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人民网 传是楼的随想(我的读史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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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是楼的随想(我的读史札记)
包光潜(安徽池州杏花村中学)《 人民日报 》( 2010年07月20日   20 版)
近日读汪琬《传是楼记》,知道昆山有个传是楼。楼主徐乾学是明末大学者顾炎武的外甥,康熙九年进士,曾奉命编纂《大清一统志》、《清会典》及《明史》,编刻《通志堂经解》,纂集《读礼通考》。他经30余年搜罗、集聚,收藏了各类书籍数万卷,为此修了藏书楼。楼成之日,召集子孙,郑重其事地说,我想传一点东西给你们,却不知道传什么好,传土地房产固然好,但未必代代富有;传珍宝鼎彝也不错,但后人未必能世世珍藏……想来想去,还是传下这些书吧——“所传者,惟是矣”。于是,这座楼被命名“传是楼”。
《传是楼记》里有一段话说得很精辟:“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这段话即便放到现在,也很有警示作用。藏书重在守书,守书重在读书,读书又重在领悟与实践。如果藏的书守不住,跟不藏书有什么不同呢?如果守住的书不能读,与守不住书有什么不同呢?如果读了书却无所心得,不能用于指导言行,提升境界,那跟不读书又有什么不同呢?
读书人每到一处,总喜欢拜谒藏书楼,到昆山自然也想看看传是楼。可是,传是楼早已废弃,连个遗址也很难寻觅。大多数人甚至都搞不清楚这座楼是怎么没了的,又是什么时候没了的。我想问的是,传是楼当年的数万藏书现在还留存几本?这些书又被几人读过,留有读书笔记吗?
徐乾学本是要遗泽子孙,可惜的是,据说他的后人不善管理,于是传是楼也就走向了破败。一座传是楼,带给我们的,也许不仅仅是“传书不传财”的启示,更是所传之书能不能为后人所读,又如何让后人读下去、守下去的思考——这其实是怎么留续读书种子的问题——如果缺少读书的种子,再多的藏书楼,只怕都会在历史沧桑中很快就湮没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