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侍从室的神秘特殊功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9 14:41:55
文章摘自:《打入蒋介石侍从室》
  作者:夏继诚
  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
  版次:2010年2月第一版
  本书简介:蒋介石怎么也没有想到,30多年前保定军校老同学段云峰中将的两个儿子,先后进入了其御用机构——侍从室;更没有想到堂堂将门之子怎么都投向了共产党!正所谓“周恩来深谋远虑巧安排蒋介石殚精竭虑仍徒劳”……



“神秘莫测”的面纱

今天60岁以下的读者,对蒋介石侍从室的有关情况知之者恐怕不多,尤其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更不知这个“侍从室”为何物。甚至在今天的流行语汇中,“侍从”二字也几乎听不到了。

这并不奇怪。因为以解放后的政治标准来衡量,“侍从”二字委实有着太浓的封建意味,因而在共产党、人民政府以及解放军的编制序列中,是决不会出现“侍从室”之类的单位的,而以办公厅、办公室取而代之了。

但是,在上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人们一谈到“蒋介石侍从室”,当官的会肃然起敬,老百姓也会谈虎色变。这是因为,蒋介石侍从室是当时中国的最高政治中心,是国民党所有党政军机关都要俯首听命的“太上皇”,是国民党政权中所有权贵显要都伸长脖子注目仰视的“圣殿”,是影响整个华夏大地历史进程的许多重大事件的策划之地。难怪当时飞扬跋扈、?也不放在眼里的大特务头子戴笠,对侍从室里的人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大拍马屁了。

侍从室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能量,能起这样大的作用?说穿了,唯一的?因是它服务的对象是当时中国的最高统治者、最大的独裁者——蒋介石。

中国共产党曾把蒋介石称之为“独夫民贼”,这是很有道理的。独夫者,独裁者是也。独裁,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人说了算,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蒋介石的统治没有多少“透明度”。正因为如此,有关其侍从室的一切,就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深不可测。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直到今天有关它的内幕仍有许多不解之谜。

近年来,笔者曾对蒋介石侍从室的资料有所搜集。在对段伯宇、段仲宇两位老前辈的采访中,更是反复打听,寻根究底,以求了解其内幕。

“侍从”二字,旧指随侍皇帝或官员的人。追根溯源,早在汉朝就有了侍从官。《汉书·严助传》中说:“厌承明之庐,劳侍从之事。”《霍皇后传》中也说:“皇后舆驾,侍从甚盛。”到了宋代,称大学士至待制为侍从官,因其常在皇帝左右做顾问。后来,又称在京职事官自六部尚书、侍郎、学士到两制等统为侍从,所指的范围就比较广了。

蒋介石是个封建思想极浓的人,崇尚皇权,从小就梦想当中国的最高统治者。他在1926年当上国民革命军北伐军总司令以后,身边就有了侍从副官,还设置了一个侍从室。后来官居国民党宪兵总司令的张镇,1927年从苏联回国后就当了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的侍从副官。还有那个后来官居国民党国防部新闻局局长的邓文仪,1928年就当上了蒋总司令的侍从室少将参谋。

1932年3月6日,国民党四届二中全会任命蒋介石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这个军事委员会亦即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从此,蒋介石就以“蒋委员长”的头衔而主宰中国。直到1948年4月19日当选为“总统”,“委员长”的头衔一直挂了16年。至于“蒋主席”这个头衔,是因他从1928年10月至1931年12月当了3年多国民政府主席,以及林é死后从1943年8月至1948年4月又当了近5年的国民政府主席。故而他的侍从室正式名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和“国民政府主席侍从室”。

为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蒋介石于1932年6月调集60万大军,对中央苏区红军进行了大规模的反革命“围剿”。为了便于就近指挥,在南昌设立了“委员长南昌行营”,并在行营编制内设置了一个侍从室。调行营第一厅中将副厅长晏道刚任侍从室主任。晏道刚也是个久历戎行的高级军官,当过唐生智的第八军参谋长、第四方面军参谋长。他当上侍从室主任后,在蒋介石身边参赞军机,深受信用,权倾一时。那时候?也不会想到,15年以后他会在武汉解放前夕秘密接受共产党的策反,毅然转向人民,为人民解放军顺利渡?和武汉三镇的解放尽一臂之力。当然这是后话。

1936年1月,蒋介石对侍从室进行了重大改组,成立了侍从室第一处和第二处,简称“侍一处”、“侍二处”。1940年又成立了“侍三处”。这三个处都直属蒋介石个人领导,都是“通天”的。而这三个处的主任,都是国民党的军政大员,非同凡响。例如当过侍一处主任的张治中,曾?当过第九集团军总司令、湖北省政府主席,中将加上将衔(这是国民党军衔的一个阶级,低于二级上将,高于中将)。难怪他就任之后,通电各战区司令长官,郑重其事地宣告:“委座看重侍从室,特派张治中为主任。”

此外,担任过侍一处主任的还有钱大钧、林蔚、贺耀祖等,都是国民党政权的风云人物。

侍二处主任陈布雷,被称为蒋介石的“文胆”。早在1927年,他就当上了国民党中央党部书记长,正式进入决策中心。后来又兼任过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中央执行委员。对他这个侍二处主任,连孔祥熙这样的皇亲国戚都不敢怠慢,常常对人宣扬说:“你晓得委员长名字底下,还有一串字咧!侍秘二是最有效的。”这位掌管国民党财政大权的“财神爷”,见了蒋介石署名的电报后,还要看看下面的一串字,只要见到陈布雷的“侍秘二”,就立刻付钱,不敢稍有得罪。

还有一个侍三处,主任是陈果夫。“蒋家天下陈家党”。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掌管着国民党的党权,是臭名昭著的C.C。派首领。陈果夫曾任国民党中央常委兼组织部长。与此同时,他还兼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三处主任。

读者看到这里就不难明白,侍从室三个处的主任既然都是这样显赫的大人物,还有?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当侍从室总的头领呢?

还有,三个处的主任都直接听命于蒋介石,还可以避免权力过分集中于一人之手,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三人之间还可以互相制约,亦便于蒋介石的驾驭。看来蒋介石是深谙用人之“术”的。

国民党政府的组织机构相当庞大。它模仿的是西方资产阶级国家的政权结构形式,设有行政院、立法院、司法院、考试院、监察院,还有内政、外交等十几个部及军事委员会、建设委员会、蒙藏委员会、劳工委员会等若干委员会。查一下它的编制表就会发现,侍从室只不过是军事委员会下属的一个办事机构。它起的作用也无非是蒋介石个人办公室的作用,如此而已。

但是,蒋介石“玩”政治的手腕与一般人不同,用陈布雷的话来说,此人“处理国事如同处理家事,事事要亲自处理”。他是一个嗜权如命的人,大小权力都要一把抓。他又是一个领袖欲极强的人,一个喜欢独断专行的人。他曾多次说:“我的决定就是命令,不要再在行政院讨论。”蒋介石这种搞政治的作风,他的这种独裁统治方式,很需要在身边有一个机构为他办事,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控制人事,为他收集国内外的各种情报,还要为他提供万无一失的安全警卫保障??在这样的背景下,侍从室这个本来意义上的一般单位,就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单位。可以说,侍从室是那个时期畸形的中国政治的“衍生物”。

有人打比方说,侍从室有点像清朝的“军机处”。雍正七年(1729年),雍正皇帝为了对西北用兵,成立了“军机房”,为他办理和参赞军机。雍正十年改称“办理军机处”。这个机构是辅佐皇帝处理军国要务、用面奉“谕旨”的名义对各部门和各地负责官员发布命令的。蒋介石侍从室和军机房确实有某些相似之处。侍从室每天将各院、部、委、局(如军统局、中统局)呈送蒋“皇上”的报告、文件等等,提出拟办意见,直接呈送蒋介石。蒋介石批阅后,由侍从室再将这些报告、文件转至各承办单位。报告、文件,侍从室呈送还是压下不呈送,先呈送还是后呈送,呈送时的拟办意见是什么,这些别以为是小事一桩,无关紧要,它所起的作用可大得很,甚至会决定一个单位或一个人的进退荣辱、生死存亡。



蒋介石手下有个得力的统治工具——军统局。它的全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局长戴笠是蒋介石最宠信的大红人之一。蒋的许多见不得人的私事也是交戴笠承办的。但就是这个戴笠,对侍从室里的职位也是垂涎三尺,削尖脑袋想往侍从室里钻,力图从中捞个组长副组长当当。因为戴笠知道侍从室对军统局和他本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1939年初,蒋介石决定将侍一处和侍二处中搞情报的业务合并起来,单独成立一个第六组,亦即情报组。戴笠得到这个消息后,想方设法要把这个职位拿到手。为此他到处托人情,找关系,还找到蒋的“国舅”宋子文,要宋出马去向蒋说项。但蒋还是没有让戴笠当这个组长,而让另一心腹唐纵担任此职。

戴笠没能当上组长,遂千方百计à拢、讨好唐纵。在一次军统局局务会议上,戴笠强调说:唐纵当了第六组组长后,就成了军统局的“顶头上司”,对唐要特别尊重。戴笠还指示管生活的人每月登门看望唐纵一次,主动向其送钱送物。例如1944年中秋节,就送给唐纵2万元,春节时又送唐过年费10万元。而唐纵少将当时的月薪只有480元。由此可见,为了à拢和贿赂侍从室的一位组长,目中无人的戴笠也甘愿下这样大的赌注。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唐纵受礼后,当然心中有数,对军统局和戴笠本人也就格外帮忙。有时几个单位同时向蒋介石呈送报告,唐纵就把军统局的报告率先呈送,再将别的单位的报告压个一天半天。这样的“小动作”?也察觉不出来,当然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在唐纵来说更不费吹灰之力,但对军统局来说就功德无量了。

侍从室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国民党的特务机构除“军统”外,还有“中统”。中统的全称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最初称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后改调查处)。众所周知,中统特务组织的最大头目是陈果夫和陈立夫,手下的得力干将和具体负责人是徐恩曾,官阶是中统局中将局长。但是,蒋介石对中统也不大放心,而要由侍从室去控制和监督它。1942年3月26日,蒋介石对侍六组组长唐纵当面下达指示说:“对两个调查统计局(笔者注:指中统和军统)工作要调整,对两统局工作人员要考核,每日要前往两局视察,D助指导,并接见其工作人员。两局人事必须由侍从室第六组处理。”

1944年1月7日,蒋介石又向侍二处主任陈布雷下达了一道手谕,其要点是要侍从室研究并设计建立一个对党政军各机关进行监督和控制的监察网,以加强对特务、缉私机构和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两局(中统、军统)、宪兵司令部的监察。

国民党一贯标榜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立法、司法、考试、监察、行政五院各司其职。其实这是表面现象,是做做样子给老百姓看的,骨子里仍然是蒋介石一个人说了算。为此,蒋当然要通过侍从室来指挥五院。1943年3月8日,蒋介石亲自召集侍从室各处主任和各主要组组长开会,下达“圣旨”说:“侍从室务须设法推进各部院的工作。”一言九鼎,侍从室凌驾于各院、部之上的地位,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凡此种种,都引起蒋政权各部门的不满,许多高层人士也对此深为反感。难怪国民党头面人物何应钦愤慨地指责侍从室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天子毕竟是天子。蒋委员长也罢,蒋主席也罢,蒋总统也罢,头衔可以不断·新,独裁者的本质始终未变。侍从室有了蒋介石做靠山,还有?能奈其何呢!

孙子兵法中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蒋介石当然深谙此中道理。为此,他把及时了解和掌握国内外、党内外、军队内外的各种情报,作为头等大事予以关注。特别需要提醒读者的是,蒋介石的统治又是特务统治,因此搞情报就更为重要了。

蒋介石曾明确规定:侍从室第六组(情报组)每天必须向他呈报军事、政治情报各十份。为了尽快看到最新情报,蒋介石还亲自下令:六组的情报可以越级呈送,不?过侍从室一处和二处,直接呈报给蒋本人。蒋特别要求六组提供共产党的情报。例如1946年1月30日蒋指示:必须派人潜伏在共产党内部,以入虎穴之精神建立内线;今后应讲求谣言攻势,谋略工作亦十分重要。再如1943年8月17日,蒋介石下达手令,对六组提出要求说:“陕甘宁绥边区兵要地志及地图与每邻接各据点之距离里程,望详细呈报,并极密为要。”蒋介石之所以要此情报,其目的一清二楚:“此乃对奸伪用兵之步骤”。

对于国民党内的各个派系,蒋介石也十分警惕,深怕它们在背后搞自己的“小动作”。桂系、湘系、粤系、西北系、东北系、川系、滇系、阎(锡山)系以及各地方实力派(如新疆的盛世才、青海甘肃的“三马”等等),历史上与他蒋介石有过多次分分合合,恩恩怨怨,甚至兵戎相见。因此蒋介石一贯重视搞异己派别的情报,并要六组及时提供。例如1943年4月28日,蒋介石亲自召见六组组长唐纵,要唐“注意唐孟潇(唐生智)、何云樵(何键)在湖南的活动,但不可使其察觉”。

蒋介石为什么把这样机密的任务交给侍从室?因为侍从室是他心目中最可靠的机构,侍从室人员是他手下最可信任和嘱托的人员。即使是见不得人的事,也可交其承办。

有人还把侍从室称为蒋介石的“智囊团”,这话很有道理。这方面的事例也不胜枚举。

1940年1月,戴笠从杜月笙处获得一份绝密情报,内容是汪精卫与日本订立的卖国密约。蒋介石得到报告后,立即指定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布雷和“日本通”张群一起关起门来研究,提供了对策。

再如1948年国民党召开所谓“行宪国大”后,第一届内阁即行政院长的人选,成了国内外瞩目的焦点。?来当这个院长?各派系都跃跃欲试,争之者甚多。蒋介石当然不肯放弃这块阵地,提出由他最信得过的政学系头目张群充任。但是,国内舆论普遍反对党派色彩太浓的人当行政院长,就连大洋彼岸一向标榜民主自由的美国也希望蒋“总统”的内阁能够“民主化”一点,不要太“清一色”,以改善形象,欺?民众。其时蒋介石在各个战场上迭遭败绩,急需得到“美援”,尤其是美国军火的支持。在这样的背景下,蒋介石与陈布雷作了多次密谈,最后终于采纳陈的意见,放弃了?先“钦定”的张群,改由无党派地质博士翁文灏出任行政院长。

侍从室里的“智囊”远不止陈布雷一人,其他如张治中、贺耀祖、林蔚、钱大钧等人,也都工于谋略,是蒋介石的智囊人物。至于组长一级干部中,也有侍二组组长于达、侍四组组长陈方(字芷町)、侍六组组长唐纵等人,常主动为蒋介石出谋划策。

以唐纵为例,他在日记中曾多次记载自己为蒋介石出了哪些主意,提了哪些建议。1940年6月1日,唐纵向蒋介石呈交了《国际现势之观察及其对策》,洋洋3000余言,建议联苏联美以抗衡日本。蒋介石阅后表示满意,“御笔”批曰:“可嘉勉。”

德、意、日法西斯的滔天罪行,激起了全世界人民的公愤。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不断扩大。1942年1月1日,中、苏、美、英等国在华盛顿签署了《二十六国公约》。所有签约国均庄严保证:使用本国的全部军事、?济资源,共同对抗德、意、日法西斯的侵略。?中、美两国政府商定,中国战区(包括越南、泰国等区域)正式成立,蒋介石就任中国战区统帅。

在此重要关头,为了D调有关事宜,蒋介石于2月4日上午乘飞机赴印度访问。此事行前极端秘密。是啊,要是让敌人侦知此事,把蒋介石乘坐的飞机予以击落,岂不坏了大事!但是,侍从室的高级幕僚却事先就知道此事,情报组长唐纵还专门拟了一个《敌人今后动向与我国应有之对策》的建议书,供蒋介石此行作参考。在呈蒋前陈布雷先看了这份建议书,认为其“议论判断皆极警策”。蒋阅后也颇为赞许。

以上事例足以说明,说侍从室是蒋介石的“智囊”,它是当之无愧的。

侍从室又是蒋介石的“联络站”,为他的军事行动,特别是反共军事行动当参谋、下指示,起联络作用。众所周知,抗日战争时期,蒋介石是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他部署在抗日第一线的部队大多是“杂牌”,如西北军、东北军、川军、桂军、滇军、粤军、晋军等等,真正的中央嫡系部队是很少打头阵的。但对付共产党和八路军、新四军,蒋却部署了最精锐的嫡系部队。如对陕甘宁边区,就由胡宗南的数十万大军包围着,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下手。1943年6月29日,胡宗南从西安秘密发电报给蒋介石,报告说已调集了三个师的兵力,定于7月28日进攻陕甘宁边区,并详报了作战部署。

侍从室知道军情紧急,立即将电报呈送蒋介石。蒋当即批示:“可照已有岗电切实准备,但须俟有命令方可开始进攻,否则切勿行动,并应极端秘密,毋得声张。”侍从室又以最快速度将此“圣旨”通知胡宗南,发挥了上下联络的作用。



侍从室的触角伸得很长,许多事情都要介入,甚至对标榜“司法独立”的法院也要干预,也要指手?脚。

1942年,在重庆出了一件大案,曾?轰动山城。事情是这样的:中央信托局运输处?理林世良,勾结大成商行的章德武,大搞走私活动。一次从仰光到昆明一下子走私商品3000多万元,林世良从中渔利1000多万元。?知事机不密,被军统局侦知。军统本来就想把缉私这块“肥肉”从孔家手中攫取过来,遂向蒋介石状告孔祥熙。

这时抗战正处于最困难时期。广大群众生活艰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多少人啼饥号寒。“家无隔夜粮,路有冻死骨”,可谓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而林世良之流竟大发“国难财”,舆论哗然,国人皆曰可杀。司法机关慑于民意,准备将林世良判处死刑。

但林世良可不是一般人物,而是个有很硬背景和后台的特殊人物。他的后台就是蒋介石的大舅子、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以及孔夫人宋霭龄。这位孔夫人是当时“第一夫人”宋美龄的大姐,嗜财如命,搜刮钱财不择手段。而做走私生意在当时是捞钱的一条捷径,孔夫人和她的大公子孔令侃岂肯放过。林世良?先当过孔祥熙家的管家,后来又替孔祥熙家族做走私生意,西药、五金、卡车、建材,以至鸦片、吗啡等毒品都拼命走私,毫无顾忌。他成了孔家敛财的一个得力帮手,是具体操办者之一。更重要的是,法办了林世良,今后还有?替孔、宋卖命?再说,万一林世良在临死前将走私内幕和盘托出,孔、宋岂不要大丢面子。权衡再三,孔、宋二人决定“运动”法院从轻判处林世良无期徒刑。只要留住了一条性命,过几年不就出来了吗?

法院当然不敢得罪孔“国舅”和宋“皇姐”。按照孔、宋的要求,将案件呈报到了侍从室,待蒋介石“核准”后即行办理。

侍从室里的“智囊”们看到案件报告后,进行了议论。孔“国舅”和宋“皇姐”的面子固然要考虑,但“领袖”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更为重要。权衡结果,陈布雷、于达、唐纵等人在呈批件上拟了个“判处死刑”的意见。蒋介石踌躇再三,最后下决心宁肯开罪“国舅”和“皇姐”,也不愿动摇自己统治的根基,于是同意了侍从室的签呈,下令将林世良枪决。

林世良案件又一次证明,侍从室的权力确实大得惊人。不要说区区法院,即使贵为皇亲国戚,也不得不向它低头俯首,甘拜下风。

侍从室不仅干预司法,甚至连“邮检”这样的事也要过问。

1943年下半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进入反攻阶段。11月22日,中、美、英三国首脑蒋介石、罗斯福、丘吉尔在埃及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开罗会议,会后发表了《开罗宣言》。蒋介石是18日秘密离开重庆赴开罗的。对蒋忠心耿耿的陈布雷为了蒋的安全,特地给邮政局下达了严格实行“邮检”的指示,要求对蒋的行踪不得有丝毫泄露。

真是上管天文地理,下管鸡毛蒜皮,凡是与蒋介石有关的事,侍从室都要过问。其范围之宽,可说无所不包。

家丑不可外扬,疏不间亲,这些都是中国的古训。但侍从室对于蒋介石,却是例外。侍从室人员天天随侍左右,耳闻目睹,对蒋介石的家务事知道得很多,蒋即使想瞒也瞒不住。因此,蒋介石有时也就一些棘手的家族之间的事情,征询侍从室高级幕僚的意见和看法。

1944年5月,“国舅”孔祥熙提出辞呈,要求辞去行政院长职务。蒋介石接到辞呈后,心中犯了难。同意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同意吧,孔祥熙的名声实在太臭。思前想后,蒋介石拿不定主意,遂问计于陈布雷。

陈布雷善于揣摩蒋介石的意图,谋多,计绝,深为蒋所赏识,被倚为股肱。陈向蒋献计说:“止谤莫如自省。孔院长如能切实自省,改了就好。决不能因外间有所非议而有所表示,愈表示反而会增加社会的不安。”蒋一听,欣然同意,并派陈布雷代表他本人对孔祥熙表示“慰留”。

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蒋介石要发表多得不可胜数的讲话、演说、谈话、文告、电报,甚至还要舞文弄墨,著书立说,因此文字工作任务就非常繁重。侍从室对此当然是责无旁贷,是题中应有之义,是它职责范围内的事。由此,人们又把侍从室称之为蒋介石的文字“加工厂”。

蒋介石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多得不可计数,如果各机关呈送的公文他都要一一过目,那他就别活了。侍从室为此制定了一套公文处理的程式,即将各机关报呈蒋介石的文电,大致分为“呈阅”、“呈核”、“报告”、“情报”四种类型。侍从室根据各类公文的内容、性质和轻重缓急,分别整理成不同表式,再呈送蒋介石。蒋批阅后,侍从室再转发给各机关承办。

蒋介石还喜欢发“手令”,其数量之多真是吓人一跳。据段氏兄弟的老同仁、在侍从室工作八年之久的秋宗鼎先生亲身所见所闻,从1936年1月至1948年4月,侍从室(包括后来的军务局和政务局)积累的蒋介石手令,竟有120多箱。笔者曾专门到在南京的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探询能否查到这批资料。回答令人遗憾:南京解放前夕,蒋政权将大量机密档案运往台湾。有关侍从室的机密档案更是不会留在大陆,授人以柄的。

蒋介石的手令和下发的文电,自己动手写的为数寥寥,绝大多数由侍从室代拟。蒋写个“可”或“阅”。其“阅”字形状类似“龙”字,人称“?龙”。

给蒋代拟手令或电报,是侍从室的一大任务。

蒋介石手令的内容,从军事、政治、党务、人事安排到机构设置等等,可以说应有尽有,无所不包。他还签发了大量电报、书信、公文。侍从室在代拟上述手令、书信、文电时,首先必须弄清蒋介石与受文人的关系。对一般部属,蒋介石是板起面孔打官腔,直称下属之姓名、官阶。对关系较密切的,则视情况区别对待,或使用对方的别号,甚至称兄道弟,如对冯玉祥就称焕章大哥,对阎锡山就称百川兄,对李宗仁就称德邻兄,如此等等。对黄埔军校的学生,本来他是校长,完全可以居高临下直呼其名或仅称其职务加姓名,但蒋介石为了笼络人心,常常也对其称兄道弟,如对胡宗南称宗南弟,对康泽称兆民弟。对“杂牌”军的将领或地方实力派,则更加客气,如对比自己小14岁的张学良称呼汉卿兄;对拜把兄弟马福祥之子马鸿逵,因其任宁夏省政府主席,为了à拢他,蒋竟不顾辈分,对“侄儿”也称呼为“少云世兄”。对于蒋介石的这一套习惯、手腕,侍从室起草文电时都必须十分注意,不可稍有差错,否则就会受到训斥。

蒋介石的一些极机密电报,有时也不?过侍从室第一处和第二处转呈或转发,而由侍从室机要组越级直接呈送蒋介石。蒋介石对其重要部属,都由侍从室专发密码本,每双月更换一次,规定自行保管并亲写电文。机要组长毛庆祥,是蒋的亲信。这类电报只?过极少数人之手,其内容也就成为千古之谜了。

至于比较长一些的讲话、文件、文告等等,有时蒋介石也口授其内容,由侍从室人员加以记录整理,尔后再送侍二处主任陈布雷作文字上的润色和加工,最后呈送蒋介石本人审核。

蒋介石和毛泽东不同。毛泽东的雄文四卷,均出自他的手笔;而蒋介石的那些长篇大论以至所谓“著作”,均由人捉刀代笔。侍从室里为蒋捉刀的人,首推陈布雷。例如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蒋介石回到南京,即命陈布雷起草对张学良、杨虎城的“训词”。为了洗刷掉自己脸上不光彩的一面,蒋又要陈闭门造车,写一篇《西安半月记》,极尽歪曲事实之能事。蒋介石50岁生日发表的文章《报国与思索》,也是由陈布雷起草,再由邵力子、叶楚伧加工,?蒋审定后公开发表的。

蒋介石对陈布雷的文笔是很满意的。但也有不满意之时。段仲宇告诉笔者,有一次蒋介石对陈布雷说:“你看看人家毛泽东的文章!”陈布雷也不大客气,回敬了一句:“那是毛泽东自己写的。”言下之意是,你蒋介石的文章可不是自己写的,哪能同毛泽东相比!

《中国之命运》是蒋介石一生中唯一的一本“著作”,1943年3月在重庆面世。此书歪曲中国社会的历史,篡改蒋介石以反共起家的发迹?过,诬蔑共产主义“不切于中国的国计民生”,叫嚷“中国的命运,完全寄托于国民党”。为蒋介石炮制此书的是侍从室第五组组长陶希圣。捉刀有功,过了几个月陶就出任《中央日报》主笔,两年后又升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真所谓“代笔自有黄金屋”,升官发财都被陶希圣捞到了。

有人打比方,说侍从室好比蒋介石的眼睛,替他眼观六路;侍从室好比蒋的耳朵,替他耳听八方;侍从室好比蒋的鼻子,替他嗅出各种不利于他的政治气息;侍从室好比蒋的手,替他写文电;侍从室好比蒋的腿,替他东跑西颠,到处联络;而最重要的是,侍从室好比蒋的头脑,替他思考、谋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一个在侍从室工作过的人,说侍从室里黑影幢幢,神秘莫测。即使是在侍从室和后来改称军务局工作过的段氏兄弟,向笔者介绍的也仅仅是一鳞半爪。侍从室的全部档案都被运到了台湾。看来,只有等到台湾回归之日、祖国完全统一之时,才能彻底揭开侍从室的神秘面纱了。

这一天总要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