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逸事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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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凡事都有例外
经济衰退期间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例如使用假钞的就多了起来。去佛罗里达度假时在圣诞节之后去扫货,排队付款觉得怎么那么慢?仔细一看原来前面那位用现金付款,售货员举起每张20美金的钞票左看右看,来美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得跟国内一样验钞的,她能看出什么来?前几天去SUBWAY,进门就看见告示:因为假钞泛滥,本地拒收100元和50元钞票,造成不便之处请顾客原谅。难道不久的将来,美国也会像中国一样流行验钞机?
流通的美元纸币有1美元、5美元、10美元、20美元、50美元和100美元六种,除此之外,美国政府还发行过2美元、500美元、1000美元、5000美元和10000美元,这几种钞票尤其是大面额的有很大的收藏价值,价值比面值要高得多。
美元纸币上都印有头像,这些有幸上钞票的人大多数是美国总统,只有两个人没有当过总统,他们是印在10美元上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印在50美元上的本杰明·富兰克林,这两个人都是开国元勋,前者是第一任财政部长,后者是著名的科学家。
在实际流通中,50和100美元的纸币用得很少,大家的钱包里面基本上是1,5,10和20美元的票子,在这四张钞票上分别印着华盛顿、林肯、汉密尔顿和杰克森,其中只有汉密尔顿没有出任过总统。
钞票头像的重要性不在于面值,而在于使用频率,也就是从低到高。有开国之功的华盛顿的地位最崇高,因此印在最常用的1美元钞票上,其次是赢得南北战争的胜利、使美国真正成为一个国家的林肯,再往下便是汉密尔顿了。总的来说,总统们的知名度要高多了,相比之下,汉密尔顿的名气并不很高,为什么能够排在第三位?
美国建国200多年,不乏英谋而有远见之士,但以才华而论,可以说无人在汉密尔顿之上,此人堪称美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才。在历史上乍一亮相便四座惊艳,在美国建国初期的风云际会之际谱写了一曲迷人而妖艳的弦歌 。
美国宪法中对总统的资格进行了规定,除了岁数和在美居住时间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是美国人。这一点很好理解,美国总统怎么能是外国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美国人都有资格当总统,像我这样归化的移民就没有资格,而只能是自然的美国人。
这个“自然”是什么意思?通常的理解就是出生在美国的美国人,但有例外。比如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出生在巴拿马的美军基地,他的总统资格并没有异议,虽然最高法院没有进一步说明,这个“自然”的意思是出生时父母是美国人。虽然麦凯恩失败了,但将来有可能会出现出生在外国的美国总统。到现在为止,总统们都出生在美国,只有一位第一夫人出生在外国。
上面这个说法还有一个大写的“例外”,这也是为什么这么规定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建国初期,美国刚刚出现,因此所有的人出生的时候都不是美国人。宪法规定,这批比美国出生得早的人之中在美国诞生的时候已经居住在美国的人,就具备了这个“自然”的资格了。美国的前几位总统,从华盛顿开始,都是生在北美殖民地的,没有任何疑问。而一度很有希望问鼎的汉密尔顿则是在1772年也就是美国独立之前来到美国的,和华盛顿等人相比,他算新移民。
移民美国有很多途径,老老实实的人上学,本事大一点的工作,本事再大一点的结婚或者亲属移民,本事更大一点的搞旁门左道,本事最大的偷渡。汉密尔顿来到美国是通过最没本事的途径:求学,而且还是自费。
严格说来,他到美国来不叫出国,而是异地求学。他出生在英属西印度群岛,到英属北美殖民地,就如同甘肃考生到西安上学一样,本来都属大英帝国,没想到几年后北美闹独立,汉密尔顿同学面临着保皇还是造反的选择。和华盛顿、杰佛逊这帮土生土长的造反有理相比,汉密尔顿同学应该亲英保皇,因为他的家乡还是大英帝国的土地,就如同杰佛逊同学出使法国时,遇上法国大革命,他激动万分,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但他激动归激动,还得回美国去,因为他是美国人。
作为大英帝国子民的汉密尔顿同学即便不能为帝国平叛,也应该乱邦不居,回到家乡当帝国的顺民,然而汉密尔顿同学大喊纽约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书桌,率领一帮血气方刚的同学冲出校园,加入纽约民兵,成了叛国者。
如此反常,是因为应了那一句豪言壮语:无产者失去的只有锁链,赢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2,虎穴盗书
马克斯对无产阶级的定义,是指被剥夺生产资料而不得不向资本家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以求生存的工人和其他低收入集团。按照这个定义,汉密尔顿是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
汉密尔顿小时候父亲离家出走,母亲开了一个小铺子来维持家计,后来病故。有了这个小铺子,汉密尔顿的成分介于小资本家和手工艺者之间,没想到他同母异父的哥哥来继承财产,根据英国法律,长子有继承权。一夜之间汉密尔顿成了彻底的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汉密尔顿穷到连受教育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他妈是二婚,教会不承认这种婚姻,他等于是私生子,不能进教会学校,在一家犹太学校里识了字,主要靠自学,教材是家里的34本书。但他大哥连这34本书也不放过,公开拍卖,幸亏有个好心的邻居买下后送给他,他得以继续自学。
算孤儿了的汉密尔顿被一位表兄收养,收养他也不能吃闲饭,少年汉密尔顿被送到一家出口工厂做工,既无产又当工人,成了名符其实的无产阶级。没多久这位表兄自杀了,汉密尔顿又被一位叫托马斯·史蒂文斯的商人收养,据传说此人就是他的生父。
工人汉密尔顿在打工之余练习写作,1772年8月30日,一场龙卷风横扫西印度群岛,汉密尔顿写的一封描述龙卷风情形的信,寄给报社,在报上发表了。家乡的父老一看,咱这穷乡僻壤还出了作家,荣耀之余慷慨解囊,募捐了一笔钱,让汉密尔顿自费到美国留学。
1772年秋,17岁的汉密尔顿来到美国,和今天的很多留学生一样,先学语言,进入新泽西一家语言学校。他的岁数是凭他自己说的,对不对也没人知道。
第二年,汉密尔顿语言学好了,先申请普林斯顿大学的前身新泽西学院,可惜被拒绝了,然后申请哥伦比亚大学的前身、纽约的国王学院,被录取了,结果到今天哥伦比亚大学有事没事还拿这件事压普林斯顿大学:有眼无珠。
1775年闹独立,作为大英帝国的底层劳苦大众的一员,又在大学这种革命的摇篮,汉密尔顿自然是革命者了,报名参加纽约民兵。大学生虽然不多,但也不能个个都封官,比如第五位总统门罗也是大学生,独立战争中就是个给华盛顿扛旗的大头兵。汉密尔顿是外地人,知道自我奋斗,自己最大的长处是自学,他抓紧时间自学军事和战略,理论知识有了,被上级提拔为少尉。
在一次战斗中,他率人袭击英军的炮兵阵地,夺下了几门炮,然后招募了60个人,成立了纽约炮兵连,他当上尉连长,在后来的几次战斗中都有不错的表现。
汉密尔顿有理论有胆量,引起好几位高级军官的注意,纷纷要求他来当副官。汉密尔顿掂量一下,认为要给总司令当副官,于1776年底到华盛顿帐下,任中校副官长。很快,华盛顿所有的信件和作战命令均出于他手。他还负责情报和交际,成为华盛顿的心腹。
华盛顿倚重汉密尔顿有他的道理,因为此人不仅懂军事理论,而且有谋略,这种谋略不是纸上谈兵那种,而是随机应变,还能深入虎穴的那种。
1777年华盛顿流年不利,和英军交战败多胜少,费城也没有守住,大陆会议里面塞缪尔·亚当斯等人本来就看着他不顺眼,利用这个机会开始私下活动,打算撤换总司令,他们看中的人选是战争委员会主席、北方军团司令霍雷肖·盖兹。
盖兹和华盛顿的交情始自法印战争,两人曾并肩作战,差点一起阵亡,算是有过命的交情。大陆军成立后,他出任参谋长,1776年任加拿大军团司令,随后出任北方军团司令。1777在萨瑞塔加战役中,盖兹赢得了名将的名声,也有了野心。
换总司令是大事,要花时间运作。盖兹和大陆会议的北方议员们在私下展开活动,就等水到渠成一举发难。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就等联络够议员人数,然后实施,突然维吉尼亚议员公布了一封盖兹手下的密信,信中对华盛顿的能力大加质疑,阴谋接着曝光,打算换马的议员们大多成了缩头乌龟,盖兹只好引疚辞职,辞去战争委员会主席和北方军团司令,改任东部军团司令。
同夥这叫一个埋怨:这么重要的一封信怎么曝光了?盖兹顿足长叹,有苦难言,本来以为在自己的军营中绝对安全,没想到被人盗去了。
来往密信,自然妥善保管,是谁这么大胆,给盗走了?
盖兹指证,是汉密尔顿,前几天他来接洽部队换防,肯定是他偷的。
汉密尔顿发誓说不是我干的。
盖兹心说我是英军职业军官出身,练兵是我的长项,自己的营盘跟铁桶似的,不是你,还有谁能盗书?
光指责,没证据,只能自认倒霉。年轻的汉密尔顿这一个华丽亮相,赢得了一片掌声。
3,文武双全
汉密尔顿立了这个大功,华盛顿更是依为干城。可是汉密尔顿这个司令大秘干得好好的,不愿意干了,要求去带兵。华盛顿当然不愿意了,一来自己离不开他,二来瞧着这小白脸动动心眼还成,不像能打仗的,始终不批准。
汉密尔顿年少英俊,在别人眼里还有同性恋倾向。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光用计谋算什么呀?自己要靠战功扬名。华盛顿不同意,他就不断要求,到了1781年,眼看仗都打完了,汉密尔顿急了,再不同意我就辞职。华盛顿一看他来真的,算了批准了,你去当营长吧。
如愿以偿,正好赶上最后一战,美法联军把英军主力包围在维吉尼亚半岛的约克敦。英军固守待援,盼望海军冲破法国海军封锁,美法联军要抓紧时间把约克敦拿下。说是联军,大陆军的战斗力哪里是法国正规军的对手。仗打到关键时刻,英军的9号10号炮台必须拿下,联军吗,就是一家攻一个,各出400人。法国说9号炮台守军多,归我们。10号炮台归你们也成,但要由我军军官指挥。
待命攻击10号炮台的正是汉密尔顿所部,一听你们指挥,一边凉快去,老子指挥自己的部队,双方争了起来,华盛顿当然向着自己的心腹,汉密尔顿拿到指挥权。
两边同时进攻,汉密尔顿有心计,知道散兵线、迂回包抄,一个冲锋就拿下了炮台,用20多人的伤亡全歼炮台守军。法军还是按照操练的路子,人挤人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让炮火压制住了。看得美国人先声夺人,法国人急红眼了,不要命地冲了上去。英军一看怎么回事?两国打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职业军人,没见过这种流氓打法,得得我们投降。炮台一失,约克敦全军投降,战争到此结束了。
汉密尔顿凭此一战,一洗白面书生的印象,成为勇冠三军、连傲慢的法国人都点头服输的猛将。能文能武,又立大功,战后论功行赏,升官第一个要数汉密尔顿,上校是起码的,将军也有可能,但汉密尔顿不稀罕这个,退伍了,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回家了。
家?岛上那个破家?
不,是纽约那个家,汉密尔顿成家了,他把纽约当成家乡了。
1779年,汉密尔顿托朋友在南卡给他找个老婆,条件首先是貌美苗条,其次不能是拜金者,然后要信仰上帝。朋友怎么找不太清楚,第二年汉密尔顿自己找到了,新娘是纽约人,住在纽约州的首府奥伯尼。1780年12月14日,汉密尔顿在奥伯尼新娘家中举行婚礼。
新娘伊丽莎白23岁,长得美丽大方,对上帝的信仰是毫无疑问的,在全美国的寡妇统统再婚的年代,活到97岁的伊丽莎白为汉密尔顿守了50年的寡,搁在中国也得劳驾皇上下旨表彰,盖入云的贞节牌坊。
更可贵的是,她视钱财如粪土。这是因为家里太有钱了,新娘来自的斯凯勒家族是纽约州的巨富之一。新娘的父亲菲利普·斯凯勒之所以把二女儿嫁给汉密尔顿,除了看中汉密尔顿的无量前途外,还出于一份感谢之情,因为汉密尔顿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斯凯勒家族也是纽约州的豪门,斯凯勒1775年被选为大陆会议的代表,后来因为被任命为大陆军的将军而没有在“独立宣言”上签名。他本来统帅北方军团,因为表现不佳,大陆会议用盖兹把他换掉了。斯凯勒一气之下退伍,重新当议员去了。汉密尔顿的盗书,粉碎了盖兹的阴谋,也让盖兹走下坡路,斯凯勒心里舒坦,选中汉密尔顿做乘龙快婿。
孤儿汉密尔顿有了家也有了靠山,小夫妻郎才女貌,可是汉密尔顿并没有贪婪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在约克敦以战功闻名于世之后,才退伍并在纽约城中安家。武功已成,汉密尔顿决意从政,自己背景本来就不错,又有老丈人撑腰,1782年汉密尔顿被选为大陆会议的议员,代表纽约州参与国政。
汉密尔顿从政并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也是很多大陆军军人的理想,就是一个字:钱。
4,兵变
汉密尔顿不缺钱,老婆的嫁妆足够吃好几辈子的。但是,他的弟兄们缺钱。大陆会议经常性地欠饷,大陆军官兵打了几年仗,欠了若干屁股债。汉密尔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大陆军官兵有很多人是来当兵挣钱的,要养家糊口。本来薪水还可以,通货膨胀一闹,货币贬值,就这样还经常拖欠,官兵们个个一肚子怨气。汉密尔顿在军中,对弟兄们的疾苦十分了解,现在自己有钱了,也不能忘记同甘共苦的弟兄们。
战争时期为了独立大业,官兵们咬牙忍了。约克敦战役之后,双方在纽约互相监视,只等巴黎谈判结束。官兵们觉得战争结束了,大陆会议应该实现诺言,除了欠下的军饷,还应该发放一笔退伍金。可是等到1783年了,不仅退伍金没有动静,连军饷都八个月没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驻扎在纽伯格的大陆军官兵群情激愤,他们的总司令又对此无动于衷,官兵们只好自发行动了。
华盛顿是主动不领薪水的,大地主也不缺钱,他对官兵的待遇还是很关心的,屡次要求议会解决,没有结果之后还是屡次要求尽快解决,官兵们说这样要求来要求去有什么用,给他们来点强硬的。推举军中第三号人物诺克斯将军出头,给大陆会议点颜色看看。
诺克斯派遣以麦克道格将军为首的代表团来到费城,向大陆会议面呈情愿书,提出三个条件:1,支付欠饷,2,支付退伍金,3,退伍金一次支付。
大陆会议一看军人们来真的,也有些慌了,赶紧开会讨论,一开会就是马拉松,你说完我说,没日没夜的辩论,就是没有可行的办法。为什么呀?因为大陆会议不是故意不发饷,而是确实没钱。大陆会议就如同各州的联席会议,讨论出个结果后还得同各州商量,愿意不愿意出钱是各州的事。大陆会议没有自己的税收系统,支出全靠各州捐献,哪个州也不愿意多掏腰包,从独立那天起,大陆会议就哭穷。
这一点,大陆会议财长莫里斯最清楚,打约克敦战役的钱就是他找朋友借的,大陆会议确实同意为官兵出钱,可是手里没钱出什么呀?
怎么办?莫里斯和汉密尔顿有办法,成立一个有实权的中央政府,把各州的权力收上来,尤其是能够在全美范围内收税,这样才能解决面临的问题。这种大联邦的主张有很多人支持,包括华盛顿,但也有很多人不支持,尤其是各州的实权人物,这些人掌握大陆会议,因此靠大陆会议自己天天辩论是解决不了的。麦克道格递交请愿书,让汉密尔顿看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汉密尔顿认为只有这般逼宫,才能让大陆会议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战事结束了,但和约还没有谈成,英军还驻扎在纽约城,一旦大陆军哗变,没准英国人反攻倒算了。他知道问题的关键是大陆会议要有自己征税的能力,想做到这一点,就要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这是这次危机的唯一解决办法。
汉密尔顿去找自己的哥们,校官找校官,麦克道格的助手布鲁克斯上校是自己人,两人一商量,布鲁克斯通过麦克道格联络诺克斯,再通过盖兹的副官阿姆斯特朗将军联络盖兹,他亲自给华盛顿写信,进行兵谏。
大陆军三巨头闻讯后,野心不死的盖兹表示支持,诺克斯不置可否,华盛顿回信表示反对:用武力威胁民主政府,这个头不能开!
汉密尔顿接到回信连连摇头,人一上岁数就容易糊涂,算了别勉强老爷子了,鼓励诺克斯和麦克道格继续采取强硬措施,只要不用武力推翻大陆会议就成。
事态的发展很快出了他的预料,还有人在利用这个机会,阿姆斯特朗联络一批军官到处煽动,要用盖兹取代华盛顿,赢得包括诺克斯在内的几乎全体军官赞同,然后找到华盛顿,要求召开军官团会议。华盛顿反对无效,只好同意,于1783年3月15日召开军官会议,由盖兹主持。
盖兹很高兴,终于得逞了:大家安静现在开会,谁敲门?这么重要的会也迟到?
门打开,是华盛顿,大家都很意外。华盛顿说我要讲话,盖兹让他指挥惯了,当即点头同意。
华盛顿从兜里拿出讲稿:“作为第一批参加我们共同事业的人,,,,,,我目睹了看到你们的疾苦,意识到并赞赏你们的功劳。我一向认为我的军人声誉同军队的名声是连载一起的,因此我对军队的利益不可能漠不关心,,,,,,我有义务在这里宣布,为了使你们由于备尝艰辛和危险而得到完全公正的待遇,,,,,,只要这样做符合我对我的国家所负有伟大的责任和我们一定要尊重的权利,你们完全能够得到我竭尽全力的服务。,,,,,由于你们的庄严举止,你们将使你们的后人在谈起你们向人类显示的光辉榜样时,有理由说:‘假如没有这一天,世人决不会看到人性竟能达到这样尽善尽美的地步’。”
念完后一看,军官们没有一个动的,心说完了,准备这么半天的讲稿没能打动他们。
足智多谋的汉密尔顿不在身边,华盛顿还有什么办法?
5,逼宫
眼镜。
华盛顿又拿出一张纸:这是某议员先生的来信,他做出以下承诺。说到这里不念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新眼镜:先生们,请容许我戴上这副眼镜。为国家卖命的这段日子,我不仅头发白了,眼睛也几乎瞎了。
此话一出,以诺克斯为首的很多军官当庭落泪,这帮人跟着华盛顿南征北战,以华盛顿为父兄,一看一向刚毅的华盛顿说得这么凄凉,他们意识到这老头为革命鞠躬尽瘁,都快失明了,咱们为了这点薪水至于吗?军人的最优秀的品德就是服从,咱们这样干有些不地道。
老奸巨猾的华盛顿一看目的达到了,念完信转身就走。诺克斯随即建议,大家总司令宣誓,在任何情况下,决不玷污我们用鲜血和忠诚换来的荣誉。这个决议获得一致通过,盖兹又一次失望了。
华盛顿险中取胜,把危机暂时压住了,没想到运气就是那么好,一个月后和约签署了,战争正式结束,大陆军军人思乡心切,顾不得要钱了,今天走一拨明天走一拨,一场兵变就这样平息了。
汉密尔顿又喜又忧,喜的是这次给大陆议会上了一课,忧的是差点害了华盛顿,觉得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到7月份又出事了。
大陆会议得到消息,驻扎在兰开斯特兵营的80名士兵正往费城走来,要亲自到独立宫情愿。大陆会议的议员中也就汉密尔顿能干得事,于是把任务交给他,阻止他们。
汉密尔顿心说议会是个空架子,交给我,我能干什么呀?根据《邦联条例》,除非在战时,大陆会议无权直接掌管军队,只能通过民兵来维持秩序和保护自己。现在停战了,虽然费城里驻扎着300多军人,大陆会议不能调兵,而且这300多人和那80人是一夥的。
大陆会议在费城,保护大陆会议的事由宾州民兵负责,可是大陆会议无权指挥宾州民兵。汉密尔顿找到宾州最高权力机构宾州最高行政委员会,请求抽调民兵把这80人拦住,让宾州最高行政委员会一口拒绝了。汉密尔顿干瞪眼没脾气,只好找大陆会议下属的战争部,原战争部长本杰明•林肯去职了,下任部长诺克斯还没有上任,汉密尔顿让副部长杰克森设法阻止军人进城,杰克森这个战争部的头子光杆司令一个,束手无策。
军人们来到费城,联合驻扎在城里的战友,一共400多人,将独立宫团团包围,禁止议员离开,费城老百姓争先恐后来看热闹:快看呀政变了。
正在开会的议员听到动静赶紧往外跑,到了门口让当兵的拦住:干什么去?回家。不成,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王法没有?干什么?马上把欠我们的军饷发了,否则你们就别打算回家。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功夫开会辩论不管用了,还得让汉密尔顿出马。汉密尔顿到了门口,当兵的一看是汉副官,客气多了。汉密尔顿和战友们商量:你们这样干也不是办法,让议员们先回家,保证解决你们的问题。当兵的相信汉副官的话,让议员们回家了。
这事还得汉密尔顿出头,他找了几个人,当天晚上召开秘密会议,要求宾州最高行政委员会派民兵保护议会,否则议会就离开费城。第二天,委员会和宾州最高行政委员会主席迪克森面商。迪克森同意同民兵指挥官商量后给予答复,7月22日宾州最高行政委员会再次拒绝大陆会议的请求,大陆会议下令撤出费城,议员们树倒猢狲散似的往新泽西普林斯顿跑,这叫一个乱,老百姓一看,怎么又撤退了,英国人又回来了?
大陆军欠饷的问题好多年以后才解决,这次逼宫让许多人意识到是要有一个实权政府了。汉密尔顿则心灰意冷,辞职回到纽约,打算当律师,还是先自学,然后考执照,接著开业。1784年建立美国第一家银行纽约银行,并主持重建了毁于战火的母校国王学院,因为国王没有了,所以改名哥伦比亚学院。
美国这种联盟式的体制越来越行不通了,终于在1787年召开制宪会议,汉密尔顿首先被纽约州选为参加制宪会议的代表,州长乔治•克林顿指定了另外了另外两名代表。因为克林顿是州权派,这两名和汉密尔顿意见相左。由于每州只有两名代表有投票权,州长指定的优先,结果汉密尔顿在制宪会议上没有投票权。
没有投票权没关系,汉密尔顿热情洋溢,而且还有同党,多少年后,这位曾经的同党行将就木,找到汉密尔顿的遗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式道歉。伊丽莎白冷冷地看着这位卸任总统:晚了,我不接受,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6,建党
美国第四位总统麦迪逊是个矮子,但却是维吉尼亚群雄中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他出自普林斯顿,因此对汉密尔顿有天生的好感,两人在中央政府的问题上不谋而合,因此在制宪会议上成了搭档,在宪法中加进了自己的理念。
宪法制订了,接下来选总统,没有其他候选人,华盛顿在一致拥戴下出任第一位总统。华总统上台后着手组阁,建国之初,政府规模很小,五名阁员四个部,没有部的是总检察长。汉密尔顿出任财政部长。
汉密尔顿对财政部长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财政部长其实就是总理,其他部长要听他的,可是其他部长不是这么理解的,美国只有总统没有总理,没人听他的,不光不听,还有专门和他对着干的。
这位专门和他对着干的是国务卿杰佛逊,杰佛逊从法国大使任上回来出任国务卿,刚履新就赶上汉密尔顿提交偿还战争债务的方案。美国在独立战争中欠了不少债,汉密尔顿的方案很简单,所有债务加在一起,然后各州平摊。
维吉尼亚人杰佛逊不干了,凭什么呀?我们维州已经把自己的债务还了一半了,再说我们就没借多少债。汉密尔顿心说那是因为仗主要在北方打的,你们维州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这个还没有谈妥,他成立中央银行的建议把麦迪逊惹火了,跟他断交,和杰佛逊结盟。麦迪逊是众议员,在国会里煽风点火,让汉密尔顿的计划无法通过。
汉密尔顿一看这俩家伙挺难缠,一个在内阁里上窜下跳,一个在国会里煽风点火,能量都不小。对付这种打了鸡血的主儿,汉密尔顿认为要智取。私下找到杰佛逊和麦迪逊:咱们都是政坛中人,有什么事不能私下商量?我这里有个交换条件,你们如果支持我的计划,我就努力争取把首都建在波托马克河边。
杰佛逊和麦迪逊一听这话,眼睛里的光芒比狼还凶猛,波托马克河是维吉尼亚人的母亲河,如果能够把首都定在波托马克河边,维吉尼亚人的面子和里子都大了去了。
美国闹独立的主力有两拨人,马塞诸塞帮和维吉尼亚帮,召开大陆会议时,谁到谁那里去都不合适,而且路程也远,于是选了中间的费城,因此费城便成为美国的第一个首都。自从逼宫事件之后,大陆会议赌气撤出费城,先到新泽西普林斯顿,几个月后再迁往马里兰州安那波利斯,一年后又迁往新泽西州特兰顿,直到1785年1月落户纽约。华盛顿执政后,决定确立一个地方为永久首都。
以前的那些首都都在北方,维吉尼亚帮希望把新首都设在南方,这样他们对联邦的控制力就多了些。波托马克河是维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的界河,两个州算是一家人。对这个建议,杰佛逊和麦迪逊欣然同意,只要首都的事能落实,就支持汉密尔顿的计划。
华盛顿的家就在波托马克河边,当然愿意了。在这里建都,也是美国东部地理的中间部,这个建议通过了。维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各献出一块地,建立新都,在新都建好之前,费城作为临时首都。政府于1790年迁会费城,于1800年进驻华盛顿特区。南北战争时,维吉尼亚州退出联邦,献出的地也要了回去,所以今天的华府只剩下河北的部分。
这一次用计成功了,汉密尔顿心里清楚,杰佛逊和麦迪逊是和自己杠上了,下一回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光靠这么私下交易不成,要一个好汉三个帮,而且还要造声势,要炒作。他决定把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全联络起来,人多力量大,自己在首都一召唤,全美国都响应,那时候吓也把杰佛逊和麦迪逊吓住了。
主意已定,马上实施。公器私用,财政部有2000多人到处收税,汉部长下令,你们在收税的同时帮我联络赞成大联邦的人,在美国各大城市都要有组织,不干的就给我走人。这批人再加上军中故交,很快形成了一个网络,主力是各地的商人和银行家们,他们支持一个实权的中央政府,反对各州的保护主义和经济堡垒。这个组织因此被称为联邦党。
杰佛逊和麦迪逊一看这架式,拉帮结派谁不会呀?也到各大城市进行联络,连政治理想都没有硬性要求,虽然应该是认同州权的人,但反对联邦党的人我们也要,很快也有了自己的组织,被称为民主共和党。
一不留神,华盛顿发现出现了两个政党,他本人支持联邦党,可是他是一致推举的领袖,不愿意再分党派,可是首先这龙虎二将都不听他的,两党针锋相对,原来只是两三个人炒,现在成了两大群人吵和一群人看热闹,吵得华盛顿烦了:你们吵吧,老子不干了。
两党都在草创时期,没有做好准备,赶紧一道请华盛顿留任。华盛顿同意了,两党开始竞选活动。1792年是美国第二次大选,也是第一次以党的名义来竞选,两党争的不是总统席位,因为那是要100%支持华盛顿的,而是副总统席位,以及各州的议员席位。
怎么争?全美巡回竞选?那年月交通不便,只能造舆论。于是美国的新闻出版行业突然成为新兴产业,到了在各大城市,从窗户扔一块砖头,不是砸死一个总编辑,就是砸晕一个副总编辑。
7. 豪门恩怨
这些报纸的印刷量都是三、五百份,爱读报的人买来以后一看,怎么都是政治类的?不是支持联邦党的就是支持民主共和党的。一开始各说各的主张,慢慢地开始攻击对方的主张,再一打听,都是两党的党报。
一番攻击,1792年大选结束,联邦党胜利了,因此副总统亚当斯连任成功。亚当斯是联邦党人,汉密尔顿一贯瞧不起他,但大局为重,号召全党支持他。民主共和党推出的是纽约州长克林顿,在党内都没有获得一致支持,更不要说党外了。
1792年大选,两党除了在联邦一级争副总统外,还争纽约州长。联邦党推出首席大法官约翰·杰和现任州长克林顿争,克林顿太能干了,一个人两线作战,没有争到副总统,但保住了州长。
国会两院中两党平方秋色,但汉密尔顿非常不高兴,因为他老丈人落选了。这件事牵扯到纽约州的豪门恩怨,最后导致汉密尔顿丧命。
美国建国后,纽约州存在着三股政治势力,一股是汉密尔顿老婆娘家斯凯勒家族,在独立战争中,菲利普·斯凯勒是大陆军的方面大员,虽然被撤了,但也算有了政治资本。另外一股是列文斯顿家族,这个家族的菲利普·列文斯顿是国父之一,约翰·杰的老婆就是列文斯顿家族的,老布什的奶奶、小罗斯福的夫人都来自这个家族。还有一股是克林顿家族。斯凯勒家族和列文斯顿家族是好几代的豪门,克林顿家族是新生豪门,只不过他家在独立后长期霸占州长位置,才能和前两家抗衡。
斯凯勒家族和列文斯顿家族在菲利普·斯凯勒的爷爷一辈联姻,到了菲利普·斯凯勒父亲那辈再次联姻。菲利普·斯凯勒的夫人来自考特兰迪家族,这个家族和斯凯勒家族和列文斯顿家族都反复联姻,比如约翰·杰就是考特兰迪家族中人。因此这两个家族相处得很好。宪法通过后,每州要出两名参议员,两大家族商量好了,一家出一名,斯凯勒家族是菲利普·斯凯勒,列文斯顿家族是女婿詹姆斯·多恩。多恩是被列文斯顿家族抚养大的,曾经出任大陆会议代表和纽约市长,被华盛顿任命为联邦法官。
商量好了之后,要在州议会走个形式,可是野心家汉密尔顿下手了,他通过运作让自己的朋友鲁福斯·金替代多恩。金是马塞诸塞人,是大陆会议最年轻的议员,在汉密尔顿的强烈要求下搬到纽约。这样一来,来自纽约的两名参议员都是汉密尔顿的私人,他在国会中的力量增强了。可是此举破坏了斯凯勒家族和列文斯顿家族的政治联盟,列文斯顿家族愤然和克林顿家族结盟,倒下民主共和党,其后果是灾难性的,从此纽约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开始决定美国的政治走向。
1791年纽约州议会选举州总检察长阿伦·伯尔代替汉密尔顿的老丈人出任联邦参议员,给了汉密尔顿一记闷棍。在华府见到伯尔就埋怨:自己兄弟,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伯尔在独立战争中官拜上校,曾和汉密尔顿一起在华盛顿手下当副官。他出自普林斯顿,和汉密尔顿一向关系很好。伯尔说现在州议会是民主共和党的地盘,我不来别人来,你不是更郁闷?
汉密尔顿想了想,说得有理,握握手,和好了。
伯尔是民主共和党人,他入民主共和党是被迫的,因为入不了联邦党。汉密尔顿让他入,华盛顿不让。这是因为当年在华盛顿手下时,伯尔总爱提意见,加上强烈要求去带兵,把华盛顿惹恼了,结果伯尔屡历大功,就是成不了将军。
伯尔才华横溢,当参议员有点时间,要求写独立战争史,让华盛顿制止了,心说这家伙写独立战争史,我的形象该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亚当斯提议伯尔出任驻法国大使,又让华盛顿给否决了。伯尔对党派斗争没什么兴趣,有兴趣的事又不让干,实在太闲了。这天遇到房东太太:最近怎么样呀?不怎么样,小女儿的丈夫死了。太好了,我给她介绍一个。
那年月寡妇是红烧肉,伯尔去找校友麦迪逊。麦迪逊岁数不小了,从来没有结过婚,一拍即合。挺好的事,汉密尔顿又生气了,因为这样一来麦迪逊和华盛顿家族成了亲戚,新仇旧恨,心说阿伦咱们走着瞧,等四年后选举的时候。
伯尔事小,国事为大,华盛顿的第二届任期内,国际关系成了头等大事,因为英法开战了。
8. 风流债
1793年英法打起来了。法国帮助过美国独立,因此美国民众亲法的居多,以杰佛逊为首的亲法派要求支持法国。但美国是弱国,自己的事情一大堆,再说连海军都没有,怎么越洋去支持革命?因此政府决定保持中立。
政府中立,民间支持革命,美国商船源源不断往法国开去。英国海军自然要见到一艘扣押一艘,扣押了一阵美国人受不了了。杰佛逊坚持采取强硬措施,豁出去了。汉密尔顿主张和英国和解,最后华盛顿拍板,派约翰·杰去和英国签署了贸易协议,算是弃法亲英了。
杰佛逊气得七窍生烟,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老子不干了,乌纱帽一扔回庄园养老了。华盛顿让总检察长伦道夫接任国务卿,杰佛逊这表弟虽然也算民主共和党,但为人平和,汉密尔顿终于占了上风。
没有杰佛逊这绊脚石,汉密尔顿开始大展宏图。这天正在家中为国事亢奋,来了客人了,是两名参议员,一个是门罗一个是伯尔,都是对立派的,心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这是,大家好歹在华盛顿帐下一起共事过,来了就请坐吧。
门大卫士和阿上校也直来直去: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找你核实一件事。联邦监狱里有位詹姆斯·雷纳德先生,罪名是诈骗联邦财产,据他交代,是受你致使的。
汉密尔顿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二位喝咖啡还是茶?
我们都不喝,就请你解释清楚。
不是我指使的,这家伙诬陷我。
他为什么诬陷你呀?
我哪里知道?
这么说我们还得再审审他,居然敢诬陷政府官员,长了几个脑袋?
二位等等,这件事吗,我先把门窗关严了。
那两位参议员心说我们就知道你有猫腻,组织上派我们俩出马,就是因为大家都在军中混过,不怕你狡辩耍赖。
汉密尔顿吞吞吐吐地说:我要是说实话,二位一定给我保密。
成,我们发誓。
汉密尔顿如实交代,原来是一笔风流债。汉密尔顿生性风流,和老婆的姐姐就有过私情。一年多以前,雷纳德的老婆来找他,因为都是纽约人,诉说被老公抛弃了,希望能资助旅费,她和孩子回纽约投奔亲戚。汉密尔顿一看,年青貌美,楚楚堪怜,当天晚上亲自把钱送过去,一直送到床上去了。
雷纳德听说老婆成了汉密尔顿的情妇,很高兴,这下子吃穿不愁了,写信威胁汉密尔顿,不给我钱就告诉你老婆,汉密尔顿陆陆续续给了他上千美元。这次诈骗被抓,请汉密尔顿保他出去,汉密尔顿心说苍天有眼,给我个机会把他办了,拒绝帮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雷纳德心说好你个奸夫,写信给麦迪逊,你们官官相护,肯定能放了我。麦迪逊接信大喜,自己和汉密尔顿绝交了,就派门罗和伯尔去质问。
汉密尔顿交代完了,看两位半信半疑,便拿出雷纳德老婆给他的情书为证。门罗把情书收了,保证给他保密,但有一个条件,汉密尔顿要辞职。
汉密尔顿只好辞职,回纽约了。华盛顿手下两员大将都辞职了,这下没人吵架了,可是华盛顿也心灰意冷,坚持不任第三届,因此1796年大选就成了两党第一次真正的对决。
联邦党依旧聚集在亚当斯旗下,副总统候选人是南卡的平克尼。民主共和党则由党魁杰克森亲自出马,为了拿纽约州,副总统候选人是伯尔。双方继续在报上对骂,然后封官许愿。支持民主共和党的,获胜后到国务院上班。支持联邦党的,获胜后到财政部上班。问题是国务院的位置只有一个,还是兼职。财政部的位置有2000个。这样许愿当然是联邦党赢了,在两院中也站多数。
这么好的结局,汉密尔顿不高兴了,因为他始终不喜欢亚当斯,想改变选举的结局。
选完了,要改变结局,可能吗?
别人不能,汉密尔顿能,因为他懂阴谋。
9. 阴谋的代价
大选结束,各州派出选举人来到首都,到时候走个过场投票,支持谁要根据本州的选举结果。可是选举人也是人,到时候变卦,得按变卦的算。汉密尔顿掐指一算,支持联邦党的这些票里,如果按计划投,亚当斯票数第一,平克尼第二或者并列第一。但是按法律一个选举人投两票,得票第一的是总统,第二的是副总统。如果能够说服平克尼家乡南卡的选举人不投亚当斯而投杰佛逊,这样的话平克尼票数第一,亚当斯第二,平克尼就是总统,亚当斯还是副总统。
钻空子的主意有了,找到南卡的选举人,如此这般你们州就会出总统了。南卡的选举人自然是同意了,汉密尔顿高高兴兴地回家等着自己翻云覆雨。到了投票那天,结果出来了,亚当斯第一,杰佛逊第二,平克尼第三,于是亚当斯是总统,杰佛逊是副总统。
败选的杰佛逊正在庄园里患抑郁症,突然听说自己成了第二位副总统,还有这样的好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南卡的选举人按汉密尔顿的吩咐干了,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北方的联邦党选举人听到风声不干了,他们不投给平克尼了,结果平克尼比杰佛逊少一票,出现了唯一一次正副总统分属两个党的现象。汉密尔顿的这个阴谋,使得联邦党从高峰开始衰落了。
副总统没什么实权,杰佛逊志在下一次大选,而汉密尔顿也志在总统之位,因此1796年大选刚刚结束,杰佛逊和汉密尔顿就为1800年大选而造势了,双方的报纸使劲浑身解数互相攻击,谎言说多了老百姓也不信了,权当看热闹。
这天报纸上刊出一则消息:汉密尔顿养二奶。老百姓还当八卦读,不对呀,这回怎么像真的呀,这上面还有情书呀。
这是一位叫詹姆斯•考兰德的记者出的小册子,上面全文刊登了汉密尔顿当年交给门罗的情书,这个小册子一问世,汉密尔顿的政治生命彻底完结。汉密尔顿公开否认一切指控,愤怒地找门罗,你当时发誓了,为什么还泄漏,我要跟你决斗。这时候伯尔出面作证不是门罗干的,这样一来,他和汉密尔顿也成仇人了。伯尔心里也有气,因为自己的参议员的位子让汉密尔顿老丈人夺回去了。
前面说的麦迪逊临死之前找汉密尔顿夫人正式道歉的就是这件事,因为是他干的。汉密尔顿夫人之前让他道歉,他不肯,这时候再道歉,人家不接受了。
汉密尔顿当不成总统了,可是地位还在。1798年美法进入准战争状态,国会重新任命华盛顿为总司令,华盛顿老得不能骑马了,请求汉密尔顿代理,于是汉密尔顿成了将军和美军第二位总司令。但双方陆军并没有接触。
法国大革命对美国的另外一个深远影响,是导致联邦党的衰败。决定定都波托马克河畔后,莫里斯看到这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找了一帮朋友集资,在周围买了无数的地,打算等新首都建成后靠房地产发大财。没想到1797年因为法国大革命造成美国大恐慌,房地产崩盘,莫里斯这位曾经是宾州首富宣布破产,给他投资的朋友也血本无归,这些朋友全是联邦党的,结果联邦党的势力由于这次打击而大为减弱。
利用战争的机会,汉密尔顿报了仇。亚当斯签署了法律,不许攻击政府辱骂总统,否则治罪。考兰德一看这是要秋后算帐呀,赶紧从费城跑到里士满,这是民主共和党的地盘,他继续攻击政府。政府依法抓他,民主共和党也保不住他,被法庭宣判有罪,罚款坐牢去了。
美法谈和后,到了1800年大选。杰佛逊总结以往的教训,认为双方势均力敌,谁拿下纽约州就能拿下总统,于是再次和伯尔联手,希望伯尔能拿下纽约。联邦党那边还是亚当斯出马。伯尔这几年专营纽约,颇有成就,建立了自己的政治网络和竞选途径,结果在这次大选中民主共和党夺下纽约,也赢得了大选。
新的法律还没有实施,因此还是每位候选人投两票。这次没有阴谋也没有叛徒,投票结果杰佛逊和伯尔得票一样。法律规定得票第一的当总统,现在俩第一的,难道要出现一字并肩王?
10. 善决斗者死于枪
宪法对这种情况早有考虑,规定由众议院决定。众议院的决定方式和大选的规矩相似,众议员按所来自的州开小组会投票,获得多数人赞同的人全赢,也就是获得这个州的支持,最后看支持谁的州多,过半数州支持的候选人为总统,如果没过半数的话,就进行下一轮投票,直到投出总统来。
第一轮投票没有人过半数,联邦党人看热闹,民主共和党人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团结一致,这时候就有明显分歧了。没人过半数还得继续投,这时候联邦党人的态度很关键,伯尔在联邦党内人缘不错,可是汉密尔顿站出来,鼓励大家支持杰佛逊,他认为两人之中杰佛逊还诚实点,这样一来第二轮杰佛逊胜出,伯尔是副总统。
四年副总统没什么正经事干,还引起杰佛逊的提防。1804年大选杰佛逊找克林顿当搭档,伯尔便去竞争克林顿空出的纽约州长,结果还是汉密尔顿捣乱,落选了。
眼看自己成无业游民了,伯尔气呼呼地在家里待着,拿起报纸一看,汉密尔顿在上面骂他,这下更生气了,写信要求汉密尔顿公开道歉。
汉密尔顿接到信笑了,道歉?我天天骂人,道歉得过来吗?没门儿。
伯尔大怒,决斗!
汉密尔顿笑得更厉害了,因为他不好别的,就好决斗。美国政治人物有两位爱决斗,一位是第七位总统杰克森,因为他老婆还没正式离婚就嫁给他了,谁提这事他跟谁决斗。另外一位就是汉密尔顿,树敌太多,他经常找人决斗。那年月的决斗大多是练嘴,汉密尔顿决斗经历一共20多次,实际上真刀真枪没有几次。伯尔的决斗经历一共两次。
汉密尔顿正要签决斗书,突然犹豫起来,因为他的长子三年前因为有人攻击联邦党而决斗而死。
犹豫归犹豫,汉密尔顿还是签了生死状。决斗不能在纽约进行,因为在纽约州决斗非法,纽约人都去决斗合法的新泽西州决斗,因为不是新泽西居民,他们就在两州交界处一个公园里决斗。
汉密尔顿来到决斗场所,此地正是他大儿子毙命之处。
双方对面站好了,举枪,裁判一声令下,两声枪响,一人倒地。
汉密尔顿晚了三秒。
伯尔脸色苍白地跑到汉密尔顿,汉密尔顿腹部中弹,大家赶忙把他运回曼哈顿,但无力回天。
对于这场决斗,还有一种说法是,汉密尔顿有意冲天放枪。这是为大人讳的说法。相比之下,伯尔在战争年代屡经血战,实战经验不是汉密尔顿这种副官能比的。
伯尔仓皇逃到南卡的女儿家,风声平息后继续把副总统做完。几年后被杰佛逊以判国罪起诉,无罪释放后流亡欧洲。
揭发汉密尔顿婚外情的考兰德在杰佛逊上台后出狱,要求出任里士满邮政总督,被拒绝后大挖杰佛逊的隐私,公开杰佛逊丧妻后和一女黑奴保持性关系,并育有儿女。因此惹怒杰佛逊的支持者,几年后淹死在詹姆斯河,官方的说法是他喝醉后失足落水。
汉密尔顿死后,杰佛逊很悲痛,大有平生无对手之感。此后民主共和党彻底压倒联邦党,杰佛逊八年执政后交与麦迪逊,麦迪逊八年执政后交与门罗,门罗连任竞选已无对手,因为联邦党烟消云散。
汉密尔顿的妻子伊丽莎白毕生为丈夫辩护,要求麦迪逊为情书一事正式道歉。麦迪逊拒绝了,但临终前拜访伊丽莎白,愿意道歉,被伊丽莎白冷冷地拒绝了。
门罗卸任后,民主共和党分裂,其中共和派和旧的联邦党人联合,从辉格党到共和党,以一场内战实现了汉密尔顿大联邦的理念。内战之中,先任北军西部战区统帅,后任军队总官的哈莱克将军是汉密尔顿的孙女婿。
汉密尔顿之后,美国政坛只有政治,而无奇才。
2009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