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东方科学”删鲁迅/慕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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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毅飞 2007年08月15日 08:50:35 来源: 浙江在线
北京奥运会倒计时一周年,有一部叫《第三只眼看中医》的书,在北京举行首发式。中医与奥运本不相干,但要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化的风采,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尤其是中医遭遇了空前责难,被人斥之为“伪科学”,终于有人借着奥运的人气,理直气壮地来为中医正名,也算适得其时了。
号称“东方科学七君子”的几个知名学者,在这个首发式上,联名发表《东方科学迎奥运宣言》。“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与他们所说的“东方科学”,其实也不相干,借助的还是奥运的人气。在这个《宣言》中,他们要确立一个不同于“西方科学”的“东方科学”体系,甚至要“彻底转变对‘科学’本身的认识观念”。在他们看来,只有“彻底转变”了“科学”本身,才能将中医叫做“科学”。他们由此出发,要“对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文化名人针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片面看法”,进行“重新认识”和必要的“清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强烈要求教育部门在中小学教材中删除鲁迅在《呐喊·自序》中所说的:‘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认为“将那些明显错误的言论编进中小学教材”,“会误导青少年的健康成长,也不利于中华优秀文化的传承”(8月14日大河网)。
真理往前多走一步,就有可能成为谬误。如果以为删掉了鲁迅,中医就能成为“科学”,那是十分荒唐的。中医固然有许多人们至今尚未认识的“科学”,但中医肯定也有许多人们如今已经认识清楚的“不科学”。拿“冬天的芦根,经霜三年的甘蔗,蟋蟀要原对的,结子的平地木”作药引,肯定不能让人信服它们全都“科学”。鲁迅正是针对这些,才说“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明明是庸医误治了他父亲的病,怎么就不容他发一句牢骚?其实,所有老师教到这里,都知道怎么替中医说几句公道话,正不必“七君子”们多虑的。鲁迅这句话存世已近百年,并没有影响百年来中医的存在与发展。倒是删了这句话,再教到这里,老师很有可能会告诉学生,鲁迅其实还有这么一句话……反倒会给学生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那时要说删除的理由,显示的只能是中医的不自信。至于删除了鲁迅的话,再把“蟋蟀要原对的”也作为“优秀文化”来传承,这倒真“会误导青少年的健康成长”。
何况删除鲁迅的一句话,远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清理”的,是全部“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文化名人针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片面看法”。且不说用“民主”取代传统的专制,肯定不能算“片面”;用“科学”取代传统的愚昧,更绝非无的放矢。《本草纲目》就说车辙里的泥水,跟牛蹄里的泥水,会有相同疗效。如果是羊蹄呢?《本草》没说,自可另当别论。这样的东西如果也能叫“科学”,这“东方科学”怕是岌岌可危的。至于鲁迅等“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文化名人”力倡的“科学”与“民主”,是不是该到“清理”的时候,听了“七君子”的这番倡议,我以为适得其反。不仅鲁迅删不得,赛先生、德先生的地位还有增强的必要。否则,若将巫医神汉都弄回来,还披挂起“东方科学”的穿戴来迎接奥运,这就于奥运无益,更于“东方科学”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