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芬:柏林犹太人被屠杀纪念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03:03:04
柏林犹太人被屠杀纪念馆

主持人:
在上一集《芬享时刻》中我们看到了德国纳粹屠杀犹太人的场面,那些场面让人窒息,但时间久了我们的记忆也会模糊。在以黑白颜色为主体的《辛德勒的名单》中,有一个小女孩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她活着,一次是她死了。

《辛德勒的名单》第一处
“求求你!我们走吧!不要看了!”

《辛德勒的名单》第二处
“你能相信吗?他们好像怕我没事干,还叫我来做这个,我必须把所有的尸体挖出来再焚化,这里没搞头了,他们要把所有的人送去奥斯维辛。”
“何时动身?”
“我一安排好就送走,要三四十天,够我忙的!”

主持人:
2008年我专门到了德国的柏林,在柏林有两个地方我非常想看,一是位于市中心的犹太人的纪念馆,一个是1989年倒塌的柏林墙。
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犹太人纪念馆。

主持人:
因为是在市中心,我是步行前往,并没有乘坐汽车,也就是说我是比较缓慢,而不是一下子来到这个纪念馆的。但是眼前沉沉的一片墓地式的灰黑,还是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我以为这每一个水泥墓象征着躺着一个被杀害的生命,其实后来我知道整个二战中被杀害的犹太人有六百多万,纪念馆由两千七百多个水泥长方体组成。也就是说,这每一块水泥块代表着两千多个生命,当我算出这个数字时,我的双脚真的不敢走近,直到我看到有人行走其中时,我才一点点地挪动。

柏林犹太人纪念馆基金会执行理事 乌韦•诺伊马克
纪念馆坐落在传统式的纪念馆建筑——柏林胜利柱和苏联战争纪念馆旁边,正如艾森曼所说,像犹太人大屠杀这种罪行,不计其数的人的生命的丧失,唯一的表现方式,是通过抽象的艺术作品。这里没有特定的启示,参观者可在墓碑广场中随意穿行,在行走的过程中,人们可以回忆、可以联想。我们不必告诉人们应该想些什么,或者怎样反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诠释。

主持人:
这一片墓地与生活小区如此之近让人惊讶,其实设计者的理念,是要让这个纪念馆成为普通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纪念馆设计了许多小路,人们可以为了走近路穿行而过,让它作为每一个经过这个地方的人的一个生活体验,而不是要把它当作一个圣地。
墓地没有围栏,人们可以从所有的方向自由进入。
这座纪念馆位于柏林地标性建筑德国议会和当年希特勒自杀的地方。纪念馆的设计极有艺术特色,所有场馆的陈列都在地下。在纪念馆的信息处,人们可以查到二战中被害的所有犹太人的名字。

(展室入口)
历史学者 伊娃•布鲁肯
当参观者从墓地广场步入展厅时,首先看到的是在我身后的六幅头像,之所以要放在如此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为了展示本展览的一个重要原则,这个原则贯穿大厅和以下四个展室,即人格化,也就是从诸多被迫害和谋杀的个人的视角来看这场屠杀罪行的历史和相关资料。

历史学者 乌尔里克•鲍曼
这是提供大屠杀基本信息的大事记表,可使参观者在进入集中叙述受害者个人命运的展室之前,通过文字和图表,对整个事件的背景和时间顺序阶段有所了解。

(空间展室)
展览设计师 达格玛•冯•维尔肯
四个展室各有不同的主题,并通过不同的设计表现出来。在空间这一展室中,要表现的是纯粹的数字,六百万人被残害,没有比空荡荡的空间更好的表现方式。
整个展室空空的,几乎没有任何直立的物体。这些生命的丧失,只能通过空洞的空间来表现。
我在设计时不禁在想,人们在读着写在地上的这些个人的话语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你会受到如此强烈的震撼,不由地低下头,垂下眼帘,这有助于你向自己的内心看去,帮助你更清晰地反思。我觉得这样头低下去,而不是抬着头来看这些话语,使人更容易在情感的层面上来感受这一切。

(家庭展室)
展览设计师 达格玛•冯•维尔肯
在家庭展室里,我延续了墓地广场的设想,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看过去,它们在这里好像穿透屋顶,打开了一个空间,让死难者开口讲话,诉说他们家庭的遭遇。
家庭是社会的根基。这里展示的家庭,割断了与地面的连接,悬在空中,根被切断。设计上也体现了这一点,家庭被连根拔起,四分五裂,遭到毁灭。

(姓名展室)
“爱丽诺•艾丁格,1929年9月8日生于汉堡,她是烟草商赫伯特•艾丁格和他的妻子贝蒂的女儿,他们家搬去阿姆斯特丹时,爱丽诺还是个小女孩。1940年5月德军占领了荷兰。1942年在警察的一次突然搜捕后,爱丽诺和她的家人先是被遣送到在荷兰的转接营地维斯塔博格,然后又到了塔斯塔达特集中营,两年之后到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大概是在1944年10月,爱丽诺在死刑毒气室中被杀害,年仅十五岁。”
历史学者 于尔根•里特彻
走出家庭展室便进入姓名室,先是一片漆黑同,只能看到投影仪打在墙上的名字,然后扩音器开始讲这个人的故事,当讲述开始,一些场景将在参观者脑海中形成。参观者要坐下来,脑海中开始想象和出现与这个生命有关的种种形象、场景。六百万犹太人被杀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数字。我们从这庞大的数字中选择了六百个人的故事。当参观者走进展室,听到一个一个的故事时,这个人即刻就不再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数字了。

(地点展室)
“警察命令我脱下衣服,把我推进坑里。一群犹太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待死亡……”
柏林犹太人纪念馆基金会执行理事 乌韦•诺伊马克
在地名馆中,展示着220个遍布欧洲的地名,在那里发生过对犹太人的迫害和杀戮。标明犹太人居住地和家庭展室一样重要,为的是说明罪行不是无中生有的。这里原有其完整的社会格局,但就在这些地方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此外,我们还想通过这个展室告诉大家,在欧洲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地方并没有被忘却,尽管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些地方。我们想向世人揭示,有时一天从波兰犹太人居住区被遣送而导致死亡的人,超过在某些集中营存在的整个期间被残酷杀害的犹太人的总和。这就是我们想说明的。

主持人:
当我离开这个纪念馆,缓缓从地下走上来时,我深深地感到每一缕阳光都是那样的宝贵,我能看到的一切都证明我还活着,而眼前一个个沉淀的长方体的水泥墓地却了无了生息。当然 ,包括那个在《辛德勒的名单》中出现的穿红裙子的天使一样的小女孩,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每一个离开这里的人都更加清楚双脚能快速移动的含义。
我走的时候特意回了一下头,当时正好是夕阳西下,但是下得要比平日慢得很多。残阳仍然不忍离开这片墓地。万物生命起源的太阳,正在亲吻六百多万已经没有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