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远征军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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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二) By: 独角兽资讯 发表于 2007-5-30 14:21:00  

——十集系列纪录片《中国远征军》拍摄札记

作者:罗莱 色影无忌

天然屏障高黎贡

5月10日,高黎贡山,芒宽乡百花岭村,这里曾是远征军第53军周福成军部所在地,1944年5月11日,中国远征军总攻开始,强渡怒江后,与日军恶战并将守敌击退后开始深入高黎贡山,准备沿南、北斋公房道进军攻克腾冲,日军固守于各山头阵地顽抗,我军伤亡非常惨重,渔塘子大尖山被称为高黎贡山的锁钥,地势险要,是当时战斗最为激烈的阵地之一,此山型如金字塔,山顶驻守的只有几十名日军,但是由于它四周视野开阔,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美军参谋梅姆瑞少校在这场战役中英勇牺牲,至今仍长眠于此。飞虎队派出空军支援,往复不断轰炸日军阵地,在山中逃难的当地百姓纷纷来到开阔地带观战并为远征军将士呐喊助威,送水送粮,阵地上爆炸声不绝于耳,硝烟伴着尘土迷漫在山野之间。经过数日鏖战,终将日本人赶过了高黎贡山,龟缩进腾冲城内并最后被歼灭。直到六十一年后的今天,当地老乡在耕作时,还不时地挖出来当年的弹片、弹壳等物件。从芒宽乡下来,我们来到了怒江边一座非常有特点的桥名叫双虹桥,在江心中有一块天然巨石形成的一个小岛,铁链分别飞跨两端与两岸相连。这座桥建于清乾隆54年,全长162.5米,共由19根铁索相牵而成。1942年5月,腾龙边区监督龙绳武(当时云南省主席龙云之子)揩家眷由此桥逃回保山,为防止日军进袭,远征军炸断了其中最长的一边。1944年5月大反攻时此处成为远征军第54军方天、阙汉骞部渡口之一。

周福成军部所在地——高黎贡山芒宽乡百花岭村

大塘子大尖山战场,从山势可看出,易守难攻,山头上住守着10来个鬼子兵(据说还是炊事兵),山脚下数百远征军将士都无法攻上来。就连飞虎队的飞机都耐何它不得。打下它,也就是打开了高黎贡通往腾冲的大门。

高黎贡山与腾冲的地理位置。 

双虹桥,怒江在它下面奔涌。此桥建于清代,因巧借江中巨石而成M型故名。

  

栗柴坝,1942年5月28日,日军追堵自腾冲撤退的我国海关人员、群众及缅甸华侨200多人至此,因渡口已无船可渡,被日军集体枪杀在这里的河滩上。1942年6月,戴安澜将军之灵柩由此渡过怒江,经大理云龙县境运送到保山。1944年5月11日,远征军大反攻时,此处为54军198师渡口。

这是前几年在栗柴坝建的殉难者之碑。就在此处,日军杀害了大量背江绝望的难民。听当地年纪大的老乡讲,有几个难民悄悄逃进附近的树林,好不容易躲过了日军的追杀,最后却被当地的土匪劫财后悉数杀害,可悲啊!

5月11日,我们再次折返保山,重回金鸡镇,这里有一条建于清朝末年的老街,至今仍保持着当年的完整,只是木结构的建筑经过岁月的冲刷,显得残破和古旧。炎炎烈日下,农妇们在晾晒着稻谷,戏台也早已改成了老年人的休闲去处。1942年,当远征军第200师驻扎在这里时,戴安澜师长在这里召开过动员大会。
60多年过去了,内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这样的边远小镇,一切仿佛都才刚刚过去……

保山金鸡村远征军200师下属团部旧址。这里,现在是镇小学的老师宿舍,没有任何一位年青的老师知道它的历史

保山金鸡村,诸葛点将台,传说当年诸葛亮远征缅甸前囤兵于此。在缅甸,缅人有感于孔明的仁德,挽他留下,孔明安慰他们说:我还会回来。缅人就问:几时回来呢?孔明指着一种当地特有的草说:此草开花,我就回来。自从诸葛亮离开后,这种草就再未开过花,直到1941年,这种草突然开花了,缅人都说中国的军队马上就会来了。戴安澜听到这个传说后,在出发之前,特地为这个故址赋诗一首:万里旌旗耀眼开,王师出境岛夷摧。扬鞭遥指花如许,诸葛前身今又来。如今我们看到的点将台遗址已经非常荒芜,残破不堪,甚至本来是院子正中天井的地方都成了菜地。在保山期间,我们摄制组经历了全国多家媒体的追逐,我从事新闻工作十多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狗仔队”包围的滋味,每到一地都站满了各媒体的人,以至于影响我们的正常拍摄,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和他们进行协商,请他们不要干扰到我们拍摄,可没任何人理会……

月12日,这天,我们的行程安排的是采访保山地区的几位还健在的远征军老兵。熊世超老人今年78岁,四川巴县人,他就住在保山城中离保山市委很近的一条小巷里,隆阳区永昌镇上水河24号。1941年征兵入伍,编入第六军39师任师部搜索连司号员,1942年初参加过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文革中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劳动多年,回来后原来的住房已被“公家”单位占用,只好在小巷口搭了间临时小屋度日至今,自己、儿子和孙女都没有工作,终日挣扎在贫困线上,一见我们还没接受采访就泪流满面,进屋拿出政府送他的一个证书来喃喃的说:我是打日本人的,我是爱国家的…在图片上我们可以看到脸盆、水壶等洗漱用具,老人洗脸都是在人来人往的巷子中,从过往的人的脸上,我看到的是不削一顾的表情,好像在表示这样的老头有什么好采访的。

老人右手拿的是剧组捐给他的一点钱,身后就是人来人往的巷口,也是老人每天洗漱的地方。

保山地貌,当年流落下来的老兵现大多散居于周围乡间。戴将军的师部驻于板桥乡。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第一次远征军出征前和兵败后及第二次远征前和胜利后,这里都聚集了大量的部队,因此,现在在保山还健在的远征军是最多的,但是,他们的生存也是最为艰难的。

保山板桥镇光尊寺,相传为唐天宝年间南诏王皮罗阁所建,历代都有扩修,现存为清末重建,占地30亩,按东、西轴线,分为七进布局,一共有23幢建筑,是保山最大的古建筑群。抗战时期,一度成为远征军长官部会址,1945年抗战胜利后,改为远征中学,是云南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当年,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将军和民国元老李根源经常在此召开一些重要的军事会议。当时日军曾派飞机多次轰炸此地,但从未被炸中过,据当地老百姓传说是被寺中的菩萨用手中的笔把敌人的炸弹挥到远处去了。远征军召开会议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光尊寺,当年卫立煌和李根源等举行秘密会议的小楼。 

这是光尊寺的正殿,毁于文革,如今,几近荒芜。

李明顺,87岁,原藉湖南祁东县,1935年征兵入伍,编入第二军部队,参加过武汉会战,1944年参加攻克松山外围战斗,收复平达、象达和芒市、三台山战役,老人脚部中弹,从脚被打入的子弹穿透脚掌,幸好没有击中大血管、脚筋和骨骼。1945年落藉保山,和老伴住在隆阳区辛街乡辛街村南2组一个破败的小院中,靠帮小孩治病、看相为生。

崔继荣,88岁,原藉河南省镇阳县,1938年征兵入伍,编入杜隶明第五军,在湖北多次参加对日作战,转战云南后,参加了攻克松山之役。1945年抗战胜利后落藉保山隆阳区辛街乡辛街村北村5组,当我们到达老人家中采访时,看到院中堆满晒干的稻子,他的大儿子一家在忙于打稻谷,把我们领到正房旁边的一个像牛圈一样低矮的小土基房中,崔继荣老人躺在一张极为简陋的床上,已经不能起身,脸上叮满了苍蝇,身边只有一小碗红糖水。老人时不时抬起无力的手赶走苍蝇的画面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中,当我们采访完老人三天后传来消息,说老人去世了…

崔继荣老人,一位远征军老兵最后的遗照

施炳安,80岁,原藉四川南起县,1941年征兵入伍,编入预备二师4团3营7连1班,当上等兵。参加腾冲、梁河、盈江一带的游击战和收复腾冲战斗。1945年落藉保山隆阳区板桥镇左所村施家山村民小组,前往老人家的山路非常艰难,他住在一个山头上,家中三个儿女都独自盖了钢混结构的房子,半年前老伴去世后,老人一个人独居在破烂的老屋中,厨房的蒸笼里只有点冷饭,没有任何菜,仅有点酱油而已,锅里连油星都见不到,长了许多的锈。三个儿女每年合起来只给老人100元钱。听者无不动容。 

以上采访的这几位老人,我们去之前都有人专门事先进行了联系和准备,从衣服上看得出,他们都拿出了自已最好的服装来接受采访,行笔至此,我要提一个令我非常敬佩的人:保山金水阁杨建明先生。杨先生做建筑生意起家,如今拥有一座中等规模的酒店,自从他知道了远征军的历史和老兵们的悲惨境遇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很少人能做出的决定:去无限期帮助这些老兵。每个月,杨先生从酒店不多的赢利中拿出一万元,给一百名老人每人发一百元钱,这一百名老兵都是经过挑选出生活最为艰难的,如果其中有人故去,就从后补的人中入选增加,每月都补满一百名。这个活动已经持续了两年。我们有个疑问问杨先生,那么多老兵散居在乡间,如何保证他们都能领到钱?杨先生说主要是依靠各级妇联帮助发放。在采访老兵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这样发放带来的其它问题:老兵们纷纷感谢当地政府承任他们的历史功绩,根本不知道这笔钱是谁发的。既使这样,杨先生也毫不在乎,他说他的心愿只是想让老兵们的晚年得到一点点慰藉。

正在接受采访的杨建明先生。

5月13日,从滇缅公路远眺惠通桥和松山主峰。山上海拔2000多米,凉爽的山风吹过皮肤,感觉非常的宜人。怒江像一条细细的白线在山谷中蜿蜒流淌,远处的山一层一层透着紫蓝色,西岸的松山占据着突出的位置,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云彩的巨大阴影在山峰、山谷间快速的掠动,时明时暗的变幻成各种图形,耳边会有一阵阵草枝被风吹过后留下的啸鸣。难以想象1942年5月初这里发生的一切-----被日寇追逐的远征军溃败部队、华侨难民和我沦陷区的人民逃过惠通桥,在这片巨大的峡谷丛林中艰难奔命,成为困在西岸的日军的活靶,日军的飞机在天上往来轰炸,无数的人惨死其间。而如今,历史过去63年后,我们伫立在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无言的山峦上滇缅公路的遗迹让我们回首着那一段不堪的岁月

惠通桥边,怒江的水由于雨季尚未到来而静静的流淌。树枝上的阵阵蝉鸣让闷热的河谷中的人们显得更加的慵懒。在滇缅公路转弯处的桥头边,有一位卖杂货的老人邹心兰,今年80多岁,亲眼见证了抗战时期发生在这座桥上的战火硝烟。因她的丈夫姓潘,人们就称她潘婆婆。老人家是龙陵县人,1944年,远征军收复龙陵、芒市后,姐夫和姐姐因修惠通桥就将她带到了此地,后来他们为了几个大洋把她卖给了一个远征军守桥的排副做媳妇,一辈子生了16个孩子,活下来8个,她一直就住在惠通桥边,从此一家人的命运也就和桥连在了一起。对这座桥怀有深深的感情,后来此桥废弃,道路荒芜,杂草丛生。老人自己亲手挖掘出一条小路来,为的是每天都能到桥边去看一看,追忆着逝去的亲人,怀想那不平凡的年代。如今,新修的路已不再从这里经过,老人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她说,一辈子都会守在桥边。

站在惠通桥头的潘婆婆

5月14日,一大早便从龙陵县城出发,经过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怒江西岸的松山主战场,松山位于怒江以西,是高黎贡山的主脉,东距惠通桥22公里,西到龙陵39公里,离怒江江面高950米,地势极为险峻。上山前,李bzh先生建议先买点点心备着,大家就开始徒步上山。我背着6、7公斤重的摄像机,小雷扛着脚架向松山主峰进发,一路上我都在想当年远征军的将士们扛着武器行军的样子。在这里,蓝天下高高耸立着一大片云南松,看树龄,应该不过二三十年,据史料记载,当年战事过后,整个松山主阵地被炸得没有几颗树,都成了一片焦土。日军56师团113联队自1942年5月占领松山后,从日本国内找来一个建筑专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分别在松山几个主要的制高点上用钢筋水泥建造了40多个大小不等、坚不可摧的地下工事,并用汽油桶装置成沙土保护层,整个松山阵地是由滚龙坡、大哑口、长岭岗和松山顶峰4个可以独立作战,又互为犄角的坚固阵地组成,工事间相互以隧道连通,里面放置了大量弹药、柴油发电机、发报机、食粮等军用物资,准备与远征军打持久战。我们沿着一条小路绕到了主峰的东面,这里有一个叫道人坪子的开阔平地,面积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当年是日军操兵演习、洗澡放松的地方。从1944年6月4日,远征军11集团军第71军在军长钟彬的指挥下开始反攻松山,先以新编第28师进攻松山,经过五次围攻冲锋,攻克了腊勐街,6月6日攻克阴登山(又名鹰蹲山)。至6月24日,因该师伤亡重大,抽调了第8军何绍周军长率部接替该师阵地。先后向松山守敌发起9次攻击,历时达3个多月。其间,远征军先后投入3个师的兵力,将士伤亡6000余人仍未攻克松山,时逢雨季,大雨滂沱,战士们浸泡在齐腰深的战壕里,天气酷热,个个成了泥人,冲上去牺牲了的勇士不过三天就成为一堆堆白骨,惨烈之状难以形容。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8月初,后由何绍周军长召集各将领和美军参谋一起连夜研究,由82师师长王伯勋建议,经研究后决定用坑道爆破法炸毁子高地。从8月11日起,用了9天的时间,分别从左右两翼掘出两条高1.2米,各长约200米的坑道直达日军子高地的两个母堡下面30余米处,填装进了共70箱(6吨)由美军提供的当时最为先进的黄色TNTZha药,于8月20日上午9时,随着一声巨响,800多名守敌被送上了西天。今天,只有两个巨大的落坑在向人们讲述那一刻发生的一切。

松山战役记念碑,从图中可看到原碑残存的一部份,这是前几年当地政府开始意识到抗日战场可以成为旅游观光项目后重新修复的。60年来,日本人总是想方设法要到这里来偷一把土带回去祭奠,从未死心。

松山上,当年日军建造的散兵坑道,构造精良,互为呼应,据说这些日军中大部分来自北海道,未从军前主业大部分是矿工,因此,挖坑道是他们的强项。

松山上日军筑的交通壕,当年在这里发生了极为惨烈的肉搏战,据当时战报统计,打扫战场时,敌我双方相抱而死的尸体多达60余对!!以上这些史料,来源于一位北京的好男儿,他是一位二战史专家,为了研究滇西抗战,不惜自学日语,并到日本工作数年,期间,接触了还在人世的多名老鬼子,结合中、日双方大量当时的战报,得到比较准确的结果,他在工作非常繁忙的情况下,自费从北京日夜兼程奔赴松山与我们会合拍摄完这段史实,并出钱请下文将要介绍的段逢荣老人去一趟北京,以便满足老人家多年的愿望。我对他表示由衷的钦佩!
这是当时为爆破敌母堡挖的地下坑道,通过它,英勇的远征军战士将一箱箱美制TNT运进了爆破坑中。当年是每开挖一段,就往上面盖上圆木,然后加上伪装,周围还得有部队佯攻,以防日军发现。总长约200多米,掘进非常困难。

2005年5月15日,我们来到腊勐乡,腊勐村,当时日军称此地为拉孟。这里住着一位松山战役的亲历者段逢荣老人,今年78岁,1944年6月间,远征军第八军何绍周下属直属连的连长何川舟住到了他家,当时只有16岁的他从小就在松山上玩耍,对松山的地型十分熟悉,当何连长他们的部队准备攻打松山时,段逢荣主动要求去为他们带路上松山,他在家里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但是母亲还是含泪把他送出家门,只对他说:孩子,我们受尽了日本人的苦难,今天该是去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何连长让他的母亲放心,说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保证他安全回来。段逢荣带上何连长给他的4枚手榴弹就跟随部队上山了,这一去就去了10多天。他一直都跟在何连长身边,每天就用4枚手榴弹去攻打敌人,用完了第二天又补上。据老人说,被他炸死了好几个日本鬼子。一次,看到一名鬼子的小队长尸体上背着一把刀,何连长对他说:去,小鬼,把它背上!于是,这就成了段逢荣的战利品,后来,又在一个美军的高炮阵地上,他得到了一个美军使用的军用饭盒。再后来,何连长让他在战壕中隐避,等了很长时间到他冲上去时,才发现何连长牺牲了。六十一年后的今天,老人仍旧珍藏着这两样珍贵的纪念品,文革时期,曾有红卫兵知道了他手上的这两样东西,来到家里要让他交出来,老人举着这把美造工兵刀对着这群红卫兵大吼到:谁敢过来拿我就和谁拼个同归于尽!从此再没人敢来收这把刀了。在老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腊勐乡腊勐村的村公所,这里原来是归一户姓郭的地主所有,云南传统的一颗印式四合院建筑。举头西望就是松山,1944年6月到9月间,这里曾是何绍周军长的军部所在地,段老讲到,当时,许许多多的电话线从这里拉到前方阵地上去,院子里还住了一个排的警卫,局势非常的紧张,每天都看得到军人们进进出出,脸上表情都非常严肃。而今,这个院子已是残破不堪。

段逢荣老人和他的夫人

段逢荣老人收藏的当年的炮弹壳

这就是被段老视为生命的何连长送他的美制工兵刀。

腊勐乡老街,滇缅公路咽喉上的小镇,当年日军盘踞于此地达两年之久

远征军强渡怒江占领腊勐乡后,第8军何绍周军长的前敌指挥所旧地。如今长满荒草,后面即为松山主峰。据段老讲,当时一群警卫班的战士正在院中围着吃饭,一枚日军的迫击炮弹正好落在中间,战士们除一名外全部遇难,当是时,这名幸免的战士刚好起身走开去添饭。

 

2005年5月16日 龙陵县城内,日军碉堡遗址。龙陵曾经进行过一场非常惨烈的大会战,当时日军五十六师团打算据守龙陵,和松山、腾冲共成三角之势,将远征军扼于怒江以东。在松山、腾冲先后被远征军攻克后,龙陵日军顽守龙陵城,在周边山头建立无数碉堡工事据守,远征军从三面夹击,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并得而复失三次龙陵城后,终于逐步占领了周围阵地,并步步进逼县城,由于战况的惨烈,其时县城已被炸为一片废墟,但当士兵们走近县城时却遭到日军不断的阻击,死伤无数,后来才发现了这个伪装得很好的碉堡,此堡为日军驱使英军俘虏用钢筋混凝土构成,呈六边型,坚固异常,飞虎队多次轰炸都没能将其摧毁,地理位置险要,扼守于滇缅路之旁,因地处东边,所以被称之为东卡。周围地势开阔,壕沟纵横,远征军根本无法靠近,伤亡惨重。后来还是使用了最新式的美军火焰喷射器,在压制住日军火力后对着碉堡一阵猛烧才赢得了最后胜利。现今,碉堡上仍深嵌着许多弹痕和弹头,还留有一幅由日军所作画在碉堡外的浮世绘式的美女头像,经过六十一年的雨水冲刷,依然清晰可辨。

龙陵城内东卡日军碉堡—图中老人儿时亲眼见过远征军用火焰喷射器攻克了它。如今,六十年前的硝烟还留在上面。

龙陵日军碉堡上日军画的美人画

 

付心德老人,生于1902年,今年102岁,河南人,当年是远征军的一名军医,后来留在了龙陵,住在县城内,靠行医为生,至今,老人还在为病人抓药治病,闲暇时,最大的乐趣就是靠在躺椅上看《故事会》。

老人家跟我们说他一辈子治好病人无数,可就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以前说他是反动派,挨批挨斗,现在又不断的有工商、卫生来查他不准他再行医,说他没有考试取得的行医合格证,还摔他的草药罐,当一位百岁老人向你哭诉而你却无可奈何时,那样的滋味真是让人很难受。

 

付老和他的老伴,两位老人其乐融融。他的老伴是云南第一个共产党员的妹妹,付老笑称他俩是国共合作的典范。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老人才在文革中得以幸免。

5月17日,云龙寺,日军指挥所,这里是当时日军在龙陵最后的阵地。地势险要,站在寺内往东看,刚好扼守住滇缅路通往芒市的必经之路。

小日本是绝对不会忘记这场战争的,这是在云龙寺内,我们发现在远处的新近修善寺庙的捐款石碑上竟还有几个日本人的名字。

龙陵县龙山镇董家沟28号,这是一户当年龙陵县城内比较有钱的董姓地主家,在一条深巷中,巷子一边是住户,另一边是一条小河沟,因董家而得名为董家沟。当年这里曾被日军作为慰安所,里面有一口很大的井,据曾在此做过慰安妇的一名朝鲜妇女回忆,日军曾经抓来一名中国妇女要她做慰安妇,这名妇女不从,被日军杀害后扔在这口井中泡得发臭,日军让住在这里的慰安妇们打井中的水洗澡,以示惩戒,令人发指。后来又有过两个反抗日军兽行的妇女跳进井里自杀。如今这口井水依然,往下望去,阴森森的反着蓝色的天光,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井口边,的确还会让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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