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中产阶级”的意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8 20:58:41
当今中国“中产阶级”的意淫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就有了知识分子是市场经济失落的一群的说法,可是现在持这样观点的人已经少了,就是知识分子群体中相当大一部分在改革的过程中成为既得利益阶层,趋于保守而丧失了其批判的基本立场。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个社会结构的变迁和所谓转型的幅度。
原来在社会转型之初感到失落的一部分人,是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对文化的狂热追捧使他们在心理上占有了制高点,况且在经济上依附于体制他们活得并不窘迫。与原来在“文革”中他们被踏在社会等级结构的最下层相比,那时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文化专制放松了,政治全能弱化了,社会经济发展了,他们忽然感到自己要批判的东西一夜间不见了,于是写赞美诗成了最自然的选择。
随着社会改革的深入,知识分子群体和其他社会阶层一样出现了分化,一部分与资本合谋成了“上岸者”,可是更多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这种失落既有经济的,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他们中的一少数人仍然是坚定的社会批判者,他们即使面对已经“高度人性化“的社会仍然具有高度的警惕,这份冷静决定了仍会把批判的锋芒对准这个社会有失公平的阴暗面,竭力维护人类的基本价值观。可是另外相当大部分人在市场初期的失落之后找到了平衡,这让他们迅速成为资本的附庸,就象旧时为即将入宫的人”去势“一样,他们被资本所“去势”,这当然是为他们所不觉察的,或者说是觉察了而觉得反抗的成本太大而不得不放弃。
依附于体制内的伪知识分子或者说是投机者,他们是曾经具有自由精神的,可是一旦为官,成了高高在上的“用权者”,他们手中的绝对权利丝毫不比其他人开明,毕竟,独立的思想者是需要特定的生活状态的。文革中作为“受虐者”形象出现的那些人,到了八十年代成了“左”的代名词,不就是屁股位置变了,脑袋也随之改变。九十年代的知识阶层的投机者也是这样的一些人,他们必须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在歌颂社会现状的声音中,他们的声音永远是最大的,哪怕是让人听起来有点肉麻,他们也是毫无顾忌。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不可理喻,为同侪耻笑。由批判变为屈膝逢迎,这不仅仅是姿态的改变。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给予他们权利的人,当然不是为了他们口口声声称做的“人民”,甚至为了护主,和原来的兄弟激烈交火也是常有的现象。因为常常是他们显示自己忠诚的绝佳机会。
对社会变革过程中出现的种种丑恶面,他们是这样向民众解释的,这是社会转型期的必然结果。等我们社会完成了这一过程,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实际上他们知道,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所谓转型,和改革一样是对人民的一种承诺,但是决不能成为那些丑恶面的借口。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是要求民众提供足够的宽容和理解,如果不理解,当然是不顾全大局,没有从纵向比较,以前你们连肚子都填不饱,现在我们的生活难道不如以前吗,为什么还要“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呢?对于知识分子中注定永远处于批判者角色的那些人,他们把“居心不良”,甚至“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帽子不断派发,力图压得这些人知难而退。
和投机者处于对立面的是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如鲁迅言是“中国的脊梁”,他们真正超脱了私人的得失,即使在社会已臻完美的时刻,他们仍然是顽固不化的批判者。因为真正的知识分子都是理想主义者,或者可称为乌托邦主义者,在他们眼里,任何有悖于“真、善、美”的东西都是应该批判的,维护正义女神的纯洁是他们天生的使命,这使命驱使他们不能放松一点警惕。既然是社会转型时期,或者说在中国这样一个步履蹒跚的大国里,他们自己要批判的东西是如此的多,让人无法“幽默和轻松”,他们不象投机者那样对自己身边的龌龊肮脏视而不见,或者故意装做视而不见。如果强迫他们那样做,对于知识分子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真正的知识分子连自己都不会放过,他们手中的鞭子 “时时抽打自己的灵魂”,况且那些总要把自己划到“免于批判的特区”的那些人呢?有些人总是自己赋予自己才能享有的“批判豁免权”,可是一旦这样,他们自己不就和他们已经打倒的“皇帝”一样了吗?知识分子对特权的仇视必然招致“特区人们”的仇视,当然二者在历史上什么时间媾和过哪?没有,以后也永远不会。
在某些人眼里,知识分子的批判是偏激的,可是那时因为某些人的位子常常是偏的,所以眼当然也是斜的。客观地讲,知识分子正是一个社会的矫正器,没有他们,一个社会永远不会前进,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和不足,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发展方向,而这对于一个社会往往是最致命的。理性是批判的旗帜,知识分子不会看不见社会的进步,他们不善于(喜欢)把这种欣喜挂在嘴上,他们是立足于社会的未来来看待问题。在他们眼里,时下完美的东西还不存在。特别是以“转型”为借口为社会丑恶面进行辩护是他们无法容忍的,对于存在于社会每个角落的消极的东西,他们“一个都不宽宥”。在他们的哲学理念里,正义是最容易打破的器皿。他们不得不把手放在批判的手柄上,随时准备与罪恶来一场厮杀。
在中国特定的社会氛围里,知识分子注定不是一个轻松的角色。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眼里看见如许的丑恶,这让他们的眼常常布满鲜血。另一方面,历次的杀伐差不多已经割断了知识分子的精神血脉。在做人的“门”和做狗的“洞”之间抉择的镜头屡屡在这里上演,谁又能说我们的知识分子的生存环境不苛刻呢?正因为这样,他们为自己赢来了更多敬佩的目光。他们的群体在严冬之后又是一片葱绿。
2、被资本收编的知识阶层马上变成了时下中国文化的主流,他们也被乐意树立为招牌。他们自己却刻意与体制保留一段距离,以显示身上的独立的标签。他们舒适,知足,乐观。偶尔的烦恼也就是三角或者四角的恋爱,当然脂肪肝或者前列腺也可能是个麻烦。他们冲动之下也会读个博士什么的,这为他们成为高尚社区或者高等会所的一员拿个入场券。心情好的时候和朋友在咖啡屋里发发牢骚,回家看一下专供精英们阅览的主流杂志或者报纸,感叹一下自己距离上流社会的水准有多大。天气好了到健身俱乐部展示一下脂肪过剩的身体。手机必然是领先潮流的,衣服来自专卖店,每年在固定的时候到国外领略风情。他们对自己的生活大体是满意的,觉得这世界挺不错,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要改变的话,也就是北方的沙尘暴或者南方夏天有点热。
他们的生活是小资的,却不大喜欢被人称为小资。他们喜欢追求格调,什么“布波,左岸”或者几句希奇古怪的外文词汇从他们的嘴里冒出来。他们好象那只沉浸在温水里面的青蛙,拒绝离开,如此安逸。而体制也希望这个群体越强大越好,他们把社会安定的药方赌码压在了这。
这种被称为“中产阶级”的生活如此地诱人,使很多人无法拒绝。它让其中一部分人无法忍受,可是要让他们摆脱,却是不可能的。他们宛如信奉了佛教却割舍不了姨太太的男人那样,把对这种生活的不满仅仅放在口头而已。他们也偶尔对社会中的不正常现象骂上几句,可是也仅限于此了。
可是这生活往往意味着放弃对人性最宝贵的东西的恪守,对理想主义的轻薄。他们对天天发生在社会上的丑恶已经习以为常,对弱势群体的艰难熟视无睹,说到底他们的趣味披上了高雅的外衣而已,他们的文化脱离不了鄙俗的痕迹。他们是可怜的一群,把自己可怜的自尊借助于不平等的制度而苟延残喘,竟然还自以为自己在整个社会阶层中有那么伟大的影子。刻意保留的独立不过是别人施舍的剩饭。
他们不敢审视自己的立场,或者刻意回避他们应该面对的现实。他们自许为社会精英,但是他们离那么多尚未“上岸”的社会底层民众是渐行渐远。他们喜欢的是西方的沙龙,或者仅仅是沙龙的气氛,但是他们永远无法模仿的是西方知识分子的那种气质。他们先天不足。
现在他们追随是张爱玲,欣赏的是梁实秋,品味的是周作人,即便是让人不齿的胡兰成现在不也从农家肥里跳出来了吗?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如此庞大的被集体阉割的士人阶层,喜欢这样的“三寸金莲”也是不出乎大家意料的。毕竟,过去太监们玩味的也就是“人造阴茎”,现在虽然挂上了“后现代”的牌子,但是对于他们,意淫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