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远征军之路(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05:49:06

.style3 {color: #006699}   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三) By: 独角兽资讯 发表于 2007-5-30 14:59:00   站在原慰安所楼道上,摇摇欲坠的老楼板发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木味让人非常的不安。顺便说点题外话:各位能看到这几张照片委实不易。因为此院房子仍属董家后人,他们觉得自家的老宅曾被改作那样的用途让后人非常难堪和丢脸,他们没有任何人愿意居住在此。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让拍,直到后来长时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才应允了半个来小时的拍摄。

 

龙山镇边上山脚下,住着一位70多岁的老人,名叫石正品。1942年日本人战领龙陵后,他的父母带着他和哥哥全家人逃进山里避难,住在山箐中,由于饥寒交迫,家人先后在山里死去,他成了孤儿,找不到任何食物的他只好跑到田埂边挖田鼠洞捉老鼠烧了吃,后来被一位老人看见非常可怜他,就把他收到家里放牛,一天日军进村扫荡,他和牛一起被日本人抓住,日军就让他帮他们放牛,住到了日军司令部的牛圈里,有一次,他放牛回来,遇到一个女人叫他,他一看,原来是他的婶婶,名叫赵押凤。赵押凤是被日军抓去做慰安妇,后来一个联队长喜欢上她,就把她带到了司令部中。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妇女,表面上假意顺从了这个队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开车、骑马、打枪,和流利的日语。在暗地里她常常想方设法解救被日军抓来的同胞,并联系上了远征军的游击队。有一次她把游击队的一名情报员说成是家里的亲戚,带他到鬼子司令部下面的一个密秘工事内,详细获得了日军的装备情况、工事内的布局等重要情报,三天后,这个工事就被飞虎队的飞机炸平了,而这一切日本人都居然没有发现。另一次,石正品出外放牛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队鬼子抓了十多个村民,全部捆着,并在旁边用半只汽油桶做了个大锅,里面煮着一个村民,地上还有几个已经被煮死的尸体,石正品一看,吓得连忙回去把这一切告诉了赵押凤,她二话不说,拉着石正品冲出门,开了辆吉普车就来到现场,过去拉着为首的一个日本兵就是几耳光,打完才说道: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这些老百姓天天交粮交油养着你们,你们却像这样来杀害他们,你们简直不是人!马上把人都放了。所有在场的日本兵都知道她和联队长的关系,根本不敢说话就马上把这些村民放了。直到六十多年后的今天,那些幸存下来的村民都没有忘记她。
后来日军败走远征军进驻以后,宋希濂将军曾亲自表扬过赵押凤并通令奖赏给她一所房子,一片地,对她说:你受苦了,今后就不用再操劳了,靠这块地收租过活吧。解放后,她被定性为“三开分子”说是日本人手上你吃得开,国民党来了你也吃得开,共产党解放了全中国,你还是吃得开。赵押凤看到形势于己非常不利,在一天深夜,悄悄跑到缅甸然后到了泰国一位亲戚家并成了这家亲戚开的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六十年代病故于泰国。石正品在为日本人放牛期间,结识了一个日军伍长,因此人脸上有一道疤,被当地老百姓称为疤脸伍长,疤脸伍长很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小孩,两个天天一起出去放牛,每天他都会带个罐头或者几片饼干给小正品吃,成天放牛没事干还教他打枪,告诉他手枪不能瞄,抬手就打,三个月下来,石正品竟然可以抬手就打得下天上飞着的鸟了。日本人溃逃后,石正品来到一个地主家打长工,这家人欺他小,白天黑夜都让他干活,晚上让他睡在灶房旁边的土墙头上。一天夜里,他突然听到有日本人说话的声音,吓得跳下墙来,仔细一看,还有一个日本人在后院中劈柴。第二天他才知道是遇鬼了,原来,这个地主家在日军来时全家都跑了,日本人就看上了他家地势隐避,植物茂密,后面是一座山,还有很大的一块菜园子,就把他家改成了日军在龙陵的医院,在远征军攻打龙陵期间,先后有四百多名日军死后都葬在了这个菜园子里,当时是挖成一条条沟,然后一排一排的埋下去,埋完一层后盖上一层土又埋一层。为了驱邪,石正品去找了个老道拜师求艺,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孤魂野鬼了。种菜时却常常挖出骷髅头来,他就把他们垒成一排的靠在墙边码起来,每天都骂一回,一天,东家听见过来问他为什么要骂这些骷髅,他边流着泪边说,就是这些死鬼害得我家破人亡,小小的就没了爹娘,到你家来打长工,没日没夜的干活,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我恨死了他们!东家受到了深深的震动,从此对他好多了。又过了几年后,有一次,石正品挖到了一个圆型的东西,还会嘀嗒乱响,拿着去问村里人,人家说是日本人留下的定时炸弹,吓得他把这个东西放到一颗树下,跑得远远的用石头砸,好不容易把它砸烂了也没炸,战战惊惊的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手表!这片地一直都很肥沃,种的东西长得也大,石正品说是日本人压在下面当肥料了。解放初,龙山镇不断有土匪来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上成立了黑衫队,石正品去当了队员,打死了好多个土匪,后来土匪听见他的名字都闻风散胆,不敢再来袭扰了。其它队员都很惊奇,问他那里学的枪法,为何手那么神,他都是笑而不答,从来不提疤脸伍长半个字。90年代,这个疤脸伍长还再次来到过龙陵,就想再见到他,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能够相见。

石正品老人站在曾经埋着日本人的自家院中

2005年5月18日,这天清早起来,天气还感觉有点凉爽,我们离开龙陵县城,向着芒市的方向前行。不久过了让毒贩闻风丧胆的木康检查站,这里是由缅甸北上进入昆明的咽喉要道,位置处在走出龙陵刚进入芒市坝子的半山坡上,战略位置也极其重要,当年谭伯英先生在他的滇缅公路名著《血路》一书中曾对这里有过一段生动描述:过了这里就是汉族和傣族的分阶线了。从这里再往西,就变成了亚热带气候。为了寻找当年的老滇缅公路,我们放慢车速,找到路边的一个岔口转进了深山中。这是一段早已废弃的老路,路基上还铺置着云南人叫的“包谷石”保留着当年的样子。这样的老滇缅路段估计已经非常少了。路的中间横着两个巨大的水泥路障,说明已经不再使用这条路了。我们想了些办法才让越野吉普车勉强通过去,前行数公里,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险峻峡谷中,两山之间架有石桥一座,风景非常优美,谷中有一条溪流穿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遍布其间,两边的树上是阵阵鸟鸣。这就是著名的放马桥。它的名字据说来源于附近的一个村落。当年日寇占领芒市龙陵一带后,两地间经常需要进行物资和人员的调集及交换,英勇的远征军游击队员利用这里险峻复杂的地理环境,隐藏在周边茂密的森林中从四面偷袭敌人,打得敌人一过放马桥就心惊肉跳,经常被阻击手歼灭。而且屡战屡胜。日军曾多次组织人马对这一带进行扫荡,却都是空手而归。直到现在,当年幸存的日军士兵,对这里仍怀着恐惧之情,对那段提心吊胆的经历依然刻骨铭心。过了放马桥盘山而上,在陡峭的山顶有一个公路的转弯处,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出现在眼前,紧贴着岩石的下面是公路,可以看出当年是炸开岩石后开凿出路来的,这就是著名的南天门。在古代,这里是一个要塞,易守难攻之地。

滇缅路上要塞-南天门

滇缅路要塞-放马桥

2005年5月21日,上午8点从瑞丽通往木姐口岸进入缅甸,用了65000元缅币(与人民币比为10000元兑换83元人民币)租了一辆老式丰田皇冠车,司机是一个小伙子,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不爱言语(他要说话我们也听不懂)一路放着缅甸音乐的磁带,婉转哆气,大多是用中国歌曲填上缅语来唱的。路况还算可以,走了几公里他就去加油,令人惊讶的是缅甸的汽油不在加油站而是在路边小竹棚里,棚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白色塑料和铁皮桶装着汽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量具,卖油的人家很多,他们一般一家老小都住在这个小棚子里。缅北都是山地,沿途人家不多,而且建筑基本都是茅顶竹楼,人们的穿着也比较差,可以看出这里的生活水平不好。可人与人之间非常的有礼貌,植被却是很不错,满眼都是绿色,不过已经没有高大的树林,据说树都被砍伐了卖到中国去了。缅甸是军管国家,一路上,关卡非常多,全部都由军人和海关、警察等人员把守,每到一处都会上来检查,司机小跑着拿着公文点头哈腰地去受检,让我们看得出老百姓还是很怕政府官员的。在一个检查站上,过来了一名四十多岁脸上有疤的军人,铁着脸叫打开行李箱检查,我看到司机过去塞了几百缅币给这人,他把钱往后袋中一揣,乐滋滋的摆摆手让我们走了。后来得知缅甸公职人员平均月收入只有两万多缅币,也就是170元左右的人民币,根本不够养活自已和家人,于是只好靠收点黑钱来贴补着过日子。傍晚7点左右,来到了一个叫梅苗的地方,这里天气凉爽,行人渐渐多起来,有很多英式风格的木制别墅,连街上跑的马车都是非常英国式的四轮车,古色古香。梅苗因为海拔高,所以气候宜人,许多有钱的曼德勒人都到这里来盖别墅避暑。过了梅苗,车开始下坡,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追着将逝的在绿树丛中躲躲闪闪的夕阳,我们进入了缅甸的第二大城市-----曼德勒。气候一下子变得湿热不堪起来,在中心火车站对面,下榻于华侨开的太平洋饭店,每个标间20美金,从木姐到这里,一整天,我们走了270英里。

缅甸路边售油摊

我们此去一行五人,除我之外,编导曲M,摄助兼技术小雷,二战史专家李Z,还有一名缅藉华裔导游兼翻译的女孩,她说她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住在瑞丽江边,1956年中缅重堪边界时就被划到缅甸去成了缅人了。我们一起挤在一辆轿车里长途跋涉,天气又闷又热,加上没有空调,苦不堪言。

缅甸境内梅苗到木邦附近的滇缅公路,除了路面重修过外,一切依然是当年的样子

这是一座缅甸第二大的城市,地理位置处在缅甸的中心部位,它的北面从梅苗出去就是丛山峻岭,而南面却是一马平川,远征军第一次出征时,原计划在这里进行一次大汇战,与西北面方向的英军会合将日军赶出去,但未想到的是英军临阵脱逃,造成远征军三面受敌,孤掌难鸣最终功败垂成,加上缅奸作祟,戴将军战死沙场的悲剧。日本人当年进兵缅甸时非常工于心计,他们先派出了大量的策反人员化妆成和尚,进到缅甸的村村寨寨中,跟缅甸人说英国人殖民你们,我们来解放你们,中国的部队要来帮助英国人,你们该怎么办?由此,大量的缅甸人成了日本人的帮凶,专门带着日军抄近路包抄远征军的部队。直到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这样认为。

 

缅甸曼德勒远眺

曼德勒周边的地理。梅苗海拔要高于它,所以天气相对凉爽,加上两地相距不远,因此,从英国殖民时期开始,梅苗就成了避暑胜地。从缅甸的海岸线一直到曼德勒都是平原,到了梅苗就开始进入缅北的山地。难怪当年日军可以骑着自行车,日行百里,很快就占领了缅甸的大部。
在英国殖民以前,缅甸的皇都在曼德勒,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护城河环绕着巨大的城墙,显得威严而庄重,无处不透着帝王无上的皇权。第一次远征军入缅后,蒋介石曾亲临这里督战举行会议,下榻过了一夜,第二天,由于缅奸的出卖,蒋刚离开,日军飞机就进行了轰炸,许多古建筑成为一片瓦砾。

曼德勒皇城日落

月23日,曼德勒的气候又热又闷,感觉喘不过气来。电力供应非常紧张,有钱人或者公司、饭店都备有柴油发电机,整个城市生活在发电机的轰鸣声中。由于没有太多的工业,植被保护得很好,放眼望去都是各种绿色植物。街上人们代步的主要交通工具是三轮自行车。可能是跟缅甸路况不太好有关,各种旧式吉普车和改装车非常多,在曼德勒旧城497号,我们来到了钟云青老人家。老人民国七年出生(1918年),今年87岁了,是广西北流人,1938年被抓了壮丁参军抗日,在湖北襄阳、樊县、老河口等地与日本人作过战,还参加了第二次长沙会战,1942年从昆明经驼峰航线空运到印度蓝姆伽受训,编入38师第4团第3营第4连中当上士班长,一个班共有16个人,打战打到猛拱的时候,死伤得只剩下5人,后来一直打到八莫才补充上新兵,后来38师整编为新一军,他被调到新一军军部兵务科代理少尉排长,当知道部队要开回国内打内战时他就离开了部队流落下来,靠买卖美国香烟和物资做点小生意维生,最后留在了曼德勒,辛苦一生,开了一个榨油厂。

 

钟老的家,是此次采访老兵中生活得最好的一位了。儿女都非常的孝顺老人。在他家,老人拿出一张缅甸的绿卡说,直到两年前,缅甸政府才为他办理了长期居住证。算是成了缅甸人。

林峰(原名林少京)广东梅县人,今年81岁,林先生父母是客居印度的华侨,他1923年在印度出生,幼时被送回国读书,香港、汕头沦陷后报名参军到无线电军事学校学习,当时学校设在广西柳州,后来他又到了中央驻滇干训团受训,教官都是美国人,接受了无线电、有线电的训练,毕业后分配到中国远征军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部任总部中尉参谋,后来又任上尉书记。远征军大反攻时,总司令部驻扎在保山,驻在光尊寺,参加过龙陵、松山战役,现在在曼德勒靠开洗车场为生。

张富麟,山东济南人,88岁,1940年在重庆进入税警团当文书,当时税警团的团长是孙立人,后来税警团改编为新38师,1942年3月8日仰光失守后,新38师奉命开赴缅甸与日军作战,隶属于中国远征军第六军。他跟随孙立人将军参加了仁安羌解救被困英军的战役。后来又随部队撤退到印度,38师整编入新一军后,他任新一军38师通讯连文书, 其后生病住进美军医院,后被调到该医院当文书。缅北反攻开始后他离开部队到了印度加尔各达培美学校当教师后来又来到了曼德勒从教直至80岁退休。现在靠家人做小本生意(在菜市场卖点米和生姜、大蒜之类)和自已卖字为生。老人说,从未有人买过他的字,因为,在缅甸,没有几个人会喜欢中国书法的。他一家住得非常简陋,竹子搭的小屋,四面透风,上不避雨。

 

5月24日,一大早我们来到了曼德勒山,这里曾是当年缅甸国王避暑之地,山顶上有一个著名的寺庙,站在寺内的大露台上曼德勒全城尽收眼底,凭栏眺望远处蜿蜒的伊落瓦底江是一次极好的视觉享受,同时也对当地的地型地貌做了一次很好的了解。曼德勒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北上,就是绵延数百里的高山丛林一直延续到中国边境,而往南,却是一马平川直达仰光的丰饶平原,难怪当年日军入侵时竟然可以骑着自行车一路北上。下午从曼德勒坐上长途大巴,在长夜漫漫中渡过了约十二个小时,行程700英里,于次日上午8点左右到达仰光。这里气候更是闷热不堪,用多功能表测了一下,达34度。在路途中,被叫下车来检查了许多次,其中一回,我和一同前往的李老师趁检查别人之机前去路边方便,没想到一前一后往回走的时候,李老师却被黑暗中过来检查的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不让通行,看他腰上大包小包的水壶、相机、卫星定位仪,人又高大结实,活像个XX份子,而语言又不通,比划半天也没让对方明白,漆黑的夜色下,我们的大巴也没注意还有人没上车,已经在慢慢启动往前行,我急得大喊着追上了大巴,拽下随车服务的一个男孩,赶回去跟士兵们交涉半天才和李老师又回到了巴士上,回头想想还心有余悸。

    到达仰光后,我们又立即租车前往郊外30多英里处的一个名叫TAUKKYAN的地方,1958年,英国政府永久买下这里很大一片土地后,建成了英军墓地,这里葬有6500多名牺牲于1939至1945年在缅作战和修筑中印公路的英藉士兵,包括在著名的桂河大桥战役中牺牲的英雄们。一进墓地,一块长方型的花岗岩上用英文刻着一句简单的话:THEIR NAME LIVETH FOR EVERMORE (他们将永垂不朽。)纵横成列的墓碑异常整齐的排列在一丛丛植物中,犹如一大队等待开赴前方的士兵,在它们的后方正中是一枚巨大的十字架中间嵌有一柄宝剑的雕塑,象征着勇气和力量。在往后是一个类似巴特农神庙般的圆型柱群建筑,有着永恒的象征意味。在柱子上面,用英文刻着数千战斗失踪者的名录。在这里,让人深深感受到对二战牺牲英雄的肃然起敬,一块块青铜铸成的墓碑上铸刻着他们的名字、所属部队番号和阵亡日期以及家人、朋友们对他们评价的文字。通过墓地管理者,我们意外得知这里还有五名华裔阵亡战士的墓。其中一位名叫L. MULLINDER。这个墓园,英国政府每年都要拔给大笔维护费用,雇用了10多名园丁来管理,我注意了一下,每一根草都被修理得整整齐齐,每一块墓碑也都被擦得没有灰尘。


曼德勒山顶的寺庙

 

缅甸仰光英军墓地中巨大的宝剑形十字架。

仰光 TAUKKYAN英军墓大门

肃穆的墓园,一尘不染。

清晨的露水挂在墓碑上。这天,我们一行人几乎已经30多个小时未眠,长途穿越了大半个缅甸。

拍完英军墓地后,我们继续往回走了300多英里,来到中国远征军缅甸作战的要地----同古。这是个在中文中有着众多翻译的地名:冬瓜、东乌、东吁、同古。英文名字叫:TOUNGOO这就是让毛泽东为戴安澜将军写出“浴血东瓜守,驱倭棠吉归”的同古!它的地理位置处于从仰光北进曼德勒的铁路要冲。1942年3月戴将军率远征军第200师直抵同古,协同英军作战,从18日至29日,同四倍于已的日军作战,苦战十二天,歼敌五千多人,名震世界。如今的同古,不知道硝烟为何物的小和尚们早早就在街道上化缘,城中的人们也怡然自得地在树阴下陈凉,这里主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5月25日一早,来到同古城城北面的永克冈机场,这个机场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但仍作为军事设施由缅政府军驻守,禁止靠近和拍摄。1942年3月24日,我远征军200师598团一营在这里与敌激战一整天后放弃机场退守同古。我们租车的司机是位精明的缅甸人,他想办法将我们拉到了一个隐避而又看得到机场的地方让我们得以进行了拍摄。下午我们来到同古火车站,这个建筑还是英国人当年建成的样子,经历60多年岁月的洗刷,站台钢梁上当年激战留下的弹痕、弹洞依然历历在目。色当河位于同古城东南面,与永克冈机场一左一右护卫着同古城,1942年3月28日清晨,200师设在桥东的司令部被由同古东南迂回的敌军越过色当河东岸来袭,与599团第3营特务连发生混战,激战至29日拂晓后即与城内部队通讯中断;同古城内我守军200师步兵指挥官郑庭笈听到桥头东部战斗激烈,立即派598团的一部对敌东西夹攻,午后已将敌压迫于大桥东南对峙,并与599团第三营取得联系,逐渐恢复掌握。如今这座大桥由政府军住守,禁止拍照,不得已,我们只有从很远的地方眺望着它,追忆历史长河中逝去的众多英烈们。


同古火车站外景

 

同古地形地貌。它的位置处于曼德勒与仰光之间。
同古火车站月台

同古火车站钢梁上的弹痕。

永克冈机场,杂草丛中的跑道,拍摄这张照片很不容易,当我们找到这个机场时,发现有军人在把守,并被禁止接近。后来,想方设法找到一处远离岗哨的地方,在三分钟之内拍摄完毕,刚收好机器,远处就传来军人的喝斥和车辆发动的声音,我们一队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远眺色当河大桥,在这里,远征军将士和日军进行了殊死的较量。无奈,只能远远的眺望着它……

在同古城中,居住着唯一一位健在的远征军老战士,名叫杨伯芳。杨先生老两口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开着一家冷饮店,我们登门拜访时,恰好头一天老人北上到昆明女儿家中去了,在他的老伴,一位和蔼慈祥的老奶奶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全缅甸唯一的一座中国远征军纪念碑前,这座纪念碑建于五十年代,是由在缅华侨发起建立的,当初建在一个华文小学内,后来由于缅方把这所小学收归国有,不再准许中国人进入,杨伯芳老人一直深为憾事,决心发起全缅华侨重建纪念碑,他为此奔走呼号了整整10年,历尽艰辛,终于募够了一笔善款,并得到中国驻缅使馆的帮助,在一个小小的财神庙边上,重建了这座记载中国远征军不朽功勋的纪念碑。当我们问到杨老夫人他当年做这件事时家里怎么看时,老人说:他是在为远征军做事,我们全家支持,只是为他的身体很担忧,年纪那么大还每天骑自行车奔忙…由于拍摄任务很重,我们没有时间过多的停留,定了当天晚上的大巴,连日的奔波拍摄,大家都累得浑身无力,倒在路边的木椅上就不想再动一下。本来定好票是晚上9点钟出发,但由于所乘巴士是由仰光开来,到达同古已经是夜里12点了。在车上,疲惫的同事们沉沉睡去,而我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这位尚未谋面的杨伯芳老人,对他充满了崇敬之情,脑海中反复叠印出的是那座白色宝剑一般指向蓝天的远征军纪念碑,虽然它那样的简陋,不起眼,甚至于远比不上国内一条高速公路的竣工碑,但它是用10多万长眠在崇山峻岭中的远征军将士的鲜血所凝成,夜风中路边树叶摇曳的光影印在我身上,我呼吸着当年英雄们呼吸过的空气,我走在他们远征杀敌走过的路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仿佛感觉到自己跨越了时空,清晰的看到发生在60多年前的一切,一切。26日清晨,我们再次回到了曼德勒,下午又去采访了一位名叫曾伯琴的老人,当年是远征军的驾驶兵。曾老先生是湖北武汉人,生于1921年,1935年他15岁时考入了驾驶训练班,1939年到了重庆,后又来到昆明,在中央信托局开车,后来加入到滇缅公路的运输大队中,1942年5月他运送66军的部队开赴腊戌,刚到就遇上日军56师团包抄腊戌,他立即跟随溃退的部队原路返回,刚过了惠通桥桥就被炸断了,回到昆明后他应招到印度蓝姆伽受训,1943年在新22师65团第3营为营长李定一开车,部队打到猛拱后就在那里待命等待攻打密支那,他在这里就和当地一位华侨女孩相爱并结了婚,部队攻打密支那时,他赶回来,部队已经出发了,他追上部队找到团部报道时,团长告诉他不用车了要步行,让他留守,后来他就离开了部队留了下来靠开车谋生,现在和妻女一起开着一家小饭店。

 

为了不引起缅政府的太多注意,10万远征军将士鲜血铸就的全缅甸唯一的纪念碑被悄悄修在一个中国财神庙的后院里,在它的后面是一所传习中国传统文化的教室,杨老聘请了两名华侨来教华侨后裔学汉字。我们去时,大概有二十多名小孩子在上课。

 

简陋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几乎就是用砖砌成,外加水泥石灰

曾伯琴老人,坐在他的小饭馆中,用他地道的湖北武汉话向我们诉说着那段逝去的历史

 

依罗瓦底江顺着曼德勒城边流过,在它的西面,以它为界是自敢省,而它的东面,是曼德勒省。

缅甸自敢依罗瓦底江大桥

27日,在远征军后裔、缅甸华侨王玉顺先生和王建贵先生的带领下,我们乘坐着他改装的吉普车,来到距曼德勒30多英里外的自敢省,这个城市位于依罗瓦底江对岸,和曼德勒省隔依罗瓦底江而治。江边的自敢山,是著名的佛教胜地,山上山下佛塔林立。这里的天气异常酷热,达44.2度。

 

在山顶,可以眺望曼德勒城全境,风光最好的地方,有一座由日本人出资修建的非常巨大的金色佛塔,塔的白色基座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几千个日本人军人的名字,经询问得知这里是日本人悼念战死者亡魂的地方,以这座塔为中心,四面有许许多多日本人修建的各种慰灵塔、悼魂碑、镇魂牌,甚至还有一块日军在缅作战地型图。

站在对岸眺望自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