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病菌、抗生素与转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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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病菌、抗生素与转基因

                                               刘仰  (2010-08-15)

    最近,英国媒体报道,南亚发现新型超级病菌NDM-1,抗药性极强,并有可能向全世界蔓延。目前,这一带变种基因的超级病菌已经传播到英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等国,在英国已经造成5例死亡。对此,西方国家有一种观点认为,NDM-1成为全球公共卫生问题的可能性极高,必须加以密切关注。也有观点认为不必太恐慌,现在还有一种抗生素能够对付它。而且,汲取甲流恐慌的教训,还有人指出,这可能又是一场新药推销的炒作。真相如何,由专家们去说,我们兼听则明。这里要说的是超级病菌与抗生素的关系问题。
    病菌危害人类健康早已有之,它是夺去人类生命的主要杀手之一。自然界其实有很多天然的抗菌药,例如中国人早就应用的板蓝根,再如,鳄鱼身上也有天然抗生素,使得它们几乎不怕任何病菌。据统计,现在世界上已知的天然抗生素约有一万种。当然,随着西方文化的扩张导致物种的大量灭绝,这个数字不知还能保持多久。天然抗生素在西方文化看来是有缺陷的,一是不够广谱。病菌多种多样,某种天然抗生素很难将所有病菌一扫而光。其次,天然抗菌药有时候效果不是很明显。第三,天然抗菌药不便于大批量、标准化生产。因此,在西方商业文化主导下,天然抗菌素不太符合商品经济的要求,难以实现像可口可乐一样,让全世界人分享同一个标准的商品。西方文化的商品经济喜欢单一化、标准化,不喜欢多样化、非标化。因为,后者不利于垄断控制
    上个世纪30年代,德国的一位化学家多马克发现,一种叫做百浪多息的化学染料可以杀死链球菌。多马克最初是搞化学染料研究的,这个偶然发现使他开始研究化学抗菌药。有一次,多马克年纪很小的女儿因手指受伤感染了链球菌,医生都说无药可救,只能等死。多马克冒险让女儿服用了百浪多息,结果挽救了女儿的生命。这也是百浪多息作为化学抗菌药的第一例人体试验。由于百浪多息此前已经申请了专利,多马克的这项发现没有及时公布。因为,百浪多息以前的专利是一项红色染料专利,多马克发现它具有良好的抗菌作用,在成份上没有变化,只是实用领域发生了变化。也许,多马克担心,如果就这样公布的话,自己可能得不到专利。于是,多马克又研究了很多年,终于研制出一种分子结构相似的化学合成物,成为现今磺胺类药物起源。如今,磺胺类药物品种很多,源头都来自多马克。有人指出,多马克为了自己的专利,将一个有利于人类的研究成果拖了很多年才公布,致使这些年间,很多链球菌感染者死亡,而如果多马克早公布的话,这些人原本是可以不死的。这种道义指责并没有影响多马克获得西历1939年的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但是,希特勒不允许他领奖,直到西历1947年,他才领到了补发的奖金和奖状。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英国微生物学弗莱明正在从事生物抗菌素的研究,也是一个偶然,他发现了盘尼西林,就是现在广为人知的青霉素。多马克获得诺贝尔奖那年,弗莱明将他的青霉素菌种提供给澳大利亚的弗洛里和钱恩。后二人经过大量实验,终于找到了大量提取高纯度青霉素的生产方法,制药公司立即将青霉素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供受伤的士兵使用。西历1945年,弗莱明、弗洛里、钱恩共同领取了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
    从人工合成的化学和生物抗菌药的诞生来说,它的出发点也没必要指责,虽然其中有较大的赚钱动机。但是,盲目相信抗菌药的结果,很快就产生了。以青霉素为例,最初它几乎能100%地杀灭葡萄球菌,但是,30年后,这个数字降到了10%。这一结果在今天就是人们常说的抗药性或耐药性。病菌作为一种自然界的存在,与自然界的天然抗菌性,常常是一物降一物,很少有通杀的霸道状况。这也是中药药方千变万化,治病原理却万变不离其宗的原因。但是,人工合成的抗菌药、抗生素出现后,其广谱性必然遭到自然界病菌的反抗。这个道理就像人类社会一样,如果某人要唯我独尊,要杀死或奴役所有的人,必定要遭到强大的反抗,也必定不能得逞。也许能得逞一时,就像抗生素能有效几十年一样,但总归要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竞争中被淘汰。
    所谓超级病菌并不是今天才有。当一种人工合成的抗菌药、抗生素出现,它往往能在一段时间里有效,然后出现具有抗药性的病菌,然后,人类再研究更厉害的抗菌药、抗生素,然后,自然界再出现不怕你的病菌。每一个这样的循环过程里出现的具有抗药性的病菌,都可以叫做超级病菌。之所以如此,似乎是因为它们并不是自然界的必然产物,而是在人类的人造压力下,病菌为了生存而自身获得的新能力。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人类企图干扰、控制自然的非自然方式介入,自然界的病菌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地经常变异,是人类刺激了它们的自我升级换代。所以,这次出现的NDM-1病菌,也被称为新型病菌,并不是唯一的“超级病菌”。只不过,以前的超级病菌似乎已经被新的抗生素战胜了。之所以这次英国科学家会比较急迫地呼吁,还有一个原因是,在病菌-抗生素这个“魔与道”的竞争中,现在日益显示出,最终获胜的可能是病菌,而不是抗生素。因为,新的耐药性病菌出现越来越快,而新的抗生素出现则越来越难。反过来说,由于抗生素的滥用,致使具有更强大抗药性病菌出现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科学或医学研究已经气喘吁吁地跟不上了。
    这次NDM-1新型病菌的出现,英国专家说,源头在南亚印度地区,于是,有些人借机指出,像印度、中国这样的“半落后”国家,以及其他非西方的落后国家,滥用抗生素现象极为普遍。这种论调似乎在说,都是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滥用西方的好东西,才造成了超级病菌层出不穷的局面。这种论调很可恶,也很没有道理。当今世界滥用抗生素的,并非落后国家的穷人、“无知者”,而是发达国家的动物。在发达国家的动物饲养场,包括牛、猪、鸡,是抗生素最大的滥用领域。换句话说,食品生产的高度集中的工业化,使得一个现代人即便从来没打过抗生素的针,没吃过抗生素的药,通过每天日常的肉食,已经大量间接服用了抗生素,或者已经把很多可能导致超级病菌的基因变异吃下肚子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怪非西方国家“没文化”,没有道理。
    最后要说到转基因的问题。超级病菌就是病菌在抗生素环境中发生基因变异。从抗生素与超级病菌的关系来看,自然界基因的变异能力是很强的。当人类制造了一个广谱的、针对所有同一种基因的外来方式后,自然界的基因一定会做出抵抗的反应,没有一种生命甘愿俯首帖耳地被灭种。对于病菌如此,对于转基因作物同样如此。我认为,自然界针对转基因作物的自发抵抗会出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被转基因的动植物之外。比方说,某种庄稼被转了基因,使得虫子不再吃它,结果是,一定会产生另一种不怕这一转基因的虫子再来吃它。对于除草剂也一样,被转了基因的庄稼可以抗除草剂,自然界也一定会产生不怕这一除草剂的作物。这两种状况事实上都已经出现了,例如转基因棉花出现的新的害虫,和抗农达庄稼地里出现的“超级杂草”。抵抗转基因的第二个领域,应该是被转了基因的动植物本身,也就是说,一个动植物自己正常的基因被人为地破坏,进入了一个外来的新东西,短期内可能看不出影响,长期来说,这种作物自身一定会出现抵抗外来基因的反应。目前,转基因作物的这类抗转基因性还没有被广泛重视,然而,作物自身必将出现的抗转基因性,由于根本无法预料,而且是人类直接的食物,它的潜在危害更大。抗生素与超级病菌的关系应该让我们懂得,不要迷信科学。对于抗生素如此,对于转基因科技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