字眼,但是她不予置评,只要约翰不伤害她就行了,怎么写都无所谓。
然后,她也在副本之上签署:债款已清。她把笔一放下,他就又把她的手反绑。
他的手又在她身上乱摸,她不禁恐慌的说:“你答应要毫发无损的放我走!”她大叫。
他淡淡的微笑道:“我不用伤你一发便可让寇克本这一辈子永不安宁。”他狂笑不止。
她屏息的等待。
“我只要把你脱光了留在这?便成了!”
第九章
海巫号回寇克本之后,巴黎依然看不到有人出来迎接他。
詹姆斯则说:“用不着找我妻子了,她到爱丁堡去花我的钱了。”
巴黎耸耸肩。至于他自己呢?他可不要像只小狗儿兴匆匆的跑去舔黛比的脚趾头。
巴黎先让双胞胎上岸,一时之间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罚他们。回到寝房之后,他依然看不到黛比,所以他怀疑黛比也到爱丁堡去了。还好他又扛了一箱金子回来,她是愈来愈“贵”了。他才这么一想就发现约翰留下来的字条,他的心一阵紧抽。“不!”
亚莉珊卓一听到他惨烈的叫声还以为她这次死定了,她大哥很明显的火大了。后来,大家都知道是黛比被人掳走了。
特洛伊倒了一杯酒想让他冷静下来,他直接把酒泼在特洛伊脸上。“我得保持清醒才能想办法,笨蛋!”
巴黎不曾如此的恐慌,他觉得自己简直快急疯了。如今,天色已暗,但他依然决定要搜查这一带。
他分别派特洛伊、依安到爱丁堡去追查是否有任何可疑线索,他与詹姆斯则在城堡内外追查。
到了凌晨四点多,大伙儿无功而返,大家劝他等个一、两个小时天亮了再继续追查。他无可奈何的回房,他悔恨交加,恨自己还没向她表露爱意,怪自己没好好的珍惜她。他下了决心,只要她能安全的回来,他必将珍爱她一生。她可以不爱他,但他不能不承认:他爱她。
到了五点多,巴黎坐立难安,他干脆骑马想先出去找。就在内院他遇到一个村人拿张纸条跑来。
他不知道纸条上的“用完”是什么意思,是把她杀死了还是凌辱了她,他祈祷她还活着。“她在邓堡。我一个人去!”他对士兵们大叫。
他一路匆匆行来,心想:只要她还活着,他一定向她坦承爱,不管哥登对她做了什么,他依然永远爱她。
他一到荒凉的邓堡便冲上楼去。
楼上的黛比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开始发愁了。她该如何说明?他能相信哥登真的没对她怎么样吗?她蹲在外套之上,长发遮掩了部分的身子。
他疾冲过去为她解开绳索,她抬起头来,那噙满泪水的双眼看得他心痛万分。
“我的宝贝,我心爱的宝贝。”他温柔的将她抱在怀?。
她扣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温暖而安全的胸怀。她痴痴的看着他,说:“巴黎,我发誓,他真的没碰我。他只是想闹得你一辈子不安宁所以才脱光我的衣服。相信我,说你相信我。不要让他毁了我们!”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嚷着。
他注视着她热切的双眼,说也奇怪,这一次他真的相信她。
“哦,吾爱。”他亲吻她脸上的泪痕。他脱下外衣将她里住,这一路她就里着两件大外套被巴黎带回家了。
他满心的爱、满心的柔情,一路的把她抱回房间,他让她里着被子躺在床上,又倒了一杯酒给她。她尝了一小口,他在同一处也尝了一口。
她说:“我一整天没吃东西,这酒会今我头昏的。”
“不,它只会让你睡一下子。”他躺在她身旁,“你睡觉的时候我在这?陪着你。你再也不会害怕,爱人。这房间是我们最安全的避难所,它原本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如今有你与我分享。黛比,我渴望着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一个可以谈、可以分享的人。我需要被关怀,也需要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关心。”
“我为你担心了一整天……我很害怕。”她红了脸又说:“你那么高大,我本来一直很怕你的,我怕你会打我。”
“哦,老天,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有耐心来哄你。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我绝不会强迫你。”
她拉住他的手,并将那又大又暖和的手心贴在她自己的脸颊上。
“你开始放轻松了吗,我亲爱的爱人?”
她慵懒的呻吟,逐渐的就入睡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她的肚子就饿了。巴黎给她带来一件天鹅绒的睡袍,她一抬起头赫然发现他把胡子给剃光了。
她摸摸他的下巴,“你是为了我才刮掉的?”
他点点头,“你似乎很怕我的胡子。过来吃点东西。”他在壁炉前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了三碟吃的,有烤鱼、鸟肉及羊肉。
她拿起一小块鱼,但是却没吃又放在她的碟子上。
“亲爱的,吃一点。”他说。
“你一直盯着我看,我吃不下。”
“那我喂你好了。”他坐过去把她抱在膝上,先喂她吃鱼又要她吃肉。
“我饱了。轮到我看你吃。”
他痛快的把桌面上残余的食物全装到肚子?。
“你的胃口真不是盖的,”她微微一笑,“像个男人。”
“我还有其它的胃口。”他低语。
当四目交接之时,她羞赧的低下头。“我叫霍尔太太去给你准备热水浴。我还有其它的事得办,但是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回房的时候,她已浴罢,宽松的白袍使她动人的曲线若隐若现。他很想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但是他没有,他直接把她拉到镜前。
“看看你有多美?”他自背后将她抱住,“今夜我们像恋人一样。”他的鼻息吹在她发际,“我们每一天晚上都如此照一次镜子,这样可以看看我们每天的转变。”
“我不晓得你这么罗曼蒂克,你一定是从度蜜月的夫妇那儿学来的。”她逗着他说。
“蜜月——这句话来自法文。法国贵族把新婚夫妇关在新婚房一个月,食物也都放在门外让他们自己出来拿。没有任何人会在那个月去打扰他们。”
“他们一整个月都在做什么?”
他直视她的眼,“他们彻底的了解对方,十分亲昵的了解对方。”他脱去上衣,她不由自主的一颤。“你冷吗?我来把火弄旺一点。”
他蹲在壁炉之前拨弄炉中的柴火,她走到他后面注视着他宽厚的肩。他一回头撞见了她的眼神。
“你看着我的时候,我连呼吸都困难。”她坦承。
“我也一样,甜心。”
她看起来有点犹豫,于是他建议他们烤栗子来吃。他们把烤得滚烫的栗子剥开来吃,她一烫着了手指他就把她的手指含在口?。
“你不穿上衣不会冷吗?”她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
“我从不感觉到冷,你可以摸摸我。”
她的手轻触他的肌肉,他痴痴的靠近她,温和的吻她,温和的倾诉爱语。她被他哄得醉醺醺的,忘我的投人他的怀中,遗落了一地的栗子。
“叫我的名宇,”他耳语:“我要吻走你的每一次呼唤。”
“巴黎。”她轻唤。
他的吻如雨点般一次又一次的吻得她心花怒放。
他血脉贲张的说:“上床,我想抱着你。”他微笑的将她放在床上。“直觉告诉我,你应该睡这一边。”
“为什么?”
“你那一边靠火,我这一边靠门以防危险。”他吹熄了灯火才脱去所剩衣物,他不想被她看见身上的疤。
他抱着她,欲望已如顽石驱之不去,她充满期待的颤抖。他提醒自己,他已经答应过她,绝不强迫她,他必须等待,等待她主动的投入他怀中。
她心跳加速,浑身发烫,她等待了又等待。终于,她突然了解了,她渴望着他。她毫无经验,不知该如何动手。于是她扣着他的脖子吻他。
他抱住她的头,“睡吧,黛比,睡吧。”他悄悄的祈梼:老天,现在我已知足,不要让这一切又忽然的消失了。
她舒适的醒来,巴黎自她背后抱着她,一整夜他都是如此。她悄悄的想起床不想吵醒他,但他却抱住她说:“不要动。”
她叹了一口气又躺在他怀里,两人相视而笑。
他耳语:“昨夜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她红着脸。
“你喜欢被吻。”他饥渴的望着她。
于是两人如初学般痴迷的探索亲吻的艺术。正当两人难分难解之时,霍尔太太棒着早餐进来了。
“老天,女士,只有你敢!”他开玩笑的吼。
“抱歉了,大人,但楼下的人都在等你。那个新郎急着要带他的新娘回去。”
“急什么?我们的床又不是不舒服。”巴黎说。
霍尔太太似乎一点也不尴尬,“我看我得洒一桶热水你们才会分开!”
黛比涨红了脸。巴黎开心的掀起被子说:“来吧,霍尔太太,轮到你了。”
“哦,大人,你别瞎闹了!”霍尔太太掩着脸跑出去。
黛比下楼之后立刻受到众人关切的包围,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她。
夏蓉像阵旋风般到处邀人去观礼,“我希望你们统统跟我到道格拉斯去,然后我们大家在一起玩上一个月。”
“我的夫人在说话了。”道格拉斯说。
巴黎说:“特洛伊、塔玛丝卡可以陪你去,黛比与我得到婚礼那天才能去。”
黛比说:“那对双胞胎也可以去。”
巴黎冷冷的拒绝了,“双胞胎不能去,双胞胎跟我们一起走就行了。我得盯着他们。”
黛比拉着他退到一旁说:“你让他们去,我们才有机会独处。”她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他又考虑了一下,“你们两个也去收拾行李好了,但——给我乖一点。不要再丢我的脸了!”
当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道格拉斯,巴黎自己也带了五十个人送他们到半路。出发之时黛比看着巴黎拿了一把枪,她低喃:“小心!”
他轻轻的托起她的脸,“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回来。”
巴黎护送他们一个小时的路程之后才与他的五十名手下转回头。回城堡之后,他应部下要求,陪他们吃吃喝喝以庆祝攻打韩雷堡胜利归来。
黛比一看到他大队人马归来就立刻盛装等待她丈夫的出现,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回来。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她的期待逐渐变为愤怒。她甚至想叫他一个人睡了!
过了两个小时,愤怒转为忧虑。他是不是出事了?天,她知道手枪是会走火的。莫非,他的士兵正为他疗伤而故意不让她知道?一定是的……一定!
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立刻冲上去抱住他,“巴黎,你受伤了吗?”
他原想逗逗她,但一看到她关切的表情,他也就正经的回答:“没有,没有,甜心,我很好。”
“你骗我!我的天,你到底哪?受伤了?”她脱下他身上的皮背心,接着她匆匆忙忙的把他的上衣全给脱了。
他光着上身把她抱起,“甜心,这是你勾引我的方式吗?”
“你没事?你没受伤?”她难以置信的大叫。
“你的每一道眼神都令我受伤。”他耳语。
“去你的,你这狂徒。放我下来!你这两个小时都上哪里去了?我打扮了半天等你,真是徒劳无功!”
“不!”他取下她发上的饰品,“你打扮,我才有机会把它弄乱。”他搂着她亲了老半天,“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返家。有人关心,有人在意,有人为我流泪,有人爱我。”
他的安全使她为之虚软。他抱她上床去,道:“你刚才为我宽衣,现在由我为你服务。”
她让他脱去一件礼服,“一件!”他大喊。接下来是内衣,“两件!”
“巴黎,不要了!”她羞红了脸吃吃的笑。
“两件半!”他脱去一边的丝袜。“三件!”他又脱去另一边丝袜。
接着,巴黎又拋了一件东西,“四件!”
“那是什么啊?”她问。
“你藏在枕头下的睡袍。”
“浑帐!你又骗我了!”
他打开她身上的束腰,亲昵的吻着她如花的肌肤,他的每一个吻都伴着一声多情的呻吟或温柔的爱语。
她不曾有过这种体验,她希望这一刻能永远的持续。他的唇如火滚烫的烧灼着她,她饥渴的亲吻他身上的疤痕。“亲爱的,你已经准备好了,已经准备好了!”
她如一朵盛开的兰花紧紧的将他里住,他的肉体、他的灵魂都痴迷的投入火热的花心。夜……伴着他们激情的欢声坠落。
“吾爱,我伤害你了吗?”
“一点点,但快乐胜过痛楚。”
他深深的吻她。两人之间不再尴尬,不再生涩,他们自在的裸程相对。
“你不会讨厌我身上的疤吧?”
她温柔的抚摸他的疤痕,冷却的欲望再一次的跳动。她张大了眼惊讶的望着他。
“瞧,都是你惹的。”他咧嘴一笑,“回床上去。”
“巴黎,还要?”
“是的。”
夏蓉的正式婚礼那一天,巴黎与黛比骑马过去共襄盛举。有许多的村人只为一睹新娘的风采而恭候多时。
婚礼之后便等待着晚上的宴席。女眷们在一旁闲聊,巴黎则与詹姆斯坐在一起密谈,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新婚妻子极力的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黛比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故意跟詹姆斯的两个弟弟在一旁打情骂俏了,“你们这么好玩,回家以后我可没趣了!”她这一说,巴黎果然开始注意她了。
“放心好了,夫人,”巴黎发现詹姆斯家的兄弟正红着脸盯着他老婆。“我自然会娱乐你的。”
当大伙儿要玩捉迷藏的游戏时,巴黎想带她走开,但她却坚持要玩。这游戏是由绑住双眼的人去找出她的爱人,轮到巴黎时,她放意找上道格拉斯的弟弟胡格。她上上下下的摸了胡格一通,还肯定的说他就是巴黎。
巴黎在一旁看得七窍生烟,他瞪了胡格一眼,胡格就退下了。巴黎碰碰她的脖子及背后,她一转身就知道她丈夫已在眼前了,但是她却故意说:“是胡格吗?”这下子惹得哄堂大笑。
“哦,是威尔。”她碰碰巴黎的下巴。
“错!错!”笑声更大了。
“让我摸摸你的手?”她说。
巴黎伸出双手让她握着。“哦,我放弃了,我猜不出这是什么人的手。”她拆下遮眼布,故意带点失望的说:“哦,是你!”
此时,她发现了他眼底的火花。“我说过不准你穿低胸的礼服。”
“低胸?”她反问:“你自己去看看夏蓉穿的。那才叫低胸。”
“谢天谢地,她已不在我的管辖范围。”然后他就不悦的跟别人去喝酒了。
虽然他们拥有一问豪华的寝房,但夫妻俩的情绪都不好。第二天她醒来,他早就不在了。
巴黎一整天都在外打猎,心情也改善了,一想到一早不告而别他就心生不安。于是,他很早就跟詹姆斯说他不打了要回去。他一回道格拉斯堡就冲上楼要去找她,但却在走廊上发现一对正在拥吻的人。他知道那个女的是黛比,因为她身上的大衣正是他送给她的。他怒火攻心的下楼,气冲冲的出门等詹姆斯打猎回来。
“你在发什么火?”詹姆斯一见面就问。
“有人想惹我。你兄弟胡格若想活命的话,你最好去叫他小心一点。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寇克本堡。”巴黎说。
黛比一见了他就快乐的扑上来,但他那冰冷的神情令她戛然而止。
“你真会演戏。”巴黎说。
“你怎么了?”
“上楼去!”
她愤怒的冲上楼。一回房,她就扠着腰面对着他。“夫人,你这一下午都在哪儿?”
她仰起头,“哼!”
他粗暴的摇晃着她,“你这不老实的女人!”
她大叫:“巴黎,你不可以这样,我有孩子!”
“什么?”
此时,塔玛丝卡正好开门进来,“哦,抱歉,我只是来还这件大衣的。”她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就跑了。
巴黎盯着那件“大衣”,他恍然大悟的问黛比:“对不起,你下午跟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她为难的回答:“我们在为小孩设计衣服,娜娣亚……跟我的孩子。”她红了脸。
“孩子!我真不敢相信。”
“你生气了?”
“生气?”他的心在欢唱。
“巴黎,你刚才说我是不老实的女人。也许,你才是不老实的男人。”
“亲爱的,小爱人,你是我唯一的女人——至少以后是这样的。”他发誓的说:
“我全心全意的爱你。”
她热泪盈眶。
他抱起她,“我的小羊,我亲爱的爱人。我们明天回家好吗?”
当夜,他们没下楼吃饭,他们在那个爱的小天地中独自的嬉戏。
翌日中午,寇克本一家打道回府。塔玛丝卡嘟着嘴一路沉默不语,她在道格拉斯家跟胡格玩得很厉害。黛比认为应该把她嫁给罗伯特·西司了。
黛比私下对巴黎提起之时,巴黎反问:“你不觉得她还太小?”
“她跟我同龄!”
回寇克本堡之后第一个来访之人便是西司少爷。他决定再冒一次险向巴黎提亲,巴黎欣然的接受了。于是,塔玛丝卡便热中的为自己的婚礼筹备。西司想尽快在春天结婚,但塔玛丝卡想当六月新娘,她要穿轻飘飘的礼服,要一大堆鲜花,还要阳光下的吻。
包司威来函请巴黎到爱丁堡去见他。一见了他,包司威便拍着他的背问:“你在搞什么鬼?”
“我又怎么了?”巴黎反问。
“没什么。我有一份文件要你签名。”
“文件?”
“和平条约,老兄,和平条约。”
“哦,包司威大人,你管的真是一件鸟事。”
“啊,这还不是陛下交代的。你知道,就是一份文件两人签名,然后就完成了。很简单的,是不是?”
“但愿如此。我是很愿意签,但是韩雷得先签——敬老嘛!”巴黎说。
包司威考虑了一下,“据说詹姆斯娶了你最美的妹妹了?”
“是的,朋友。”
包司威指着他,“你的姻亲都是强人。兄弟,你得当心,势力别太过于强大。”
巴黎一笑,“比起你,我是小巫见大巫。”
“好吧。我会叫韩电来签名,然后——你别想又拖延了!”
四月与五月是寇克本堡为了塔玛丝卡的婚礼而准备的月份。裁缝与她的助手连赶两个月才完成所有的礼服。
在他们的房?,巴黎亲昵的告诉黛比:“那些丫头终于都要走了,谢天谢地。”
婚礼前一个星期,塔玛丝卡慎重的要求彩排。巴黎答应了。于是,大伙儿全在圣坛前集合,只有亚莉珊卓没出现。等了半天,亚莉珊卓才到。
“你怎么搞的?让我们等了好久。你怎么没穿澧服呢?”塔玛丝卡问。
“不合身。”亚莉珊卓回答。
“胡扯。是我看着你试穿的!”
“那是以前。”
“别闹了。快去换衣服,我们要彩排一下才行。”
“你以为我说谎吗?”
特洛伊已受够了所谓的彩排,不耐的道:“天啊!亚莉珊卓,你快些答应她,我还要出去打猎的。”
亚历山大说:“我们不要烦她了。她最近胃肠不舒服老是吐,让她休息吧。”
所有的眼光于是集中在亚莉珊卓身上。
塔玛丝卡立刻走到她身边,关心的问:“亲爱的,怎么了?”她发现亚莉珊卓的肚子好象大了点。“天啊,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大肚子的女人?”
“我是啊。”亚莉珊卓悲惨的说。
黛比抱住她,“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大伙儿都被吓呆了。巴黎大发雷霆的骂道:“那些可恶的道格拉斯兄弟,我饶不了他们!”
亚莉珊卓恐慌的摇摇头,“不是他们。”
“那是谁呢?怎么会?”巴黎问。“如果是我的士兵,我在日落之前就把那人吊死!”
“不是你的士兵。”
“那是谁?把你那个不要脸的情人说出来!”
“我不告诉你!我宁可把舌头砍了也不说!”
“你这个小疯子,我看你说不说!”巴黎就要抽出皮鞭。
亚历山大为他的双胞胎担心,于是说道:“住手!是我,我是孩子的爸爸。”
巴黎的皮鞭“咚”的掉到地上去了。他一拳打中亚历山大,还好黛比与特洛伊及时的拉住巴黎。“把他们带走,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负责!”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走光了。黛比夹在中间很为难,但她以亚莉珊卓为重。“走,亚莉珊卓,你上床休息一下。我让霍尔太太来照顾你,她就像个妈妈一样。”
亚莉珊卓又像哭又像笑,“你和我都不晓得妈妈是个什么样子。”
“是的。但是我们都得学着当妈妈了。”
黛比回房时,巴黎不知已喝了多少酒了。
“我看我们是被诅咒了。”他说。
她小心翼冀的在他身边伴着他。
“不,”他摇摇头,“不是诅咒,都是我不好。我没把他们带好。一开始,我就恨双胞胎的出世害死了我母亲。所以,他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但是,我发誓我没想到会有这种违反自然的事发生。”
“没有的!”黛比说:“你听我说,你不要折磨自己了。亚历山大不可能是孩子的父亲。他只是为了保护她,他哪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胡说的。他只是想代她挨打。”
巴黎的眼眸露出一丝希望,“真的?他们在说谎?”
“亚莉珊卓的确是怀孕了,但我相信亚历山大绝对不是孩子的父亲。让我跟她谈谈,她会对我说的。”
“天啊,我是知道夏蓉那个女孩子很花,但我可没想到连小亚莉也是某人泄欲的工具!”
“泄欲的工具?”黛比倒抽一口气,“你是指我?”
“不是!亲爱的,过来。我很抱歉你得忍受我这种脾气,不过这家子弟妹有的时候实在搞得我无计可施。”他将她抱在膝上,“你还很瘦。你确定我们有孩子了吗?”
“到了十一月你就有个儿子了。”
“搞不好是个女儿。”他一笑。
“或双胞胎。”
他的笑容消失了,“想都不要想。天啊,你生一个我都担心死了。”
“我不会有事的。”她保证,“我太爱这孩子了,所以我绝对不会有事。我会跟亚莉珊卓谈谈的。”
他拉住她,“我只要那个人的名字。我可以让他们在一个星期内结婚。”
六月一到,道格拉斯、李诺士两家子都来参加婚礼了。塔玛丝卡、黛比把夏蓉跟娜娣亚带到亚莉珊卓的房间密谈。
“什么事这么神秘?”夏蓉问。
黛比说:“亚莉珊卓有小孩了,但是她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哦,天,”夏蓉说:“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亚莉珊卓嚷道。
“亲爱的,我们都爱你,我们只是想帮你。只要你说出来,事情就好办了。”黛比说。
亚莉珊卓深叹,“我到韩雷去的时候怀孕的。”
“是该死的哥登?”夏蓉大叫:“巴黎会把他杀死的!”
“哦,我的天!是亚当·哥登,是不是?难怪你不肯讲。”黛比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让他知道的话就有得瞧了。”夏蓉警告。
“天老爷,至少在婚礼前先别说。”塔玛丝卡要求。
“亚莉珊卓,你是被强迫的吗?”黛比问。
“那是无可避免的。亚当·哥登与我是一见钟情。”
“你是说你不是被他强迫的?”娜娣亚难以置信的问。
亚莉珊卓绝望的看着黛比,“你现在该知这道事情不好办了吧。”
夏蓉说:“不过,咱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才有本事让巴黎知道这个事实。”
大家都看着黛比。“哦,拜托,不要是我。”
“当然是你。”塔玛丝卡说:“婚礼之后你才去跟他说。”
“他迷恋着你。”夏蓉说。
亚莉珊卓也说:“你怀着他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伤你的。”她握起黛比的手,
“哦,求求你去问巴黎看看,亚当跟我是不是可以结婚。”
“他连陛下的和约都不肯签了,我又怎么有本事让他签婚约?”
“你有办法的!”夏蓉说。
“你是唯一一个能影响他的人!”亚莉珊卓说。
“等婚礼过了,你们都可以回你们安全的城堡躲。我会告诉他,但是我无法保证,那个人发起火来跟狮子一样是很难控制的。”
“他会抓狂的!”塔玛丝卡说。
玛乐司跟玛格丽特一起到达,玛乐司一来就挽着黛比的手到处走,好让其它的宾客看看。当她告知怀孕一事之时,他快乐的眨眨眼道:“你们终于和好了?”
她红着脸拍拍他的手。
玛格丽特把巴黎逼到一个角落?。“你很漂亮,玛格丽特,”他赞美。“你八成是个巫婆,我每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又年轻两岁了。”
“巴黎,你令我感到诧异。你竟然娶一个跟别人订了亲的女孩。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二手货。”
“玛格丽特,我没捡谁的二手货,也不用嫉妒谁。”
她哈哈大笑,“天大的谎言!难道你没去找找看她的老情书?”她挑拨一下人就走了。
巴黎直接回房去搜黛比的珠宝盒,他从盒子?找到派屈克·史都华的信。嫉妒使他几乎失去理智。她口口声声说她跟史都华没怎样!巴黎突然清醒了,他真是个大傻瓜,他怎么可以一手毁了两个人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恩爱与信赖?于是,他没看那些信并且把信放回原地。没有信赖就没有爱情。
婚礼来的宾客众多,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就过了。到了晚上的舞会,大家都乘机想跟寇克本美丽的妻子共舞。她很辛苦的终于等到可以跟她的丈夫跳支舞了。
“跟我走。”巴黎说。
“去哪??”
“不要问,跟我来就是了。”
“巴黎!”她有些犹豫。
“相信我!”他说:“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跟我走?”
“我当然不能相信你,但是我可以跟你走。”
他带着她走出城堡走到海岸,“我受不了这一家子永不停歇的问题与麻烦。我想出走,就我们两个人。”
她等着他说下去。
“家人——”他苦笑,“我有时候觉得他们是属于别人的,而不是我的亲手足。”
她握着他的手。
“好了,我想给你一个蜜月假。”他们坐到一艘小舟之上。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但她的确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坐在一艘小舟之上。湿湿的海水打在她脸上,如梦似幻的海巫号出现在眼前。
巴黎带她到她“新婚之夜”的舱房,他温柔的吻她。
“我得先上去指挥一下。没问题了我就下来。爱人,你可能得等我一阵子。不过,这一次不会有暴风雨了。”
他在甲板上的时间,她索性把泡到海水的礼服脱下,将自己清理干净,优闲的等他。
巴黎一下船舱就拥抱着爱妻,享受一下不受干扰的时刻。“这是安静的天堂,我要带你去遨游四海。”
“我们要出去多久?”
“天晓得?谁在乎?最好是永远不要回来。”
“两天?两星期?”她追问。
“至少两星期吧。”
她想起亚莉珊卓的事。她必须早早告诉他,不过,得等他们度完蜜月才行。
他沙哑的对她说:“你将可见到法国,你母亲的故乡。”
“法国?”她难以置信的问。
“要不然还会是哪??”
“我以为是李斯港?”
“李斯!”他大笑,“我们的第一站是荷兰,得送一批羊毛过去。”
“然后呢?荷兰下去是哪一国?”
“比利时。”他吻她。
“然后呢?”
“法国。”他又吻了她。
“然后呢?”
他犹豫了一下,“西班牙,不过我不打算去西班牙。”
“为什么?”
“太远也太久了。”他笑道:“更何况西班牙太热了不适合做爱。”他轻轻的按摩她的背,“法国的气候是最适合的。”他在她耳畔低语:“我可以找个美丽的海湾,我们可以一丝不挂的泡水,更可以找个小池子永浴爱河。”
“巴黎!”
他永远可以使她感到意外。他很喜欢这样,他有玩的心情,他要好好的安排他们的美丽假期。
第十章
她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充满了阳光和欢笑,白天如此,夜晚更疯狂。他们在法国过得逍遥浪漫!
现在,他们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神,不用沟通就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巴黎在法国采购酒的行动也差不多完成了,她想挑这个时候跟他谈谈。这天夜里他们正准备入睡时,她说:“我知道亚莉珊卓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你一直都知道却到现在才想告诉我?”他温和的问。
“我不想破坏我们的假期。”
“道么说,这消息不好了?”
“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的。”
他看着她说:“你不觉得你是在设计我?你知道我是最恨被女人的伎俩所欺骗的。”
“设计?”她问。
“先把我哄得晕头转向,再推我一把。”他脸一沉,“是谁?”
她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告诉他。
“我不会再问第二遍了。”他威胁。
“哥登。亚当·哥登。”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约过了两分钟他才转身走出。那天晚上,她一个人睡在舱房?。
翌日,美食佳肴依然送来,但只给她一人吃。到了下午她鼓起勇气走上甲板,依安见状上前来找她。
“大人说甲板上海风太强,请你下去,夫人。”
她知道暴风雨要来了,但不是海面上的暴风雨,是他!
“依安,我们下一个停靠的港口是哪??”
他有点诧异,“夫人,我们就要回苏格兰了。昨夜我们就转向了。”
她下甲板去待着。要冷战就冷战!她知道他气她没早点告诉他,但是她对亚莉珊卓也有责任在。巴黎认为她事事该以他为主,但她不是,她有她自己的看法!
过了两天,他才回来找她。她也冷冷的与他保持距离。他暂时接受了这种态度。
海上生活使她看起来更健康!依安送她登上陆地之后,亚莉珊卓就过来追着她发问。
“本来简直像世外桃源之旅。”黛比说。
“什么意思?”亚莉珊卓问。
“意思是你的名字出现后就变了。亲爱的,他都知道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怎么说?”
“他一句话都没说。自从我告诉他之后我们就不讲话了。”
“哦,我的天。”亚莉珊卓呻吟。
她很开心有个霍尔太太一直在等着她。
“你为什么不跳到床上躺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上来。”
“哦,”泪水冲上她的眼。“太好了。我先休息一下,不过我得下楼去鼓舞一下亚莉珊卓。”
霍尔太太帮她更衣,“夫人,你的胸部是不是变软了?”
“是。”她坦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象,它们好象变大了。”
“这是典型的变化。胃口好吗?”
“我可以吞下一头牛!”她大笑。
“你们两个怎么了?”
她一叹,“亚莉珊卓的事,加上我们彼此顽强的个性。”
巴黎一直到晚餐后才直接去找亚莉珊卓。“来。”
她真希望自己像泡沫一般消失,但她还是提起勇气跟着他走。两人独处之时,巴黎拿了一张纸叫他妹妹签名。
“这是做什么?”她问。
“是一份你在被俘时被亚当·哥登所强暴的宣誓书。”
“但我不是被强暴的。”她低声的说。
“你是说你自愿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投怀送抱的?”
她低声的说:“亚当跟我早就认识了。”
“什么?在哪??怎么认识的?”巴黎追问。
“我跟黛比在爱丁堡的时候认识的。”
巴黎开门大吼:“黛比!”
她懊恼的走来。
“我妹妹会认识亚当,好象是你在爱丁堡拉的线?”
亚莉珊卓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告诉他的。”
“闭嘴!”巴黎一喝。
黛比平静的说:“他是为了借款的事来找我的。我把他的借款撤销了,就这样,只是公事公办没有什么。”
“你有什么公事不让我知道吗,夫人?”
“大人,那是在我们结婚之前的事了。”
“该死的,约翰·哥登是否也有你所谓的‘公事’?”他大吼:“我们结婚半年了,你竟然没让我知道你跟我的敌人有往来?”
黛比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只好抬起肚子说:“你明知我们两人的情况,怎么还能让我们两个人站着说话?”
“别假了。”他还是挪了两张椅子来。“你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没有了!我发誓!我本来有约翰跟韩雷的借条副本,但是我都还给约翰·哥登了,所以他才会放了我。”
“正本在哪??”
“在爱丁堡的银行。”
“明天你把那些交给我。”他转向他妹妹说!“签名!”
“但是他没有强暴我!”
“无论如何,你给我签下去!”
“会给他惹上麻烦的。”
巴黎气极败坏的说:“我看你好象完全搞错了,是他给你惹了麻烦的。该死的!你还要我解释吗?你们两个难道不懂,我跟敌人谈条件之前,我必须先占上风才行?真是受不了你们!”
亚莉珊卓签了。他签上自己的名之后就叫她们退下。
快到子夜之时,霍尔太太在房间外等着他。“大人,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谈吧!”
“她又累又沮丧,”她指着房间,“如果你还要她生出个健康宝宝,就让她多休息少刺激。得有个人来照顾她才行!”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他无奈的对她说:“霍尔太太,你是一个老管家婆。”
霍尔太太满意的看着巴黎另外去找间房间睡。
七月,包司威带着一队人马到寇克本堡来。巴黎请他到书房密商。
“你让韩雷签下和平条约了,对不对?”
包司威得意的说:“他签了——很主动的签了。我猜陛下可能给了他什么压力。现在,老兄,就欠你的签名了。”他把文件拿给巴黎。
巴黎叹了一口气,“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岂能跟一个没有荣誉心的人签和约?”
“狂徒,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巴黎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是机密,你明白吗?如果传出去,她这一辈子就毁了。我的妹妹被亚当·哥登强暴了。我已经要她签下宣誓书,我打算要告到国王陛下那?。”
“国王?”包司威不安的说。
巴黎倾身又说:“我看我只好全告诉你了。国王正在帮英格兰贵族物色苏格兰的女继承人。我答应把亚莉珊卓嫁给他的英格兰贵族。”
“我明白了,”包司威说:“但,不需张扬此事嘛!你直接把她送进宫,又有谁会知道呢?”
“她的肚子都跑出来了,我哪能送她出去?”
包司威认为解决的方法只有结婚一途了,但他岂敢叫狂徒把他妹妹嫁给哥登家。
“让我找韩雷商量一下,我认为必有补救的措施。”
巴黎手一摊,“还不只这样呢!他们一家人只会强暴妇女。约翰·哥登曾威胁要强暴我的妻子,她迫不得已只好把他们欠的两万多镑撤销。还好,她只撤了副本,正本还安全的放在银行?。那可是一大笔款子,包司威,我希望你能了解我的处境。这种事,我也不能要求你去从中调停。”
包司威微微一笑,巴黎语露玄机颇有和解的意思。
包司威一走,巴黎可开心了,但他妻子可就不开心了。亚历山大在她耳朵旁求了她一个上午,要她去求巴黎让他上大学去,还说九月就开学了,要她尽快。
她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即将泄出。偏偏亚莉珊卓也来求她去调查包司威跟巴黎究竟在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拿那张该死的宣誓书要做什么?一定是对我不利!”
巴黎在门外刚好听到这一句,他本来是怒气腾腾,但黛比的话却令他暗地一惊。
“够了,我受够当你们的传声筒了。你们都知道巴黎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操纵的人。每一次都是由我出面挨他的火气。亚历山大,你如果想上大学就自己去求巴黎;亚莉珊卓,你也一样,你自己去问巴黎,如果我想求巴黎什么,我也自己去求。”
巴黎微微一笑。晚餐时,黛比在她的碟子上发现一张宇条:
我的黛比西亚!我的真爱,我爱你爱得快发狂。原谅我好吗?
那顿饭,他们是直盯着对方吃的。餐毕,她对他甜甜一笑,“巴黎,咱们到阳光屋去!我想谈谈。”
“我能在床上谈吗?”他耳语。
“不,你在床上不专心。而且,我也会忘了我要说的话。”
他微笑的带她到阳光屋。
“你没签和约,对不对?”她问。“巴黎,我不喜欢你出去打打杀杀的。你每一次出去,我的心就死了千百次。那种等待是很可怕的,即使你回来了我也无法安心,因为我知道你们还会有下一次。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高举双手,“我会签和约的。”
她诧异的看着地,“有这么容易?”她很怀疑,“你早就决定要签了?哦,你这坏东西,害我说那么一大堆。我不该说的!”
“老天,”他大笑,“你要自己上去还是要我抱你?”
“抱我。”她娇滴滴的说。
他抱起她并假装承受不了,“哇,好重,我怎么抱得上去?”
她吃吃的笑,“你没问题的!”
他亲了她起码二十次才将她放上床。他柔情似水的抱着她、安抚她,火苗于是在瞬间重新坐大,许久的压抑终于又得到纾解。满足的睡去,他们相拥着醒来。
娜娣亚回到寇克本待产,塔玛丝卡与夏蓉也在八月回娘家。
巴黎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准妈妈们出外呼吸新鲜空气,连亚莉珊卓也喜欢外出散步了。亚莉珊卓已提起勇气与巴黎谈了,巴黎和善的要她静待发展。
于是,一屋子的女人谈的不是生产就是分娩。巴黎终于抗议的大叫:“为什么女人谈的不是生就是死?”
八月中旬,包司威带着的翰·哥登与亚当两人进入寇克本堡。
巴黎把他一家女眷全赶到高楼之上。亚莉珊卓苍白而颤抖,她很怕被传唤下去,也怕没人来叫她下去。
包司威代约翰说话,巴黎则摆明不欢迎他们。
包司威大人清了清嗓子,“哥登决定答复你的指控。他们不承认强暴。不过,他们承认诱拐。他们决定有所补偿。”
“补偿?”巴黎冷冷的说。
包司威连忙说:“他们提出结婚之要求。”
“没时间开玩笑了。”巴黎转身不理会。
“还有,他们愿意赔偿。”
巴黎转身仔细的研究亚当这个男孩,他有其父的英俊,但表情很诚恳。于是,巴黎叫人去带亚莉珊卓下来。
她苍白的走进,巴黎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亚当的脸上。一看到亚莉珊卓,亚当的神情就柔和了。她一看亚当,亚当立刻散发出真情的微笑。
巴黎索性直接对亚当说话:“如果我让我妹妹嫁给你,你愿意在寇克本居住一年使我们有机会认识你吗?”
“愿意!大人。”
约翰的脸色很难看。
“我今天就安排你们结婚,令尊可以早早回家去,我可不想留他。”
包司威又开口了,“你们要求哪座城堡或是多少金子?”
巴黎直接对约翰说:“你是韩雷的继承人吧?”
他点点头。
“让亚当成为你的继承人就行了,”巴黎说:“必须立下切结书为证。还有,你们欠我妻子的钱,不用我说也知道该还吧?”
约翰咬着牙点点头。
包司威终于松了一口气,“签和平条约了吧?”
“天啊,你真是不死心。随你了,签就签。”巴黎说。
小俩口的婚礼很快速的完成,婚礼一完成,巴黎立刻叫亲家公滚回家去。
然后,巴黎才开酒为小俩口庆祝。
“谢谢你,大人。”亚当正式的表示。
“叫我巴黎。”
亚当欠身行礼,“深感荣幸。”
亚莉珊卓快乐的喝酒,巴黎搔搔她的下巴说:“现在你不在我管辖范围了,以后我们也许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我爱你,你这小捣蛋。”
“我从不怀疑你对我们的爱。”她回答。
“黑塔就成为你们私人的空间了。”然后他对亚当说:“你们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
“大人,你太好了。虽然我们两家是世仇,你还如此宽容。”
巴黎微微一笑,“你会得到报应的。”
亚当深为不解,亚莉珊卓解释道:“他是说,以后你将继承家业,我们的名誉并没有白白的损失了。”
“我还是不明白。像个白痴?”他微笑。
“自我的认知是很重要的。”她取笑他。
他拉她过去亲了一把。
巴黎对包司威说:“咱们下楼去喝酒,以免叨扰别人的家庭。”
当夜,大家都上床了之后,亚历山大依然怅然若失。
“如果你还是想上大学,亚历山大,那我就帮你安排好了。”巴黎突然说。
“真的!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下星期我们再去。我想你可以去学法律,你将是家中珍贵的一员。法律是非常重要的,以合法掩护非法乃法律之艺术!”
巴黎上床时,黛比还没睡。
“我原本是不想吵醒你的。”
她伸手搂着他,“哦,吾爱,好长的一天。”
“你永远欢迎我来吵你吗?”
“那还用问?”
“我问是因为——即使你不欢迎我,我也会珍惜的。”
“巴黎,我要谢谢你让亚当娶亚莉珊卓。我相信你所做的是正确的。我原是为了我们的下一代而担心,但现在和平条约使我安心了。”
他摸摸她的肚子,“你的肚子比娜娣亚小多了。”
“她都快生了,亲爱的,我到十一月才会生。”
“我感谢上帝使你的身体健康。”
“那是因为我生活正常。我每天都出去坐马车——谢谢你。”
他拥她入怀,“小心一点就好了。”他说:“我刚才还叫亚历山大去上大学,你开不开心?”
她扣住他的脖子,“有的时候你实在不错。”
娜娣亚阵痛的日子终于到了,但她痛苦了十多个小时却生不出来,他们发现胎儿的手竟先出来。这是难产,但他们却找不到医生。
众姊妹被娜娣亚的难产吓得六神无主,黛比认为先把胎位弄正才是唯一的办法。所有的人都乱了,黛比只得对塔玛丝卡说:“全靠我们两个了。”
塔玛丝卡点点头。
黛比指示道:“稳住娜娣亚,我来把胎儿转到正确的胎位。若这一招再不行,娜娣亚就……”
黛比以肥皂消毒了双手,她小心谨慎的转动肚子?的小生命。
“黛比,你做得很好,加油、加油!”塔玛丝卡鼓舞着她。
看到胎儿的头之后,他们拚命的鼓舞娜娣亚。终于,新生女娃的一声嚎哭惊醒了六神无主的家人。小孩洗干净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
夏蓉得回詹姆斯堡了,巴黎决定送她回去,顺便带亚历山大去爱丁堡的大学。巴黎连夜赶回之时,黛比已上床休息。
“我跟你说有个小孩在堡内的好处,”他说:“如此一来,霍尔太太就没时间来‘撞见’我们的好事了。”
“巴黎,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她的。”
“喜欢?”他说:“是的,但是她令我感到神经紧张。”
“塔玛丝卡说得对,你们男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美得令我无法呼吸。”
“哦,我美得像猪!”
“你比以前更美,”他说:“来,我带你去看看。”
他抱着她在镜子前看,他们永远是如此美满的一幅画。黛比记起一句话:“拿起生命的画布,画上你的乐园,然后走入画中!”
生命是多变的,但她终于了解,要把握今日的幸福,不要为明日的疑虑而破坏了眼前的美满。
十月了,特洛伊与亚当成了打猎的好伙伴。亚莉珊卓与黛比则一天到晚在一起打毛衣准备迎接新生儿的诞生。
到了严寒的十一月,黛比的预产期到了,巴黎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到爱丁堡去找一个接生的产婆来住在堡中。他天一亮就出发了,打算在夜里回来。
黛比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到储藏室去想找些香草来放在衣柜里。她发现玛格丽特一个人骑着马匆匆而来。
“怎么了?”她站到内院中问她。
“哦,黛比,是你父亲。他的心脏病发作了,我看没希望了,你快点过去。”
“进塔楼去,我去换一双靴子再加一件外套。”
玛格丽特看了一下她的肚子,“哦,我不晓得你已经快生了。我可以对玛乐司说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恐怕赶不回去。”
“我当然会回去的,”黛比坚持。“等我换上一件大外套就好了。他还好吗?他很辛苦吗?”
“快一点,我们在路上再谈。”玛格丽特催促着。
黛比里上一件皮大衣就出门了。“我忘了对亚莉珊卓说我要回坦特龙堡一趟。”
“我已经说过了。”玛格丽特说谎。“她说巴黎一定不会答应你去的。”
“是的。但是我非回去不可,你能了解的,是不是,玛格丽特?”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只有一个年轻的马房工人看到,他本想阻止夫人出外,但他的身分不适合多嘴。因此,他也只有看着两位女士消失于满是白雪的大地。
巴黎先给黛比买了玉戒指,才去找产婆,他发现北方的天空又黑又厚,今天晚上绝对是个大雪纷飞的天气。他决定及早把事办完。他帮产婆安排了马车要她翌日到寇克本堡去。他自己则直接转回程,匆匆的赶回寇克本堡。
玛格丽特与黛比才登上第一座山头,雪就飘下来了。时大时小,山区白茫茫的一片。
“玛格丽特,我们必须走回头路。”黛比叫道。
“不,不,我知道有条快捷方式。你紧跟着我别走丢了。”玛格丽特下令。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自言自语的。
突然,黛比的腹部一阵痛,她心想:孩子要出世了!
她抬起头却看不到玛格丽特的马,于是她恐慌的叫:“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我看不到你!”
玛格丽特看着变成一团黑影的黛比。终于,她成功了!
黛比的痛楚更为严重,“玛格丽特!我开始阵痛了!”
玛格丽特过来牵黛比的马,“哦,我的天,你落马了吗?你休息一下,缰绳给我,我牵着马就好了。”
黛比把缰绳交给她,自己则坐在地上。
玛格丽特根本没下马,她深深的看着黛比,“你这白痴!你跟你的妈妈都一样!”
玛格丽特脚一蹬,两匹马都被她弄走了。
黛比愣了好一阵子才了解自己被放鸽子了。玛格丽特一定是疯了!她缓缓的在山上步行,山上有的地方积雪已到膝盖,她只得跌跌撞撞、不稳的走着。
后来,她开始对肚子?的小孩说话了。
“没关系,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的。”她默默的向天上的母亲祈梼,“请指引我方向吧!”
就在那边!在山坡上有些什么呢?
黛比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她似乎看到什么了。但是,她已经寸步难行。她倒在积雪之中,痛得连眼睛都张不开了。
待痛楚过后她才张开双眼,自她跪着的角度她看到了山坡上一个个小小的洞口,那是牧羊人用来避雪的地方。她痛苦的往山洞爬,满心感谢上苍的指引。
她躲在山洞,满脑子是巴黎的影子。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他一定会痛骂她一顿的。
午餐的时候,霍尔太太来问亚莉珊卓黛比的下落。
“我今天还没看到她。”小亚莉说。
“大人带她到爱丁堡去了吗?”霍尔太太焦虑的问。
“不会的!她都快生了,我大哥哪有那么笨。特洛伊,你去找找看。如果她倒在什么地方快生了,那可就麻烦了。”
亚当忧心的说:“雪下大了。你们看她会不会掉到积雪之中呢?”
特洛伊说:“咱们走。我们去组个搜索队。你们最好到每个房间去找一找。”
黛比在山洞中,肚子一阵一阵的痛,她思索着玛格丽特的话。的碓,她与她母亲十分相似,他们都爱上伯爵大人;当他们想为心爱之人生产时却都受命运的愚弄。
“不!”她拚命的想着巴黎。他爱她,而她相信她的丈夫。
但玛乐司不也深爱着她的母亲吗?
她可以感受到阵痛的距离愈来愈近了。也许,她必须单独将孩子生下。她相信奇迹,而奇迹也的确发生了。她在荒凉的雪山山洞?产下一子。
寒冷的环境令刚出生的婴儿嚎啕大哭,她将她的爱子抱在温暖的胸前,厚厚的大衣将他们母子紧紧的里住。她不再感觉痛苦也不再感觉寒冷,她轻轻的合上双眼。
巴黎在离家门不远的路上遇到亚当与特洛伊,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你把黛比带到爱丁堡去了吗?”特洛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不妙。
“黛比?”
“她不见了。我们从中午找到现在。”特洛伊悲惨的说。
巴黎匆匆的到马房一看,“她的马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我们以为她跟你到爱丁堡去了。”
“集台在马房工作的所有人员。一定有人看到她。”
终于,巴黎问到那个看见她出门的工人,那个工人给了他重大的线索。
“她跟一个从坦特龙堡来的黑发夫人出去了。”
“是玛格丽特!”特洛伊大叫。
巴黎呼叫他的爱犬辛蒙格勒,“走!蒙格勒!”
亚当看着巴黎像陈旋风般的冲出去,“他不该一个人走的!”
特洛伊点点头,“我去叫依安跟他的手下,我们随他出去。”
搜救的行动很缓慢,大雪也阻碍了马匹的速度。只有灵巧的蒙格勒依然身手矫捷的在奔跑。
巴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早已入夜,但雪上的月光十分清晰。他没发现有任何足迹。他们一行人已到坦特龙堡,但却一无所获。
到了坦特龙堡的马房,他一发现黛比的马这才定下心来。他一进大厅就看到玛格丽特下楼来。
“谢天谢地,玛格丽特!黛比在哪??”
“黛比?”她迷惑的看他,“我哪知道?”
他看她的眼,终于他完全明白了。
“玛格丽特,游戏结束了。她的马在这?,今天寇克本堡那?也有人看到你们”起走。你要她死,是不是?”
“我帮你除去你的老婆,你竟然娶了别人!”她哭叫。
“你杀死了安妮!你跟你母亲——一定是你们联手的!”
她哈哈大笑,“她早就在我母亲的控制之下了。我母亲也除去了那个法国女人!如今,她的女儿却来破坏我!”
“黛比在哪??”
玛乐司自楼上下来,两个男人把她围住让她无路可逃。
“在山上某个地方生孩子呢!现在,母子应该都已经死了。”她夸张的大笑。
玛乐司自墙上抽出一把双刃的大刀,一刀砍死了与他生活多年的情妇。她的身体站立箸,但她的头已滚到楼梯底。
“快找她!快找到她!”玛乐司大叫。“把我的人全叫醒。”
他们拿着火炬在山间寻找,找了一整夜却毫无进展。到了清晨,是蒙格勒找到了她。
巴黎循蒙格勒的叫声到了一个山洞。她冰冷的躺着,但是他可以听到小孩的声音。他知道,至少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他把人手叫上来,先把小孩交给依安,然后小心冀翼的抱起她,是她胸口上那微弱的心跳令他稍为安心。
他迅速的抱着她回到就近的坦特龙堡。
“白兰地、威士忌。快!”他把她抱到他那间房间,依安抱着他的儿子。
顿时,上上下下的仆人忙成一团,有倒热水、带毯子、拿酒、拿食物的。
“用威士忌擦小孩的皮肤。”巴黎指示依安,“顺便倒些在这盆子里。”
巴黎以酒擦她的手臂、肩膀。依安也擦着那小孩,但那小孩却挣扎的大哭了起来。
“我看他是不需要擦酒的。”依安以厚毛毯里着小孩。
黛比张开双眼又合上。巴黎喂她喝了几口白兰地,她咳了几声。
“我的宝宝。”她虚弱的说。
“他在这里,亲爱的。”巴黎把小孩放在母亲身边。
“把砖块烧热。”巴黎对下人命令。
玛乐司来看他女儿的情形,巴黎安慰他,“她不会有事的。”老人眼?盛满热泪。
巴黎以热砖块放在她脚下,一边喂她喝热汤,一边哄她安慰她。
“出去。大家都出去,她需要休息。”他命令。
终于,剩下他们两人独处,他握住她的手,并将他在爱丁堡买来的玉戒指戴在她手上。
“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她耳语。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他噙着热泪。
“不,他才是。”她注视着爱儿。
“他?我在山洞看到他的时候,他简直就像一只小狐狸。”
她温柔的抚摸儿子的红发。
“我们要用哪个伟大的城市来为他命名呢?”巴黎的心盛满爱意。
“不。我打算创立自己的王国。”她微笑,“我在荒野生下他的,所以他就叫荒野·寇克本!”
他俯首吻她,“我无法拒绝你的意思。”他服服贴贴的,一点也不后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