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由软件在中国中小学教育中的应用

近年来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对教育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们中国的教育也正在探讨和实践如何利用信息技术促进教育的发展。当前国家和各地方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进行教育信息化建设和信息技术教育建设。但在这些建设工作之中，我们只关注了教育信息化的硬件建设却严重地忽视了相关的软件建设。甚至可以说，在我国教育信息化的软件建设中，我们的现行政策和做法存在严重的失误。
教育的信息化建设应该包括硬件建设和软件建设两大部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后者的重要性超过前者。但是我国的现行的教育信息化建设常常只重视购买电脑、网络设备等硬件投资却没有购买相关软件的经费，这就导致我国中小学目前使用的软件大部分是未经正常授权的，或者说使用的是盗版软件。从长远来看，这势必对我国的道德法律建设、教育的诚信、学校信息技术教育等产生非常不良的后果。
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我认为中国无论是教育的信息化还是信息技术教育，都应该改变使用盗版商业软件的现状而使用自由软件。下面我们依次讨论什么是自由软件，为什么要使用自由软件，使用自由软件会遇到哪些障碍，以及自由软件如何进入中国的教育等问题。
一 什么是自由软件。
对于习惯使用微软产品的用户而言，一开始进入自由软件世界，就会遇到许多的陌生的名词，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到底什么是自由软件？自由软件英文为Freesoftware，其中的free既有免费的意思，也有自由的意思，但翻译为自由则更恰当一些。自由软件是指用户可以自由运行、拷贝、研究、改进的软件。更准确地说，自由软件中的自由是包涵以下三种层次的自由：
1 研究程序运行机制，并根据你自己的需要修改它的自由
2 重新分发拷贝，以使其他人能够共享软件的自由
3 改进程序，为使他人受益而散发它的自由
由此可见，自由软件与我们熟悉的以微软软件产品为代表的商业软件起码有两大截然不同，或者说自由软件有两大特征：一是可以免费使用，二是公布软件的源代码，用户可以自己修改、发行。自由软件和商业软件可以说是两个对立的概念，在这两个对立的概念之间，还有许多性质介于两者之间的软件，或者说还有许多对用户在运行、拷贝、研究、改进自己的软件上有自己独特要求---我们常称之为许可证---的电脑软件。在我们国家加入WTO后，国家越来越强调法制治国的今天，我们使用任何一个电脑软件之前，都应该认真阅读并遵守该软件的许可证制度，不要侵犯知识产权。
显然，自由软件没有利润收入，这就导致许多人对自由软件的性能是否有保障存在疑问。这其实是不用担心的，自由软件先进的开发机制保证了其性能的优越性。大量权威机构的各种测试和大量的使用自由软件的事实可以证明：自由软件是可靠稳定的，功能强大的，它与以微软产品为代表的商业软件在性能上各有千秋。
二 为什么要在中国教育教学中使用自由软件：
我一直坚决地认为应该在中国的教育---无论是在中国教育的信息化进程还是在中国的信息技术教学中---我们都应该使用自由软件而不是商业软件。我的理由是：
1 自由软件优越的性能可以为中国的教育提供全面的信息化支持。
由于种种原因，中国教师对于自由软件充满着误解和怀疑，认为免费提供的软件不可能具备商业软件的性能，不能满足教育信息化的要求。这种观点是大错特错的，这种错误的观点主要来源于两点，一是受片面的宣传的影响，二是总是受陈旧的技术事实和陈旧的技术观点的影响。其实，现在的自由软件---虽然在其背后没有商业化的支持，而都是由志愿者自由开发，并免费供他人使用以及再开发---的性能在总体上完全不输于商业软件。
尤其是对教育系统而言，自由软件可以满足教育信息化和信息技术教学的一切需要。
比如说，一个学校建立校园网，最主要是建立自己的网站，当前大多数学校都使用微软的Windows2000系统+IIS服务器，价格昂贵。但是使用自由软件Linux+Apache的话，不仅不用一份钱，而且所要求的服务器配置降低还可以在硬件上大大节约经费。至于性能，权威的机构早就有数据指出：世界上的网站有70%是架构在Apache上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除了在校园中的运用之外，本人在另外一篇文章中<<新课标下信息技术教育的操作系统的选择>>指出，在我国新的信息技术课程标准的要求下，自由软件比商业软件更适合于中国的信息技术教育。
束缚自由软件在中国教育的运用的决不是自由软件本身的性能，而是我们教师的认识范围和认识水平。
2 节约有限的教育经费，尊重知识产权
当前在我们中国无论是在教育的信息化还是信息技术教育中，使用的电脑软件都是商业软件。具体包括：
1) 教师和学生使用的电脑的操作系统几乎全部是微软的Windows系列。
2) 校园网络、城域教育网络等基本上使用全套的微软产品，包括操作系统、数据库、电子邮件服务器、代理服务器等。
3) 教师使用和学生学习的办公软件几乎全部是微软的Ms Office，少数是金山Office等类似产品。
4) 时下非常流行的课件制作以Authoware和PowerPoint为主。
5) 学生学习信息技术中要使用的软件，如图形图象软件PhotoShop等。
以中国的经济状况而言，一个中学或是小学要购置以上电脑软件齐全，所需要的经费可以说是不可承受的----别说中国，即便富裕如美国、德国、挪威等，一般学校也根本就买不起这么多的电脑软件。
而现实就是：中国的中小学都在使用上述商业软件。原因也很简单，大家都在使用的是盗版软件，或者在一些学校则是正版软件和盗版软件参差使用。这些行为既违背国家的相关法律，也与道德精神相抵触。但如果使用自由软件---以上列举的所有软件在自由软件中都有功能相当的作品---那么不用花费一份钱，可以为国家节约大量的教育经费，毕竟很多学校还是花大价钱购买了正版软件，而且完全不存在侵犯版权的问题。
3 自由软件更适合于学生的各种能力培养，尤其是中国学生最缺乏的创新精神
中国学生最缺乏的创新精神如何才能培养出来？我想创新能力不是在学校中能够刻意培养出来的，我们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容许、理解、支持创新的环境，只要在学校教育中构建这样一个氛围，中华民族的创新能力就能自然地开发出来。
就信息技术教育而言，我认为自由软件正是构建一个鼓励创新环境的最好选择。因为自由软件开放自己的源代码，为使用者深刻理解技术提供了可能，也为使用者成为开发者提供了便利，事实上自由软件是鼓励用户在自己作品基础的继续开发的。这对学生的创新能力培养起到了一个“润物细无声”的作用。
相反，我们目前基于微软产品的信息技术教育，似乎只想把我们的下一代培养成微软产品的使用者。诚然，微软的产品就面对用户而言，软件产品的人性化和傻瓜化做得非常出色，但越是傻瓜化的产品越会扼杀智力正在处于发展阶段的中小学生的能力发展。在一个代码封闭、在软件领域大肆进行垄断竞争的软件产品环境下，我们很难相信学习者的创新能力可以得到很好的发展。
除了在培养创新能力之外，如培养合作能力、深入研究的能力、动手能力等多方面，自由软件都比以赢利为主要目标、把自己软件的代码作为商业机密的商业软件更合适得多。
4 自由软件内在的开放精神更符合教育本身的发展规律
知识是没有国界和地域之分的，知识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知识的公共性决定了教育的开放性。开放教育理念源于20世纪50年代法国教育家PaulLengrand所倡导的终身教育思想。开放教育是人类追求教育完美的一种理想。开放可以给教育扩展无限的空间，可以集成无限的资源，可以提供无限的发展机遇。
但在我们的现行信息技术教育之中，我们完全采用微软的产品。微软无疑是一个伟大的、成功的商业公司，但他的软件产品都是封闭源码，不对外开放，在市场竞争中常采用垄断行为，它的产品完全是以市场为上帝，以利润为目标，这些和开放的教育理念是相违背的。
自由软件则是完全开放的，不仅开放软件的使用权，而且开放并且是鼓励使用者研究自己的源码从而进行后续的开发。通过这样的方式使得软件作品可以全人类共享，全人类参与开发，这和教育的终极目的和教育的自身发展规律是一致的。
因此，我认为，自由软件比商业软件更适合于中国的中小学教育。
三 自由软件在中国教育面临的困境
既然自由软件有如此多的优点，为什么中国的中小学教育中没有自由软件的地位？为什么中国的中小学宁愿冒犯道德和法律使用盗版软件，或者花巨费使用商业软件而不使用自由软件呢？我认为自由软件在中国教育所受到的冷遇决不是自由软件自身的功能缺陷的原因，导致优秀的自由软件与中国中小学的教育信息化和信息技术教育完全隔绝的原因主要是：
1 僵化的教育体制
自由软件在教育领域的使用正在世界各地如火如荼地开展，但是我们中国似乎与此是无关的。我们的教育体制使得评价教育的唯一指标就是高考的升学率，而高考是不考信息技术的，所以没有人关心中国是否需要在教育领域使用自由软件。我们的教育体制使得所有的信息技术教师只按照教育行政官僚的计划进行授课，而我们中国的教育官僚们对自由软件的漠视和无知就导致了整个中国教育界对自由软件的漠视和无知。即使有少数的觉醒者，他们也常常是我们的教育体制中的弱势群体，没有对中国教育的话语权，更没有决定权，哪怕是局部的决定权。我们的体制决定了即使一些觉醒的教育者认识到自由软件的重要性，他们也没有自己选择自由软件作为教学内容和教育工具的权利，甚至连在教育中尝试使用自由软件的探索实践机会都没有。
2 基本社会伦理道德的丧失
为什么应该在中国的基础教育中使用自由软件，本来一个理由就足够了：尊重不侵犯知识产权，不违背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因为我们都知道正版的商业软件的价格是非常高的，对于中国的中小学而言，可以说是绝对承受不了的。我国的基础教育中之所以还在几乎百分之百地使用商业软件，实际的做法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们使用的都是盗版软件。如果尊重知识产权不使用盗版软件，那么中国教育的信息化只有选择自由软件一条道路。
在中小学使用未经授权的商业软件显然违背了国家的相关法律法规。即使考虑到在学术界关于我国的计算机软件保护法律是否超越国情做得有些超前存在不少争论，我们退一步来说，就算在教学中使用盗版软件是否违法我们不争论，但是在学校的校园网、学校的办公系统等使用盗版软件那是肯定违反了国家法律的。而道德呢？我们作为教师，每次在安装之前点击选择(意味着承认接受)的遵守软件许可协议有没有做到？我们对自己承诺的行为可有一点信用？我们凭什么自己肆意践踏的自己承诺却对自己的学生大谈特谈诚信教育？
但是整个社会的基本伦理道德的逐渐堕落为我们的教育使用盗版软件提供了最好的庇护。在这种情形下，现在所有的教师都把使用盗版软件看做是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事情。
3 缺乏能动性和上进意识、视野狭隘的中国教师
网络对现代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大，虚拟的网络世界逐渐地以一种真实的身份渗透进入现实生活。一些在现实世界没有权利的草根民众通过网络形成了一种新的政治力量和社会力量，对我们这个社会进行着不可否认的改造。
我曾有一个简单化的梦想：我们的普通的教育工作者通过自身对自由软件的认识，来影响中国的教育行政对选择电脑软件的决策，在是否应该在中国的基础教育中使用自由软件，至少是尝试使用自由软件，产生一个洪亮的声音，促使教育决策机构对此问题做出一个理性的、正确的判断。但现实就是把我的这个简单的梦想击得粉碎。
我在另一篇文章中曾经写到：在我试图说服我的教师同行们中国应该在基础教育中使用自由软件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成功过一次。我面对的反应是：自由软件是什么；课本上是什么我教什么，管他什么自由软件；自由软件很差，不能用---虽然他从来没有使用过自由软件；要遵守知识产权不用盗版软件，你不是发烧说胡话吧？…
即使国家真地在教育中推行自由软件，那最大的阻力也就来自于学习愿望和学习能力都不强的中国教师。
4 不同的底层文化上的影响
我说的这个底层文化对自由软件进入中国教育的影响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语言上的隔阂。应该承认的是：因为绝大部分自由软件都是外国人的作品，在中文化方面做得就很不足，包括在中文字体显示、中文输入、中文使用习惯等方面，都还有待于改进。这使得本来在桌面运用上相比于商业软件就处于下风的自由软件，在中国的推广就更加困难了；二是在教育体制、教育思想上的中外差异也使得自由软件难以在中国的教育界更多地使用。虽然在自由软件的世界，有着很多优秀的教育管理、知识管理、辅助学习等软件，但这些西方人设计的软件在教育思想上和我们中国存在很大的差异。比如说著名的自由教育软件项目KdeEDU，虽然包括了众多的优秀免费软件，但在中国的教师看来，这些学习辅助软件存在着与课本(考试)联系不大，系统性不强，游戏味过重等缺点，几乎不可能被国内的教育界采用。
四 自由软件进入中国教育的策略和五个阶段：
应该到了一个要严肃地思考自由软件在中国教育中运用的时候了。在我们国家，任何教育的创新和改革在缺乏行政的支持下都是极难推行的，自由软件也同样要面对这一难堪的现实。自由软件要想进入中国教育的中心舞台，只能走一条毛泽东式的“从农村包围城市”的曲折道路，首先要以自己的优良品质获得一般教育工作者的广泛认可，再在教育的非重点领域---也就是非高考的教学领域获得广泛的应用，再勇敢地把自己推到教育的前台和微软进行直面的竞争。我相信这样自由软件就能逐渐走上中国教育的舞台，当前的自由软件在中国教育的被全盘抹杀的局面必将结束，全面应用自由软件的时代必将到来！
具体来说，我认为自由软件要进入中国的教育，应该分为以下五个阶段：
1 宣传鼓吹阶段
按理来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自由软件真的好就自然有人用。但现实却就是这样：我们教育界对自由软件要么是有一种可怕的陌生，要么就是有着太多的误解。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我见到一些学校校园网使用昂贵的微软产品提供网络服务，我向学校的网管绝对地保证：用免费的自由软件能使你的校园网的主要服务很好地运行，而且是服务地更好！为什么还要把几万块钱交给微软呢？捐给希望工程不是更好吗？答曰：从来没有听说过自由软件。
所以，即使在这个信息泛滥的世界，自我宣传鼓吹仍然是必不可少的。
2 进入学校的第二课堂
原因很简单：第二课堂或是课外活动不会影响到我国教育当前的主要命脉：考试。所以，自由软件利用第二课堂逐渐地渗透进入中国教育是自由软件进入中国教育的一大契机。
我相信，一定有一些学生会先验地对自由软件具有浓厚的兴趣，一定会有一些学生应该而且只应该使用自由软件获得信息技术的教育。
3 支撑校园网
自由软件在服务器端的表现比微软产品不差我想即使是专业人士也不会否认的---注意我没有说更好，免得引起无谓的争端。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把大把大把的钱送给微软呢？我知道很多学校虽然盗版软件横行，但是校园网内的Windows网络操作系统却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再重复前面的：免费的自由软件可以完成校园网所要具备的所有功能，无论是建立WWW FTP服务，还是做邮件服务器，还是做上网代理…..甚至还能建立Asp网站！
4 走上校园的办公舞台
在中小学的教育中使用盗版软件是否违法是一个现在没有结论的问题，但是2003年上海的中小学在期末考试来临之前紧急叫停使用微软的Office软件这一事件应该让我们教育工作者有所警惕，有所作为。近来频频的政府软件采购之争我想这是盗版软件不可能永远伴随中国教育的一个先兆。
我们应该要未雨绸缪了。自由软件中有不少优秀的办公软件，作为理应成为社会遵守法律和道德楷模的教师，我们应该反省，应该考虑抛弃使用盗版的MsOffice来进行日常的办公，也应该反省不再以盗版的Ms Office来作为教授学生学习的软件载体，从而免费地为微软培养大量潜在的用户。
5 自由软件全面走向中国教育
我不知道在中国是不是会有这么一天-----但我确切地知道不少国外的学校，以及一些学区，都在教育信息化管理以及信息技术教育中整个地让自由软件取代了微软的产品。
我所认为的自由软件全面走向中国教育并不是说让微软产品全部退出中国教育，我的意思是：自由软件和商业软件应该一起成为中国教育信息化和中国的信息技术教育的侯选产品，在实践中相互竞争，让实践选择更好的产品！
我相信自由软件会占得上风的，国外高等教育中的信息技术教育大量采用自由软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当然，自由教育在初等教育是否也同样成功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实践来检验。
五个阶段是不是太漫长了？毛主席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看到北欧、非洲、拉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都在热烈地实践将自由软件运用于教育，我也觉得五个阶段是太漫长了，但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以上我们介绍了什么是自由软件，讨论了自由软件和中国基础教育的关系。希望本文能对中国教育采用自由软件起到一些有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