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不能“空对空”

反腐不能“空对空”
——与“思想作怪”、“观念作祟”、“关系恶化”论商榷
管荣开
在反腐败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的今天，“领导干部怎么成了超生‘特殊人群’？”《中安在线》2007年7月18日的一篇文章以此为题目，自然很是吸引眼球。而文章一开头就介绍“湖南省有关部门日前向新闻媒体公布了一批超生甚至‘包二奶’的‘特殊人群’名单，赫然在目的既有领导干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有高收入者、企业主和高级知识分子。”这些“带有光环的人物”肯定容易引起广大读者和社会的关注。文章接下来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一夫一妻制和一对夫妻只生一孩，是中国的基本国策。身为党员领导干部，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为什么频频有领导干部超生甚至‘包二奶’呢？”问题提得相当尖锐，也马上引得大家驻目观看。但文章接下来的分析却让人大跌眼镜！不由得惊呼：“怎么可以这样？”
原来，经过作者“仔细分析”后，能够看出的其中“奥妙”竟然是：一、“特权思想”在作怪；二、“传统观念”在作祟；三、“社会关系”在恶化！好啊！一是“思想”，二是“观念”，三是“关系”！都是概念而非事物、是抽象而非具象、是幻化而非实在、是虚拟而非真确！这样的分析，实在不能令人满意！甚至让人们怀疑：在湖南已经公开点名的时候，这样的文章是在深刻分析，还是文过饰非、避重就轻、帮助责任人逃避责任？
首先看作怪的“思想”：“在少数党员领导干部的思想中，常常认为自己有权有势，别人便会对自己‘高看一眼’、‘网开一面’……”。请问作者：“少数党员领导干部”的这种“思想”你是如何发现的？是直接看到他们的思想了吗？是听他们自己说的吗？是读他们自己写的吗？显然都不是！笔者主观推断：这是作者根据很多“党员领导干部有权有势，别人便会对他‘高看一眼’、‘网开一面’”这样的事实而推断出来的主观判断！其实作者在后面罗列的具体事实根据已经表明：虽然他们明知很多事情不可为，但是仗着自己有权，便可以随便作为直至“胡作非为”。国家的法律法规常常被他们搁在一边！这些都是既成事实，而不仅仅是他们的“思想”！要知道：思想无所谓违法，行动才可能犯规！把他们的具体违法乱纪行为都“想当然”地归结为他们的“思想”，这样的推断太简单了，哪算什么“仔细分析”？！
其次看作祟的“观念”：“在少数领导干部的潜意识中，‘养儿防老’、‘多子多福’等传统观念、封建残余，仍然占据着自己的头脑。于是，想方设法利用‘实力’、‘权力’和‘势力’违法生育，总还是有些领导干部‘铤而走险’”。由此得出的结论是：领导干部的思想不净化，超生、“包二奶”等违法违纪行为就不会灭绝。又是“观念”，还是“思想”！笔者说：有这些观念、思想并不要紧、不可怕，问题是为什么他们的这些“观念”、“思想”就可以变为现实？一些普通百姓也许存留同样的观念，持有同样的思想，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做出来呢？所以说，谁怎么思想、什么观念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不正确的思想、观念为什么能变现？这才是关键！而让这些违法乱纪行为得以产生、不能有效防止的具体制度，以及或“明”或“潜”的规则，才是要口诛笔伐、坚决革除的对象！
三看恶化的“关系”：文章说，尽管国家和地方法律对领导干部超生和“包二奶”等都有比较明确的处罚规定，但是由于一些明显违法的领导干部身份特殊，有关部门才一次次地为他们违法网开一面，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反映了目前社会上存在着一种“媚权”倾向。文章说，这种恶俗的“社会关系”不但使很多监督和惩戒流于形式，成为摆设，还使一些制度设计方面存在着想管又不敢管、能管但不愿管的先天不足。例如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在一些地方只是一种“提法”而已，很难落实，导致有些地方对部分违反计划生育的“特殊人群”不敢处罚或从轻处罚，等等。这仅仅是“关系”或“社会关系”吗？这首先表明违法者得不到惩处，消遥法外；其次执法者执法不严，失职赎职。如果真正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两者都应该惩处。如果说是“关系”，那也是反映了“权大于法”的关系，反映了执法者带头违法乱纪、无法无天的可恶行径以及“官官相护”的传统官僚关系！它破坏了国家的法律制度，维护了特权阶层的利益，损害了社会广大群众的利益！而对这种“关系”如何处罚？其实应该处罚的还是“关系”的双方，归根到底还是人；要改革的还是制度，从而起到改善“关系”的作用！
不只是这篇文章，现在不少人对腐败根源的分析挖掘，往往都归结到“思想”、“观念”上。这看起来深刻，其实是为违法者避重就轻，开脱罪责。这样一来，犯错误完全成了个人“思想”、“观念”上的偏差，那还怎么给以处罚？而全不管这些人造成的社会危害，全不顾造成这种事实存在的制度缺陷。对这些“听着有理、查无实据”的分析，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错误思想、观念、关系，你能把它们怎么办？你批评它们？领导干部自己比你说得还好听！问题在于：如果把腐败、特权、违法乱纪都归结到“思想”、“观念”、“关系”这些抽象的概念上，群众的愤怒和反对就没有可以针对的目标物，国家的法律法规就没有可以发威的着力点。关键是反腐的“板子”要打在腐败分子的屁股上，而不是打在空幻的“思想”、“观念”上！在国家反腐防腐活动步步深入发展的形势下，再这样分析论述，实际上就可能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导到不正确的、甚至是错误的方向去。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把事实的真象公开出来，把问题的关键揭示出来，把隐藏的人物暴露出来，让该受惩罚的遭到惩罚！这样反腐败才是反到了点子上！
总之，反腐不能“空对空”，必须落实到事、到人！对于党员干部、社会公众人物如果超生怎么办？据说有关部门正在制定办法，包括不能让他们当人大代表等。其实，人大代表如果真是人民直接选的，那由人民再罢免他们就得了，不需要由别的什么人来“不让他们当人民代表”。再者，“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是一种违法行为”，那就依法来执行、来制裁他们好了！如果这政策、法律不完善，那就健全、完善它们好了！固有之法不依，再定新法何用？关键就是有法必依，规定好违法了如何处罚、如何制裁，无论他是什么人都一样，也无须再由谁来批准！也不再需要什么别的“办法”！如此而已！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才值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