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里抗英 气慑鲸鲵斗英寇 义维桑梓换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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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1 10:36:50   来源:南方都市报

为了缅怀英烈,广州市人民政府于1950年10月在三元里村西门楼的山冈上,
建起了三元里人民抗英烈士纪念碑,纪念碑四周建成三元里抗英纪念公园。
公园占地面积7920平方米,布局庄严肃穆。纪念碑高约10米,上镌刻:
一八四一年广东人民在三元里反对英帝国主义侵略斗争中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记者手记
数典忘祖终可悲
“德积百年元气后,书读三代贤人出”,说的是时间的积累对底蕴的沉淀、内涵的养成有着无以复加的作用。三元里抗英的意义其实也就在于此:虽然有刀光剑影、血肉淋漓,但毕竟是自发的革命,饱含民族、宗族的因子,同时也是自觉革命的前奏,具有丰富的历史内涵,所以尤其值得珍视。
但是遗憾的是,总有不和谐音出现。几年前,因为鲜有专家能够确认墓冢内确系韦绍光本人的遗骸,某景点轻率表示要把韦绍光的墓冢移出风光带。在记者看来,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因为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看,是一定要讲究“疑者从有”的原则的,即确认文物的价值之前应当首先做好保护工作。青山有幸埋忠骨,倘若因为建设风光带、绿化带之类的功利考虑而伤害了文物,影响到三元里抗英这一历史事件发挥最大价值,那真是大不幸。
尤为可怕的是,今年七月间,三元里某文物旁20多米处兴建人行天桥。这种做法招来质疑,因为《文物法》明确规定文物保护单位必须划出一定的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而这一文物建设控制地带是从保护范围外缘起向外延伸50米。虽然破坏遗址景观是显而易见的事,但是土木建设依然上马——明知文物而无所顾忌,难道真不怕担上数典忘祖的罪名?
中国是泱泱古国,广州也是历史悠久的古城,三元里抗英虽不过160多年的历史,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大度”地对这段历史做淡化的、趋向破坏的处理。
□ 蒯威
大事记
1707年正月 清帝第六次南巡,五月回京。
1708年 张念一号称明朝朱三太子,在浙江潜谋起事。元月,张念一被捕。四月,山东捕获朱三太子,押赴浙江受审。六月,审结朱三太子案,凌迟者七人,斩首者六十九人。朱三太子押赴北京,十月杀之。九月,废太子允礽,捕杀、流放其党羽。同年,朝鲜方奉用清国之时宪历。
1709年正月 朱永祚因使用大明天德年号,被凌迟处死。三月,复立允礽为太子。
1711年 泉州等处饥民因官吏疏于抚恤,遂抢夺食物,官兵攻杀,饥民逃往山中,六月,遣官招抚。本年,戴名世《南山案》起,江南科场案起。
1712年正月 刑部拟结《南山集》案:戴名世凌迟处死,方孝标戮尸,两家牵连入案者,多定死罪。清帝命再议。九月,再废太子允礽。
谭伯牛
历史全景
英军调戏农妇成三元里抗英斗争的导火线
1841年5月29日,英军劫掠队窜到三元里一带抢劫,并侮辱菜农韦绍光的妻子。韦绍光等忍无可忍,与敌力搏,当场打死几名英国士兵。为预防英军报复,三元里人民在北郊三元古庙集会,决定立即武装抗击。
5月30日晨,数千名义勇军展开牛栏岗一役,经一天激战,打死英军200多人(其中有两名校官),英军逃回四方炮台。三元里人民大获全胜,英军惨败。31日,番禺、南海、花县、增城、从化等县400余乡的义勇也闻讯赶来助战,达10多万人。
三元里人民抗英斗争是中国人民第一次自发的大规模武装反侵略斗争。当年三元里人民誓师抗英的三元古庙旧址,现已辟为“三元里人民抗英斗争史料陈列馆”。广州市人民政府于1950年在三元里建立“1841年广东人民在三元里反对英帝国主义侵略斗争牺牲烈士纪念碑”。

在这个远离市中心的村落里,这场斗争就是它的名片,
几乎所有人提起它,就自然而然地想起历史。

从这些遗留下来的大炮,我们能依稀看到当时三元里人民和英军作战的惨烈。
历史再现
北帝庙誓师
三元里当年是靠近广州城北的一个村落,离城约五里,居民只有几百户,一向靠耕种为生。广州之战爆发后,三元里人民见到英国强盗惨绝人寰的暴行,同时也亲睹了清朝军队的不战而溃和官吏卖国投降的丑恶面目,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1841年5月29日,当一队英军侵略军来村抢劫并调戏妇女时,三元里人民奋不顾身,当场打死八九个敌兵,并把敌人的尸体抛在东华里口外的猪屎坑里。这是三元里人民给英国侵略者的第一个教训。
广州停战以后,英国侵略者的凶焰直接烧到三元里来了。东华里的冲突,唤起了群众的警惕,也加深了群众对英国侵略者的仇恨。深受迫害的韦绍光(其妻曾被英国士兵调戏)首先挺身而出,号召全村团结起来迎接更大的战斗。全村男女立刻集中到村北三元里古庙前,举起愤怒的拳头,表示坚决反抗英国强盗。他们从北帝庙里捧出三星黑棋,点起香烛,对旗立誓:“旗进人进,旗退人退,打死无怨。”
与此同时,三元里人民商定了反抗英国侵略者的具体办法:16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子一齐出动,上阵杀贼;吹螺壳打鼓进兵,只准向前,不准后退;妇孺老弱一律疏散到西海茶头、潭村一带。经过这一番布置,三元里全村男女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与敌人死拼一场。
牛栏岗会盟
韦绍光等人知道,要彻底粉碎敌人的骚扰,进而把侵略者逐出广州,决不是一两个村子的力量所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决定联络更多的群众,结合更多的力量与敌人交锋,于是推出代表到附近各村联络,宣传东华里的胜利和三元里群众的计划。
广州城北一带各乡群众也和三元里的群众一样,对英国侵略军的暴行义愤填膺,经三元里派来的联络人的一一鼓动,他们一跃而起,愿和三元里人民一同抗击敌人。
5月26日,奕山向英国投降的消息传出后,有着正义感和爱国热情的知识分子也非常愤慨。萧岗举人何玉成在他的《辛丑首夏书事》诗中曾愤怒地质问清朝官吏:“谁失虎门险,竟生珠海波?”对于清朝军队的不战而降,更有沉痛的叙述,诗中说:“艨艟(指敌人军舰)频进港,将士尽抛戈;休养由来久,临危竟若何?”这时,在三元里人民的倡议之下,他们也积极行动起来了。
当三元里农民到各村联络时,萧岗举人何玉成即以怀清社学团练领导人的身份,柬传东北、南海、番禺、增城连路诸村,各备丁壮,共同保卫三元里。园下田的监生王韶光、高粱材等也利用他们的社会地位,号召东北六社客民,响应三元里农民的号召,准备战斗。为了有效打击敌人,他们建议各乡派代表到牛栏岗开会,商讨组织群众和战略部署。
牛栏岗位于广州城北南海番禺两县交界处,离城约12里,是萧岗、三元里、唐夏各村之间的高岗,也是很好用兵的所在。5月29日下午,各乡代表及社学领导纷纷来到了牛栏岗。曾和英国侵略者战斗了几日的林福祥、杨汝正等也从石井赶来。会上,三元里农民报告他们和敌人战斗的情形,最后议定:各乡自成一单位,各备大旗一面,自举领队一人,指挥作战;每乡准备大锣数面,一有警报,“一乡鸣锣,众乡皆出”;各乡15岁以上、50岁以下男子,一律触动;和敌人作战,不采取正面进攻的方式,而要用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包围战术。散会以后,各乡代表回到本村,连夜动员,准备来日大战。
三元里大战爆发
1841年5月30日是三元里103乡群众代表中国人民痛惩英国侵略者的一天,也是永远值得中国人民纪念的一天。这天早晨,三元里人民根据头一天的计划,集合了几千人的队伍向英军营地——四方炮台推进。这是英国侵略军正在吃早饭,突然听见喊声震天,只见中国人民手里拿着雪亮的刀、矛、藤牌以及五颜六色的旗帜,漫山遍野而来。
英军司令官渥乌古慌忙下令一部分军队留守阵地(四方炮台),一部分出发向乡民进攻。参加攻击的英军,除刚从军舰上调来的第26团外,还有原驻四方炮台的步兵第37队、英军第49团的3个连以及孟加拉志愿兵,总计不下两千人,同时他们还携着来复枪、榴弹炮、野战炮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热兵器。
农民们知道热兵器的厉害,所以他们并不和敌人正面交锋,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三元里村北撤退,准备把敌人引到牛栏岗决战。为了诱敌深入,一部分农民假装坐在树下喝茶,直到等敌人走近了才丢下武器逃跑,敌人不知,一味穷追。由于一路尽是水稻田,大型装备无法顺利行进,英军只能携带轻便兵器,火力自然大为减弱。
敌人进至牛栏岗附近时,狡猾的渥乌古害怕陷入埋伏,慌忙下令撤退,就在这时一声锣响,牛栏岗上出现了七八千人,他们手里除了握着刀矛、藤牌以外,还有耙、担挑、锄头、铁锹、田基刀等各种农具。驻扎在石井的香山水勇也赶了过来,各路义兵从两翼把敌人包围起来。敌人慌了,急忙放枪射击,但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如潮涌的群众。渥乌古见大事不妙,下令分两路逃逸,向四方炮台撤退。
30日这一天,早上天气本来很好,临近中午时,天空布满了黑云,雷声轰轰而起,一点多钟时,暴风雨来了。敌人在狂风暴雨中疯狂逃窜、狼狈不堪。三元里103乡农民却精神抖擞,越战越勇。原来规定要撤退的妇女老弱,这时也挥着锄头、犁耙前来助战,那些不满十六岁的孩童甚至也拿起武器在阵后喊杀助威。
雨越下越大,到处白茫茫一片,田间小路不是冲坏了就是淹没了,特别是英军穿着长筒皮靴,走在地上又滑又重,跌倒了也不容易爬起来。在农民的追击下,有些英军调到水田里,有的躲到瓜棚豆篱下,有的甚至慌不择路躲到农家的厕所里。乡民们到处搜索,逼得侵略军一个个走投无路、跪地求饶。
傍晚,雨更大了。敌人不断后退,因为火药受潮,他们害怕三元里人民的偷袭,一个挨一个地结成方阵,一步一步地向后挪动。他们以为这样就不至于走散,不料农民们却用长的扒钩,把躲在阵后的英国兵一个个钩倒在地,夺下他们的洋枪,然后刀、矛、剑、戟、锄头、铁锹等一齐出动,把敌人砍死。
由于三元里等103乡群众的团结一致和奋不顾身,30日这天的战果是丰硕的。在广州城西北一带十几里的战场上——南起四方炮台(敌军司令部)北至萧岗佛岭,西起泥城,东至白云山黄婆洞,三元里、牛栏岗、萧岗、长寿桥、飞鹅岭、大小蛇地、大小双塔等地方,到处倒着敌人的尸体。据当时公私记载,英军死亡200人以上,校级军官就有毕霞和福克斯两人。
第二天,103乡农民和从增城县、化县、花县等地赶来助战的群众将四方炮台团团围住。英军非常恐慌,急求广东当局给予解围。于是两广总督命令广州知府余保纯率领南海、番禹知县来到现场,用欺骗和威胁的手段,强迫乡民解散。当天,义律在余保纯的护卫下,率残部逃回停泊在珠江白鹅潭上的军舰,退回虎门。
历史遗址
抗英斗争纪念馆见证三元浩气
三元里人民抗英斗争的胜利,揭开了近代中国人民反侵略斗争的序幕,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不朽的篇章。解放以后,为了纪念这次伟大的反帝斗争史迹,1958年11月,三元古庙这座当年义勇抗英盟誓的古建筑物被辟为“三元里抗英斗争纪念馆”。现在这里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又是广州市学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三元古庙建于清代初期,是二进四合院的布局。因道教以天、地、水为“三元”,所以称之为“三元古庙”,里面供奉的是北帝神。原古庙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被英、法侵略军焚毁。现在所看到的这座是1860年由三元里当地人民集资重建的。重建后的古庙为砖木结构建筑,面积237平方米,面宽11.38米,进深20.88米。山门为硬山顶、面阔三间。条石铺地,墙下部砌石,上筑青砖。前檐方石柱与山墙都连以奇石坊。石坊大门上额书“三元古庙”四个大字。硬山顶的屋脊饰以琉璃鳌鱼宝珠,并有云纹脊饰。前廊及庙内四壁都绘有“伏生传经”等壁画及图案花纹,表现了晚清时期建筑趋向装饰华丽铺张的风格,真正具有浓厚的广州清代祠庙建筑的特色。
纪念馆内的展品主要有沙盘、七星旗、武器和战利品。沙盘是当年三元里及附近103乡农民抗击英国侵略者斗争的示意模型。它重现了当年乡民大败英军的场面与杀声震天的情景,使我们如临其境,如闻其声。这里“黑底牙边三连星旗”曾是三元里抗英斗争的指挥旗,英军打仗忌黑旗,一见到这面旗就失色惊呼:“打死仗者来了!”顿时落魄失魂,斗志尽失。现在北京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内展出的三星战旗是复制品,它和陈列在这里的大刀、长矛、缴获的英军军服,以及陈列在大门两边的4门古炮被一代代保存下来,作为爱国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让后人永远记取这段光辉的历史。
文物保护
抗英烈士纪念碑
为了永远缅怀英烈们的英雄业绩,解放后,广州市人民政府于1950年10月在三元里村西门楼的山冈上,建起了三元里人民抗英烈士纪念碑,纪念碑四周建成三元里抗英纪念公园。公园占地面积7920平方米,布局庄严肃穆。公园中心高处耸立着高约10米的英雄纪念碑,上面镌刻着两行醒目的大字:“一八四一年广州人民在三元里反对英帝国主义侵略斗争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1985年,纪念碑被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在这场斗争中,英军死亡200人以上,
三元里人民不仅捍卫了家园,更挽回了尊严。
专家视角
社学培养村民战斗素养
白云区文化局助理调研员梁桂明介绍说,让英军大受损失的村民都具备一定的战斗素养,这些素养来自珠三角特有的一个农村准军事组织——社学的培养。103乡村民都是以一个个社学为组织加入抗英斗争。
所谓社学始于明初,清朝沿用,原本是农村士绅“兴贤育才”、“学人课艺”的教育组织,清中叶后,由于社会不安宁,社学逐渐演变为兼有“御盗贼”作用的机构,一般是在官方监督下由地方士绅领导兴办,采取富者助饷,贫者出力的形式。
据介绍,广州北郊历史上有记录的社学就有近20座,日前白云区文化部门通过普查发现至今保存完好的有4座,分别是位于石井的升平社学,位于永平街的东平公社,位于太和的联升社学和位于钟落潭的西湖社学,规模最大的是升平社学,该社为当时北郊各社之首。
广州社学在近代反帝反封建斗争中留下许多光辉业绩和动人故事。如距这里15分钟车程的白云区石井镇内,就有一座三进五间的祠堂式建筑,叫做升平社学。升平社学是一个广州抗击外国侵略的群众武装组织。三元里抗英斗争之后的第二年6月,由举人李芳等发起,发动13社80余乡的农民、知识分子、小商人、手工业者等参加,其宗旨是反抗英国侵略者。升平社学还招募义勇、团练御侮,“无事则负耒力田,闻警则操戈御侮”。升平社学先后组织领导了1842年的火烧洋馆、1844年反对英国强租广州河南地区、1845年驱逐知府刘浔以及1846年至1849年反对外国侵略者进城等一系列斗争,使英国侵略军在《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多年后,一直未能进入广州城。
现在,升平社学原址内仍保存着“众志成城”、“气慑鲸鲵”、“义维桑梓”、“藩篱永固”等石匾.真实地记录了广州人民反侵略斗争的光辉历史。
历史人物
抗英志士韦绍光
韦绍光是三元里当年的抗英志士,又名进可,广东南海人。韦绍光平日以种蔬菜为生,兼事营建和管理坟墓。他的妻子李氏略懂医术,常常以草药为人治病。当他妻子被窜扰三元里地区的英军士兵调戏的时候,韦绍光揭竿而起,联合村民逐走英军。韦绍光在本村和附近村庄广泛进行自卫抗敌宣传,得到肖岗、唐夏等各地村民的热烈响应。1841年5月30日,三元里周围一百零三乡民众在牛栏岗集合围歼进扑的英军,给侵略者以狠狠的打击。韦绍光在作战中表现得积极勇敢,成为三元里抗英斗争的英雄人物。
三元里抗英斗争后,韦绍光并没有得到官府的任何奖赏,仍在村里从事耕种兼看山管墓,直至去世。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蒯威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邹卫
(包含资料照片翻拍)
责任编辑:杨拂玄 何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