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八线到越南----忆我的两次出国作战---31

               31、血与火锻造英雄本色奖旗“立功在上甘岭”        ２１日以后的战斗一天比一天更激烈。２１日，敌人一开始就是以我高炮阵地        为主要目标，采取空炮配合作战方式妄想一举摧毁我阵地。他们先是用密集的地面        炮火来向我高炮阵地进行毁灭性射击，继而在地面炮火发射的彩色烟幕弹信号指示        下，大批战斗机攻击机向我阵地和其它炮阵地轮番扫射轰炸。我阵地上整整一天都        是火光不断、硝烟弥漫、不见天日。仅我８５炮和高射机枪两个相邻不到一千米的        阵地上，就落了几百发的炮弹和炸弹。        好在对其这一套打法，我们己采取相应的对策，做了充分准备。当敌炮轰击时，        我阵地上除留有一名指挥员两名观测员外，其他人都掩蔽在炮位四周的防炮洞内。        只要敌炮兵校正机出现在我火力范围内，指挥员一声令下，炮手们马上冲出掩        体各就各位，十几秒钟之内炮口就会指向敌机。８时３０分，一架敌校正机又被我        ８５炮击落坠毁于忠贤山上。后当敌炮射出彩色烟幕弹时，一声令下，我各连阵地        每个炮位上眨眼间都已是人在岗位弹上膛，严阵以待敌机的到来。        ３７高炮是对付低空俯冲轰炸扫射敌机的有力武器，其性能决定了它必须同向        我攻击之敌机近距离面对面地作战，因此在战斗中炮手们遭敌杀伤的危险性很大。        测远机又是３７高炮的“眼睛”，在战斗中必须要紧盯着敌机不放，因而测远        机手的岗位往往是视野最开阔但也最暴露的地方。他们遭敌杀伤的可能性更大。二        连年轻的测远机手刘学恒在敌机扫射轰炸中负了重伤，肠子都流出来，他顽强地坚        守在岗位上，手中的测远机仍然随着敌机的旋转而转动，口中不断地报告着敌机的        距离和高度，直到眼发黑再看不见敌机的时候，才报告排长说：“我负伤了。”然        后轻轻地将测远机放到地上，身子一歪也倒下了。排长和战友们赶过去抢救，发现        他腹背都是暗红色血染的泥土。他在战斗岗位上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战斗结束后，        同志们都佩服他这种直到牺牲还在坚持战斗的英勇顽强精神。他被追认为青年团团        员并成为人民功臣。        ２２日整天下雨，好像老天爷也在为我们的烈士们致哀。战场沉寂，战斗较少。        我到连队，看到部队连续战斗了几日，已是很疲劳了，指挥所里每个同志都是        用熬红了的眼睛在看着一切，喊哑了的嗓子仍在布置着如何打击敌人。晚上，团里        丁长源参谋长带着物资弹药车从团部赶来增援，并告我戴政委伤势很重，将被三十        九军送回国内，师里让他来换我回团主持全盘工作。        在这以后的连续几天里，敌人不仅更加疯狂，每天出动的飞机逐日增加，最多        时达二百余架次，而且对我高炮阵地的战术也更加狡猾，分头俯冲、烟幕遮蔽、高        空扫射、低空偷袭，什么办法都想出来了。应该说敌飞行员的驾驶技术确实是高明，        他们看我高炮都在山顶部，为避开我观察和利用我射击死角，能驾着Ｆ型战斗机在        几百米的高度顺着山沟低飞向我发起攻击，临空俯冲时距我阵地最低仅在一百米高        度，用二连指挥排长余富明和四连炮排长邹景生的话说“连有没有胡子都看得清”。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战斗越激烈，对手越狡猾，我们的干部战士越表现了机        智勇敢。那天，敌炮火刚停，二连副指导员周怀玉就同四班战士们一块把炮推出了        掩体，炮口指向对面两个山头之间的凹处。突然，他们听见对面空中传来爆音，可        是见不到敌机的影子，爆音越来越响，凭经验，这一定是敌机利用低空袭击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周副指导员和四班长张焕福几乎同时喊“打！”一串炮弹立即        射向对面的山鞍部。果真是一架敌机从对面山后紧贴着地面偷袭过来，可惜它从山        鞍部刚一露头，正撞上我们的炮弹，眨眼间一个跟头翻下去，落地爆炸燃起大火。        周怀玉带上连部通信员跑去检查战果，看到飞机残骸中驾驶员都烧焦了，只有一枚        金戒指还可辨认出来，于是便拿回这戒指作为战利品上交团里。四班这一仗，只打        了一个点射７发炮弹，便消灭了１架敌机，真是干脆利落。战后评功时，给他们班        评了集体三等功。        ２４日，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密集的炮火拍向二连阵地，霎时间阵地变        成了灰黑的一团，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阵地及附近落了几百发炮弹。五班与八班        的炮被打坏，五班伤亡的只剩下３个人，班长田华清带着炮手王凤鸣和焦玉成，在        石头弹片横飞下迅速包扎好受伤的同志，转移了牺牲的伙伴，又抓紧抢修火炮，两        门修不起来就把没被打坏的部件拼装起来先配好一门。        阵地上的电话线一下子被炸断几十处，正在这急需要联络的时候，电话班副班        长阎锡忠和电话员孙先文拎起备用线拐子冲过烟雾炮火，重新又架起了一段线路，        及时保障了指挥的畅通。不到２０分钟的工夫，敌机四架又来袭击。副连长张凤臣        大喊“立功的机会到了。要为牺牲的同志报仇！”阵地立即活跃起来，田华清他们        用刚检修拼配的火炮也同全连一起猛烈发射。结果击落ＡＭ－１型攻击机１架、击        伤２架。        ２５日我又击落敌一架炮兵校正机，２６日敌便派来八架编队的ＡＭ－１攻击        机进行报复。        那天敌人炮击时间不长但很猛烈，有不少烟幕弹落在我四连阵地周围，正在这        时候，头戴耳机、眼盯指挥仪的观测排长向全阵地发出了“三号机”的口令，他是        在传达指挥所报来的敌情。班长纪光彩向自己的正面一看，敌机是擦着山头飞过来，        想对我炮阵地攻击。因敌机飞得太低也来不及用基本方法先报告再射击，他便以直        接瞄准射击技术，迅速下达“正前方敌机，引信４５，高角３０—放！”的口令。        几秒钟内，一个将近１０公斤重的８５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直奔敌机而去，不偏        不歪地正打在了敌机右翼上，当下敌机的右膀子掉下来多半个，冒着大火一个倒栽        葱掉在离阵地１５００米左右的木泰里山上。纪光彩不但是班长而且还兼二炮手        （瞄准手），既是机智的指挥员又是熟练的炮手。他事先预装好炮上的高低角，再        加上临机果断指挥与熟练操作，在这次作战中创造出显著的战绩，战后荣获二等功。        全班也成为功臣班。        １１月１日那天，敌机沿着山梁飞得很低地向二连阵地袭击，指挥所和其他炮        因为地形关系全看不见，九班长一看到便果断地发出射击指挥口令。右臂已经负伤        肿得老粗的二炮手陈永发强忍疼痛，用力转动转轮，迅速地捕捉到目标。当他看到        头几发弹迹总是包围着飞机的时候，便马上改为连射，结果四五发炮弹打在１架Ｆ        －８０战斗机的肚子和翅膀上，敌机冒着烟火爆炸在忠贤山的上空。战后组织上给        他负伤营养费时他说：“挂这么一点花算什么，我不要。把它交给上级去买更多的        大炮！”经指导员的几次劝说他才勉强的留下了。他的战友、炮手米有成因脚部受        伤行动不便，班长常说他“你快去防空洞里休息去吧！”可他答复说：“行动慢不        算什么，抓起目标来可不慢呢！”硬是未下火线。        １１月２日，上甘岭战役转入第三阶段，按照上级部署前来换我们的高炮第六        十四师六一零团已从原在三十八军那里开上来并熟悉了阵地，于是我二、四连和机        枪连两个排奉命撤回团里。        整个的战斗胜利了。我们的高射炮兵也胜利了。我团参战连队在１８天的战斗        中，与５４４架次的敌机作战２２５次，我共伤亡２０余人，获得击落敌机１２架        （内含与高炮三十五营共同击落１架）、击伤２５架的显著战绩，掩护了地炮安全        发射和步兵顺利攻击以及通往前沿阵地运输线的畅通。        １１月８日，志愿军司令部发出通报指出，自１０月１４日敌向我五圣山前沿        阵地发动进攻以来，“敌空军为配合其地面部队作战，每日常以一百余架飞机对我        前沿及纵深，滥施轰炸扫射，企图摧毁我步、炮兵阵地，杀伤我人员和封锁我之运        输线，配合其地面攻击。由于我高射炮部队及步兵部队组织的对空射击单位英勇作        战，２０多天来予敌以严重打击，取得辉煌战果”，“特予通报表彰”。正好这时        祖国慰问团也来到团里，提出一定要到这几个连队去慰问，我陪他们去连队同干部        战士们一起座谈、包饺子，他们还表演了变魔术等杂技节目。        战役结束后统计，在整个上甘岭战役的４３天里，我防空部队同地面部队共击        落击伤敌机２７０余架。为表彰参战部队，十五军党委决定给我团二、四连记功：        师里也给机枪排记了功。１１月２２日，我到已经转战草滩里大桥阵地的连队，向        大家宣布了记功这一喜讯。１２月４日，师政治部宣传队又带着绣有“立功在上甘        岭”和“五圣山上逞英豪”大字的的奖旗来，要我代表师党委和师首长授予连队。        我们一同到二、四连去，照合影像、看慰问演出，和连队干部战士们一起痛痛        快快地开了一个庆功会。        １２月中旬，毛泽东主席曾在评价上甘岭战役时这样说：“我军取得如此胜利，        除由于官兵勇敢、工事坚固、指挥得当、供应不缺外，炮火的猛烈和射击的准确实        为致胜的要素。”        下一章　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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