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步与向前(金台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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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步与向前(金台随感)

王也《 人民日报 》( 2010年08月16日   24 版)

  董必武老人《题赠〈中学生〉》是这样说的:“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古云‘此日足可惜’,吾辈更应惜秒阴。”意在劝告世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要勇往直前不要虚度年华。但是,唐朝布袋和尚《插秧诗》却告诉人们:“退步原来是向前”。诗曰:“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布袋和尚是从现实劳动中退步插秧的情境来阐述参禅的境界。

  社会在进步,人类在进步,每个人的成长也是在进步,当人们为了达到一个目标时,非千方百计克服困难不可。如果是非达到不可的,能停下来甚至退下来想想,就可以另辟蹊径寻找更加适合自己的道路,何必非去挤独木桥不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自唐朝始的科举,多少学子为此而孜孜不倦、刻苦学习熬成白头?因此出现了范进中举而精神失常的情况,更多的是像孔乙己一样的心不如愿,贫困潦倒。但是,也有不少学子知难而退,却取得非凡成就,流芳千古,或遗臭万年。

  作家刘诚龙作过一次有趣的调查,他把两份名单给人看,问是否熟悉这些人名。第一份名单是:傅以渐、王式丹、毕沅、林召堂、王云锦、刘子壮、陈沅、刘福姚、刘春霖。第二份名单是:李渔、洪昇、顾炎武、金圣叹、黄宗羲、吴敬梓、蒲松龄、洪秀全、袁世凯。结果,被调查者多数对第一份名单中的人一无所知,而对第二份名单耳熟能详。谜底最后揭晓是:第一份名单里的人,全是清朝的科举状元;第二份里的人,全是当时的落第秀才!

  想当年,第一份名单上的人多么显赫啊!他们独占鳌头,披红挂彩,光宗耀祖。由于在官场上的打磨,以致状元郎归于平庸,湮没无闻。而第二份名单中的人,名落孙山,与高官厚禄无缘。但是,他们很快调整心态,在逆境中奋起,有的成为思想家,有的成为文学家,有的成为农民领袖,有的成为一代枭雄,声名鹊起,载入史册。讲真的,自唐以来的状元们,究竟有几个留在人们的脑海中?我的记忆中不外就是秦桧、文天祥两个人而已,还有一个是林大钦,是潮州府的,因我在位于潮州的韩师读书,因而也就知道了林大钦。至于历史上不少轰轰烈烈的人物,多是科举失意、官场失意的人,不少诗人的传世佳作也是在失意后写出来的。

  就是国外,“状元郎”的境况也和中国的差不多。法国国家行政学院的毕业生按成绩高低挑选职位,前三名的多是挑了财政部预算司的处长职位,而成绩低的只能去当市长了。结果是,财政部的公务员们由于养尊处优和体制问题而默默无闻,那些到了基层的,有了政治平台,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成就一番事业。

  不少生活实践告诉我们,农人插秧,一步步倒退,退到最后,秧便插好了,看起来是退步,实则是向前。船舶前行,双桨却往后划动;船夫点篙,或是双手顺着竹竿一节一节后移,或是身体抵着竹竿在一步一步地后退。箭拉得越往后,射出的距离就越远……不少青年人有着远大的理想,更有不少到处碰壁还执迷不悟。我们要鼓励勇往直前,也要劝告毫无进展的人及时认清方向转型,善于退步,才能找到更加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电视剧《潜伏》有句台词“有一种胜利叫做撤退”。退,是为了更好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