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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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短篇小说)

刘志明

 

这几天,秋风瑟瑟,季然沮丧极了。

最近一段时间,工厂的活路较忙,季然一连几个礼拜天都在厂里加班,张欣几次打来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到江汉路吃个饭,逛逛街,或看看电影什么的。季然也想去,却因厂里这批活交期紧,再加上他又是个技术骨干,一时半截走不开。张欣约了几次,他推了几次,连续有一个多月两人没有见面了。

季然和张欣是一对恋人,两人是同一个村的,青梅竹马,从小在一块长大。高考落榜后,两人又一同到城里来打工,张欣进了城东头的一家服装厂,搞缝纫车工,季然进了城西头的一家机械厂,搞电焊氧割工。平时两人也难得见上一面,只有在周末的时候,两人才约一约,聚一聚。每一次和她约会,都让季然激动不已,那是一种兄妹的感情,也是一种相互依恋的纯真的感情。

这天是星期五,一大早张欣就打来电话,约季然下班后七点钟在六渡桥环艺民众电影城看通宵电影。她在电话中兴致勃勃的对季然说:“票我已买了,你早一点来唦!”季然高兴的答道:“好,我一定来,不见不散撒。”

人算不如天算,这不,临下班的时候,班长对季然说,晚上要加班。唉!约会计划泡汤了。该怎么对张欣说呢?他拿起电话,支支吾吾地对张欣说:“对不起,今天晚上又要加班……来不了哪。”“加班、加班,加你个鬼班。”电话那头,,张欣气咻咻地将两张电影票撕了,飘落一地。电影票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电话再打过去,里面传来“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的声音。季然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一连几天,张欣不接季然的电话,发了短信也不回,打电话找她的同事说情,她也不理不睬的,看来,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冷战打了一个星期,两人没见面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他思念她的心情越来越浓。他想,那天要是不加班,或是请个假就好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江城的十二月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季节,好不容易捱到星期日,他一大早就坐公汽往城东赶。这天,天气阴沉沉的,城西到城东,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公汽慢慢的开着,季然的心却忐忑不安的跳着。

当他赶到张欣住的员工宿舍时,她脸上显出悲凄的神色,眼泪扑簌扑簌地直往外流。她发疯似的把季然推出门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季然的心里窒息般的好痛、好痛......小张哭泣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不然不会......” “ 不是这样的...... 实在是工作丢不开。”“你别说了,我们分手吧,你不要再来了。”

季然怏怏不乐地离开了这里,带着沮丧,也带着愧疚。

第二天,他一脸憔悴的出现在车间,同事们都关切地围拢了过来,问他,怎么哪?“没什么。”他怅然若失地答道。

一连好多天,车间的活路照样忙,季然每天在车间里忙碌着,好像没人事似的,一个个的工件在他的手中完成,活干得漂漂亮亮的。大伙儿都啧啧的称赞他,真不赖,朋友吹了,还干得这么欢。只有他自己明白,惆怅沾满了他的心扉,心痛一直缠绕着他,唉,“我实在割舍不下这段感情啊。”

冬去春来,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季然在车间里拚命地干着,窗外的北风呼呼地叫着,豆大的汗珠儿顺着他的脸颊直往下淌,脸色煞白煞白的。班长看他脸色不对,忙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头也不抬,“没事,”依然拿着电焊机“磁磁磁” 地焊着。

这天晚上,下班后,季然饭也不想吃,就回到房间掀开被子蒙着头躺在床上。同事吃完饭后回到房间,看见他迷迷糊糊的睡了,将他的额头一摸,哎呦,好烫啊!

大伙儿急忙忙地把他送往医院,一量体温,好家伙,烫得吓人,39.2℃。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只见他嘴唇轻轻地嚅动着,口里喃喃自语道:“欣欣,欣欣......你在哪里?” 此时,看着不省人事的季然,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还是班长想得周全,他对大伙儿说,快去把小张叫来吧。电话打过去了,“小张吗!我们是小季的同事,他病了,病得很厉害,他想见见你,你能来一趟吗?”电话那头一阵啜泣声,“.....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

的士带着张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风驰电掣地驶往东西湖人民医院。她踉踉跄跄一路小跑地扑进病房,看见季然躺在病床上,人瘦了一圈,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两行热热的泪水从眼里顺着颧骨流到耳边……。“你这是怎么哪......不要紧吧?”季然的眼前倏然一亮,他欠了欠身,微笑道:“你还好吧?你来了,我的病就会好了......”

大伙儿识趣地离开了病房,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张欣慢慢坐在病榻旁,说,你瘦了。她轻轻的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季然说,开春了,天有点凉,你多穿点衣服。他轻轻的为她拭去眼眶里的泪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嗯,是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张欣依偎在季然身旁,浑身释放着淡淡的清香。他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幸福久久荡漾在两人的心田......( 创作于2008.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