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等地怎么会遭这么大的水灾？——检讨农业学大寨运动对中国农林生态的破坏

 
这段时间，进入了雨季。但是，今年的雨季非常邪门，暴雨已经造成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的数个省市和广大农村遭灾，洪涝灾情还非常严重，有的城市已经淹没完一层楼房，有的农村的泥石流和洪水，则不仅仅把农村房屋冲倒，许多庄稼，也都被泡在一片汪洋和泥泞之中。
1998年的长江大洪水之后，中国中央政府就在全国农村启动了退耕还林的天然林保护工程，特别是在长江中上游地区启动了退耕还林工程，现在，退耕还林和天然林保护工程已经快十年了，许多地区中的林木也长起来来了，为什么这次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还是会出现这样的大的洪涝灾害，为什么许多山林中的泥石流还是那么严重？这之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关键窍门问题没有被我们充分注意到！
笔者这些年，到长江中下游地区旅行的时候，发现，许多原来属于贮藏多余雨水和洪水的屿塘和湿地，现在已经被排干水改作农田了，有的屿塘，甚至被改作房地产了。这次遭灾严重的四川地区，由于自1970年代大兴水利工程以后，许多原始河道长期干涸，于是乎，四川地区中的许多原始河道也被改造成为田地甚至房地产了。
去年，笔者还骑驾着摩托车在山西、陕西、甘肃、云南、四川、重庆和贵州一带长途旅行过。这次四川川东北遭灾的巴中、南充、万源、达县、广安一带，恰好就是笔者翻越秦岭和大巴山以后进出入云南贵州的必经之道。笔者看到这次四川这些地区遭遇洪涝灾害的时候，就敢做这样的断言，南江虽然与巴中相连，但是，南江县的灾情肯定就没有巴中一带严重；四川万源虽然紧邻陕西镇巴，但是，镇巴的灾情肯定就没有万源严重。
笔者为什么敢做那样的判断呢？这是因为笔者在这一路旅行中就发现，像四川万源、巴中、广安一带的山林基本上都被改土造田成为农田了，原始沟渠河流也极其稀少了。相比之下，南江和镇巴这些地区的植被情况就好得多，原始沟渠河流和堰塘也很多。这就是说，只要山坡中的原始水生态好，这些茂密的林木和灌木等植被本身就是一个个的小水库，它们就可以把天上下下来的雨水给涵养在自己脚下了，同时，天然的沟渠也可以涵养住多余的雨水，所以，这些地区怎么可能出现洪涝灾害呢。但是，像四川川东北地区和川中各地县的绝大多数丘陵山坡，基本上都把林木砍得差不多了，特别是那些最能够涵养雨水的山坡上的灌木，则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了，原始沟渠和湖泊堰塘，也非常稀少，或者都被改土造田了。更为严重的是，四川川中和川东北地区，已经基本上没有堰塘和湿地了，农田和山坡中的的生态排水和蓄水的系统，已经基本上被破坏完了。这样的情况，当然一旦遭遇大雨，就会立即造成洪涝灾害了。但是，一旦天空不下雨，这些地区又会迅速陷入干旱。
当今的中国城乡的生态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城市大多被水泥和柏油路面基本上遮盖完了，在加之这些年的许多城市扩张，都没有同时建设出地下通泰八达的地下排水管网，同时，许多原始河道也因为干涸被占用或者堵塞。所以，这就像一个人穿上了不透气的紧身衣，一旦遭遇大雨，整个城市的排水能力甚差，很快，许多城市就会成为一片汪洋。
更为严重的是，原本农村中的山林、湿地、屿塘、湖泊、沟渠、河流，农田、堰塘等原始水生态系统，这些年，全部都被破坏了。准确讲，全部都被1970年代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改土造田和大兴水利工程运动，所破坏了！这，就是近年来中国各地屡屡遭遇干旱和洪涝灾害的最重要原因！
本来，广大城乡中的农田、水利、河流、山林、土地，全部都属于统一不分的水生态系统。但是，新中国以后，由于国家政治管理上是金字塔集权管理模式及其分部管理，于是乎，农田农业，属于农业部门管理；水利电力，属于水电部门管理；土地，属于国家土地资源部门管理；山林，属于林业部门管理。所以，各部门的各自为政，各行其是，各不相干的情况，就非常严重了。比如，退耕还林，虽然是农业部门和林业部门联合行动，但是，农业部门和林业部门管不了土地和水利，同样，水利和土地部门，也管不了农业林业部门。这样，退耕还林和天然林保护工程，只能够治理得了山林，却无法管理住河流和水利工程，更无法管理那些农田和湖泊、屿塘、堰塘等一系列水生态设施了。由此可见，这样的分割管理，造成的最大结果，就是广大城乡中的水生态环境依旧，并没有因为退耕还林就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这，就是为什么一旦遭遇干旱和暴雨，城乡就会严重缺水和严重洪涝的原因！
新中国以来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怪，在正常政治运作情况下，各部门各自为政的情况很严重。但是，像搞人民公社的公共食堂和文革时期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改土造田和大兴水利工程，却又是联合运动的！当然，这与那时候的政治形式的怪异有直接关系，比如，1970年代的革命委员会时期，许多部门是合成一体的，所以，在一元化党政领导下，像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改土造田、乱砍滥伐山林、大兴大上各式各样的水利工程和小电站，就全部被革命委员会一锅端了。但是，改革开放以后，各部门又分割开了，所以，治理和纠正农业学大寨运动时期的许多不良后遗症问题，各管理部门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笔者认为，当今中国各省市党政机构，应该组织农田、水利、电力、林业、河流、环保、土地等一系列单位和专家进行联席研究讨论农业学大寨运动对中国城乡原始水生态环境的破坏问题，同时联席做出治理解决方案。
笔者为什么会坚持认为应该先去反思1970年代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对中国农业的破坏问题呢？这是因为，笔者发现，这些年许多地区中的新农村建设、农村管理及其城市改造等问题，都与农业学大寨运动的余毒未清有直接关系。比如，许多农村中的这些年的山林、农田管理，虽然经营权已经家庭承包化了，但是，对农田和山林的一系列管理，却还是农业学大寨时期的高度一元化领导方式的，干部可以随意下令，根本不听取农民的意见。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干部专制作风问题造成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干部专制作风，那不是还是肇始于文革中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的一元化领导作风么！
同时，这些年农村里的许多沟渠、堰塘、湖泊和山林，已经距离原始水生态格局越来越远。如果要是不信，各地的主要党政领导可以带领一些水生态环境专家去各地农村看看，保证会发现这样的问题，即，越是文革时期农业学大寨被改土造田得多的地区，保证就是现在旱涝灾害越多的地区！越是那些当年农业学大寨运动波及得越少的地区，旱涝灾害的几率反而越小！为什么？这道理非常简单，原始水环境生态，本身是不能够人为再造的，那是天然的。你的主观和人为的作为因素越多，那么，对原始水环境生态的破坏就越大！像农业学大寨这样的农村政治经济运动，主观想像成分更多，客观不良后遗症越就越多，对农村天然生态系统的破坏当然就越大！
只要先把农业学大寨运动造成的破坏后果和原因搞清楚了，才能够对症下药恢复各地城乡中的原始水生态系统，这样，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各地的旱涝恶性循环问题。
2007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