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八线到越南----忆我的两次出国作战---26

                      26、又是雨季：边学文化边作战        那天从开城急驰三登白日行军得益于大雨，谁知这便是不同往年的雨季前奏，        这以后，我们又同大雨连续斗了三个月，饱尝了它的苦头。        朝鲜的雨季一般是７、８月间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可是这两年却提前推后了，        １９５１年夏的洪涝为４０年未见之严重灾害，今年也是如此。我团自６月３日行        军与阴雨初“战”以来，一直到９月１１日才告别了雨天，其间有３０余天为阴雨        天，更有一次连着５天是阴雨天。如此一来，除敌机出动受限、作战减少外，我们        的吃、住、行都增添了不少困难。        我们在朝鲜战地基本上是没有在地面住房子的，都住在靠山坡挖开的洞子里，        地面上即便有房子也不过是临时搭起的窝棚，而且常被敌机光顾，所以无论军队和        老百姓基本只住洞子而不住房子。住洞子是无法对付雨水的，地面的含水量大了，        地下洞内就成了“水晶宫”，四壁渗水不断，棚顶还嘀嘀哒哒，再说我们又没有多        少防雨器材：干部发件雨衣、战士发的是象雨衣样的雨布，还不够每人一件。没办        法，只好在行李底下铺一块、头顶上再吊一块，还得有人值班定时地用脸盆向洞外        掏水。战士们有句顺口溜：“皮大衣是个宝，冬天夏天离不了。”为啥？冬天可以        防寒这谁都知道，可夏天用它铺在行李底下隔潮，再不就冒雨行军时反穿着它也能        挡好一阵子，它此时就像我国南方的蓑衣似的，夏天的作用甚至比冬天还大。        ６月２８日夜，大雨一直在下个不停，第二天一早，各连队便报告：大部分防        空洞，住人的、放粮食的，都已漏水。我立即告知军务股江晨股长：通知部队雨季        已经开始，所有防空洞均需检查并加固防漏，不能等晴天后再修理，应在雨小时的        间隙加强维修工作，尤其要注意防止塌陷造成人员伤亡。        ２９日上午，召集各单位作防水汇报时要求：１、凡仓库下面全需用石头及铁        垫起来。２、注意排水，要修成能够将水自动排出。３、粮食袋子不要靠近洞内墙        壁以防水浸。然后布置：各连回去后立即研究计划。雨停先整粮食仓库，然后种菜，        再后即是修理所有防空洞。在雨未停之前，可进行防空洞口的排水工作，一定要当        作重大任务来完成。雨过后团即去各部检查执行情况。        朝鲜老乡说他们当地有个谚语：“雷雨一来兄弟仨。”意思是说一下起雷雨就        会接二连三不停地下，好多日子不晴天。果然，自此以后，因雨致损的噩耗接连不        断：６月３０日四连于马山阵地报告，测高机被水淹，损坏了高低方向瞄准镜、高        度分划窗中段角右部和一付指挥员双目镜；７月１日三连查出粮食被水淹坏有数百        斤；７月１４日四连于去上下沓洞时因雨大路滑翻车，轻伤４人；７月２６日１８        时，一连在南川店因所住之洞子倒塌，压死压伤炊事员各一名；６、７两个月内防        空洞倒塌压死１人、伤３人；翻车炮压伤４人；再加战伤２人、亡１人，全团计减        员五六名。８月１５日午后，团部驻地遭到雷电，打坏所有电话线和部分电话器材        并数处起火；８月下旬，四连在燕岩洞阵地被洪水冲淹，２门炮严重受损需大分解        擦拭才行；全团几乎人人的被装长毛发霉、身上长疥，个别连队因周围积水多蚊子        多又防治不力、导致疟疾流行几乎躺倒了一半人。        老天爷也伙同美李军一起，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为了对付雨季给我们带来的困难，我们一面发动群众想方设法修洞、保粮，如        推广三连用石板铺洞顶、地面挖排水沟的作法；一面加强督促检查、严格纪律，团        里两次组织机关大下连队检查帮助工作，同时对失职干部予以处分：四连虽然是雨        季单独在前线游击作战，但大量发生严重事故，该连干部难逃其咎，我们决定撤销        该连李鹏雁的连长职务，另派团司令部作战参谋陈定有去代理连长。        雨季使作战减少，也并非完全是坏事，给了我们一个抓紧补课、完成文化学习        任务的好机会。本来，自６月１日起，全军已普遍展开了大规模的文化教育运动，        要求所有部队以识字教育为主要内容，短期内消灭文盲。我们则因战事繁忙，一直        无暇以顾，这一段有老天爷帮忙，总算可以抽出点整块时间“扫盲”了。６月初的        团党委会上研究工作时，就列出了除作战以外还要抓紧的其它工作：继续军事学习、        巩固提高５月集训成果；加强卫生防疫、彻底粉碎敌人细箘战；开展文化教育、尽        早完成“扫盲”任务和发展文娱体育活动、迎接“八一”全师文体比赛等。以上这        些都要在战斗间隙来进行。为了突击“扫盲”，总部发来《识字课本》１至４册；        师指示于７月１日开始每天早饭前学２小时的文化课；团部署各连一是把人员按照        文化高低实际上也就是识字多少，来分成甲、乙、丙三组，各个组都制订了完成认        字数额的指标，分别为５千、４千、３千字。二是进度计划定期检查，每日、周、        月都通过默写、读写测验来检查进展情况。        计划做得挺好，可是在防洪涝连吃住都困难重重的情况下，要完成计划也确非        易事。７月底检查，进度未完成。８月８日在师党委会上研究如何改进，我又提出        利用部队夜间上半夜值班无战斗时学习，军事按１小时半、文化按２小时半的时间        掌握，这样每周能保持４日、每日４小时的学习。识字课要突击进行，争取８月份        赶上进度；军事课以保持现状为主，待识字突击完后增加军事课目，利用９月上半        月解决未解决的问题。大家同意了这一意见，会议作出决议“政治、文化、党的教        育实施方案”。会后，我们即下大力气抓落实，召开团党委扩大会部署、到各连进        行动员、总结推广经验、加强督促检查，连我这个当团长的都去了两个连队做动员。        各连队除了晴天战备、转移阵地和修固住“洞”以外，基本上分分秒秒都在抓        学习文化。很快就见了成效，全团在考核检查中只有丙组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员掉队，        其余都达到标准。        说起我对补习文化的重视，那也是有原因的，在一次研究全团干部调配工作时，        约有百余名班排干部调整，我总的感觉是这批人前途不大，主要原因是年龄大和文        化低。在年龄说２５岁以下者约有１０％、２０～２５岁者约有４５％、３０岁以        上者也约占４５％。这些初级干部又多是文盲，将近有８０％～９０％的人。当时        我就想，如果要成为一个当时算是技术很先进的高射炮指挥员，可连识字都困难，        那怎么能学习掌握武器及应用技术呢！武器和军事技术都在不断发展，需要有文化        知识的人来跟上其发展，文盲是无论如何跟不上这个发展的。于是，我当天在日记        中写到：“这怎么能行呢！可是这些久经考验的老同志，现在还非常重要哩！”从        那以后，我非常想让这一大批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们掌握住文化知识，提高自身素质，        因此，就尽力去抓好文化学习、扫除文盲工作。        尽管雨季敌机来得少，但我们仍是想方设法扩大战绩，一边学文化一边抓战机。        ６月初的团党委会上，根据师党委指示，提出了三个月内“击落４８架敌机”        的任务指标，要求大炮连每月歼敌机２架、小炮连每月歼敌机３架，部署全团发扬        ５月份的主动精神，群策群力、捕捉战机、高度机动、勇敢歼敌。从那以后，整个        的６、７、８三个月里，全团６个战斗连队，共转移了约有５４个阵地，行踪遍及        桧仓、三登、新溪、开城、光山、南亭里、社仓里、石花潭、沙砚里、支下里、市        边里、南川店、物开里、九王介里、草滩里、管王里、渭川里、沙川里、迴山洞、        桂花洞、兄弟洞、凤岘洞、栗里洞、五柳洞、长社洞、幽溪洞、上下沓洞、九尾洞、        泉谷洞、燕岩洞、震沓洞、水口岱洞、所幕洞、浚洞、阳地洞等大小镇、里（乡）、        洞（村）        的山头，基本上是紧靠着铁路车站、桥梁和公路一线，发现哪里的飞机活动多        就往哪里去打。        这期间共发生大小战斗２０余次，战绩虽不大但积极寻战的精神可佳，如８月        ８日，三连于水口岱洞阵地同４０架来我交通枢纽轰炸的敌机作战，这是几个月来        的第一次激烈战斗。尽管击伤敌机７架，但我受损失也较大。再如８月１５日１０        时，敌机到震沓洞五大站库区轰炸，在附近的二连立即转移阵地前去，结果１２时        第二批敌机再来，二连马上就打，给敌一个措手不及，仓惶乱扔炸弹后即逃去。        ９月６日，天气半阴半晴，我们在团后勤驻地顺洞后面的山沟树林里开了个隆        重的庆功大会，总结工作并表彰了这三个月来的２５１名功臣模范。        会场依山坡挖出层层平台为座椅，下面以两棵大树为架搭了个背面用棚布围起        的舞台，台两侧各拉一道绳子绑到大树上，挂满了祖国人民慰问的锦旗和连队的奖        旗，台中央上方横额“六零一团第二届庆功大会”，两旁对联：发扬革命英雄主义        完成祖国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功臣们不骄不傲再接再厉争取立更大更多的国        际功勋。留声机、扩音机齐鸣，国歌奏起，我作《立功运动三个月的总结》报告，        然后是发奖和戴政委讲话，最后师宣传队演节目。开会中途发现有敌机在附近空中        盘旋，但因我地处茂密林中十分荫蔽，所以一直未被发现，尽管如此，考虑到这会        场上又是红旗又是人群难免有失，为安全起见还是疏散了一次，待敌机远去后才复        会继续开。整个大会热烈隆重，从下午直开到太阳落山才告结束。        文艺演出中给我印象深的是一首唱文化学习的歌，多年后，当时的宣传队员吴        凤琴还哼出了那段歌词：速成识字办法好，联系实际有三宝。        三件宝，掌握好，配合起来攻碉堡。        下一章　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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