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谈吃6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3 14:05:15
薇拉的晚餐准备好了,招呼大家来吃饭。晚餐的主食是Rotini,一种约两寸长的卷卷的面制品,是意大利通心粉的一种。随着意大利移民的到来,意大利食品以其独特的风味得到了各国移民的喜爱,在北美大陆迅速流传并发扬光大,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比萨饼(Pizza)和意大利通心粉(Pasta)。Pasta有各式各样的形状和名字,像小贝壳的是Shells,短直管状的是Manicotti,小弯管状的是Macroni,像个蝴蝶结那么漂亮的是Bow Ties,细长的像中国面条的叫Spaghetti等等。我也做过Pasta,最一般的做法是先煮好捞出,再浇上肉末番茄酱。薇拉说,为了照顾我们的口味,她特地采用有些类似中国炒面的方法(Stir-Fry)做的。她担心我们会不喜欢吃牛肉,还多做了一种鸡肉的。难为薇拉考虑得这么周到,她的确为准备这顿晚饭费了不少心思。
餐桌上摆着两个装着Pasta的不锈钢锅和一个装生菜沙拉的大盘,这就是晚餐食品的全部。在国内习惯了上别人家吃饭至少七盘子八碗的,我对晚餐的简单觉得有些意外,但马上就释然了,并感到十分自在。我们自己动手往盘子里装食品,想吃多少拿多少,吃完了还想吃自己再加。Pasta里面除了肉,还放了些绿菜花之类的蔬菜,吃起来味道很不错,的确是有中国炒面的风味。再配上清脆可口的沙拉,喝着可口可乐和果汁(我们都不喝酒),这才是我们想吃到的真正加拿大人的家常饭,口惠又实惠,经济而随便。
肯和薇拉都喜欢交朋友,他们每个周末基本上都是和朋友一起度过的,或者到朋友家吃饭,或者请朋友来家,有时也会和朋友一起到餐馆去,然后各人付各人的账。这样的交朋友和与朋友的聚会倒是别具一格,没有什么繁文缛节,礼尚往来,也没有过多的经济负担和家务劳动,又能和朋友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我真羡慕他们能有这样单纯而友好的人际关系,还有这么多具有同样志趣而又关系亲密、随意的朋友。
薇拉谈起孩子出生后,这套两个卧室的公寓就会太拥挤,他们正考虑买房子。肯笑眯眯地接着说:“也许将来我们为了孩子,不得不买台电视机。”女儿突然插话了:“是的,你应该买一台电视机。不然,你的孩子没有动画片看,他肯定会不高兴的!”众人一愣,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对这顿“老板”请吃的晚餐非常满意。席间主客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愉快。我想,真正的朋友聚会就应该是这样的,说吃晚饭只是个名义,一种社交手段,重要的是大家能坐在一起聊聊天,交流交流想法,加深了解,增进友谊。至于吃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可口够饱就行。要是为了准备隆重的晚餐,主人忙个不停,连坐下来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那这晚餐的意义就很单薄贫乏,只剩下吃了。
一觉醒来,睡眼朦胧地看看床头柜上的一大杯肥皂水,咬咬舌头,“疼”——哈,咱好好的没事儿!一高兴,彻底醒过来了。马马虎虎洗漱一通,随手拿两片面包夹些蘑菇炒鸡蛋,拎起饭盒就边走边吃着去上班了。进门正碰上老陈,自是感谢一番,送上留给他的菜,以谢指点迷津果我口腹之恩。他也不客气,接过饭盒一掂量就嚷嚷开了:“那么一大包蘑菇你都一顿吃了,只留这么点给我?”打开盒盖一看,嘴又撇开了:“量少不说,质也差。看你炒这菜黑的,真是像掺了砒霜,看了就让人倒胃口。难怪你室友不敢吃。我都不想吃!”
我惭愧不已,呐呐道:“我这烹调水平您老兄也知道,将就着吃点吧。别看样子不好看,可味道鲜着呢!要不一大锅我吃的只剩这点了嘛。”
“炒菜不能像你,用那锈铁锅狠炖。这火要大,锅要热,油要多。放少许寸段绿葱稍微一扒拉,倒进蘑菇片,炒个两三分钟加上爆好的鸡蛋,浇上用肉汤调的芡糊就端锅倒入盘中。绿盈盈,黄澄澄,白花花,那才是色、香、味俱全。千万别放味精!那才是真正的鲜美野味呢!”
老陈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我听得发呆。早上吃的就不多,这一刺激,饥饿感又上来了。可看着我那炒得发黑的菜是觉着有点不雅,甚至可怕,让人减少食欲倒胃口。唉,真可惜!
在老陈的不断指点下,我的采菇经验和烹菇技艺不断丰富提高。下班放着近道不走,非钻小巷过短墙绕沟渠穿丛林地不可,花个把钟头采个一包半袋的蘑菇,看着够一两顿了方收兵回营开灶。做菜的花样也渐渐多了,不光是“鹑蛋炒松菇”了。什么“凤翅掠菇”、“鱼翔菇底”、“菇丛卧兔”、“菇片蛋花汤”,每每出现于party的餐桌上,博得众人的喝彩。但也有那吃了我的菜,还要讥讽俺一两句的主儿:“昨天傍晚我见你在化学系楼前的林子里转悠,原来是为了这顿会餐采菇哪?”
“伙计,你这月的菜金可省了不少吧?”
真是吃了俺的菜嘴没短舌头还更长了,真想给他那盘子里洒点泻药!不过说实话,自从干起采菇营生,菜钱还真省了不少——人家也没说错。每次采购食品时看着菜柜上标价$1.99/磅的香菇,鼻子里哼一声“没狗屎蛋大的菇每磅还要宰两刀!能和俺那自留地里采的菇比么?”然后总是头一昂,非常阿Q地得胜还朝了。
从春天惊蛰,菇们出土露头直采到秋后菇们也缩脖子进入冬眠无处可寻。在伦敦的那两年真把野松菇吃了个不亦乐乎。
后来离开了伦敦,周游了几个地方,也去过农场专门采菇,可再也没有吃到比在伦敦的野树丛里采的更好吃的菇了。
莫非菇的滋味也有地区的差别?
昨夜做了个梦:我端着一钵“青葱爆菇”在UWO大学医院后边的大松树下嚼着。和我面对而坐的是两位白须长髯拖地的老者——伯夷和叔齐,以手为筷拈着野菇往那白胡子遮蔽、黑洞洞没牙的口中送着,不紧不慢地嚼着。两位老者眯着眼对天喃喃道:
“嗯,鲜的!”
“鲜的!”
“鲜!”
我应道。
凤翅掠菇:
野菇一磅,视大小或整个或切成片。鸡翅尖半磅左右。热锅多油(足可浸没鸡翅尖),倒入寸段绿葱、姜丝、青辣椒丝(或干辣椒)、少数几粒花椒,过油后即倒入鸡翅尖,拨拉翻炒4~5分钟使之充分沾油,浇少许黄酒,待7~8成熟,再倒入野菇,撒盐、白酱油(也可不要)翻炒3~4分钟。即可端锅,倒入盘内,食之。
从加拿大飘零到了美国休斯敦。
周末朋友带着到离休市45英里外,面临墨西哥湾的嘎瓦斯顿岛捉螃蟹。第一次中午去,收获不大,但也不太扫兴,逛岛玩,看海景,转植物园,一天匆匆忙忙还挺累的。第二次,还是中午去,准备要正而八经大捞一把的,可到下午收工也没抓到一只八条腿的家伙,又羞又气,恨不得要找家鱼店买些八腿大仙回去卸了鬼东西的。可天黑了人家店主儿早关门吃蟹去了。无奈空手而归,真叫人窝火啊!
两次征战不料竟被蟹们戏耍了,真是要吃蟹肉,不知道螃蟹老人家的行踪!俺到处取经,总算遇到了精于此道的伙计,道理非常简单:得看潮水!涨潮时下饵捞,手到擒来!
周五买份报,看好次日晨涨潮时分,提前30分赶到海滩埋伏下来,把火鸡脖子(29美分一磅)拴上根十米长的细麻绳撂水里,另一端绑个空易拉罐儿,放在堤岸石头堆缝里。少顷,海水涨上来了,看着蟹们就黑压压朝俺扑过来——不!朝鸡脖子扑去。只听易拉罐当啷一响,俺立马冲过去,抄起一丈长的鱼杆网,慢慢轻收细线,把咬着火鸡脖子不松口的蟹儿拽到杆网范围内,抄底一网,哈!不费吹灰之力。说时迟,那时快,还没享受初战胜利的喜悦,只听其它罐们叮当乱响成一片,俺和朋友手脚不停,来回奔跑,一网又一网把一批批蟹鬼引进了俺的冷冻保温箱。30分钟过后,潮开始退了,蟹鬼子的进攻势头也消下去了,俺的冷冻保温箱也堆满大半。于是鸣金收兵,与蟹们拜拜,得胜回朝。
从三四月到九十月,一到周末就到海岛堤岸与蟹斗,其乐无穷。每次回朝逮得蟹们多得吃不完,送朋友,挖出蟹黄,盐腌蟹黄酱,冷藏起来慢慢拷打折磨蟹们。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两年后,老刀要离开休市到他处谋生,朋友们要设宴欢送。俺说,好,您各位做啥都行,俺老刀就出个百蟹宴的大菜。众人听了对俺像对杨子荣大叔一样流出敬佩而贪婪的目光,大叫好主意!
俺一瞧报纸,正是黄道吉日:早4点上潮!俺3点就动身照既定方针设下埋伏圈。俺怕鬼子不上钩,特地头一天就把鸡脖子包在塑料袋里放室外华氏100度大太阳地里烤得臭哄哄的。到挂雷弦时差点没把俺老刀熏得掀到海里葬身蟹鬼之口。到时辰,天仍黑洞洞的,螃蟹们没看出仍是俺老刀在摆阵,又中了计,让俺逮了满满一箱,倒入碎冰,急忙驱车回家。晚上给俺送行的百蟹宴开张:清蒸、椒盐、爆炸,满满一大桌红彤彤的八脚大蟹,那阵式和气派,不比杨子荣的百鸡宴差哪儿去。
来了六家朋友,其中三家是吃蟹特级专业户人家——上海人!直到俺这百蟹宴值日官把宴桌清扫了,还剩一半之多!于是各家回家时又拎了一大包。那个宴会吃的,您就尽可能想像去吧。宴会毕,同志们打着带蟹肉味的饱嗝,醉醺醺地与俺挥泪告别:老刀啊,你这一别得多久?俺们这些穷苦百姓虾兵蟹将可盼着您早点打回来呢!俺坚定地回道:吃不尽蟹奸,咱绝不下战场!俺一定会杀回来的!
光阴似箭,在北方风城芝加哥一晃六年过去了。虽收入高了点,也常在超市买那好几刀乐(dollar)一磅的螃蟹吃,可总觉得没当年穷日子时自己抓的螃蟹吃得有味道。时常想念休斯敦医学中心那帮穷苦百姓虾兵蟹将弟兄们,想念那嘎瓦斯顿岛海湾肥黄流油的螃蟹们。这不,当年《枫华园》还有一首俺的捉蟹小诗为证:
烈日炎炎当头晃,只怨后羿把弓藏。
闲来携儿去赶海,纲举目张蟹正黄。
同事印度兄弟签证到期, 即将回国。他和大家都处得不错,临走一起吃个送行饭。因为印度兄弟是素食者, 由他推荐一个印度餐馆并负责点菜。
大学时在某大公司做临时工,组里除我和另外一个中国人之外,全是印度人。每天午饭都在印度馆子吃, 对印度饭菜印象并不好,我顿顿吃不饱。但是为印度兄弟送行, 我决定不得已而为之。
先上来的是开胃菜,各类蔬菜表面炸成金黄,佐以三色酱汁:红辣椒、黄芥末、绿薄荷,盛之小盘中, 味道虽不十分出奇,也算出人意料地有香有色。接下来的几道菜是:菜花、土豆都置于咖哩酱中煮得稀烂。三道菜看起来像同一个锅里煮出来的,只是按大中小块装了三盘。用无味的烤面饼蘸着吃,难吃是不难吃, 却令我大摇其头。不过,为了礼貌,我一面随组里的美国人高声赞美, 一面暗暗思念自家烙的葱油饼。
吃了几口,只见侍者端上来一大盘白米饭,倒让我不禁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到底吃的是中餐还是西餐呢? 顾名思义,中餐,中国餐饮是也。 西餐应该是指欧美等地的西方饮食,那印度、日本、韩国,乃至越南、泰国、新马等亚洲国家的风味菜岂不是不中不西?
我最早接触西餐是在东北。哈尔滨的华梅餐厅是不错的俄式西餐厅,那里卖的裂巴(俄国面包)皮脆瓤软,怎么吃怎么香,但是怎么吃也不像同样外焦内软的煎馒头。小时候北京的西点店也卖面包,不过甜甜软软的,那时候是难得的点心。后来北京开了第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口感香嫩的炸鸡腿,门口排队的人龙,高昂的价格,异常干净的厕所,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版的《爱情故事》深深铭刻在我那时已不十分幼小的心里。
两年前和先生一起回北京,夜间与朋友一起去KFC(肯德基)宵夜。望着干净舒适、灯火通明的店堂,在美国长大的先生不由得慨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高级的KFC。的确,到了美国才发现,KFC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铺子,卖的是廉价的炸鸡快餐,理查德·克莱德曼也不是以前以为的钢琴大师。
中国人的胃口就是怪, 什么都能前卫, 惟独胃口前卫不得。有个在北京的朋友, 卡丁车高尔夫蹦极, 无所不能, 惟每餐无米面不饱, 一次在麦当劳吞下两只巨无霸后,仍再吃了一份面条才算正式吃饱。
美国特产的西餐, 除热狗汉堡炸鸡外, 只得感恩节火鸡一味, 可惜其肉也糙, 其味也淡。 作为一个移民国家, 美国人的餐桌上,从意大利的面条与馅饼(Pasta 和 Pizza), 到墨西哥的Taco(炸脆的夹肉馅薄玉米饼)和 Burrito(卷饭或豆, 混以芝士肉馅的薄面饼), 从中东烤肉到日本生鱼卷, 可谓无所不有。 加州更是移民聚集的地方, 不但政治气氛十分民主, 饮食方面也形成了民族大团结的加州特有风味。 在旧金山的中国城, 能够熟练地使用筷子的美国人比比皆是, 夹起鸡爪照相的美国人必是外州来的游客。 除了意大利、法国、中东等地的西餐, 加州还有相当不错的粤菜川菜馆,其他如泰国、日本、印度、新马等地的风味菜色也不难找到。另外还有法式越南菜、港式西餐等本身就集东西方特色于一体的菜色。本地厨师翻陈出新之余, 难免大受各民族风味菜的影响。我曾买过一本英文的菜谱,里面有法式海鲜烩饭,也有马来西亚沙爹酱烤鸡串,有意式牛肉丸浇面,甚至也有粤式干炒牛河。本地餐馆里如牛排店里卖日式生鱼,意大利馅饼上放粤式海鲜酱鸭丝者亦不稀奇。
提起餐饮,不得不提厨师。与中国传统的“君子远庖厨”思想不同,在美国,烹调被视为一种艺术,厨师亦是相当受尊重的一种职业。好的厨师不但收入高,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厨具产品系列,还可以上电视,像明星一样被人崇拜,颇似温瑞安小说中的尤知味、尤食髓兄弟。可惜温先生把这两位名厨写得相貌奇丑、人品下流,最后结局也不好。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歧视的成分在里面?
美国厨师上电视不是一天两天偶尔上一上的。电视上有一个频道专门介绍各地风味菜、好餐馆,讲述厨艺班的轶事,或由知名厨师主持讲座。讲座中名厨们上蹿下跳各显神通,或边操作边鼓舌如簧,最后让现场观众一饱口福,或世界各地到处跑,连吃带玩, 作秀的成分比做菜的成分高得多。
受了这种节目的影响,我也去附近夜大报名参加了一个学做西餐的课。开课时去厨艺班一看,不禁大失所望。电视上演的厨艺班里,每个学生都穿白色制服,戴白厨师帽,非常专业的样子。先入为主之下,我参加的这厨艺班实在令人大失所望,看起来不过是平常住家,只是厨房略大,炉子烤箱等比平时家用的高级而已,自然也没有制服和厨师帽。上课时每人发一份菜单,两三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菜,做好后大家一起吃。
上了两次课以后,觉得既贵又没太大收获,因此决定与朋友自组类似的活动,逢周五在家做西餐自娱。 开始的时候是严格依照菜谱按部就班地做,可是做出来的菜却不尽人意。有一次做的是法国菜,熏肉包了小牛肉放在烤箱里烤,另把各种蔬菜略炒之后铺上芝士也放烤箱里烤。结果做出来的都没什么味道,倒是符合了我一贯对西餐的印象。多做几次之后发现,中餐西餐虽然看起来很不相同,但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和中餐一样,西餐可以极复杂,也可以极简单。一块牛排在平底锅里煎一煎,配白煮的蔬菜可以是一顿。 几十种调味料拌在一起抹在整鸡上烤好几个小时也可以是一餐。 其实与做普通中国家常菜一样,做西餐不必一定按着菜谱大杯小勺地量,而很可以随自己口味增减材料,修改制作方法。不管是中餐西餐,好吃就是好餐。意式、法式、中餐、印度餐、新马泰国餐,只要喜欢,都可以一起来个美国大会餐。
感恩节过后一个月左右,就到了圣诞节。圣诞节平安夜的聚餐更是丰富多彩,令人眼花缭乱。一般几十人至数百人的中小型教会,会组织全教会的大聚餐,规则多为一家一菜,或大致分派一下,哪些家庭带荤菜,哪些家庭带素菜,哪些家庭带汤,还有些家庭带甜点或水果,到时候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我现在学会了,在这些中、大型的聚餐中,专挑自己没见过的菜式吃,只是吃完了叫不出名字,也搞不清是怎么做的。
至于上千人的大教会,则会以团契为单位聚餐。教会鼓励基督徒们邀请福音朋友参加聚餐会,新来美国学习或工作的人士,更是被热情邀请的嘉宾,不需要操心带菜或聚餐的任何事,只要不拒绝邀请就会受到热情欢迎,并可尽情享用聚餐会上的美味佳肴。
因此,踏上美州新大陆而觉得举目无亲的学人学者们,千万别错过这个充电加油的良机。不仅如此,你们还会发现,教会聚餐会吸引人的地方不仅是丰富的菜肴,更有一种祥和的气氛,人们的微笑是真诚的,人们的问候和关心是亲切友好的,帮助人是不求回报的,让人有归家般的温馨与感动。
聚餐之后就是教会的平安夜聚会了,聚会内容形式不一,有圣诗大合唱,有讲述耶稣生平的短剧,也有牧师传讲的短信息。总的目的就是让人们明白,为什么圣诞节是个普天同庆的节日;为什么耶稣是神却降世为人;他如何从死里复活,战胜了死亡,并以赦罪的方式带领信靠他的人进入永恒……
除了一年一度的感恩节、圣诞节两大聚餐会外,还有各个团契的聚会。团契,意即基督徒根据圣经“不可停止聚会”的教导,常常聚在一起,分享发生在自己身上、家庭或是周围的事情,以及自己在这些事上学习到的功课、体会和长进。同在一个团契,弟兄姊妹就好像在一个大家庭,彼此了解、彼此扶持、互相帮补和安慰。团契有按居住区域分的,常以所在区域的镇命名;有按功能分的,如诗班;有按年龄或性别分的,如老年人的松柏团契、全职妈妈的妇女团契、初高中生的青少年团契等。不论你在哪个年龄段,也不论你是蓝领还是白领,你都能觉得自己有个归属,有一群可以理解自己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团体中,你会觉得有爱、有温暖、有人可倾诉,而这种爱的流露是自然的。因为,基督徒们相信,爱的源泉是上帝,上帝造人的目的,除了让人管理这地以外,更要人彼此爱,把他的爱传达出去,上帝给基督徒最大的命令就是:“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并爱人如己。”
所以,每次聚餐会,大家都愿意把自己最好的手艺献上,这也是爱心的具体表现之一。因此,多年来,弟兄姊妹们对聚餐兴趣不减。一般团契,至少一个月有一次聚餐,而我们曾在的一个团契则是每个周五晚上聚会前都有聚餐。虽然下班后匆匆忙忙,但做上一道拿手菜,到团契就能尝到十几个菜,还是觉得省时省力。更何况,进餐的同时,是厨艺交流的好机会。熏陶上一段时间,不爱“煮”的会变得“煮兴大发”,会“煮”的则变得“煮艺精湛”。有时甚至一周下来,就盼着周五相聚。饱餐之后,还有在一起的唱诗敬拜和圣经学习。我们团契还有个特色,每两个月举办一次庆生会,给这两个月的“寿星”切蛋糕祝寿,团契负责人还让大家在准备好的贺卡上写上一句温馨的祝词。真让人备觉温暖,宾至如归。
我这个历来怕“煮”的怨妇,也就是在这个大家庭的熏陶下渐渐开化,母性渐渐被发掘出来。每每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既羡慕他人的手艺,又惭愧自己的无能,而那些手艺已相当优秀的姊妹们还津津乐道地彼此切磋技巧。耳朵里灌多了,心和手就痒起来了,再加上天生不甘人后的性格,止不住也要试上一试。当自己把忙得满头大汗弄出来的不甚满意的菜肴端上桌时,会得到真诚的鼓励和善意的指点,这让自己信心大增,让自己觉得:现在开始也不晚。如今,我也知道了,凉拌猪蹄是整个蹄磅煮好后,剔去骨头,用线扎好,冻成型后再切薄片。粉蒸肉要先用配料将肉腌半个小时后再蒸。莲藕要放在不锈钢锅中烹调才不会变色。炒蔬菜不能盖锅盖;炒瓜类要快起锅时再放盐,汤也是熬好了以后再放盐。自制年糕放凉后再扣在另一个盘中形状会更好看。若要用削皮切片的苹果或梨招待客人,把它们浸在淡盐水中几分钟后再上桌就可以保持不变色。
如今,聚餐会这种形式,不仅仅是教会里的聚集形式,也是教会以外的朋友们乐意采纳的形式,而且还相当普遍。记得刚来美不久,在社区大学补习英文,学期结束时有个餐会,学校通知让每个参加餐会的老师和同学每人带一道菜。那可真是五花八门,因为参加英文补习的同学都是从世界各地来到美国不久的,菜式便有印度菜、墨西哥菜、西班牙菜、中国菜、韩国菜、日本菜等等,甜咸酸苦辣,应有尽有。老师同学们的感情在互相品尝菜肴、互相赞赏手艺的过程中得到了增进。美国人称这种形式的聚餐为Pot Luck Style。同样,美国人家庭举办的野餐会(BBQ),应邀赴会的嘉宾,也会带上一盘自制的糕点,或是一个保留菜肴与大家分享。
来到北美的中国人,也很容易入乡随俗。这种一家一菜聚餐会也成了朋友们相聚最常采纳的形式,主人用不着花几天时间为聚餐会辛劳,宴客时也不用担心会困在厨房里脱不了身。朋友们带上自己的花样菜式,一展自己的烹调技巧,这种聚会绝对不会冷场。
总之,教会里的聚餐也好,家庭中的聚餐也罢,这些聚餐不仅让人享受佳肴,更让人在洋溢其间的爱意中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走在圣菲街上,独特的Adobe建筑特色映入眼帘。认识Adobe 这个词,是从桌面印刷软件开始,来到圣菲后才了解其真正含义。Adobe 经常用来形容风格,但是其本意是一种泥土和草混合而成的建筑材料。西南地区的印第安人用它来建房子已有1000年的历史。十七八世纪掺入了西班牙的建筑特色,使得这种建筑风格一直到今天仍然为西南地区的建筑首选。其特点是平的房顶,错落的层次,圆角的墙,木头横梁穿出两边的墙壁,露在外面,简单的窗户,室内用砖或者木头、石头铺地。这样的房子在炎热干燥的沙漠气候中冬暖夏凉,而且就地取材,建筑材料成本低廉,是少有的生态型建筑形式。
就是在这样的文化艺术氛围和独特的历史背景下,西南美食凸显出其创新、exotic,sophisticated的特色。 以墨西哥厨神San Pasqual 命名的Cafe Pasqual’s是我们的第一个尝试。餐馆很小,紧紧凑凑摆了十几张桌子。墙壁上是色彩鲜艳的壁画——显而易见的墨西哥特色:忙碌的人们或者在劳动,或者在厨房里烹饪,或者在吃大餐庆祝。想象力丰富的人完全可以看着这些壁画写出一部情节曲折的小说。餐馆的主人Katharine Kagel称自己为艺术家而非厨师,他也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餐馆的每一道菜式。他写道:You have to become the food, erase the line between it as an object and you. You have to really examine its structure, its size, its color, its strength,its weakness, know who grew it, how long it's been out of the field. 菜肴属于创新的墨西哥特色。
我点了一份Smoked Trout Hash — Potato cake with smoked trout, two eggs poached and tomatillo d'arbol salsa 。一尺来长的湖鱼在炭火上慢慢烤熟,渗入炭火和果木的味道,鲜嫩的鱼肉旁边,配上煎炸成金黄色的土豆饼和墨西哥特有的由西红柿、尖辣椒、香菜拌成的调料。
晚餐我们到了著名的厨师及烹饪畅销书作家Mark Miller 的餐馆Coyote Cafe 。Mark Miller,毕业于美国伯克利大学文化研究专业。一个偶然的机遇让他投身于餐馆业。不过他认为与其说自己是著名的厨师,不如说是寓教于食的师长。在他看来,我们所吃的食品反映了人类和环境的紧密关系。多元化、丰富的味道和创新精神充分体现在他的烹饪中,自1990年起每年都有新书出版。没有比亲自光顾他的餐馆更能直接体验其饮食理念和文化了。
餐馆Coyote Cafe的室内为西南风格的装饰,墙上是色彩鲜艳、对比强烈的印染制品;半月形酒吧上面和屋顶相间的空间是形态各异的动物模型,食客坐在那里可以边吃边观赏调酒师的超群技艺。厨师融合墨西哥、西班牙、印第安和盎格鲁—萨克逊的饮食特点,较多地使用红绿辣椒、山羊和绵羊羊羔为原料,结合硬木烧烤,创造出味道复杂并带些许辛辣的风格。
我们的晚餐开始于这里的特色饮品Margarita,墨西哥著名的Tequila是其主要成分。我的主菜叫Lacquered Beijing Duck 。没错,是北京鸭子,但是做法完全不同。把鸭子抹上蜂蜜烤至外焦里嫩,配上加了孜然的芒果酱,外加清淡的春饼,佐以味道纯正低度的红酒,实在是一种奇妙的组合。老公点了智利Sea Bass,一面附上Goat Cheese、一点点尖辣椒(Jalapeno Pepper)和面包屑混合成的味,而蘸汁和配菜则是酸甜的西红柿和意大利Aritichoke Heart。
回味着舌尖残留的味道,我给厨师递上一张纸条:It is a very innovative dish. I have to say a good chef is a magician, an alchemist and an artist combined. (这道很有创意的菜让我意识到好的厨师是魔术师、炼金师和艺术家三合一)。没想到的是在我们的甜品之后,侍者竟然又加了一份甜品,说是大厨赠送。看来下次要经常给大厨写纸条了。我们也不含糊,给了22%的小费以表谢意。
麦当劳快餐店可以算是美国人的“食堂”。在这里吃饭不用付小费,餐厅里没有侍者,只有打扫卫生的。买了汉堡包、薯条什么的随便往哪儿一坐,吃吃喝喝、谈笑风生,自在。如果时间紧迫,就来个Drive Through,开着车走专行线直接开到麦当劳外卖的扩音器下订食品,然后开车到另一个窗口下,拿了自己那袋食品,交了钱就走人。
麦当劳的食品价格相对低。可不是故意压价啊。人家是世界性的连锁店,有自己专门的养殖场、农场和食品生产工厂。食品生产出来基本都是冷冻的,极易快速烹调,操作极其简单,然后用集装箱大卡车送到各个规格与经营方式一样的麦当劳快餐店储存。这样有效的运作方式,食品价格能不低吗?麦当劳快餐店雇的店员,除了经理外都是非正式工,他们多来自学生、家庭主妇、退休老人等,没有任何福利,基本上拿法定最低工资。看,开店的人工成本低吧?东西便宜,人们当然愿意来。
除了价格低外,食品口味也更让人们接受。你会从一些宣传媒介得到信息,说快餐店食品油脂太多,不利于身体健康。但没见美国人因此就少去麦当劳。味道好在哪儿呢?嗯,老实说,美国没有自己的传统食品,麦当劳的食品风味可以来自全世界,据我体会,意大利、墨西哥风味稍多一些。早餐有摊鸡蛋发面饼,倒上蜂蜜,涂上奶油十分可口;墨西哥式的小薄面饼裹上肉、奶酪、炒鸡蛋和洋葱、西红柿块儿;类似中国发面饼一样的小烤饼夹上猪肉饼一起吃;还有欧洲传统的煎咸肉夹面包。吃完再来杯热咖啡,想必是很惬意。美国人吃饭离不了饮料,这里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桔子汁等应有尽有,不过绝对不会有稀饭和酱瓜。
午餐和晚餐差不太多,就是牛肉饼、奶酪、西红柿酱、酸黄瓜和洋葱夹在面包里,组成各种各样的汉堡包和三明治,另外还有鸡肉、鱼肉汉堡包。没有蔬菜呀!那你就吃沙拉,麦当劳有各种各样的沙拉。炸鸡块!麦当劳的炸鸡块是外边蘸上特殊的面粉炸的,孩子们最爱吃。哎,怎么忘说炸薯条了?!绝大多数来麦当劳吃饭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来上些薯条,据说这是法国食品。各种饮料就着汉堡包、三明治吃喝下去,再来上些冰激淋,嘿,所以美国人胖子那么多呢。他们差不多都是麦当劳的“坚强后盾”!或许你会说,中国食品中的饺子、包子和面条也可以成为快餐食品。对不起,放在麦当劳快餐店卖恐怕还有些问题。就算饺子、包子能很快煎熟,“老美”们大概还受不了太烫的饺子馅和包子馅。
麦当劳的快餐食品中专门有孩子们喜爱的“欢乐食品(Happy Meal)”。一个口袋里除了受孩子们青睐的好吃的外,还有小小的玩具。这种“欢乐食品”总是不断花样翻新。我女儿书桌的抽屉里放满了这种小玩具,都是几年来去麦当劳的“战利品”。
更让孩子们乐的是,大部分麦当劳快餐店外边都有个儿童游乐场,那里永远有个小丑模样的模型,迎接欢天喜地的孩子们。小不点儿们奔上奔下,乐此不疲。当然这是为十岁以下的孩子们预备的。大一些的孩子不会有多大兴趣去玩。但他们愿意在麦当劳快餐店办生日派对。家长早早打电话给住家附近的麦当劳快餐店,约定座位。到时候快餐店的工作人员就布置生日派对的会场,挂满彩色气球和彩带,预备好孩子们最爱吃的食品。当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来了以后,大家一起高唱“祝你生日快乐”。
孩子们有点什么需要商量的事都愿意到麦当劳来,边吃边一本正经地讨论。如果有了得意的事,甭管是否属于公认的成功,甭管成功的大小,也是到麦当劳吃喝一顿的理由。麦当劳的餐厅就是好,孩子们就是喜欢。既然中国人的孩子们和美国同学朝夕相处,他们当然也一样喜欢麦当劳。何况麦当劳的汉堡包和薯条不可否认地有诱惑力。请记住,在美国生长的中国孩子们没有“中国胃”,而且他们本来就应该融于美国社会。
我们四个女子终于决定用7月4日的国定假去阿拉斯加了。
对这“伟大行程”所做的第一个计划就是拒绝人们普遍采用的Cruise(豪华游轮)方式,因为被一对夫妇朋友的现身说法给吓住了:在他们9天的阿拉斯加豪华游船旅游中,先生长了9磅,太太长了11磅。“游船上的东西太多,太好吃了……”一来我们绝对不想毁了苦心维持的苗条身材,
二来舒适的游船似乎也不能满足我们跳跃猎奇的心。为了真切地触摸阿拉斯加这片野性而神秘的土地,我们选择了自助旅行方式。而因了这个选择,我们在阿拉斯加的吃就充满了挑战性。
一直听说阿拉斯加地广人稀,尤其在深区内陆里,不仅没有什么餐馆,连快餐店也见不到。于是我们临行前的重点就是在“吃”的准备上狠下功夫:买了许多速泡面、香肠、榨菜、水果等,为在那似乎是渺无人烟的地方生存下去而有备无患。我们甚至还托运了四颗大白菜到Ancorage市(那里是我们行车旅行的始点)。听到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天哪,大白菜才几毛钱一斤,你们居然让飞机运去!”我们则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卓识:营养均衡才能保持容颜美丽么,对吧?嘻嘻!
阿拉斯加的魅力是用语言形容不完的。最奇的是天空好像永远也不会黑。我们常常开车追逐那似乎是在慢慢下山而又总在那里的落日,常常疑惑着会不会追着追着,太阳就又升起来了。月亮伴着太阳,半掩在群山之中,阳光和月光把天幕染成淡淡的紫色。
我们就是在紫色的深夜里投宿到Hostel,一种像集体大宿舍的客栈里。楼上是床铺,楼下是客厅和厨房。厨房里锅碗瓢勺油盐酱醋一应俱全。我们四人一头扑进厨房,洗的洗切的切煮的煮,只十来分钟,我们阿拉斯加的经典晚餐——香肠白菜汤面就出笼了。柔软的面条轻轻地安抚着我们饥饿的肠胃,一天的疲劳就随着碗里的团团热气渐渐散去,兴奋的神经也慢慢地松弛下来。经典面条的香味还把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三位男游客也吸引了过来。他们羡慕地看着我们吸溜着面条(他们当然只有一点干粮填肚),赞美着我们对在阿拉斯加吃饭的超前意识。嗨,我觉得这辈子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对阿拉斯加印象最深的吃是在一家B&B所进的早餐。B&B意为提供床铺和早餐的家庭旅馆。这家B&B是一个孤零零地坐落在群山森林里的大红木结构房子。从室内的窗子向外看,可以看见远处的雪山和围绕的树林。为这美丽居处增添浪漫色彩的是女主人为我们提供的早餐。
我们坐在有着雪白餐布及精美餐具的桌前,女主人为我们端上咖啡,现烤的华夫还有果酱。有意思的就是这些果酱,大约有六到七种之多。有各种莓子的,还有玫瑰的,更有一种在阿拉斯加到处可见的叫Fireweed (火籽)的花所酿制的。香味扑鼻,美妙无比。而这些果酱全是女主人亲自出去采摘酿制而成的。拿出一些酿制前的新鲜花朵,女主人细细告诉我们制作果酱的程序。而我们一边翻着介绍阿拉斯加植物的书籍,对照着、分辨着这些植物,一边用舌尖细细品尝着各种果酱独特的味道。这顿早餐啊,吃得有意思极了!
在阿拉斯加吃得最奢侈的一顿是在Homer的Spit——我们在阿拉斯加的最后一站。Spit是一个著名的捕鱼港口,捕鱼船进进出出的非常热闹,人也非常多,除了在海边钓鱼外,游客甚至可以随船一起出海,领略一下在大海里捕鱼的滋味。港口的路两边一家挨一家都是餐馆。有许多新鲜的大鱼就那么一条一条排列整齐地吊在门口以招徕顾客。更有彪悍的小伙子在后门处洗杀着刚捕来的鱼。身处这样的环境,哪有不尝鲜之理,于是我们选了一家最豪华的餐馆坐下来,高高酒杯,大大餐盘,我们准备好好地犒劳自己一顿最最新鲜的海鲜大餐!大马哈鱼(Salmon)在这里是最多的,因为它们每年夏天都要回到这里来准备产卵。除此之外,大比目鱼(Halibut),以及Trout 也是很有名的。我们在菜单上比来划去的,哪样都那么吸引人,久久拿不定主意。最后我还是在女服务员的帮助下才终于选定了清蒸大比目鱼。这么新鲜的鱼是没有比清蒸来得更好的了,雪白的鱼肉上只有少许的绿色香草,再加上一点点柠檬,直吃得是啧啧有声,心花怒放。
还想去阿拉斯加,还是拒绝乘游船。
去年8月,我和几个朋友去阿拉斯加玩了八天。我们几个都是留学生出身,消费作风源出一脉,在准备机票、住宿或购买旅行用品中,都精算成本,货比三家。骑驴找马,更是惯用招术之一。比如,订了房间或买了羽绒睡袋,虽不太满意(骑上了驴,有驴骑总比没有好),同时继续四处寻找,有了更好的便宜货Deal(找到了马!)立即退掉刚买的,拿好的交易(下驴上马)。
到了阿拉斯加后,我们取了订好的车,便沿着一号高速公路北上,按既定行程沿路游玩。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找个公路旁的小镇开进去。要说找馆子吃饭,就不能再完全照搬骑驴找马了,一吃就没法换,是驴是马都只能一路到底。于是我们只能灵活变通。车子慢慢地开,只要不太慢让后面的车骂娘就行。车上所有的眼睛则如手电筒般,四处上下左右扫瞄。一看到门面过得去的,或像中餐馆的,便泊车,派一吃多喝广的同伴进去探路。我们的标准套路是,先非常有礼貌地要本菜单,一面带着微笑不动声色地浏览,心里飞快计算着性能价格比;一面用眼角余光观察其他客人正用的菜肴以做参考。在极短时间内评估鉴定此处是驴是马,或是驴+还是马-。价廉物美的话,就招呼大家进去。要是不怎么样的,就趁人不备的时候放下菜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全身而退。或者就干脆说声Sorry,在白眼下保持笑容,义无反顾地飘然而去。大家就接着继续找马,换另外一家试试。一般而言,我们的底线是驴+,否则太对不起自己,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出来度假花钱的。但有时也没的选,阿拉斯加地广人稀,城镇又少还小,镇上的饭店更少,有时候在驴驴之间,你说能选什么?
出发前,我还特地带了治拉肚子的药,充分准备这次海鲜美食之旅。开玩笑,谁不知阿拉斯加是美国海岸线最长的一州,渔业发达,阿拉斯加鱼油,阿拉斯加皇帝蟹(King Crab),阿拉斯加三文鱼等等。每天我们还不得鱼鱼虾虾,吃他几顿结结实实的海鲜。一想到这,我就像陈生《97 Summer》那支歌里唱的那样,“我仿佛看到鱼和龙虾在对我微笑”。
等到了第一个旅游点德理(Danall)国家公园后,大伙一冲进公园饭店的餐厅,便一窝蜂似地抢到饭桌前。我大马金刀地一坐,双眼便杀气腾腾地四周寻找放养鱼虾的玻璃缸。咦,没有鱼缸。对了,老外饭店哪来的鱼缸,我都昏头了,菜单上准有。等菜单拿上来一看,几页一路翻去,半条鱼都没见到。只见一半是汉堡一半是三明治,再加些沙拉薯条之类的名字自上而下端端正正地印着。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失望。开始我们都认为只是走错了饭店,纯属个别案例。我还毫不在意地以海鲜尚未吃到,同志还需努力与同伴们说笑。本以为只是暂时的一顿而已,偶时有雨在所难免,雨过就会天晴嘛,谁知这雨却是黄梅天的第一场。
同样的情节一天天地重复着,到最后我每次接过菜单时都有些紧张。同行中的一个朋友是基督徒,每次用餐前都低头祷告几句。受他启发,我也在打开菜单前,低下头,默默祷告道:“上帝啊,来顿海鲜吧。”不知是我祷告的次数不够,还是格式不对(心肯定是诚的),情况并未好转,随着我们的车一路向西北方向开,还有恶化的趋势。第一天尚有比萨饼之类的选择,后来则是清一色的汉堡、三明治,我只好勉强地接着点汉堡,好歹汉堡是热的,三明治则是冷的(敢在阿拉斯加这冷地方啃冷三明治,肠胃是不是太好了点)。
老实说,汉堡这东西,偶尔吃吃,滋味还不错。可连续三天,顿顿汉堡怎么也反了胃。而且每一顿难以忍受的感觉,都比上一顿又强了几分。虽不敢说未到煎熬的程度,也接近是痛苦了。笛卡儿曾说过:“你是铁锤,就尽力击打;你是铁砧,就岿然不动。”我一直十分欣赏这句话讲的两种基本人生态度,经常自我提醒。每当汉堡送上来后,我都表情严肃,在心里先大叫三遍:“岿然不动!”然后再端起来,眼一闭,嘴巴张到最大限度,恶狠狠地咬下去。
第四天,我终于有些顶不住了。这铁砧精神法,就好像大补的丹药,关键时候使用,立竿见影,效果卓然。可要像吃感冒药那样,一日两到三次,就不大灵了。于是我当众宣布,拒绝再吃汉堡,哪怕是一口。说什么也得吃个海鲜,最好是阿拉斯加皇帝蟹,三文鱼也凑和了。出来度假,又不是去汉堡店打工。可怜啊,我这几天,身在曹营心在汉。眼中无海鲜,心中有海鲜,一腔热血,痴心不改。说着,说着,我的牢骚一发不可收拾,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大家见我有些激动,也受了感染,你一言我一句,开始批判阿拉斯加穷乡僻壤,鸟不生蛋。我发现同伴们其实跟我多少有同感,只不过我的感觉最水深火热罢了。于是投票全体一致通过。大伙士气高昂,按决议在紧接下来的一餐中投入双倍时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凡是有Sea Food,Food,Sea字样,包括有F或S开头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必查之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宁可多开二十里,也绝不放过一个地方。没想到结局还是这样的,同伴们精疲力竭地坐在餐桌前话很少地吃东西。我则经过一番长时间To be or not to be的激烈思想斗争后,一声不吭点了个汉堡。
天下事最令人丧气的,莫过于出去玩没得吃。那天我心灰意懒,准备放下幻想接受现实的摆布。事后才知道,那正是黎明前的黑暗,特别黑。隔天,我们坐游轮去看著名的哥伦比亚冰川,下午返航途中经过一个小岛,全体游客被安排吃自助餐。船上大概有近一百人,于是排起了长队。老规矩,我们派一个人去探路。回来后,他一脸欣喜,眼睛放光,说:有Haliber啊,三文鱼啊等等,汤不错,鱼看着挺嫩云云。这位老兄表情生动,讲得绘声绘色,把配料浇汁之类的细节也描述了一番。大家一听,都神往起来。俗话说眼见为实,每个人都声明自己也要前去看看,于是我们轮流出动。回来后大伙对视而笑,马上交流观感,热烈讨论。旁边的人只看着我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那一顿,可用毕其功于一役来描述。每个人都吃了好几轮,个个打着饱嗝,容光焕发。
按行程我们在岛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中饭时,自然是很早就去了。其他的客人还一个没来,大厅里空空的。大伙只好先站在窗前,假装看会儿风景。到了服务人员开始往外端菜的时候,我们则排成一列纵队,迅速形成了战斗队型。暴风雨来的越是凶猛异常就越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晚上虽说大伙还是早去了,但已心平气和。所谓强弩之末,心有余而力不足,隐隐觉得菜的味道不过平平。我自然也从容了好多,开始左手持叉右手持刀中规中矩,而不像前两餐那样,双手双叉,上下翻飞了。
接下去的几天,我们渐渐往南开,阳光慢慢地多了,路过的城镇比原先的大,挂有海鲜招牌的餐馆也不时可见。总算是吃到几顿,不过味道算不上很好,只能说过的去,价钱也不便宜。想想当初居然还带治拉肚子的药,计划往死里吃,轻伤不下火线的念头,实在是一厢情愿,天真得可笑。
话说回来,到阿拉斯加当然不是专门去吃的。阿拉斯加的风光,迷人之至,真的是难用言语表达。随便车窗外船舷边的一景,就常常让我感动莫名。如果能再去一遍,我想我一定还会去。当然药就免了,带个Cooler,放些中华料理倒是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