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经本义·阙误总类》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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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代滑伯仁著《难经本义》,以其注文说理透沏,简明精当,具有许多特点,被历代医家视为善本。书首列有《阙误总类》(以下简称《阙误》)一篇,认定八十一难之中有十九难存在错简衍文20多处,作了校勘,多属理校,提出疑问及意见,但不改动原文。滑氏此篇之作,影响深远。张山雷《难经汇注笺正》中曾对《阙误》逐条“笺正”,但未加深察,所见多与之雷同。笔者积执教《难经》30多年的经验,逐渐认识到《阙误》所认定的20多处“错简衍文”,可分为三种情况:一是意见完全正确,应予肯定者6处;二是意见部分一正确,应予补正者5处;三是意见不正确,应予否定者10处。现逐条辨析如下,以就正于高明。
       意见正确,应予肯定者
       1.《七难》:三阴三阳次第,《脉经》与此不同。《脉经》于三阳则少阳、太阳、阳明;三阴则少阴、太阴、厥阴。
       辨析:今本《难经?七难》少阴、太阴之次序已乱,少阴误作太阴,太阴误作少阴。《难经汇注笺正》说:“此言时令之阴阳太少,三阳三阴,由渐而旺,皆当先少后太,本条及下条,太阴、少阴两见,皆互伪,此浅人误认肺金秋令之手太阴经妄改者也。”指明了造成错乱的原因。查《脉经?扁鹊阴阳脉法》:“少阴之脉,…… 七月八月甲子王,太阴之脉,……九月十月甲子王。”《素问?平人气象论》林亿“新校正”引《扁鹊阴阳脉法》与《脉经》同。因此,滑氏的意见完全正确,应据《扁鹊阴阳脉法》予以校正,使之恢复《难经》的本来面目。
       2.《十四难》:“至于收病也”当作“至脉之病也”,“于收”二字误。
       辨析:“至于收病也”,文义难通,与上文对应看,“于收”二字,当为“脉之”,应据《难经句解》改。故《难经汇注笺正》说:“‘于收’二字,据前后文义读之,确乎讹误,伯仁所改是。唯宋人李子聎注本,亦尝改正之矣。”
       3.《二十三难》:经云:明知终始云云一节,谢氏谓“合在下篇之前”,不必然也,只参看。
       辨析:《二十三难》末段“经曰:明知终始”是继论经脉长度和经络流注后,进一步论寸口、人迎部位反映经脉朝使,可据以诊断疾病,判断预后。而下篇《二十四难》论经脉气绝的症状与预后,虽与“三阴三阳之脉绝,绝则死,死各有形”前后互有联系,但各有侧重。谢氏意见并不中肯,滑氏说:“不必然也,只参看”,意见完全正确。
       4.《四十八难》:诊之虚实下,“濡者为虚,牢者为实”八字,《脉经》无之。谢氏以为衍文,杨氏谓:“按之皮肉柔濡者为虚,牢强者为实。”然则有亦无害。
       辨析:查《四十八难》原文在论述脉象虚实时说:“脉之虚实者,濡者为虚,牢者为实。”在论述诊候虚实时说:“诊之虚实者,濡者为虚,牢者为实。”两处都有 “濡者为虚,牢者为实”八字。谢氏认为“诊之虚实”下的八字是“衍文”。《难经经释》“疑因上文而重出”,《难经校释》和《难经解难校释》均据《脉经》删去此八字,不妥。滑氏认为“有亦无害”,意见完全正确。考《难经集注》、《难经句解》、《难经本义》、《图注难经》诸本,均有此八字。滑氏注:“诊,按也,候也,按其外而知之,非诊脉之诊也。”《难经集注》杨注:“濡者为虚,皮肤柔软也;牢者为实,皮肉牢强也。”由此可知“脉之虚实者”下八字显系指脉象的反应,“诊之虚实者”下八字显系指触诊时医生手下的感觉。两者文字虽同,所指各异,通过脉诊和触诊所获得的病情资料,均可作为诊断的依据。《十六难》在论述腹部触诊时,就多次提到“按之牢若痛”的反应,就是这种诊法的具体运用。所以,这里不是“衍文”,也不是“重出”,不应该删去。
       5.《六十九难》:“当先补之,然后泻之”八字疑衍。
       辨析:《六十九难》:“当先补之,然后泻之。”滑氏注:“先补后泻,即后篇‘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当先补其阳,而后泻其阴’之意。然于此,义不属,非缺误即衍文也。”《难经汇注笺正》说:“先补后泻二句,上下文义不联属,必有伪误,伯仁所见甚是。”滑氏意见是正确的。
       6.《七十四难》:篇中文义,似有缺误。今且依此解之,俟后之知者。
       辨析:《七十四难》第二个问答,举肝病为例说明根据色、臭、味、声、液五个方面的不同表现,以确定病位在某脏,是针刺治疗的关键。关于色、臭、味、声、液与五脏的关系,可参阅《十三难》、《三十四难》、《四十九难》。《增辑难经本义》说:“按此承上节问何以必春治肝,夏治心,季夏治脾,秋治肺,冬治肾也。答言病各有五,病变众多,治法不能尽言,四时则有定数,故系之以见大义耳。此与《十六难》皆切示治病以审证为准,不可拘于成法也。”原文问答之词,不完全互相对应,所以滑氏说:“篇中文义,似有缺误。”
       部分正确,应予补正者
       1.《十七难》:所问者三,所答者一,疑有缺漏。
       辨析:《十七难》问词中提出“死”、“不治自愈”、“连年月不已”三个问题。答词首先说“可尽知也”,以下却只答“死证”,余无答词。滑氏提出“疑有缺漏” 的意见是正确的。他又在《十八难》注文中认为该难的第四节,即第三、四、五问答“末详所属,或曰:当是《十七难》中连年月不已答辞。”《难经古义》根据滑氏上述意见,将《十八难》第三、四、五问答原文移于《十七难》之末。但仍缺“不治自愈”的内容,《难经解难校释》则将《十八难》第三、四、五问答原文移入《十七难》之中,又将《十四难》末段原文移入《十七难》为末段,企图予以补正。
       2.《十八难》:……第四节,或谓当是《十七难》中或连年月不已答辞。
       辨析:滑氏的意见基本正确,已于前述,兹不复赘。
       3.《二十一难》:谢氏曰:“按本经所答,辞意不属,似有脱误。”
       辨析:滑氏引谢氏“脱误”之说,受到后世注家支持。《难经经释》说:“此答辞,甚不中款,疑有脱误。”《难经汇注笺正》说:“以下十七字,义不可通,此必传写有误,显然易知。”《难经校注》说:“十七字之答词,文意不类,疑有脱误。”但均未提出解决脱误的意见。元代吴澄校订的未刊本《原本难经》,在本难答词 “人形病,脉不病,非有不病者也,谓息数不应脉数也”之下,有“脉病形不病者,亦非真不病也,谓脉数不应息数也”二十字。这是吴澄所据古本《难经》已有之文,还是吴澄校刊时补脱之文,已无从查考。《难经解难校释》指出这二十字“文字朴实可信,以之补脱,较为契合稳妥”。
       4.《二十八难》:“溢畜不能环流灌溉诸经者也”十二字,当在“十二经亦不能拘之”之下。
       辨析:滑氏认识到今本《难经》 “溢畜不能环流灌溉诸经者也”十二字,存在错简问题,这是正确的。至于他认为这十二字“当在‘十二经亦不能拘之’之下”;又在注文中认为这样移易后“则于此无所间,而于彼得相从矣”的意见不正确,许多学者亦不赞同。如《难经经释》认为“必有缺文”。《难经古义》认为滑氏的移易 “文理不正”。《难经疏证》说:“滑、徐说难以信据。”《难经汇注笺正》认为滑氏移易“义仍不可联属,滑氏说亦未必是”。
       《脉经?平奇经八脉病》,是以二经所起二句,冠于阳维阴维者之上:“阳维者起于诸阳之会,阴维者起于诸阴之交。阳维阴维者,维络于身,溢畜不能环流溉灌诸经者也。”文理通顺。《太素?阴阳维脉》杨注引《八十一难》时,次序正与《脉经》相同。证明《脉经》保存了古本《难经》的原貌。今本《难经》错简,是传抄误窜,故应据《脉经》校正之。
       5.《二十九难》:“阳维为病苦寒热,阴维为病苦心痛”,诸本皆在“腰溶溶,若坐水中”下。谢氏移置“溶溶不能自收持”下,文理顺从,必有所考而然,今从之。”
       辨析:《二十九难》“阳维为病苦寒热,阴维为病苦心痛”十四字,《难经集注》等本均在“腰溶溶若坐水中”下,文义不贯,显系错简。滑氏根据谢缙荪《难经说》本改在“溶溶不能自收持’下,则文理顺从,是正确的。至于谢氏“移置”和“必有所考”之说,应予补正。考《脉经?平奇经八脉病》云:“奇经之为病何如?然:阳维维于阳,阴维维于阴。阴阳不能相维,怅然失志,溶溶不能自收持。阳维为病苦寒热,阴维为病苦心痛。”谢氏《难经说》本相同,并未错简,两者都是古本《难经》的原貌,并非谢氏“移置”,也不是谢氏“必有所考而然”。错简的发生,很可能是唐代杨玄操“条贯编次”时的疏忽而错简。
       意见错误,应予否定者
       1.《十二难》:纪氏谓“此篇言针法”。冯氏玠谓‘此篇合入用针补泻之类,当在《六十难》之后,以类相从也。
       辨析:《十二难》讨论的是以脉定证和虚实误治,重点不是言针法而是言脉法。问词中提出“内外之绝,何以别之?”答词的基本精神是以脉定证。《灵枢?九针十二原》说:“凡将用针,必先诊脉,视气之剧易,乃可以治也。”说明医生治病必须首先通过诊脉,以脉定证,对证施治,才能适合病情,收到治疗效果。五脏的虚实,在脉象上可以察知。所谓五脏脉的内外,外指心肺,内指肾肝。张景岳说:“脉口浮虚,按之则无,是谓内绝不至,阴气之虚也。脉口沉微,轻取则无,是谓外绝不至,阳气虚气。”这是以脉定证,从脉象上辨别五脏虚实的方法,辨清了五脏疾病的虚实,在治疗上就可以对证施治,因此,纪氏、冯氏之说都不正确。
       2.《十六难》:问三部九候以下共六件,而篇中不答所问,似有缺误。
       辨析:上述“似有缺误”之说,是滑氏引自《难经说》,这个意见不正确。查《难经集注》吕、杨、丁、虞、杨诸注以及《难经句解》,宋以前尚无此说。《十六难》是论脉证合参、凭脉审证法,其第一个问答的问词是说诊脉有《十八难》的三部九候法、《四难》所述的脉分阴阳法、《五难》的切脉轻重指法、《十难》一脉十变的六十首脉法、《十五难》的脉应四时法。医者运用不同的诊脉方法,诊得五脏的不同脉象,可以作为诊断五脏疾病的重要依据。但脉象不是唯一的依据,还应脉证合参、凭脉审证,诊断才能完全正确。所以答词说:“是其病,有内外证。”在这里,一问一答是清楚完整的,并不存在“缺文”和“错简”问题。
       至于滑注:“六十首,按《内经?方盛衰篇》曰:‘圣人持诊之道,先后阴阳而持之,奇恒之势,乃六十首。’王注谓:‘奇恒六十首,今世不存。’则失其传者,由来远矣”。王冰讲的是《素问?方盛衰论》中的“六十首”,而本难所述的“六十首”,在《十难》里俱在,并未“失传”。
       滑氏又在《十六难》第一个问答的答词下注:“此盖答辞,然与前问不相蒙,当别有问辞也。”《图注难经》注:“诊法有是数者,越人自谓离上古轩岐之圣盖有年矣。其后历代名医辈出,各执己见,立为成法,离圣已久,愈失其真,果何以别其孰是而孰非乎?噫!诊法固有不同,病症犹有可验,有是证而更得是脉,则庶乎其不差矣。”这样注释,符合《难经》本旨,因而受到丁锦、叶霖等注家的支持与采用。说明不存在“与前问不相蒙”而“别有问辞”的问题。
       上述谢氏“似有缺文”,发展到滑氏“错简”、“失传”、“答与问不相蒙”等说,越说越离其真。其影响所及,《难经古义》便将问词移于篇首,形成有答而无问;《难经会通》、《难经解难校释》均将《十六难》的两个问答删改合并为一个问答,使本来清楚完整的原文支离破碎。
       3.《十八难》第三节,谢氏曰:“此一节,当是《十六难》中答辞,错简在此”而剩出“脉有三部九候,各何主之”十字。
       辨析:滑氏所说的《十八难》第三节,是论独取寸口切脉的三部九候法。《十六难》原文完整无缺,不存在脱简、错简问题,已于前述。如按谢氏之说,“此一节,当是《十六难》答辞”,那就应该将此问答分割,把答词移入《十六难》答词之中,那么,《十六难》答词怎能前后连属呢?而在《十八难》“剩出‘脉有三部九候,各何主之’十字,又将如何处置呢?故谢氏的意见是不正确的。
       4.《二十难》:“重阳者狂,重阴者癫,脱阳者见鬼,脱阴者目盲”。当是《五十九难》结句之文,错简在此。
       辨析:上述滑氏“错简”之说,是不正确的。其理由有三:一是《脉经?纵横逆顺伏匿脉》中第二段原文与本难同,证明古本《难经》与今本《难经》是一致的,并未错简。二是本难的重阴、重阳,是指重阴脉、重阳脉。《图注难经》注:“尺、寸皆阳,谓之重阳;尺、寸皆阴,谓之重阴。”《难经经释》注: “此又因阴阳伏匿而极言之。”说明重阳脉、重阴脉是由伏匿脉进一步发展而来的脉象。三是本难与《五十九难》虽同有癫狂之名,实则所论病证各不相同,互不连属。《难经古义》说:“按此篇滑注以为《五十九难》狂癫之文,错简在此,以予观之,弗然。彼所论则脏气偏实之所生,病从内也。此即伤寒热病阳证、阴证等所见,病从外也。故‘见鬼’、‘目盲’乃死。彼所谓狂癫,正气自失,精神放散,不归本舍,历年之久,犹尚未已,岂有‘见鬼’、‘目盲’之危急乎?学者察诸。”
       5.《二十八难》:“其受邪气,畜则肿热,砭射之也”十二字,谢氏以为衍文。或云当在《三十七难》“关格不得尽其命而死矣”之下,因邪在六腑而言也。
       辨析:《二十八难》在论述奇经八脉的起止及其循行路线时指出,奇经八脉的生理特点犹如湖泽蓄洪引流,对十二经脉气血盛衰起调节作用,之后说:“其受邪气,蓄则肿热,砭射之也。”这十二字,既不是“衍文’,也不是“错简”,更不是“因邪在六腑而言”,而是讲奇经八脉在病理和治疗上的特点。“其受邪气,畜则肿热”,是说奇经八脉气血不能环周,因而受到病邪侵入后,便不易发泄出来,往往蓄积于内,而生气血郁滞不通的肿、热等病变。《难经经释》注:“言邪气入于其中,则郁滞不通,而为肿为热。”至于“砭射之也”,是说上述奇经八脉的病变,宜用砭石射刺放血疗法,使邪气随血出而去。《难经经释》注:“此言治之之法,盖奇经之脉不能环周,故邪气无从而出,惟用砭石以射之,则邪气因血以泄,病乃已也。”
       6.《三十一难》:“其府在气街”一句,疑错简,或衍文。三焦自属诸府,其经为手少阳,与心主配,且各有治所,不应又有府也。
       辨析:这里滑氏把“其府在气街”的“府”字误解为六腑之腑。其实这里的“府”并不是六腑的腑,而是气聚的意思。《难经经释》注:“府,犹舍也,藏聚之义。言其气藏聚于此也。滑氏《本义》以此句为错简,非。”至于气街,并不是指气冲穴,而是指气通行的径路,而且不止一处。《灵枢?卫气》说:“知六府之气街者,能知解结契绍于门户。”又说:“请言气街,胸气有街,腹气有街,头气有街,胫气有街。”《灵枢?动输》说:“四街者,气之径路也。”《难经集注》杨注: “气街者,气之道路也。三焦既是行气之主,故云:府在气街。街,衢也。衢者,四达之道也。”由此可见,滑氏的意见是不正确。
       7.《四十九难》第五节:“虚为不欲食,实为欲食”二句,于上下文无所关,疑错简或衍文。
       辨析:《四十九难》在“何以知饮食劳倦得之?然:当喜苦味也”下,有“虚为不欲食,实为欲食”九字,滑氏认为“于上下文无所关,疑错简或衍文”。《难经疏证》指出滑氏“此说不是”。《难经经释》注:“虚则不能化谷,实则能化谷,故有能食、不能食之分。盖风寒暑湿,其气不殊,故无虚实之辨。若饮食劳倦,病因各殊,故越人著此二语,义最精细。”故不应随意删去。
       8.《六十难》:“其真心痛者”真字下,当有一“头”字,盖总结上两节也。
       辨析:《六十难》滑注:“手足青之‘青’当作清,冷也。”“‘其真心痛者’,真字下,当欠一‘头’字,盖阙文也。”按照滑氏的意见,本难对真心痛的记述有两处缺误,其实不然,一是真心痛“手足青者”的“青”字,是指青色,并不是清冷,即手足末端呈现青色。《甲乙经?卷九?第一》:“真心痛,手足青至节”,正与本难相同。《素问?举痛论》:“青黑为痛。”《素问?经络论》:“寒多则凝泣,凝泣则青黑。”《难经经释》:“手足青,寒邪犯君火之位,血色变也。” 真心痛,是由于心主血脉,病邪犯心,导致心阳不振,血脉凝滞,出现剧烈心痛,常伴见血络及手足末端呈现青色。二是“其真心痛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是专指真心痛而言,并不包括真头痛。头脑与心脏是两个最重要器官,当病邪犯心或犯脑,引发真心痛或真头痛,则疼痛剧烈,病情严重,往往预后不良。但是,两者是有区别的。《甲乙经?卷九?第一》:“真头痛,痛甚,脑尽痛,手足寒至节,死不治。”《甲乙经?卷九?第二》:“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指出了真头痛的部位是“脑尽痛”,而真心痛的部位是“心痛甚”;真头痛是“手足寒至节”病情较轻,而真心痛是“手足青至节”病情较重,因为青者必兼寒,而寒者不必青;真头痛预后不良,故曰:“死不治”,而真心痛比真头痛死亡更加迅速,故曰:“旦发夕死,夕发旦死”。以上说明滑氏“真字下,当有一‘头’字,盖总结上两节也”的意见是不正确的。
       9.《七十五难》:“金不得平木”,“不”字疑衍,详见本篇。”
       辨析:《七十五难》:“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滑氏说:“‘不’字疑衍。”并注曰:“越人之意,大抵谓东方过于实,而西方之气不足,故泻火以抑其木,补水以济其金,是乃使金得与水相停。故曰:欲令金得平木也。”这是滑氏的衍文说。
       在此之前,陈瑞荪《难经辨疑》说:“仲景云:‘木行乘金,名曰横。’《内经》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木实金虚,是木横而凌金,侮所不胜也。木实本以金平之,然以其气正强而横,金平之,则两不相伏而战,战则实者亦伤,虚者亦败。金虚本资气于土,然其时土亦受制,未足以资之。故取水为金之子,又为木之母。于是泻火补水,使水胜火,则火馁而取气于木,木乃减而不复实,水为木母,此母能令子虚也。木既不实,其气乃平,平则金免木凌,而不复虚,水为金子,此子能令母实也。所谓金不得平木,不得径以金平木,必泻火补水而旁治之,使木金之气自然而平耳。”(《难经本义》引)在这里,陈氏已提出了“不得径以金平木,必泻火补水而旁治之”的意见,说明“不”字并非衍文。
       陈氏的上述意见,得到后世一些学者的支持。明代孙一奎《医旨绪余》说:“‘不’字非衍。《难经》所谓‘不’者,乃姑息之谓,不径以金平木,故有泻火补水之治。”杨继洲《针灸大成?卷四?难经补泻》说:“泻火补水而旁治之,不得径以金平木”。上述陈、孙、杨三氏“不径以金平木”的说法,符合本难原文“欲令金不得平木”之意。滑氏“不字疑衍”之说不妥。
       10.《八十一难》:“是病”二字,非误即衍。
       辨析:《八十一难》问:“是寸口脉耶?将病自有虚实耶?”答词说:“是病,非谓寸口脉也。谓病自有虚实也。”滑氏说:“‘是病’二字,非误即衍。”意见不正确。
       《医旨绪余》说:“彼注《难经》者,谓‘是病’二字,非误即衍。愚谓二字,非误亦非衍,盖答辞也。言此是病之虚实,而非寸口脉也。与夫子答子路曰:‘然:有是言也’一类,皆答问文法尔。经书中多有之,穷经者,能以意逆志而玩其辞,斯得之矣。”《难经校注》按:“‘是病’当是答辞。‘病’即指下文肺实、肝虚等而言。故下文‘谓病自有虚实也’,乃重申是指疾病而非寸口脉之意,以明确此与第十二难‘实实虚虚’之言五脏脉绝者,概念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