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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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无言
“把阳光悄悄收藏,予你,照亮风雨的岁月;把灯光默默储蓄,伴你,温润孤寂的暗夜;把月光静静封存,为你,散淡仆仆的征尘……”短信,是远方的友。
手指微微轻颤,为这久违的、熟悉的、静默的亲切和温暖。读,用心,一遍,一遍,又一遍。这幽然的默契,于是就在心田,在这个渐浓渐冷的秋,如一朵一朵的小花,次第地绽开,清新而芬芳。那惬意,那愉悦,便袅袅然升起,恰如一杯暖暖清茶里氤氲弥漫的香醇,醉了眼,清了口,亦润了心。
窗外落叶萧萧。生活每天都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奇迹,就如这满树满树的叶,转眼间,就化作了一只只斑斓的蝶,在轻柔的秋风里舒缓地旋舞、滑落,优雅的姿态不亚于赶赴一场繁花的约会。其欣然和自得与你眼前此刻看到的繁华落尽、满目洪荒的世界,形成了别样的对比。你以为这就是秋,充满了辽远的悲意,恰如你的人生。但你并不知晓从羞怯的嫩芽到大方的叶片、从一抹鲜亮的嫩绿到满目庄严的金黄,树及树叶,人和人事,究竟悄然演绎了多少无声的奇迹。
静心聆听,窗外乐音悠扬。那是落叶在清柔地诉说,一字,一句,层叠成舞蹈的样子,在秋日寂寥的天地间,展示着生之喜悦和宁静。不止是落叶,世间万物的倾诉,你又能听出几许、感知几许呢?就如树梢之于大地、叶片之于泥土、寻找之于回归。身居闹市,你的听觉、感觉和知觉,早已钝化和麻木了。
情至无言。大自然有太多的乐章,都是默然的。就像每一缕阳光、每一片月光与每一盏灯光下,总流淌着跃动的音符,总散发着怡人的韵致。一切原本明净,就如此刻窗外散尽了浮云和流鸟的高天。
不谈人事纷繁,不论功名负累,这就是朋友。他给予你的,只有简单、纯粹和安然。
很多时候,天空并不湛蓝,一如人心。那些暴雨烈风,总无时无刻不在凸显着你的软弱和卑怜。周国平说,人人都是孤儿,所以我们渴望爱,渴望关怀。也正是因了这根本性的孤独境遇,世间的爱与悲悯才有了理由和价值。我是个琐碎的女子,诚如友人所言,是个“小女人”,在那些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就会热切地渴望着能依到爱人的肩,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苦痛和矛盾统统地清理消融,就像要清理一间废弃许久的屋子般,让自己的心再度宽敞和明亮起来。
相距路遥。我的渴望总是被树立成一行行单薄的等待。缄默的,等待!有人说,等待是一把利剑,刺伤了等待者的眼睛。我不知刺伤后的眼睛会痛还是会酸,但我的眸子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瞥间,盈盈含泪。
短暂的相聚。紧紧相拥的刹那,没有语言,没有声音,只有两张泪流不止的笑脸。无须说,执手相看,泪眼朦胧间,已知彼此,已闻心语。
情至无言。这就是爱人,你一生注定要白头偕老的生命伴侣,你们的爱情,平淡、寂寞但却踏实。
男人是极少流泪的。但我想说的是,唯有有泪的男儿,才真正懂得真情真义,不管这泪,是流在脸上还是留在心底。
也是一个秋天,当我将省吃俭用积攒的工资放到正身陷困境的父亲手心时,一辈子倔强要强的父亲竟然在我面前老泪纵横。那个曾给我大把大把钱花让我吃好用好的人,那个生怕我受了丁点委屈的人,竟然为了这一点点的工资在女儿的面前流泪哭泣!
没有表达,没有感谢,我们父女的最后一面,仅止于他和我,这两个无知的孩子,对望,落泪。
时至今日,我仍清晰地记得那日的情景。生死两隔,却已不需再说再写了。说的,不再是当日的话语,写的,已不再是那时的情感。何况,说了写了,便也轻了浅了。情至无言。难怪父亲一生,总很少对我说些什么,但我却迟迟早早地懂了。
父亲去世后的这六年,我每念他一次,心里就会多懂一些。路远,一年里很少能到父亲的坟山磕头祭拜,但那些无字的碑文,却在我的心里片刻不停地镌刻着,无始无终。
这就是亲人,他留给你的,朴拙,素常,却太沉太重。
一生中,我们是太容易忽略父母的眼神、爱人的拥抱和友人的问候了。那些寂然的情爱,怎比得过觥筹交错的亲密和热烈,又怎比得了功名利禄的煊赫与光耀?但是,正是这些无言的奇迹,给了你丰润的生命质感,又给了你将自己孑然单薄的生命进行下去的勇气和意义。
情至无言,这亦是个奇迹。就像时光的河流,带着我们孤独的灵魂,在世间寂然地飘游,你来以及你走,都是个谜样的奇迹,简单并且深刻!

2010/8/18初恋琥珀修改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