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淞沪抗战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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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路军淞沪抗战回忆蒋光鼐 蔡廷锴 戴戟

一  淞沪抗战的爆发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国民党政府采取不抵抗政策,助长了日本
帝国主义得寸进尺、吞并整个中国的野心。
日寇侵占东北三省得手以后,从1931年11月起,先后在天津、青岛、汉
口、福州、重庆、上海等地进行闹事挑衅活动。

1932年1月中旬,日本帝国主义部署了以上海为中心的压制抗日运动和军
事侵略的阴谋,派遣军舰三十余艘和陆战队数千人登陆,通过驻华军唆使所
谓“居留民”集会游行,捣毁了虹口北四川路的一些中国商店,闸北区还发生
日僧五名和三友实业社工人殴打冲突事件。就在此时,日本领事村井向国民党上
海市政府提出了封闭上海市各界抗日救国会和封闭上海《民国日报》等的无理
要求。当国民党政府还没有作出答复以前,日方又在1月26日发出了所谓“
哀的美敦书”,限令在四十八小时内(即1月28日下午6时前)对村井的要
求作出“圆满”的答复,不然就要自由行动。国民党上海市长吴铁城秉承蒋介石
的屈膝投降政策,无耻地接受了这个最后通牒,在限期前封闭了抗日救国会,以
打击爱国力量的手法来谋求对日寇的妥协。不意在村井表示满意之后,日舰队司
令盐泽幸一又在当晚发出了另一个以护侨为名的通牒,限令我十九路军立刻退出
闸北让给日军进驻。盐泽没有等待中国政府答复,就下令开始军事行动。午夜
11时余,日海军陆战队向闸北我军进行突袭,我军奋起自卫,向日军还击。
淞沪抗战在日军不宣而战下爆发了。

二  十九路军的抗战准备
“九一八”事变后,在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和影响下,抗战呼声,响遍全国。十
九路军驻扎江西时,在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
致对外”的正义号召的推动下,全体官兵三万余人,曾在赣州宣誓反对内战和
团结抗日;调防淞沪一带后,在上海人民抗日宣传的影响下,更下定了为中华民
族图生存、为中国军人争人格的决心。当时我军有些部队的驻地,靠近日军的
营房,彼此可以望见,我军官兵故意每天在日军面前举行野外演习,让日军知
道,屈服退让的是国民党政府,十九路军是不怕日本帝国主义的!

我军广大官兵虽然早有抗战的决心,但我们在组织上的准备工作,是不够充分
的,特别是跟处心积虑要侵略中国的日军比较,更相差很远。敌人在发动
“九一八”、“一二八”战争以前,是经过长时期的动员工作的。而我们呢,
政府既坚持不抵抗主义,当然谈不到准备;十九路军本身从“九一八”起,连
官兵军饷都领不到,要做准备工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当时调沪不久,
情况生疏,对于日寇的真正企图,看得也很不准确。国民党政府没有给我军提
供任何有关的情报,我们直到战争前两星期,才从自己所得到的情报中判断日
寇的侵略已不可避免,才积极进行应战部署。

我们的军事布置工作,是在1月15日以后开始的,距战争爆发还不到两星期。
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做了不少工作,这是我们能够有效地打击日寇的关
键所在。1月23日,我军在龙华警备司令部召开了驻上海部队营长以上干部
的紧急军事会议。参加这个会议的有蒋光鼐、蔡廷锴、戴戟、张襄、区寿年、翁
照垣、黄固、林劲、丁荣光、樊宗迟、杜庆云、王焘、张君嵩、顾高地、徐义
衡、杨富强、钟经瑞、李扩、钟桓、云应霖、黄曦、王贻锷等。蔡廷锴、蒋光
鼐、戴戟等都在会上讲了话。蔡廷锴在会上说:“日本人这几天处处都在向我
们寻衅,处处都在压迫我们,商店被其捣毁,人民被其侮辱,并加派兵船及飞机
母舰来沪,大有占据上海的企图。我最近同戴司令一再商量,觉得实在忍不下
去,所以下了决心,就是决心去死。但死也要有死的方法,所以今天召集大家来
研究。”戴戟在会上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败何足计,生死何足论。我
辈只有尽军人守土御侮的天职,与倭奴一决死战。”蒋光鼐在散会前说:“从
物质方面说,我们当远不如敌。但我们有万众一心的精诚,就可以打开一条必
胜之路。何况我们还有二、三万人,真不能挽救中国吗?”
紧急会议讨论决定了一切必要的应变措施(包括准备军粮物资等在内)。所有
参加会议的人,都表示决心保卫上海,矢志不渝。根据会议决定,在下午7
时向我军各部发出如下密令:

一、据报日方现派大批舰队来沪,有向我政府威逼取缔爱国运动并自由行动之企图。

二、我军以守卫国土,克尽军人天职之目的,应严密戒备。如日本军队确实向
我驻地部队攻击时,应以全力扑灭之。
三、七十八师第一五六旅担任京沪铁道以北至吴淞、宝山之线,扼要占领阵地。
第一五五旅担任京沪铁道线(包括铁道)以南至虹桥、漕河泾之线(南市、龙
华之团即在原地),扼要占领阵地。

吴淞要塞司令率原有部队固守该要塞,并且与附近要塞之友军,确取联络。

铁道炮队及北站之宪兵营归七十八师第六团团长张君嵩指挥。
丹阳六十师黄茂权团,限明日(24日)开至南翔附近待命外,其余沈光汉师、
毛维寿师为总预备队,在原地候命。

各区警察及保卫团受各该地军队高级指挥官指挥。

四、总指挥部移驻真茹。警备司令部仍暂驻龙华。
1月24日,蔡廷锴与区寿年、谭启秀、黄固、翁照垣到达苏州,召集十九路
军驻苏高级将领沈光汉、李盛宗、邓志才等在花园饭店举行紧急会议。蔡廷
锴在会上表明十九路军抗战决心,并传达解释了23日发出的密令。参加的驻
军将领,也一致表示反对不抵抗和拥护团结抗日。

两次会议以后,十九路军各部基本上完成了战略战术的准备。全军动员起来了,
有了充分决心,准备随时迎击来犯的敌寇。

三  淞沪抗战的经过和我军的撤退
1932年1月28日深夜23点30分,日军在闸北天通庵路突然向十九路
军翁照垣部袭击。我驻军依照总部23日下达的密令第二项“如日本军队确
实向我驻地部队攻击时,应以全力扑灭之”的规定,当即给予还击,发生猛烈
巷战。此时日军就用铁甲车二十余辆为前导,分兵五路从闸北各马路口进犯。总
部接到报告后,蒋光鼐、蔡廷锴、戴戟三人星夜步行经北新泾到达真茹车站,
设立临时指挥部,依照原定计划,以电话命令后方部队迅速向上海推进。29日
天亮,日本飞机出动助战,在闸北、南市一带滥施轰炸,战火逐渐扩大,但在我
军坚强抵抗下,敌寇各路进攻均被击退。我军先后截获其铁甲车三辆,毙伤敌
军甚众。

敌方因进攻没有得手,第二天晚上20点,通过英、法、美各国领事,向我提
出停战要求。我们明知其为缓兵之计,但我军也要加强部署,所以接受了这
个要求,命令前线停止战斗,严密戒备。指挥部同时即将原驻镇江以东的六十
师调到南翔、真茹一带,并将六十一师调运来沪,原在上海的七十八师全部投
入前线,加强防御。

29日上午1时,我军向全国各界发出通电,略谓:“暴日占我东三省,版图
变色,国族垂亡!最近更在上海杀人放火,浪人四出,世界残暴之举动,无
所不至。而炮舰纷来,陆战队全数登岸,竟于28日夜11时30分公然在上
海闸北侵我防线,业已接火。光鼐等分属军人,惟知正当防卫,捍患守土,是其
天职,尺地寸草,不能放弃……。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淞沪
警备司令戴戟。”
1月30日,日巡洋舰三艘、驱逐舰四艘、航空母舰两艘并随带陆战队五千人
到沪。敌军增援后,对他们自己提出的停战要求,无耻抵赖,在31日23
时,再度向我闸北防地猛攻,仍被我军奋勇击退。

战争的第一个星期,始终在闸北范围进行,敌军丝毫没有进展。2月4日,敌
军开始第一次总攻,战火蔓延到江湾、吴淞一带,各线均展开了猛烈战斗。

结果,在闸北方面向我青云路进攻的敌军被我击退,吴淞屹然无恙,江湾敌一
联队(即一团)被我包围歼灭。我军乘胜反攻,各线激战达九小时之久,完全粉
碎了敌军这次的总攻。敌司令盐泽幸一也因此被免职调回本国。
接替盐泽幸一而到上海的是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野村。野村到沪后,敌军续有增
援,海陆空军已增加到近万余人以上。

2月11日野村对西方记者说:“日军渡过蕴藻浜之日,即为日军行动终止之
时。”又说:“日军在吴淞踏平华军濠沟之日,为时不远。请诸君拭目相
观,届时即可结束华东之抵抗。”野村的口气,虽然也很骄傲,但与盐泽在战
前所说“一旦发生战事,四小时即可了事”的狂妄态度比较,却较为圆滑一些,
也反映出日军指挥官在遭到坚决抵抗以后,不再敢那么趾高气扬了。

2月11日下午,日寇一面出动飞机在闸北投下了大量烧夷弹,同时用大炮轰
击;一面向蕴藻浜、曹家桥一带进攻,并不断增援。我守军猛烈抗击,最后
展开肉搏战,毙敌数百人。
战况的剧烈,为战事开始以来所仅见。至晚7时,我军将进犯蕴藻浜之敌,全
部击退。

吴淞方面,当闸北战事重起时,日寇曾分一部分海空军向吴淞炮台和吴淞镇进
犯,另有一股进袭吴淞附近的张华浜。

2月4日,敌集结大小战舰二十余艘,飞机数十架,对准我吴淞炮台轮番轰
击。至2月7日,炮台全部被毁,但我步兵仍坚守阵地,浴血阻击,使敌无法
登陆。在蕴藻浜南端淞沪铁路桥梁旁的敌军,也被我七十八师守军击溃。2月
13日,我驻守蕴藻浜北端纪家桥的六十一师出击部队,也奋勇击退了强敌“久
留米”师团的主力。敌原来企图从几面包抄我吴淞守军的计划,完全被我粉碎。
2月中旬,野村的职务已改由第九师团长植田谦吉接任。

随植田开来上海的陆军约达万余人。植田谦吉以总司令的身份,也发表了谈
话。他说,他要迫使十九路军撤退。2月18日,植田谦吉向蔡廷锴提出了如
下的“哀的美敦书”一件:本职基于欲以和平友好之手段达到任务,热烈希望,
兹对贵军通告左开各件:

一、贵军应即从速终止战斗行为,于2月20日午前7时以前,将现据之第一
线撤退完了。于2月20日午后5时以前从黄浦江西岸由租界西北端连结曹家
渡镇、周家桥镇及蒲松镇之线起算,黄浦江东岸由连结烂泥渡及张家桥之线起
算,各从租界境界线向北二十基罗米突之地域(包括狮子林炮台)内撤退完了,
二、日军于贵军开始撤退后不行射击轰炸及追击动作,但用飞机之侦察,不在
此限。又贵军撤退后,日本军队保持虹口附近之工部局道路地域(包含虹口
公园之周围)。

三、贵军第一线撤退完了之后,日本军为确实实行起见,派遣有护卫之调查员
于撤退地域。该项调查员带日本国旗,以资识别。

四、贵军对于该撤退地域外,上海附近之日本人生命财产应完全保护之。此项
保证如不完全,日方当采用适当之手段且在该地域内撤去炮台及其他之军事设施,并不新设之。
五、关于上海附近(包含撤退区域)外国人之保护,容另商议。

六、关于禁止排日运动,1月28日吴市长(按:指吴铁城)对于村井总领事
之约诺应严重实行;关于此项,当另由帝国外务官宪对贵国上海行政长官有
所交涉。

如以上各项不能实行时,日本军将对贵军不得已采取自由行动。其结果所生之
一切责任,应由贵军负之。
蔡廷锴接到植田这个荒谬绝伦的“哀的美敦书”后,即送蒋光鼐,决定召集高
级官长会议。大家在会上看见这个文件都很气愤,指挥部立即下令前线部队
集结炮火向日军阵地猛轰,作为对植田的复文。

这时,敌全部兵力约已有二、三万人,野炮六、七十门,并有陆战队分布次要
战线,敌舰数十艘集中于吴淞口,飞机增加为六十余架。

2月20日晨,敌发动又一次总攻。先以大炮分向我江湾、庙行等地猛轰。步
兵协同坦克部队,一路进击张华浜一带;另一路由杨树浦进犯,来势甚凶。
我军在装备上比敌人差得多,但与敌人接战了二十几天,取得了一些经验。当
敌人倾巢来犯、战火猛烈时,我军隐伏战壕以逸待劳,候敌军接近时即以手榴弹
还击,敌人攻势每为我击破。向我炮台湾进犯的敌军,被迫后撤。闸北敌军千
余人和坦克十余辆,因触地雷,死伤枕藉,残余兵士向沈家湾溃逃。江湾、庙行
间的战斗也激烈异常。这两处阵地位于闸北与吴淞之间,形势重要,是敌攻击
的重点。21日起,在敌酋植田亲自指挥下,以步兵数千人配合飞机、大炮,向
我冲击,敌我死伤均重。延至23日黎明,敌试图从江湾车站包抄我江湾镇,
我军对敌冲锋多次,弹雨血花,杀声震野,敌不支溃退。我生俘敌营长空闲一名
及士兵数百人,缴获步机枪数百,江湾阵地始终确保。庙行方面,敌从22日
起,向我竹围墩间的麦家宅阵地进攻,发炮数千发,飞机轰炸终日不停。我八十
八师二六二、二**两旅奋力抗御,正在危急时,我六十一师一二二旅从右翼增
援,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从左翼向敌包抄,庙行阵地终于转危为安。此役敌遭
受重创,当晚敌第九师团有一部分散兵,逃到杨树浦汇山码头一带,企图觅船
回日,其狼狈情况,可见一斑。

此后一连几天,敌方继续用飞机大炮向我阵地轰击。至25日,敌向庙行前线
八十七师二五九旅、六十一师一二二旅和独立旅古鼎华团等新接防地进攻,
炮火集中在金家码头一带,十几分钟内,落弹数百发。古团几乎支持不下,经
六十一师一二一旅以预备队全部赶到增援,两部会合,拼命坚持。

七十八师一五五旅生力军又从广肇山庄和何家宅一带向敌猛攻,反复冲杀;至
晚又会同一二二旅五团向侵入小场庙的敌人反攻,最后展开肉搏,阵地终于
收复。至是植田所布置的总攻计划也宣告破产。
此时,敌旗舰“出云号”被我敢死队潜水炸伤,日本国内震动,且因劳师动众,
战事无法速决,引起了反战浪潮。但当权派骑虎难下,仍然进一步布置军
事行动,改派前田中内阁陆军大臣白川大将接替植田,并加派菱刈隆为副司令
官,增调三师兵力和飞机两百多架来华,兵力已达六、七万人。而我军防守的战
线绵延百余里,战斗一个月,人员武器丧耗极多,且补给又无望,所以当时处
境极为困难。

2月29日起,敌人在白川部署下,再度开始新的总攻,闸北八字桥、天通庵
等地都展开激战。天通庵附近,敌我相持八小时。我六十师不断派敢死队跃
出战壕,短兵相接,迫使敌军全部向狄思威路退却。其他各处战斗,也都极剧
烈。闸北八字桥形成拉锯战,我方三失三得,伤亡不少。敌人死伤极大,遗尸累
累,其联队长(团长)林崛大佐被击毙。

3月1日敌又开始新攻势,闸北战线,敌冲击未逞;江湾方面,敌向杨家楼方
向扑攻,用重炮、钢炮、野炮和飞机连续猛轰,步兵乘势进袭,白刃相接,
血肉横飞。七十八师一五五旅扼守广肇山庄附近,仅营连长即死伤十二人之多,
士兵死伤过半。庙行方面,敌从两路进犯,我军全力抵御,杀死敌军甚多。
我又调浏河一团增援,终将一度失去的阵地夺回。但由于浏河守军大部已调到
正面增援,兵力单薄,敌趁此机会,强行登陆,致浏河沦于敌手。浏河的危急情
况十九路军是知道的,所以请军政部速派两师驰援浏河,但军政部署之不理。
浏河失陷后,我军侧面后方,均受严重威胁,不得已于3月1日晚全军退守第
二道防线(即嘉定、黄渡之线)。我军苦战月余,官兵日夜不得休息,后援不
继,休整无暇,但士气始终旺盛,当退守时,无不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决心要
雪此深仇巨恨!

3月2日,十九路军向全国各界发出了退守待援的电文:“(上略)我军抵抗
暴日,苦战月余,以敌军械之犀利,运输之敏捷,赖我民众援助,士兵忠
勇,肉搏奋战,伤亡枕藉,犹能屡挫敌锋。日寇猝增两师,而我以后援不继。
自2月11日起,我军日有重大伤亡,以致力于正面战线,而日寇以数师之众,
自浏河方面登陆,我无兵增援,侧面后方,均受危险,不得已于3月1日夜将
全军撤退至第二道防线,从事抵御。本军决本弹尽卒尽之旨,不与暴日共戴一
天。……”3月3日,国际联盟开会决定,要中日双方停止战争。到5月5日,
国民党政府与日寇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从5月9日起,日军
自浏河、嘉定、南翔等地撤兵。十九路军也已调离原第二道线,开往福建。

四  各方面对十九路军抗日战争的支援
淞沪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通过工会、学生会及其他群
众组织,展开了对十九路军的热烈支前工作。他们策动各界人民组织义勇
军、敢死队、情报队、救护队、担架队、通信队、运输队等等,有的在前线配
合作战,有的担任后方勤务的任务,对作战、供应各方面,起了积极有效的作
用。如前线冲锋时,需要大量手榴弹应用,我军请军政部发给被拒绝时,就由
总工会动员募集了几万只空烟罐,赶制“土炸弹”运往前方供用。凡前线迫切需
要的交通工具、通信器材、工事物资、医药用品等,均通过各社会组织募集和
供应。连前线战士每天两顿伙食,也组织郊区人民分区炊制和输送。

1月30日上午,孙夫人宋庆龄先生、廖夫人何香凝先生等在真茹进行慰劳。
在她们的主持和组织下,一天功夫筹设了几十个伤兵医院。何香凝先生到前
线慰问时,天正下大雪,而官兵只穿单、夹衣各一套。她回沪立即发动捐制棉
衣运动,五天内制就了全新棉衣裤三万多套,运送给全体官兵穿用。

上海市商会会长王晓籁于2月5日到真茹指挥部,随来二百多名童子军,交十
九路军指挥。他们在我军作战期间,始终坚持工作,直到我军在苏州举行追
悼会后,才解散回沪复学。其中数人在前线牺牲。
东北冯庸大学、上海复旦大学及华北各大学的几百名学生,还有苏北人民组织
的大刀队等,都要求使用伤兵的枪上前线杀敌。指挥部因为他们没有经过训
练,所以没有批准他们去前方,只把他们分配在长江南岸守备;一部分到青阳
港第二线参加防御工事工作。

海内外人民知道十九路军在上海发动抗战后,有的写信,有的打电报,有的
寄钱,也有的寄衣物食品等慰劳我们。人民群众对于我军的热烈支援,鼓舞和
激励了前线官兵舍身抗敌的决心和勇气,这是我军之所以能以少胜多、以劣势
装备抵御全副现代化军队的关键所在。

五  蒋介石等亲日派破坏淞沪抗战的阴谋和罪行
一)蒋介石阻挠十九路军抗战的一些具体措施:

蒋介石在宁粤和议后被迫下野,“一二八”事件发生时,他正住在溪口,表面
上不问政事,实际上仍然操纵南京政府一应重大政策。他在我军开始行动后,
不断策划对日投降阴谋。“一二八”前四天,杜月笙和史量才一同来找蔡廷
锴,说张静江有事要和蔡廷锴面谈,要蔡到杜宅一谈。蔡到杜家时,张静江正
在等候。午餐后,张静江对蔡廷锴说:“十九路军素来军纪严明,革命战争有
功。上海日军处处挑衅,如果不善于应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望你体念中央
的意旨,最好撤退到后方南翔一带,以免与日军冲突。上海华洋杂处,繁华之
区,如果战端一开,损失极大。倘能撤退,我可报告蒋总司令。”蔡廷锴当
即对张说:“上海是我国领土,十九路军是中国军队,有权驻兵上海,与日本
帝国主义毫无关系。万一日军胆敢来犯,我军守土有责,决定迎头痛击。张先
生也是中国人,应接纳我的意见,向蒋总司令报告。”张听了蔡的话,一时面
红耳赤,无法下台。杜、史二人从中缓和,史量才说张先生和蔡先生双方都是
爱国,只是方式不同云云。因此不欢而散。张静江的行动,显然是蒋介石所授
意的。

蒋介石指使张静江破坏我军抗战不成,曾密令宪兵第六团于1月28日赶到
上海,从北站下车,准备接替闸北翁照垣部的防务。经蔡廷锴指令翁照垣拒绝
交防,蒋介石的这一阴谋未能得逞。
(二)按兵不动,坐视不援:

十九路军在战争中所消耗的武器弹药和医药器材,国民党政府一概不予补给。
日军的坦克车、铁甲车、飞机,杀伤力大,我军迫切需要平射炮和高射炮,
经向军政部一再呼吁请领,军政部始终不发一枪一弹。一个多月中间,日军不
断有大量海陆空军增援;十九路军函电请援,国民党政府始终置之不理。军政部
甚至丧心病狂地通令各部队说:“十九路军有三师十六团,无须援兵,尽可支
持。各军将士非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动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
因此,当时驻无锡、苏州一带的上官云相一师,驻浙江的戴岳一旅,驻江北的
梁冠英一路以及在杭州、赣东的蒋介石嫡系部队约六十个师的兵力,皆按兵不
动,坐视我军孤军苦斗,不予支援。国民党政府这种事敌卖国的汉奸行径,真
所谓极人类历史上“寡廉鲜耻”之尤!

(三)克扣军饷与截留捐款:
十九路军自1931年10月起,从未领到应得军饷分文。国民党政府借口国
难严重税收减少而停止发饷(实际上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从未欠发)。截至1
932年5月底,军政部欠发十九路军的军饷达八个月、六百余万元之巨。淞
沪抗战开始后,海内外同胞捐给十九路军的款项,约有七百余万元之数(当时
十九路军曾编佣征信录》一种分发海内外捐献者)。我军向军政部请领欠饷时,
军政部竟说捐款应归公有,欠饷应在捐款中扣除,所余之数应上缴。当时我军
官兵因需款应用,只得勉强同意将捐款抵充欠饷(因为不如此,官兵将不知何
时才能领到欠饷),但坚持将余款百余万留作残废官兵抚恤教养之需,军政部才
不得不同意。本来,人民捐款是奖励抗战官兵和购买军需物资的,拿捐款充军
饷,是没有理由的。后来全体官兵知道卖国贼何应钦这种克扣捐款行为,无不切
齿痛恨。

(四)蒋记海军当局的丑态:

驻留在上海的国民党海军,不但不给抗日军以任何援助,而且还与日本海军当
局达成如下协议:“此次行动,并非交战,如中国海军不攻击日舰,日本舰
队也不攻击中国舰队,以维友谊。”
海军这种卖国行为当然出于蒋介石的授意,蒋介石从来就是认贼作父、反敌为
友的。

(五)王赓献地图:

国民党财政部直属税警团有两团原驻上海浦东靠黄浦江沿岸一带,战事发生后,
该团撤退无路,经宋子文要求拨归十九路军指挥。敌增加兵力后,我军召
开军事会议。王赓以税警团旅长身分与会,散会后王取去十九路军“部署地图”
和“作战计划”各一份(当时在会场上散发的)。王当晚跑到租界舞厅跳舞,
被日军侦知,将王“逮捕”(?),搜去该项军事文件。第二天,日本报纸吹
嘘俘虏十九路军旅长王赓云云。王赓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与美帝特务有勾
结,当晚被日方扣押数小时,即由美总领事具保释放。这是国民党政府破坏淞
沪抗战的另一罪证。当时上海戏剧、文化界曾编排“王赓献地图”一剧公演,以
揭露和谴责那些勾结敌人、出卖祖国的民族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