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眼中的别样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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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12 11:36:06 来源:《参考消息》 阅读:1186 【大 中 小】 评论:1 条收藏到:本报驻德黑兰特约记者 张淑惠
1979年2月1日清晨,一架从巴黎飞往德黑兰的飞机即将降落,随机的一名美国记者问霍梅尼:“你此刻在想什么?”“什么都没有想。”霍梅尼的回答简单而冷静。具有超凡个人魅力的霍梅尼,在德黑兰受到上百万狂热支持者的盛大欢迎,仅仅用了10天的时间,霍梅尼就推翻了巴列维王朝,在伊朗创建了政教合一的神权政治体制,取得了伊斯兰革命的胜利。
30年,整整一代人成长的时间。2009年2月10日,伊朗总统艾哈迈迪一内贾德站在德黑兰自由广场的高处发表讲话,数万前来参加集会的伊朗民众挥舞着国旗,庆祝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30周年。此时,霍梅尼已经逝世近20年了,而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进入第二代领导人——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稳定领导时期。
真真假假“伊朗印象”
在国内看伊朗的新闻,出现最多的词句往往是“伊朗强硬回应”、“内贾德放言”、“抵制西方文化”、“强硬保守派”……这些说法的确属实。但并不是事实的全部。仅凭这些并不能真实客观地了解伊朗普通民众的生活,而这种误解,往往造成国人对伊朗极端宗教化、极度保守落后的印象。
事实上,伊朗的人均GDP高达3万多美元,在全世界排名30多位;德黑兰很多中产阶级都拥有带游泳池的小别墅;波斯文博客在全球博客数量里面,排名仅次于英文和法文博客;高级小汽车、手机、电脑等高科技的玩意儿,很多普通伊朗人也能够消费得起;德黑兰的物价水平比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高得多;德黑兰市区有四通八达的高速路;德黑兰年轻人也喜欢周末到北部专业滑雪场去滑雪……
此外,国内媒体在报道伊朗女性的时候,用的图片和电视画面大多是穿着蒙面黑色大袍的形象,使人认为伊朗女性极端保守,没有社会地位。事实上,伊朗虽然是保守的伊斯兰国家,女性出门必须戴头巾穿长衣,但这并不说明伊朗女性保守,没有社会地位。记者的发现恰恰相反,大部分伊朗女性美丽开朗,她们喜欢化妆、喜欢表现自己。伊朗女性非常强势,女性就业率在中东国家中是最高的。
记者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很多伊朗家庭都有“妻管严”的情况,一些伊朗男人笑称,尽管外界都以为伊朗女人的地位很低,但事实上他们回到家中,都得听老婆的。这些恐怕是人们在提到伊朗时无法想像的事,却也从中可以窥见另—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伊朗。
“反美”不反西方文化
记者邻居家一位老太太,从17岁结婚开始便是家庭主妇,没有出过国的她却能说一口美国口音的英语。
老太太笑着说:“我年轻时,有一家美国人就住在隔壁,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教美国太太波斯语,她教我说英语。后来,他们就走了,再也没回来了。”
1979年伊斯兰革命爆发前,生活在伊朗的美国人达3万人之多,大部分美国人在伊朗都享有外交豁免权,不受伊朗法律约束。和美国人为邻在当时的德黑兰人生活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自从伊斯兰革命爆发以及美国大使馆人质危机以来,伊朗和美国便断绝了外交关系,并打了几十年“口水战”,伊朗政府似乎成了世界上“反美”的先锋。至今,美国只能通过瑞士驻伊朗使馆的美国利益处来处理与伊朗的各项事务。
长期以来,伊朗都不断有“反美”游行示威,记者采访过的每一个伊朗民众游行集会活动,几乎都会听到伊朗民众反复习惯性地高喊“打倒美国、打倒以色列”的口号。德黑兰的市中心有一堵著名的“打倒美国墙”,大街上到处可见“反美”标语,而前美国大使馆的外墙更是画满了“反美”的图画。
不过,事实上,无论是“反美”游行示威、焚烧美国旗、所谓的“人弹”部队,还是围攻英国驻伊朗大使馆、组成人链保护核设施等等,这些报道中的伊朗民众绝大多数都是伊朗巴斯基民兵成员,而非真正的普通民众。有意思的是,在若干不同场合的集会中,记者都能发现多张熟悉的面孔,他们表现的“反美”情绪最为强烈,总能吸引记者的镜头,所以记者们称这些人为“镜头先生”。
在德黑兰的大街上,记者经常看见“托福”、GRE等英文培训班的大幅广告牌。考“托福”已经成为伊朗年轻人的时髦。记者认识的好几个伊朗年轻人,都通过网上报名参加了“托福”考试,其目的和世界上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就是希望去美国留学深造。即便不去美国留学,有了“托福”的高分数,也能在伊朗找份更好的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伊朗是一个人口结构高度年轻化的国家,据伊朗官方公布的数字,伊朗7000万人口中有一半不超过30岁,可以说,这个国家是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尽管伊朗是一个保守的伊斯兰国家,但由于全球化的影响租因特网的迅速普及,伊朗年轻人很容易接触到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
民众难掩失落情绪
当然,今目的伊朗远称不上多么美好,特别是对一些经历过30多年前“好时光”的人而言。一些学波斯语的老前辈常常对我回忆起他们上世纪70年代刚来伊朗留学时的震撼:现代化的建筑、满大街的小汽车、大街上有酒吧、俱乐部甚至赌场,当时号称“东方巴黎”的德黑兰一下子让他们觉得掉进了花花世界。
47岁的阿里是一名翻译,面对伊朗目前严重的通货膨胀问题,他只能做两份兼职来努力工作养家糊口。
生活的压力,多少让阿里显得古板沉闷。看着今天的阿里,你很难想像,30年前,还是个高中生的他是如何满腔热情地参与了伊斯兰革命。
阿罩说,当时大部分年轻人都受到革命热情的熏染,也因为国王的独裁和腐化,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霍梅尼身上,希望伊朗从此能成为独立、民主的国家。他回忆说,当时他天天抱着录音机,不肯错过任何有关霍梅尼和革命的消息。本来在革命爆发前,阿里并不是太富裕的父母就已经安排好阿里去印度留学,但革命爆发后,阿里决定留在伊朗,“当时我想,留在国内会有更好的选择。”说起当年,阿里流露出一些遗感。
伊斯兰革命胜利后,伊朗被西方孤立、社会生活突然极端伊斯兰化以及两伊战争的爆发,都让阿里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于伊斯兰革命胜利30年后的今日伊朗,到底有没有变成如他当初所希望的,或是像霍梅尼承诺的那洋,阿里沉默一下然后说:“还是有差距的。”
礼萨是伊朗中部城市亚兹德的一名导游,30岁的他和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同岁。国王时期以及伊斯兰革命的那些过往,对他来说,只是一段历史知识而已。和老一辈人相比,他更困惑的是,为什么伊朗被视为“邪恶轴心”,为什么西方游客用不一样的眼光来看待伊朗人?而伊朗以外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这种失落情绪在伊朗人中间是很普遍的,尤其是在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中间。其实除了伊朗政府对美国的言辞激烈以外,普通的伊朗人都在热切地希望了解世界。
礼萨对记者表示,来伊朗旅游的西方人并不多,他们很多人以为伊朗和伊拉克一样混乱,都放弃了到伊朗旅游的计划。说到这里,礼萨指了指这座安详美丽的城市说:“看,我们这里怎么会是伊拉克呢!西方人来得越少,他们就越无法了解真正的伊朗,我们就越来越被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